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程姓郎（1/1）
“叶叔叔，叶姨娘，盈盈妹妹，你们这是要出远门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俊秀郎君带着一群伴当出现在了村口。
中年秀才叶知文皱了皱眉，似在犹豫，过了一会儿缓缓点头道：“是啊，程贤侄，老夫一家正打算避居江南。”
王处仁看了眼气质极佳的程姓男子，想来他就是昨天店小二口中的程公子了，突然带这么多人出现，是为了堵自己的么，应该是自己之前带叶小娘走被周围邻居看到后告诉他的吧，到有些手段，本以为就是个镇上的小霸王，没想还是个人物呢。
那程公子爽朗一笑，带着人相迎而来，接口道：“叶叔居安思危，小侄佩服啊，这些年边界大战小战无数，我们程家沟虽还未遭兵厄，但近关临水，却总归有兵祸之危，今年以来，宋伐金，金伐宋，以后怕更是战乱不休，还是早早避居他地为上。”
叶知文深知这个世侄的性情，知道他在敷衍拖延时间，眼看两方冲突将近，本想开口提醒他，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低头轻声一叹。
走到近前，见王处仁还未动作，程公子加快脚步来到王处仁与叶知文之间，对着叶知文口中不断道：“叶叔要走，尽可告之一声，好让小侄相送才是，小侄这些伴当都是能帮忙的，哪要叶姨娘、盈盈妹妹肩扛手提的。”
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不着痕迹的横隔在了自己与叶家人之间，另有一些伴当隐隐把他半围起来，王处仁心中不禁莞尔，挺有意思的人，在长安城那段时间对这种阵仗他怕是会心虚，不过自从山匪对他贡献了金钱外加经验之后，王处仁已经了解到高手为何是高手。
这时，认为已经可以确保叶家人人生安全的程公子，站在小厮的护卫范围中，才把目光完全对住王处仁，并没有敌视、自满等等过多情绪，仍犹如谦谦君子般向王处仁问道：“不知道这位小郎君是什么人！”
那楚留香的范就差一把折扇了，王处仁右眉眉头一跳，自己好像一个大反派，伸出右手两指刮了刮右眉，未等落下，脚下“雷厉风行”使出，伸手成扣，已然拿住程公子的“肩井穴”，提着他远离人群，口中同时道：“我们还是这边来说吧！”
众人只见人影连闪，两人就从面前移到了三丈开外，除了亲身体验过的叶小娘子叶盈盈面色如常外，其余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未久，那些伴当中的一些乡农害怕了，脚下缓缓离远了些，只剩下一些门客小厮兀自抖膝相持，却也不敢上前救被抓的程郎君。
这里是宋金的边境地带，自古以来的百战之地，普通男丁就算没有武艺傍身，也会些战阵招数，胆气定然不会弱，他们如今的表现，更是因为知道了两者间的天大差距，人无知了才会显得无惧，恐惧之中的勇气才是勇敢，显然他们不是匹夫。
王处仁看着面色被吓得有些发白，却不失神的程公子，心中对他观感更佳，对他接下来的反应好奇更甚，松了他的穴道，对着他耳朵不由轻声戏谑道：“我花1000贯买了她，她现在是我丫鬟，你说我是什么人！”
闻言，程公子有些发白的俊脸越发苍白，不过他的表现越发出乎了王处仁的预料，他眼神复杂变幻一阵就为之一清，神情越发镇静，瞥了眼叶小娘，然后直直的目视王处仁，轻声的言语带着无法表述的认真：“你要好好待她！”
居然从眼神中看到了真诚，真是一个优秀的人，不过王处仁可不喜欢自己是一个偷盗客的感觉，也不喜欢因为怜悯，成全别人损害自己，捏了捏莫名烦躁的眉心，不在理那程公子，只是对叶家三人道：“我们走吧！”
“我让人送你们！”
……
……
“哎……”客船之上，看着汉水边那个慢慢模糊的身影，年近不惑依旧书生意气十足的叶知文满脸落寞，看向王处仁的目光越发不满，被他娘子拉了拉袖子，这才收敛些脸色。
对于叶知文的埋怨，王处仁非常可以理解，那程公子极有可能会是一个佳婿，而现在，自己女儿都成人家丫鬟了，佳婿自然也就没了，作为一个重心气却又被武力钱财所迫失了心气的文人，心中不怨才怪。
不过理解不等于愿意接受，避开了叶知文的王处仁其实心中也是不爽，对于那个有痴情种倾向的程公子，他不知怎么都去不了那丝自己是坏人的感觉，他觉得他的出现，破坏了一段好姻缘。
犹如陷入间歇式忧郁中的王处仁，找到船舱里倚着窗户静静看江水流逝的叶盈盈，问：“你觉得程公子怎么样？”
小娘依旧看着窗外道：“很好啊！”
这个回答让王处仁有些纠结，继续问：“很好是什么好？有多好？”
小娘转回目光，很奇怪的看着王处仁道：“就是很好啊！”
转化了下思绪角度，王处仁再问：“你知道那个程公子想娶你么，你爹似乎也有意把你嫁给他，可现在你让我绑走了，我现在对你们而言就是魔头，他看来还挺痴情的。”
小娘先用我不明白你要说什么的眼眸目视说话的王处仁，然后静声道：“都是没发生的事，我想它干嘛呀，我爹跟我提过程大哥，说他挺好的，我见过几次程大哥，也觉得他挺好的呀，公子，我现在已经是你丫鬟了，不过丫鬟到底要做什么的呀，我听过，但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你就在想这个？你应该想怎么跑才对么？”王处仁有些怀疑。
“是的呀，我在想怎么做好丫鬟呢，跑，我为什么要跑啊！”浅浅回了一句王处仁之后，叶盈盈又道：“我还在想，到了襄阳城要买多少地啊，听人说郧县2贯左右就能买亩良田了，不知道襄阳要多少的，还要买屋子……”
王处仁忍不住一拍额头，真够随遇而安，顾家顾得十三岁年纪就这样，以后大了还了得，绝对的管家婆，看她想得颇为现实，那丝坏人感也淡了许多，打趣道：“这么小就爱算账，那以后我的钱就让你管着好了，绝对可以让我放心啊！”
没曾想，这话一出，小娘却是莫名的低泣落泪了，看她柔柔弱弱中还带上了凄凄切切，王处仁的心当下就被碎的不行，不知自己哪儿说错了，让这个看似极为坚强的女孩这般伤心，也不晓得怎么安慰，只能轻轻抱着她，感受着她一下下细细的弱弱的抽泣。
情绪来的莫名其妙的快，去的也莫名其妙的快，没多久叶盈盈就恢复了柔柔的平静样，看王处仁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是仰头向他静静的说了句：“我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