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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狮子搏兔,翠微公主 下

“巧劲”劫兆闻言一凛,像有什么东西掠过心尖,却又捉不住,不禁蹙眉。

李二娘低头清理,兀自笑说:“是啊力气须用在点子上,可不是越大越好。倘若劲用得巧,一天要拉上几十斤的面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尽够了,原用不上彪形大汉的。”

劫兆听得有些怔傻,回神李二娘已将制面房收拾妥贴,下了一小碗清汤面,搁上筷子,送到他手里:“喏,给你媳妇儿尝尝。”说着暧昧一笑,把劫兆推了出去。劫兆捧着碗跨出房门,突然回头:“二娘明天明天早上做面的时候,我还能来瞧么”

李二娘微微一怔,笑道:“公子若不嫌活骯脏,且来不妨。”

劫兆点了点头,端面径往小屋行去。门扉推开,便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熟果香,那是文琼妤的体香混合了汗水、爱与白浆而成,被升高的体温蒸得融融泄泄,嗅得劫兆心中一荡,将面搁在桌上,随意坐落榻缘。

眼见隆起一抹润滑曲线的锦被微微一动,便知被中的玉人已醒,劫兆凑近那披散在被外的乌黑浓发,嘴唇轻轻触着发顶涡处,低声唤道:“好姊姊、好姊姊”

嗓音磁酥酥的一颤,文琼妤痒得缩起颈子,“咯”的一声娇笑出来,红扑扑的如雪玉靥钻出被缘,嗔道:“大清早的,又耍花样你”话没说完,两片樱唇已被劫兆的双唇堵住。

文琼妤被吻得心魂欲醉,劫兆隔被拥住她美好的胴体,双手自香肩顺下,一路抚过美背翘臀;文琼妤趴卧在被窝里,仰着姣好的粉颈回吻着,娇躯不住轻颤。

两人深吻片刻,方才分开。文琼妤羞红粉脸,轻声埋怨:“还没梳洗呢也不怕脏。”

劫兆用鼻尖擦滑着姊姊柔嫩的面颊,笑道:“我姊姊啊,无论什么时候吃起来都是甜的,比糖膏果蜜还香。姑娘若不信,我分你一些尝尝。”又去衔她的唇片,一只魔手却滑入被里,径抓姊姊柔软骄人的大酥。胯间龙早已硬得发烫,隔着厚厚的锦被嵌入她弹滑的腿股之间,仿佛一支烧红的大烙铁,微抵着一处湿软娇绵。

文琼妤被顶得轻声呼痛,蹙起蛾眉。劫兆赶紧支起身,柔声细问:“怎么啦”

文琼妤眼底隐有泪花打转,颤声道:“那儿那儿疼得紧,好好象火烧一般。”

劫兆不敢再乱来,搂着她轻轻翻过,谁知一动姊姊就喊疼,咬牙抿泪,模样分外惹怜。他掀起被角,文琼妤又羞又急,惊呼:“别别你你做什么”

清晨欢好过后,她累得睡倒在弟弟怀里,被中自是一丝不挂。此时想屈腿掩住私处,无奈一动就痛,两条晶莹的玉腿被弟弟分了开来,只觉劫兆灼热的喷息全喷在敏感娇嫩的花瓣上,原本热辣辣的疼痛间,温、麻、刺、痒等感觉纷至沓来,也说不出是苦是乐,本能地仰头掩口,硬生生摀住了一声销魂忘我的娇腻呻吟。

劫兆小心将她的玉腿分开,但见窄小的玉户粘闭,只露出两小瓣鲜鱼薄片般的晶莹酥脂,便是双腿大开,小小的蜜缝也不见绽开分许,直如处女,但整个熟枣似的细小外却肿成小桃一般,雪肌绷得又圆又胀,隐隐透出娇红。

原来她身子娇嫩,破瓜之苦倍于常人,只是昨夜情动已极,又得劫兆悉心求欢,交合竟不觉苦楚;恣意抽的结果,玉门红肿得十分厉害。睡过小半夜后,肿裂处一径充血,终于疼痛起来,一碰便如针刺火灼,自然难受。

劫兆碰又碰不得,灵机一动,伸舌为她细细舔舐。

文琼妤“啊”的一声,双手绞紧床单,纤腰拱起,被舔得不住轻颤,灼痛处被唾沫一沾,似觉清凉快美;舌尖灵活轻柔,舔过的地方便如羽搔拂一般,又痒又是舒爽。不消片刻,便已汨汨出水,透明的稀薄爱一路由会处淌下股沟,多如泉眼涌浆。

劫兆强忍欲望,温柔地替姊姊舔舐,只想替她消解痛苦,忽听文琼妤呜呜几声,衔着玉指不住摇头;细听之下,才知她正叫唤自己。他爬上前去,冷不防被姊姊搂住脖颈,文琼妤将火红的小脸藏在他颈窝里,闭着眼睛羞道:“阿兆我姊姊

姊姊想要”

劫兆听得热血上涌,兀自苦忍,低声道:“姊弄疼了你怎么办乖乖歇着,等好些了,我天天都要你。”文琼妤搂着他的颈子羞涩摇头,小巧的秀额被汗浸透,火热得像炙炭一样,罕有地使起子:“我我不管,现在现在就要姊姊要阿兆,你你来来来姊姊”

劫兆脑中轰的一响,再也无法忍耐,钻入被中、扯下裤头,熊腰挤得她雪白修长的玉腿分跨开来,勃昂的紫红怒龙没入玉门,“唧”的一声长驱直入,挤出一注晶莹滑亮的水

文琼妤仰头呻吟,只觉娇膣里又痛又美,一瞬间被塞得满满的,几乎晕厥过去。

劫兆却仿佛入一只湿热无比的窄小肠中,明明被箍得像要折断一般,膣内的水却源源不绝,滑顺得难以言喻,他本能地挺腰抽、大耸大入,转眼连抽百余记,抽得膣里唧唧有声。

文琼妤被得死去活来,身子里那逼疯人的快美如潮浪涌至,破瓜处早已麻到不知疼痛,膣户深处却被凶狠进出的杵尖得痉挛起来,呻吟声断续若死,娇喘着呢喃道:“好好深阿兆得好好深”

