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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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天翻地覆?什么叫做人仰马翻?

时札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世界都在沸腾,屋外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时札晃晃还有些晕乎的脑袋,最近的记忆里只有奚丰羽笑得像哭一样,带着一坛子酒进门叫他一起喝酒,他不知道奚丰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奚丰羽也是不会害他的,也就顺势陪着他喝酒了,结果没喝多久自己就醉了,醉倒前似乎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在说什么……

等等,不对,不过是一坛子酒,按理自己不该那么快就醉了……时札一拍脑门,瞬间哭丧着脸,别告诉我我又被下药了。

【叮,工作者智商+1】

作死的系统还敢出来!

【叮,工作者人品-1】

……居然学会吐槽了,系统又升级了?

算了,系统的事情先放一边,反正系统偶尔抽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奚丰羽给他下药的动机是什么。

想到动机,时札第一反应就是先检查乌钩剑,乌钩剑还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事实让他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可惜心还没放到底就又提了起来,乌钩剑里有奚丰羽的气息,奚丰羽趁他不在进剑里去了!

迫切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札马上就进了剑里,刚进去,黑妹就扑了上来,却不是如往日那般扑在他身上打闹,而是停在他身前不停地甩着尾巴,发出焦躁的吼声,一声又一声,比上一次元图割腕还要凄凉悲哀。

时札脑子一嗡,脚下慢慢从快走到小跑到奔跑,跑到一半才懊恼地想起来自己在剑里可以瞬移,连忙运用自己的能力瞬移到元图身边,黑妹没法瞬移,只能加快步伐一路飞奔至小屋。

时札刚一出现在小屋里,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龇俱裂!

自己一向宝贝的元图在前一天还白白嫩嫩的,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元图这时候哪里还有当初那白嫩的样子,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看见时札来了也只是眼睛一亮,连手都举不起来,身子一滚就掉在了地上,可见他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时札眼疾手快地上前抱住元图,一连串的疑问堵在喉咙里,却又不知道该先问什么,一时间百感交集,郁闷地无以复加。

这时候黑妹到了,时札扭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问:“我让你照顾元图,你是怎么照顾的!我当初把元图放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什么都做不好,我留你何用!”才说罢,抬起脚就把黑妹踢到了门板上,门板应声而碎,黑妹则是呜咽几声,挣扎着爬不起来,嘴边似有红色液体流出。

元图一看,心中甜蜜于时札的在乎的同时,也为黑妹惨遭横祸着急,连连喘着气叫道:“爹爹,别!黑妹……不关……黑妹的事,是……是……”

“奚丰羽?”时札接道,心中了然,想必奚丰羽昨日把他灌醉了又下药,为的就是这个吧,原以为奚丰羽是个坦荡骄傲的男儿,现在又与父亲相认,回到了父亲的身边,即使面对自己的“背叛”也该只是伤心一阵子而已,却不想自己低估了奚丰羽的执念,一向骄傲的奚丰羽居然会在某一天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样不光明的事。

却不知奚丰羽这样的做法,是为了报师仇还是为了自己,又或者两者皆有?

然而,不管奚丰羽的动机是什么……时札看看虚弱如此的元图,心中隐隐感觉不对,按理说,奚丰羽就算是有什么法宝,也不该能够如此轻易地对付元图吧,毕竟是神剑剑灵,奚丰羽哪有这个能耐能对付元图?怕是其中来由,元图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一点,时札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用没有抱着元图的右手隔空拖起黑妹无力的身体,运起身体里的能力把黑妹治疗好,随后把黑妹缓慢地送出门外放下,一挥手,原本破掉的门重新修复完成,黑妹被挡在外面,不安地挠门,又害怕时札生气,也不敢用力,只能呜咽两声,轻轻地用爪子挠门表达自己想留在现场的欲/望。

时札知道黑妹是担心自己责罚元图,但是元图一次又一次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意图达成一种目的,这种行为不能放纵,不然万一他还不吸取教训,再来一次这种戏码怎么办?

“黑妹,我知道这一次不怪你,元图的事情你也插不上手,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等这事完了我再去向你请罪。不过,今天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话音一落,门外的挠声慢慢停止,黑妹静默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他向来相信时札,这一次,应该也能处理好的……吧?

待确认黑妹离开了,时札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元图道:“宝宝,告诉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元图一看时札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却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不知所措间只能保持沉默。

时札见元图不说话,一副心虚的样子,知自己猜的不错,脸色更加阴郁,手上不动声色地给元图治疗,只是原本应该很容易治好的伤如今面对他的治疗却是完全没有转好的迹象。

该死,奚丰羽到底对元图做了什么,怎么会连自己都治不好元图?