劫兆双手箍住她的纤腰,将美背微微提起,下身用力撞击着,毫不怜香惜玉。文琼妤双手死命抓着床头的竹枝,螓首乱摇,一双又白又软的硕大巨略微摊平,被撞得不住甩动,向外划着两个巨大的同心圆;挺翘的嫩红尖,也随着汹涌的浪剧烈起伏,一波波向前晃荡着,令人血脉贲张。

“要要坏掉了姊姊要坏掉了啊啊啊──”她的叫声十分清纯,紧闭的双眼难掩羞涩,身体却靡得令人难以置信,仿佛一经开发,骨子里的酥媚动人全都一股脑儿涌现,再也无法自制。

劫兆仿佛受到姊姊的柔媚之体牵引,一点也不留力,将她两只白腻的裸足架在肩上,压得她双膝屈起,抵紧雪白绵软的巨,玉杵上带着血丝大进大出,得更深更狠。文琼妤再也叫喊不出,闭着美眸仰头张口,娇躯不停扭动,偶尔迸出几声尖亢哀鸣,张开的檀口边淌下香涎。

比起清晨的深情欢好,这是一场贴相搏的抵死缠绵,没有前戏、不顾后果,两个人毫无保留,一转眼便到了悬崖边的紧要关头,随时都将失足跌落。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喊:“赵公子──于姑娘──”声音慢慢向小屋行来,却是李二娘。

劫兆陡然一惊,便要起身:“不不好姊我们快穿衣裳”文琼妤却死死搂着他,娇躯痉挛起来,咬着他的耳朵剧烈喘息:“不不要姊姊姊姊快来了再再一会儿啊啊啊”

劫兆的杵尖略感麻木,但想挺动、抽、甚至破坏蹂躏的欲望却丝毫未减,双手撑在姊姊的巨两侧,紧紧掖着她丰润白腻的腋,以膝盖为支点用力挺耸,竹制的床榻被摇得吱吱作响,似将崩塌

文琼妤修长的玉腿勾着他绷紧的臀股,不住轻颤,柔腻的触感滑过汗水淋漓的肌肤,终于将他最深层的欲望勾引出来──劫兆腰脊一麻,滚烫的浓浆骤然爆发,马眼中似有粒粒小珠混着浆一齐喷出,得娇艳的姊姊一阵抽搐,呜咽着接受了心爱弟弟的全部华。劫兆有些脱力,却听脚步声已在门前,赶紧拔出阳物,尚未消软的菇卡着玉门的圈膜一拔,扯得文琼妤身子微颤,膣户里一阵痉挛,卜卜吐出白浆。

劫兆匆匆将衣裤复原,听得门上叩叩几声,李二娘在门外唤道:“公子,姑娘吃饱了没还要不要再添些”劫兆赶紧扬声道:“不不用,一碗便够了。”

李二娘道:“吃饱就好。我进来收碗啦”

劫兆急道:“别二娘别忙我姊姊在更衣呢”

李二娘“哦”了一声,笑着说:“那好,我待会儿再来。”脚步声渐渐去远。

劫兆松了一口气,打水为姊姊拭净下身,但见玉户里外红肿更甚,两片唇微微开绽,带着丝丝殷红,便如一朵灿烂动人的嚼红牡丹,既是心疼,又觉靡可爱,不禁一阵砰然。

文琼妤闭着眼睛死死吐气,一对绵软的雪白脯剧烈起伏,尖轻颤,身子不住痉挛发抖,显然还未从高潮中平复过来。

劫兆轻手轻脚为她穿好肚兜、套上下裳,拂开额前汗湿的乱发,又系上她几不离身的掐银额炼,文琼妤这才睁开美眸,目光还有些涣散;身子一撑不起,蛾眉微蹙,幽幽地吐了口气,喃喃道:“好疼可是又好舒服。简直比死还舒服,又疼得像要死了一般。”

劫兆哭笑不得,故意闹她:“刚才是谁让我别停的孩子脾气”

文琼妤粉颊一红,强辩道:“是刚才好舒服,现在才疼得要命。”

劫兆心里爱她爱到了极处,将姊姊搂在臂间,低声道:“早知道会让你这般疼,我就不舔你啦累得你身子疼,我心里疼。”文琼妤羞红了脸,娇娇的偎在他怀里,片刻才轻声道:“姊姊才不是因为你你对我那样,才才想要的。”

劫兆大奇:“我舔得姊姊不舒服么”

文琼妤羞不可抑,轻拍他的手背:“别别说那种话真是羞死人啦。”劫兆色心又起,笑得不怀好意,硬缠着她:“那就是很舒服了姊姊要说不上来,我再舔几回试试。”

文琼妤大羞,玉一般的清丽小脸都臊得有些晕陶起来,只得闭着眼睛,倚在他肩上歇息,半晌才说:“很很舒服,姊姊姊姊很喜欢阿兆这样。不过,姊姊不是因为那样很舒服才想要的,而是你愿意愿意那样,让姊姊减轻疼痛,姊姊觉得很欢喜。”她低垂眼睑,轻声续道:“女子,不是因为身子快美才动念;而是因为心动了,才想把身子交给那个人。”

劫兆心中温情一动,默然无语。拥着怀中玉人,听着彼此心跳,他忽然有种“什么都够了”的感觉。

经历两番激烈交合,文琼妤一整天都下不了床,李二娘替她把午饭端到屋里来,两人边吃边聊,甚是相得。

老铁一早担着面去城里贩卖,过晌午都不见回来,文琼妤向二娘一打听,才知此地是中京西北方的曲县,离京不及百里,说远不远,却不是什么繁荣富庶的地方,隶属郸郡管辖的五县之一。郸郡的郡治曲陵城乃是五县中最大的城池,老铁就是担面去了曲陵,算上交割市易的时间,往返足足需要一天。

劫兆闲来无事,午后自告奋勇,要替李二娘劈柴。他身负六绝脉,又经两度虚耗,拎斧头都嫌费劲,劈得半堆柴薪,已累出一身大汗,心想:“合着我不是干活的料,费尽全力还劈不完一堆,若要依山樵为生,怕是非饿死不可。”正要将破斧扔下,脑海中掠过“费尽全力”四字,忽生一念:

“柴之于我,就像面团之于二娘。二娘说制面须用全力,否则面质无劲,吃起来就不弹牙,又说倘若劲用得巧,一天拉上几十斤的面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尽够了,用力用巧殊不相同,岂不矛盾而我劈柴究竟是该用力,还是用巧”想过平生所学的诸般剑诀,依法运腕、使臂、拧腰、发劲,手起斧落,“唰”一声剖开柴桩,果然比先前轻巧。

劫兆大喜过望:“难道这就是巧劲的意思果然用巧才是正道,二娘说什么须用全力,没准是口误。”

谁知剑诀虽利于削剖,终究还是花力气,劫兆劈了半堆,又开始手酸腿软起来,不觉恼怒,猛将斧头一掷:“用力用巧,全是个屁老子这见鬼的身体,什么都不管用”

他累出一肚子闷火,正愁没着落处,忽听铮錝几声,风里传来阵阵琴韵。初时也不成曲调,只是零星几下弦响,左一声、右一声,清脆爽利,如流水落花一般,与傍晚袭来的凉风相应和,并不显得突兀;也不知过了多久,拨弦渐密,曲调却十分简单易聆,没有复杂多变的指法,仿佛漂着落花的小溪蜿蜒而下,叮叮咚咚的顺过溪石,激起无数晶莹水珠。

劫兆顺着琴声而行,不知不觉走到小屋前,门里文琼妤倚在榻上,盖着锦被的膝上横着一具古琴,她低垂着又弯又翘的乌黑浓睫,随手拨弄着,白晰的小手比琴上的玉制琴轸还要玲珑剔透。

她已换过一袭洁净的农妇装扮,宽大的灰布直领袄松松地套着,仍掩不住前骄人的峰壑起伏,襟口敞如荷叶,露出大半截鹅颈也似的酥白粉颈;垂袖卷上几卷,但见玉一般的皓腕随着琴韵翻动,这再陋不过的村姑装束穿在她身上,竟比换下的纱衣锦兜更加媚人。

李二娘坐在榻旁,随手将她的浓发都收成一束,拢到左前来,手里的木梳顺发直下,犹如梳开一条乌黑柔亮的长长涓流,益发衬得颈肌肤细白胜雪,不可方物。

文琼妤一曲抚罢,抬头见劫兆倚门呆望,玉颊微红,水灵灵的清澈明眸里似笑非笑:“我许久没弹啦,指法生疏,不许你偷听。”劫兆一楞回神,抓了抓脑袋,沉吟道:“我在京里听遍无数大家,再繁复的曲子也听人弹过,却都不及姊姊这份清爽。

这是什么曲调”

文琼妤粉脸一红,乜眸笑啐:“我依风声林飒随手弹几下,哪有什么曲调你这马屁乱拍乱响,可比我的琴厉害多啦姊姊的新曲儿沾你的光,不如就叫马屁引好了。”说着掩口噗哧,当真如天香忽绽,满室骤地亮了起来。

李二娘含笑看着姊弟俩斗口,突然叹息:“赵公子,你媳妇儿可真不简单。这琴叫松风,是昔年一位制琴高人偶经山林,听见半截被天雷烧毁的桐树给风吹得呜呜响,知道遇见了千载难逢的听音木,呕心沥血才制成的。这琴音色松润,浑然天成,却不容易弹得好;越是想施展琴技,往往便与听音木的身纹之声相扞格,琴师辛苦,琴也辛苦,听的人也苦。”说着展颜微笑,眼尾挤出几络细纹。

“像你媳妇儿一上手便能透松风脾的,世上怕也没有几个。”

文琼妤温柔一笑,轻声道:“二娘又来笑话我了。”

劫兆微感诧异,剑眉一挑:“这琴是二娘的物事”

二娘瞇眼笑道:“年轻时的嫁妆。可惜一具好琴,却跟了我这个乡下农妇。”三人都笑起来。李二娘心细如发,听说文琼妤身有寒病,便烧了冬天用的炭盆,搁在屋里,又取衣给她替换,将换下的黄罗衫子、贴身小兜等洗净晾起,照顾得无微不至。

三人随口聊了一阵,李二娘福至心灵,拍手道:“哎唷我都忘啦,你这寒病,没准二娘能治。我们曲陵县盛产一物,对祛寒有天生的奇效,姑娘不妨一试。”劫文二人半信半疑,李二娘已起身出门,回头频招手:“赵公子,你还楞着做什么快抱你媳妇儿来呀”劫兆迟疑片刻,见文琼妤微微颔首,以貂裘将她身子裹起,横抱追出。

李二娘领着两人往屋后走去,穿过一片曲曲绕绕的竹林,来到一块石板铺地的小草庐前,简陋的柴门草壁间隐约窜出热气,才靠近便觉蒸暖。二娘推开柴门,挥散白雾之后,露出草庐里的石砌凹槽,一管青竹探入槽里,竹管口塞着草扎团子,不住漏出白水,敢情热气竟是管中之水所散发出来的。

“咱们曲陵县里有座石马山,盛产温泉,后头这座山便是石马山的支脉,山上也有泉眼,我们当家的劈竹为管,将温泉引到这里来。每回臂膀酸疼时便来洗一洗,可舒坦啦”

李二娘边说边拿干竹叶拭净石槽,拔开草团,竹管中忽然涌出一注稀般的白泉水,热气蒸腾,却没有寻常温泉的刺鼻磺臭;那水流涌出甚急,不消片刻便满满注了一槽,草庐里都是丝丝白雾。

二娘将竹管塞起,笑道:“你们小俩口好生洗浴,我不打扰啦。”掩口退出,不住嘻嘻窃笑。文琼妤被她瞧得大窘,死活不肯褪衣,直到脚步声被竹林风声淹没,这才让劫兆褪得一丝不挂,掩坐入槽中。

“啊好舒服”她忍不住闭起眼睛,昂起姣美动人的颈线,全身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浸得烟消云散,软绵绵的躺入槽底,汤般的水面只浮出两团硕大摊圆的雪白廓,骄傲的峰顶翘着两点嫩红蓓蕾。

一样是热汤洗浴,今日却与溪畔不同。劫兆虽不觉李二娘有恶意,心底却老不自在,手不离剑,只在槽边掬水淘淋着姊姊滑嫩细白的肌肤,不敢解衣同浴。

“姊,你不觉得对一个乡下农妇来说,松风是太过贵重的妆奁么”