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啊……

试探地用自己当初用来创造生灵的本源能力治疗,时札这才终于如愿看见元图的身体情况好了一点,只是本源力量不能随意用,元图这伤又极度消耗他的本源力量,时札不过是治疗了一会,就已有些气喘。

时札这样动作,元图自然是发觉到了,惊讶道:“爹爹……爹爹能……对抗天命?”

“天命?”捕捉到一些字眼的时札眯眼,总觉得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元图脸色已经好转了一些,时札也有些坚持不住,停止了治疗,不过这也足够元图好好说话了。

元图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却也不敢再隐瞒,只能含糊道:“啊,这是我和那个人的秘密。”

时札目不转睛地看了元图半天,忽然从床上抱起他,一闪身出了乌钩剑。

门外还是一如他刚苏醒时那么嘈杂,时札腾出一只手开门,才开门,就见经常伺候奚丰羽的小厮满脸眼泪鼻涕地扑过来趴跪在时札面前,带着哭音沙哑地喊着要时札过去看看“奄奄一息”奚丰羽,“求您了,快去看看吧,我们少主不知怎么忽然病重,连堡主都无能为力了,呜……”

复灵都没办法吗?回想元图适才脱口而出的“天命”,不祥的感觉再一次加重,抱着心虚地把头埋在他怀里的元图,时札绕过小厮就朝着奚丰羽常住的屋子走去。

还没进屋,时札就已经能听见里面那些低泣,推门进去,果不其然,奚丰羽周围围着一大片伺候的人,而号称大陆第一的复灵真人这时候正眉头紧皱地坐在床边,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隐约从人群的缝隙中露出来的奚丰羽的脸色就像一开始时札看到的元图的脸色一样苍白,甚至更甚。

复灵听到声响,抬起头,露出和平常一样冷峻的脸,只是眼中隐隐泛红,显出几分疲惫和茫然,见是时札,正要说话,就看见时札怀里的元图,眼神一暗,看着时札的眼神不禁冷厉了几分。

“我儿还未亡,你就如此心急找了新人?”复灵冰冷的声音像是带着冰碴。

而原本昏昏沉沉的奚丰羽却是陡然睁大眼,艰难扭头看向时札,在看到元图的时候有些黯然,很快被期待遮掩住。

复灵看着儿子这样的反应,恨恨地瞪着时札,倒也不再说话。

时札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复灵的反应,见众人让开了道,抱着元图走向奚丰羽,在他床前站定,眼中明灭不定,看不清情绪。

“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复灵冷哼,一副恨子不争气的样子,“我儿用了天地契约,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若我儿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天地契约……?”时札轻喃。那是什么东西?

【叮,天地契约,在双方自愿情况下,以天地为证,立下契约,可制约任何生灵。】

以天地为证?所以才说抗争天命吗?

看奚丰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时札也不禁皱眉,毕竟他也有愧于奚丰羽,当初还说要成亲,要在一起一辈子,如今看着他这样子,看惯了他永远充满活力的样子的时札有些不习惯,运起略微有些平复的本源力量,包裹住奚丰羽,进行初步治疗,毕竟完全治疗的话,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在时札额头冒出微汗的时候,奚丰羽的脸色才有所好转,一旁的复灵见此,原本灰败的脸色也不禁亮了几分。

“说吧,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待呼吸稍稍平复,时札才问。

奚丰羽抿嘴,眼睛毫不示弱地看着时札,“时札,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奚丰羽说话有些吃力,用力咬字才能稳住自己忍不住颤抖的声音,“你是不是,打算毁了我们的婚礼?”

“……是。”时札犹豫道。

元图一听,兴奋地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时札。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尽管奚丰羽早已料到,在听到时札的回答之后却还是忍不住哽咽。

“丰羽,我……理由,有那么重要吗?”

“你连理由都不愿给我?”泪水忍不住漫出眼眶。

不是不愿给你,只是你要我如何告诉你,这一切都不过是个误会,我爱你是误会,我负你,也不过是个误会。

然而这话根本无法说出口,时札也唯有沉默以对。

奚丰羽惨然一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笑了片刻,在呜咽声再也藏不住时,奚丰羽才收起了笑。

“即使这样,我也不后悔。”奚丰羽用力眨眼把弥漫的眼泪逼回去,刚刚的哭笑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奚丰羽也不愿停下休息,直勾勾地看着时札,一字一句问:“时札,我当初问你,如果我和元图有一天站在对立面,你会帮谁,你没有回答我,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时札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契约的内容是什么了,临死挣扎道:“宝宝,你告诉爹爹,你们之间,当初的约定是什么?”