文琼妤微微一笑。

“那琴不叫松风。”

“喔”劫兆一扬眉,饶富兴致:“所以二娘骗了我们”

“她说的故事倒没错,只是故意换了名儿。古代制琴大匠闾丘古壑途遇焦桐,识得是听音木奇材,裂树成琴,铭曰天音平寿,在天下名琴谱清风引中排名第一十七,名贵无比。据说这琴三十几年前曾在南方的储胥城出现过,但轶失已久,不料却藏在这个小小的农家之中。”

储胥城是中宸州南方最大的城市,坐拥南方大川祖龙江的交通枢纽,数代建都于此,十分繁荣富庶;前朝宇文氏玄武王朝初兴,即以储胥城为“江都”。后来西贺州的蛮族入侵,南方武林以百军盟为首,隔着祖龙江力抗蛮人,保住了储胥城的城郭风貌,迄今昌盛不绝,繁华犹在新兴的中京之上。

劫兆本不知天音平寿琴的来历,只是奇怪:“她既然把琴拿了出来,何必多所隐瞒若不想泄漏天音平寿之名,又何须自曝有琴”想起老铁惊人的神力以及刻意隐藏的武功,更觉诡密重重。

文琼妤却抿嘴轻笑:“这却不难猜想。说到了底,也就是一个瘾字。”

“瘾”

“是啊”文琼妤被温泉浸得额间沁汗,肌肤上浮露一层淡淡娇红,尤其口、面颊等,仿佛是玫瑰花瓣染就,更衬得玉脂酥滑,薄肌净透。“就好比说你最喜欢什么,一日不见便难受得紧”

劫兆本想冲口说“女人”,总算他见机得快,眼珠滴溜溜一转,满脸堆欢:“那也只有我姊姊了。”

文琼妤美眸一瞪,佯嗔道:“呸没点正经。”与他打闹一阵,才忍笑道:“人大凡有瘾,一遇同好,便要生出不吐不快的冲动。我料二娘年少时,必然也是一位抚琴的能手,难为她尘封绝世名琴于此。”

老铁与李二娘纵使来历成谜,但似未超出美人姊姊的掌握。劫兆听她说得悠闲,也稍稍放下了心,绷紧的神经一松,满身酸疼顿时涌了上来,不禁皱眉呼痛。文琼妤笑道:“石马温泉,驰名天下,可不是浪得虚名。你你也来浸一浸。”说到后来声如细蚊,羞得连脖颈都红了。

劫兆迟疑片刻,实在是难以抗拒美人姊姊的邀约,飞快褪了衣靴,掬水将身子手脚冲洗干净,笑道:“我出了一身臭汗,可别熏坏了我的香香姊姊。”文琼妤心中羞喜,玉手微掩着酥,咬唇道:“你这小坏蛋,就是这么这么讨人欢喜。”

劫兆滑入槽中,那石槽不甚宽大,与姊姊贴一磨,只觉她全身上下无处不滑,光用皮肤都能清晰感受那玲珑傲人的曲线,昂起的杵尖激灵灵的一颤,若非顾念姊姊玉门红肿、不堪采撷,只怕便要克制不住,提枪上马。

两人红着脸裸身交叠,文琼妤偎在他臂弯里,腴嫩丰盈的巨压着弟弟的膛,肤触似乎被滑腻的温泉水一润,变得更加腻滑,修长的娇躯却仿佛没什么重量。劫兆恣意平伸双臂,肌被温润的汤细细熨展开来,加上软玉在怀,水气蒸得姊姊的青草幽香满溢草庐,扑面都觉清新甜润,滋味妙不可言。

文琼妤伸出一只鹤颈般的细白小手,轻轻为他揉捏肩臂,柔声问:“你方才干什么去啦怎地弄得这般疲累”她小手无力,自然揉不开僵硬的肌,但指触十分细腻舒坦,而略带嗔怪的口气里满是关心,仿佛是一个在管自己男人的小妻子。

劫兆听得受用,闭着眼睛享受片刻,便将苦思用力用巧的事情说了。

文琼妤小手不停,垂眸思索片刻,沉吟道:“武功我是不懂,不过依读过的武典来看,武功是为了追求伤人的最大效益,力大可使敌人一击倒地,指的是态度决心;劲巧却是加速破敌、避免消耗,所指当是技术手法,两者非但不矛盾冲突,简直就是两件事。”

“这就是书里所写,与实际对敌时的不同处。”劫兆摇头苦笑:

“假使我一拳用了全力,便很难有余劲控制手法,更遑论什么后着变化。所以天城山武学都教人劲出七分,自留三分,练到深处,以五分、甚至三分手法便能克敌,尚且留七分余劲未发,其后可有无穷之变;劫家的烈阳剑法是出则无悔的决杀之剑,都说烈阳剑式,照日辟邪,然而这么决绝的剑法,也是发九留一,正为了连贯剑式,以因应实战中不可知的变化。”

文琼妤“嗯”了一声,神思不属,随口道:“原来实战尚有这许多计较,果然不能以典籍空论。我见那部空幻幽明手的皮卷之中,记载了许多虚实相应的手法理路,与你所说不谋而合不过如此一来,有句话就说不通了。”她喃喃自语,替他按摩的五只纤纤玉指不知不觉变成了划圈写字,仿佛将劫兆的膛当成沙盘图纸而不自知。

劫兆觉得她凝神推敲的模样别具魅力,对比交欢时的动人媚态,强烈的反差更让人心痒难搔,忍不住亲吻她额间的小小银坠子,文琼妤却恍若不觉。他一时童心色心双双贲起,回过左手,五指往她左尖上虚抓一把,指腹勾着酥白的擦过细嫩的嫣红蒂,抓得硕大的峰一晃荡,白汤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文琼妤的双最是敏感,、尖尤其是致命要害,被抓得呻吟一声,紧紧揪住他的魔手,兀自娇喘:“你你坏无端端的,添什么乱”劫兆好不容易才重得佳人注目,与她十指交缠,笑得坏坏的:“姊姊有哪儿想通的,我来帮忙好了。”

文琼妤红着脸啐他一口:“胡胡说八道”定了定神,又道:“空幻幽明手的总纲,开宗明义便是狮子搏兔,必尽全力。无以罅逸,方可予夺四句,其后的手法繁复多变,分明是以巧劲见长。照你所说,用力用巧若不能两全,这四句总纲岂不是无端添乱”

劫兆一拿到皮卷,便急着翻找内功心法的部分,并未留意总纲。他之所以想从这路武功里找寻解决己身困扰的门道,也是因为侯盛使用“刺日黥邪”时劲力威猛,实是平生仅见,没想到“空幻幽明手”竟是一门以手法变幻见长的武学。

他从文琼妤褪下的衣衫内袋取出皮卷,果然见开头写着“狮子搏兔,必尽全力,无以罅逸,方可予夺”十六个字,跳过内功心法之后,满篇都是繁杂花巧的手法,卷中每个人像图都绘有三十二只手,有的长如晒衣竿,一探数丈;有的却短如鱼鳍,贴身数掌交缠、形影相叠,简直就像变着戏法翻花鼓一样,别说是全力施为,就连照做一遍也不可得。

“侯盛可没用这么奇怪的手法。”劫兆喃喃道:“我记得他就是这么用力一拉,如此而已。一个人只有两条胳膊,怎能怎能使得出三十二只手的武功这个血海鉅铸炼青邪要么是个疯子,发疯时乱写一气;要么就是个大坏蛋,故意编这种东西,想害人走火入魔。”

文琼妤笑道:“也说不定他真解决了用力与用巧的矛盾,录在皮卷里,只是我们看不懂罢了。倘若如此,我弟弟可了不起啦,居然与武学上的大宗师不约而同,都钻研到了一样的问题上。”

劫兆双手乱摇:“那我可不要变成一个邪里邪气的疯老头,万一我姊姊不要我了怎么办”两人相互调笑取乐,又觉情浓,不知不觉便待到了黄昏。等穿好衣服回到前屋,老铁已经卖面回来,依旧是冷面无语。

李二娘整治一桌菜蔬,四人围桌而食,她与姊弟俩倒是有说有笑,也不理老铁,只是时不时夹菜到丈夫碗里,轻道:“这油浸蕨菜好,多吃些。”或说:“今年的莴笋比去年肥,我特别用了麻油炒。”老铁低头扒饭,将碗里的菜都吃了个光。

此后一连几天,劫兆起了个大早,到制面房随李二娘做面,不免弄得灰头土脸,李二娘脾气甚好,总是笑着替他收拾残局,丝毫不以为意。老铁大清早就担面出门,家里的活没人做,劫兆就帮忙劈柴挑水。

文琼妤休养多日,又得天下闻名的石马温泉滋润,已能下床走动,气色也比初来时更娇艳动人。她身子恢复了,小俩口夜里多所缠绵,劫兆对她极有耐心,慢慢引导她享受床第之乐,只觉姊姊身上的好处开发不尽,仿佛每过一天又多媚几分,连羞涩矜持都酥媚入骨,又与她的斯文柔美毫不扞格,的确是人间罕有的尤物。

白天文琼妤大多待在屋里,手边摊开那录有“空幻幽明手”的皮卷,一边抚琴一边看着,不时陷入沉思。劫兆却多得帮助,发现当自己依照琴声节奏挥斧劈柴时,似乎就比较省力,总是不知不觉便劈完几堆,也不觉得特别疲累。

又过了几日,他渐渐能拉面成形,虽远不及二娘利落明快,也不到“八百握”的境界,却已能开合二十余次,将一个三斤重的白面团子拉成百余面条。李二娘不禁赞叹:“公子爷真是天下第一等聪明人我当年学这本事,足足花了三个月才拉面成条,你却花不到十天”

劫兆笑道:“这不是我聪明,却是拜我姊姊所赐。”

“你媳妇儿”李二娘露出诧异之色。

“正是。”劫兆笑着说:“我每天劈柴的时候,一听她的琴声,不知不觉身子便轻快起来,一不留神就劈完啦,也不觉得累,就像就像在跳舞一样。”

李二娘掩口噗哧,本想说几句取笑他的话,双眼忽然一睁,似乎领悟了什么,定定的瞧着劫兆。劫兆笑道:“跳舞跳到酣处时,并不觉得疲累,这是为什么因为舞姿随乐声而动,心生快活,手脚肢体的摆动都是心之所向,并没有多余的耗费。”

劫兆是贵族出身,从小学过祭祀用的仪舞,而劫家出自西陲的边境,力尚勇武,承袭了许多西贺州的蛮俗,云阳老家自来就有“跳战舞”的传统,“平戎八阵法”的招数里多有边陲战舞之姿,大开大阖,十分豪迈。小劫英跳起云阳战舞的模样,更是揉合了柔媚、蛊惑以及英风飒烈,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我学不到二娘手里的功夫,”他继续说:“只好每日观察二娘的手脚动作,从中找到合适的韵律节拍,照着做了一遍。按这个节拍动作时,我所用的气力,就恰恰能拉成一百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二娘说的巧劲,不过的确是多了拉不成、少了拉不够,要符合这样的身体节拍,就得用足这样的力气。”

劫兆倒不是吹牛。他本善于观察女子体态,于这门功夫上的造诣,恐怕当世少有比肩;每日从背后观察,很快掌握了李二娘拉面时,肩、腰、腿、臂的动作韵律,并且所见细微,拿捏得十分巧妙。

制面就像施展武功,拳法、剑法的关键不只在于拳、剑,更重要的是全身的运动协调,很多制面师傅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想得通,他却因擅看女子体态,一下便抓到了宝贵的诀窍。

若要更上一层楼,拉到两百、三百,甚至八百的境地,则须有更高明的手法配合,这就是李二娘与劫兆间的技术差距,并非二娘的“八百握”无甚难度,也不是劫兆在制面上有特别的天才。

李二娘呆了半晌,不禁抚他的手掌,良久才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要拉到一百,竟是这样的简单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眼睫一动,竟然流下泪来。

劫兆一时慌了手脚,李二娘却展颜一笑,随手拭去泪痕,摇头道:“哎唷你瞧瞧我。当年爹教我这门技艺时,说我有特别的天分,一定能学得会,我总不相信。原来原来就是跳舞这么简单。”

这天夜里,劫兆在屋中百无聊赖,拔出长剑拂拭,随手比划了一下,忽道:“姊姊,我好象有点了解那十六个字的意思了。”

文琼妤将琴匣横在榻上,以指轻敲,随口道:“什么”

“狮子搏兔,必尽全力。无以罅逸,方可予夺。”劫兆沉吟着,随手将剑平举,凝着雪亮的剑刃。“要致人于死,轻轻一刺就行了,三岁孩儿也办得到。姊姊力气柔弱,却能刺死侯盛,我从前也曾杀死一名武功远胜于我的恶人何言勇我一直在寻找能克服六绝脉体质、锻炼出强横内力的方法,殊不知要致人于死,以我现在的力量也尽够了。”

文琼妤心中一动,抬起头来。

劫兆轻挥长剑,自顾自的说:“这一剑里,有九成的力气都是白白浪费的,欲攻欲守、乍出还留,有太多的犹豫与顾忌。如果能够简单一些,无论要攻要守,还是佯作虚招诱敌,用上一分的力气就已足够。就像拉面的功夫,多不成、少不就,要拉成面条,就只需要那样的力气而已;不必求多,只求不浪费。”

“狮子搏兔,为什么要用上全身的力气只消一爪便可致命。这一爪的力量用周全了,兔子自然逃不了;全力的意思,其实是求力之全。”

“唰”长剑一扬,劫兆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这个道理很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我迄今所学武艺,只怕通通都要重新来过了。”

文琼妤晕红双颊,含笑凝望着他,半晌都不说话。

劫兆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大放厥词,不由得一吐舌,蹙眉道:“姊,你怎么啦

脸这么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匆匆坐落榻缘,伸手去试她的秀额。文琼妤却嘤的一声,偎入他怀里,湿润的眼波朦胧如海,含羞呢喃:“姊姊姊姊只是很欢喜。

我我喜欢上的,是一个这么的男人。”

劫兆忍不住将她抱满怀,却听文琼妤柔声轻笑:“我弟弟这么有本事,做姊姊的可不能输啦。你明天随老铁叔走一趟曲陵城,除了打听中京动静之外,顺便替姊姊置办些物事。”拔下金钗交给他,细细将清单说了一遍,除开文房四宝,还有沙盘、扬琴小槌等,教人不着头脑。

文琼妤见他满脸疑惑,笑着抚他的面颊:“小傻瓜,姊姊要绘制图本,做一些小小的试验。我想到解开秘密的方法啦。”柔荑一比,指着榻上的乌黑扁匣,哪里是什么琴盒正是绝代凶物“刺日黥邪”

距照日山庄前后两任庄主劫震、劫惊雷失踪,已整整超过十天。

那些原本预期绥平府将会大乱、甚至中京武林重新争盟争霸的好事之徒,也足足无聊了十天,绥平府出入正常,一切送往迎来皆如旧制,劫苹的名字突然间传遍了京城武林,谁都知道是那个斯文秀气、温和有礼的堂小姐镇住了局面。

她不但以劫真的名义,传帖中京左近八郡六十一县,号令武林同道密切留意劫兆与文琼妤的行踪,更透过神机营的曲凤钊见着了姚无义,敦请姚公公上奏朝廷,给昏迷不醒的劫真封了个正四品的越骑校尉。

“这当口你不找父亲大伯,却来给你三哥求官”当时姚无义正忙得焦头烂额,劫家的事打乱了他的布局,皇上一日内召见他三次;面对年轻皇帝的垂询,长袖善舞的老太监什么也答不上来,回来一径拿身边人出气。打量着这个皮肤黝黑、容貌说不上美丽的姑娘,姚无义却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致。

“这是为了劫家,也为了公公。”劫苹说得很慢,但口齿清晰,毫不犹豫,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事实上,若不稳住劫真的地位,云阳老宅处必定伺机反扑。姚无义襄助劫震打压西陲多年,一旦被云阳老宅处取得家统,那些与蛮子混血经年的老古板肯定不会为他所用,扶植多年的照日山庄脱出宰制,难保不投入敌对阵营。

姚无义盱衡情势,特意奏请皇上,封劫真为越骑将军。这个列将军的虚衔不比校尉,没有带兵的实权,专门用来酬庸功臣,或做为荫补爵位的准备阶段;召令一下,等于承认了劫真继承云阳县公的正统地位。

当盖有照日山庄庄主的“红日轮”印信,以及御封越骑将军官防的文书快马递至云阳时,云阳老宅的长老们莫不咬牙切齿:“可恶被抢先了一步。”然而信中谦和的措辞与周到的礼数,尤其是不把云阳视为从属,而是动之以亲情的态度,又与过往劫震兄弟的跋扈高压大相径庭,令云阳众人顿生好感。长老们闭门商议后,只让使者带回口信:“京中若有变动,愿助一臂之力。”一场预期中的家变消弭于无形,令中京无数好事者徒呼负负。

绥平府没有了绝代高手,却多了飞虎骑驻扎。劫苹挑选其中一百五十名锐常驻府中,却召回了飞虎骑统领“啸羽天鹰”方东桓,在京外三里的放鹰谷建立基地,分批移回香山人马。如此一来,绥平府所掌握的兵力远胜于前,实力更加不容小觑。

中京黑白两道应对恭谨,竟比劫震当家时还要恭顺。

“府中与香山合而为一,爹爹与大伯的夙愿,不想却是在这般情况下达成。”劫苹偶一停笔,将批好的文书叠上案头,不觉轻声喟叹。

书斋里巨大的书案上叠满各式帐本文书,分门别类,放置得有条不紊。府中聘请的帐房笔墨足有七八位之多,再加上放鹰谷与香山送来的勤补单据、消息线报,这十几人份的文书往来,她一人应付却是绰绰有余,每日还能挪出时间给三哥洗涤伤口、煎药喂服,陪他说说话,做些针线女工什么的。

想起劫真俊朗的模样,她不由得心中一荡,面颊发烧,才又回复成芳龄十八的怀春少女,繁忙的工作似乎得到了舒解,担心父亲安危的愁思也才得稍稍放下。正自浮想翩联,已经升为管事的公孙去疾匆匆奔入,躬身道:“堂小姐,小姐她她回来啦”

劫苹只抬头一笑,随手取过一本帐册,继续拈笔伏案:“阿英么我好久没见她啦烦请公孙管事带她来书斋一趟,吩咐厨房备好小姐爱吃的茶点,我批完这些,咱们姊妹俩好好聊一聊。”

公孙去疾一捻山羊胡子,小心说道:“小姐进院里去了,小人拦不住。”

“那让她先歇一歇。”劫苹还是没抬头,含笑道:“我一会儿去寻她。”

“小姐去三爷院里啦关上了门,谁也不让进。”

劫苹霍然起身。

“三哥好。”

劫英甜甜一笑,雪白的娇靥映亮了布置素雅的寝居,仿佛天女散华,满室生香。

劫真背靠软枕,倚坐在榻上,随意披着的衫子开襟大敞,露出密密裹着白布的赤裸膛。他面色还有些白惨,两颊略显消瘦,似乎伤后元气尚未尽复;劫英的笑容却像火种一般,点燃了他灰槁的眼眸,一瞬间劫真的面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死水突然冒出些许沸滚的沫子,骨碌碌地窜动着。

“你你回来啦”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么”劫英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纤细窈窕的身子款摆曼妙,白玉般晶莹的耳垂上戴着一小串珍珠耳坠,摇如风中柳丝,却又不及柳腰纤丽动人。“三哥身子好些了么”

劫真突然迷惑起来,仿佛身在梦中,讷讷地点了点头。

“好好多了。”

劫英笑着坐上榻缘,幽幽的少女体香透出襟口,自她长成以来,劫真罕有机会与她如此接近,心脏蓦地剧烈鼓动起来,影响所及,仿佛连伤口都被遽张的肋撞得隐隐作痛。

直到劫英端起桌上的药盅,背过身去轻轻呵凉,袅袅娜娜地将汤匙凑近他唇边。

她入房之时,将所有的仆从使女通通赶了出去。那是婢子们留在桌上的补汤。

劫英轻声娇笑,仿佛在哄小孩:“来乖,把嘴巴张开,妹子服侍三哥用药。”

如果拿照日山庄不甚至整个武林来换这一刻,我肯不肯换

劫真眯起眼睛,呆望着她秀丽绝伦的脸庞,贪婪地把她的笑靥一股脑儿塞进脑海心扉,迷乱里带着一丝临别望眼的刺痛与恍惚。

劫英却把他的迷醉当成了迟疑,笑容倏然变冷:“还是三哥怕我下了毒,不敢入口”劫真怅然若失,似乎还沉醉在方才的温柔甜美之中,恨不得再多看几眼;一怔之间,几乎张口饮下,蓦地心中一凛,这才真正迟疑起来。

劫英冷笑:“你做了什么,怕人毒你你不喝,我喝便是”反手将汤匙往唇边送。劫真想起这个幺妹的决绝,心头突然一阵悚栗,真怕她乘隙下了毒,连盅带匙一挥,“铿”一声裂响,瓷盅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疯啦”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余悸犹存,苍白的俊脸上浮露血色。

“黄耆枸杞炖鲈鱼,犯得着这么紧张”劫英咬着银牙,姣好的樱唇抿着一抹狠笑。“说四哥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劫真终于清醒过来,心头刺痛,颜面却冷。

“我也很想知道。”

劫英倏地狂怒起来,杏目圆睁,嘶声道:“我答应与你合作,你应承了我什么

你说:我保证劫兆安全无虞,周身绝无丝毫缺损。若违此誓,教我劫真万箭穿心而亡我替你做了那些个布置,已然履行约定;按照你的承诺,四哥此刻应该安安稳稳待在刑部大牢里他人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她逼近他的脸,眼中闪动着腾腾杀气,宛若一头美丽的小母狼。劫真忽觉荒谬:

在她身上,居然拥有最多最浓的劫氏之风,比从云阳来的劫军更像西贺州草原上的荒野之王,就隐藏在她雪嫩娇艳的胴体深处,狂野、骁悍、不惧生死,带着自毁般的炽烈与美丽。

单以果断的格来看,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很可能五名子女中,最像劫震的一个。

“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劫真两手一摊,眸底闪着讥讽:“二叔夺权,非我所能料;黄庭老祖猝死,非我所能料;劫兆脱罪,二叔要将我们放逐到天城山,也非我能料。途中遇袭、劫兆逃跑,更加不是我所能预料。妹子向我要人,是不是太也无稽了些”

劫英一时语塞,眼神却毫不动摇,愤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恨意。

东海郡主还不到十六足岁,身心却已是不折不扣的女人。她很明白男人眼中的欲望那种为了完全占有雌、不惜排除其它雄的原始之眼。

从一开始,劫真就没打算放过他。

“如果他发生什么意外,我要你双倍偿还。他断了一只手,我就断你两只;他断了一条腿,我就断你两条”她平静的说着,缓缓起身:“他若死了,我就教你比死还痛苦。”

“他有什么好”劫真一把抓住她幼细的皓腕,双眼布满血丝,平日的温文荡然无存:“一个废人你却为他这般死心塌地我与他一般不比他还疼你,你为什么不屑一顾”

劫英被他捏疼了腕子,咬牙不哼一声,冷笑道:“你有什么好卑鄙小人”

劫真将她扯到身前来,捏着她尖细的下巴,满脸戾笑:“劫震、劫惊雷都已不在了,现下,我才是绥平府的主人妹子若识时务,眼里须得有我这个家主才好。”捏过她的小脸欲吻,冷不防颈间一痛,才发现劫英的手里多了柄锐利的珍珠银匕,匕尖正抵着他的喉头,已刺破些许油皮。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抚额抵颈,仿佛见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物事;蓦地折腕一格,劫英一个拿捏不住,惊呼一声,“铿”银匕脱手飞落床尾。劫真笑着往她上了一把,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劫英反手猛掴了他一巴掌,劫真被抽得微怔,转眼又挨了一记,气得回敬一掌。

劫英被打得仰倒在榻上,双腕被他牢牢摁住,劫真双目赤红、吐息浓重,口边兀自挂着残涎,径自动手解她衣衫。

劫英挣扎不出,恨声道:“劫真你敢碰我一下,我让姚无义骟了你”

劫真手上不停,喘息道:“你以为姚无义拿你当宝贝你你不过是他用来笼络伏凤纸的礼物罢了他想把你嫁给八王世子,赚得三仙宗府为臂助,替他出马讨伐北方民变,压倒南司的势力你不过是件礼物罢了”

劫英被他暴地攫住椒,恣意揉捏轻薄,身子不住扭动,咬牙不肯叫出声来,小脸上的轻蔑之色却丝毫未减:“姚姚公公的礼物,你、你唔也有胆子敢啊敢动”

劫真狠笑道:“姚无义这个算盘打错啦伏凤纸退隐多年,早已是个半死之人,绝不会为了你这小妇,去沾惹这般大麻烦”他色心暴起,恨意萌生,早已顾不得时间场合,蹂躏她丰盈的玉片刻,又伸手探入裙中。

劫英咬牙哀鸣,纤细结实的腰肢不住抬拱扭动,宛如活虾一般。劫真益发弄得兴起,手指鲁地搓揉着她娇细的腿股间,笑道:“你你这么急着去给八王世子睡,不如先让我啊”惨叫声未落,左耳已被她狠狠咬住,鲜血迸流

他猛然松手后跃,摀住左耳,指缝间红渍汨汨,令人怵目惊心;忽见劫英要逃,抓着她的藕臂扯过来,恶狠狠地说:“想想走没这么容易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你”

劫英被扯得伏在他前,忽然甜甜一笑,腻声说道:“可惜,我这个礼物你碰不得。皇后娘娘答应作媒,将我许配给八王世子伏辟疆,三仙宗府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北方,待勘过北方十二郡的情况,才决定是否出马平乱。无论领不领军,伏凤纸已与姚公公结盟;未来的八王世子妃,你也敢碰么”

劫真闻言愕然。这个消息足以改变中京的势力天平,无论朝野武林,恐怕都将掀起巨变他提前从劫英口中得知,掌握了最最宝贵的应变时间,却丝毫不觉惊喜,一股醋意与痛苦涌上心头,恨极反笑:“是么若八王爷知道他未来的媳妇儿非但不是贞洁处子,反是个与亲哥哥乱伦苟且的小妇,不知他还收不收这个礼物”

劫英嫣然一笑。

“啊,三哥提醒了我,要杀人灭口。”十指狠狠往他口一揪,劫真失声惨叫,好不容易结痂的创口顿时爆裂,鲜血渗出层层药布,殷红渲染的范围迅速扩大。他倒在榻上轻轻抽搐,面上的一点血色瞬间便消退殆尽。

劫英一跃下床,理了理衣裳发鬓,房门忽然“碰”一声猛推开来,劫苹匆匆奔入,见劫真伤口渗血,脸色丕变,劫英却好整以暇打招呼:“苹姊姊好。咱们许久不见啦”

劫苹急着上前探视,脚步一动,却见劫英也退了小半步,弯腰拾起那柄锋锐的银匕,登时不敢再进;双目不离锦榻,勉力一笑:“你你三哥伤口破痂了,我给他瞧一瞧。”此时劫真的血已经染红了锦被,暗红色的污渍飞快扩大着,劫苹一颗心悬在喉头,却不敢轻举妄动。

劫英故作惊讶:“啊呀,姊姊快来,我见了血会头昏。”劫苹知她说的是反话,强忍着奔到榻前的冲动,等她慢慢走近身畔。

必须等她离榻够远,三哥才能安全。

劫英把玩着银匕,慢条斯理的走过她身边,忽然停步。

“是你下了八郡六十一县的水路通缉令,要抓四哥回来”

“不是抓,我也担心他的安危。”劫苹镇定的说:

“他不只是你四哥,也是我的四哥。我绝不让旁人伤了他。”

劫苹喜欢的是三哥,而劫英只爱劫兆;两个各有所爱的女子,似乎没有感情不好的理由但事实却未必如此。对劫英来说,四哥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她当然不愿意劫苹也对他抱持着同样的感情,却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男子,在其它女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双姝相持片刻,劫英侧首笑道:“如果寻到了四哥,姊姊得头一个通知我。”

“这我能做到。”劫苹目不转睛的瞪着锦榻。劫真的面色淡逾金纸,气若游丝。

劫英笑容顿止,点头道:“谁要害了我四哥,我便让他痛不欲生。我在里等姊姊的好消息。”海波般的微卷秀发一甩,快步走出房去。

劫苹一把扑到榻边,用布巾为劫真压紧伤口,劫真痛得大叫起来,她慌忙回头叫唤:“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喊了几声,见一名身材娇小的侍女跑了进来,忙道:“人呢都到哪里去了”那侍女嚅嗫道:“我不知道啊”

劫苹莫可奈何,只得与她合力将劫真翻了过来,用剪刀剪开层层纱布,重新上药包扎。劫苹从小随父亲兵,很擅长处理刀剑金创,只是关心则乱,好在那侍女手脚利落,也不怕扑鼻血气,两人合作无间,不多时伤口便止了血。

劫苹一抹额汗,在铜盆里洗去血污,那侍女又打了盆清水,拧了布巾给劫真擦面覆额。劫苹到这时才得以看清她的模样,见她不过十二、三岁,杏眼桃腮,生得十分讨人喜欢,而且肌肤之白晰,如涂蜜一般,不觉脱口:“你是哪个院里的我怎么从没见过”

小侍女低声道:“回堂小姐的话,我是三爷院里,才入府不久,还不算服侍过三爷。”劫苹望了榻上一眼,见劫真闭目点了点头,知她说的是实话,那“入府不久”

四字听得十分亲切,又爱她的利落周到,微笑道:“那好。从今天起,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三爷,若我不能亲来换药喂饮,便由你来处置。你愿不愿意”

那小侍女拧着衣角,喜上眉梢:“愿愿意我愿意的。”

“以后三爷就麻烦你啦。”劫苹被逗得抿嘴,心怀一宽,笑问:

“人总有个名儿,我该怎么称呼你”

“瓶儿。”

少女甜甜一笑,左眼下的朱砂小痣晶莹动人,襟怀里透出幽甜的麝兰香。

欲知后事,下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