元图紧紧贴在时札身上,也不再躲避这个话题,答:“只有爹爹最后选择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

……

卧、卧槽,这急转直下晚上八点档的狗血剧情是几个意思!

但是狗血剧情能被用这么多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管这个剧情在时札眼里有多狗血,尽管这是个已经被用烂了的梗,在真实面对的时候,却真切地让时札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选择的一定会是元图,不管从任务角度来看,还是从自己的私心出发,然而不得不说,时札是很欣赏当初的奚丰羽的,比起现在这样,时札更希望看见奚丰羽可以忘了他,回到当初没心没肺,笑得恣意的样子。

【系统,用我全部的本源能力,可以救下奚丰羽吗?】

【叮,经测定,工作者用自身的全部能力能够达成目标,请工作者谨慎考虑。】

全部吗?那么,若是我没有了能力,我能活多久?

【叮,失去能力,工作者转化为寻常人类。】

人类的寿命,几十年……时札看看元图,暗想,几十年,全部用来陪你的话,也算是和你一生在一起了吧。

“丰羽,抱歉……”时札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奚丰羽眼中的生气一瞬间消失,复灵忍不住站起身来想狠狠揍时札一顿,然而不等他把想法付诸行动,奚丰羽和元图身上陡然亮起白光,离元图最近的时札也不免闭上眼。

这白光足足亮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停止,待白光消失,元图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红润白皙一如往日,倒是奚丰羽已然呈现死灰之态,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

复灵见大势已去,也不禁颓然跌坐在地,嘴里不断呢喃,“我终究是,谁也留不住……”

奚丰羽看着时札,艰难地勾起双唇,努力做出时札最喜欢的充满生机阳光的笑容,然而最后只能无奈放弃,带着遗憾,深深凝视自己曾经想一辈子在一起,如今却抱着别人的爱人,用尽全部的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我不……后悔……遇见……遇见……你。”

时札抱着元图的手一紧,紧紧盯着奚丰羽,忽而一笑,“我也不后悔,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元图是幸福的,然而幸福以后的空虚却是最痛苦的。

当初是时札抱着他,照顾他,哄着他,现在,却是他抱着时札,照顾时札。

元图仍旧是粉嫩少年的样子,时札却已经老了,再也不是当初俊朗的样子,脸上是老年人都有的皱纹和老年斑,而如今已垂垂老矣的时札身上更是有一股几近死去的腐朽的味道。

黑妹蹲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两人。

元图抱着变老变丑的时札,眼中映射着时札如今的丑模样,眼眸深处闪烁的却是满满的,纯粹的爱意。

两人在过去得日子里走遍了大陆的每个角落,几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共同的回忆,直到时札老了,走不动了,才回到剑里,像时札当初照顾元图一样,元图也竭尽全力地照顾着时札。

而现在,时札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很显然,元图也看出来了。

元图深深地看着他,如小时候一般轻吻他的脸颊,“爹爹是我的。”

“是啊,”时札笑道,“爹爹,是宝宝的。”

时札也想回吻元图,然而他毕竟太老了,挣扎许久也无法做到这件当初做得如此自然的事,只能无奈放弃。

元图忍不住呜咽,想起时札说过的不想看他哭,又生生憋了回去,肩膀耸动着把脸颊凑到时札的唇边,让时札亲吻了自己。

元图的嘴唇颤抖着,在时札亲完后,照例说着当初的童言。

“爹爹亲了我,就不可以丢掉我了。”

“爹爹不会丢掉你的。”

“爹爹,偷偷告诉你,其实我可喜欢吃苹果了。”

“那你当初怎么说要吃草?”

“因为我怕爹爹嫌我不好养,要丢掉我。”

“我原是想要丢掉你的。”

一想到当初元图那舔草的样子,明明很嫌弃还要傻乎乎说喜欢吃的样子,时札就想笑,可惜努力了半天也没笑出来,最后只能没用地咳嗽着,吓得元图连连帮他轻拍后背。

“老了,没用了。”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时札无力地挥挥手,自嘲道。

元图鼻子一酸,险些又掉出眼泪来,连忙用说话来掩饰,“爹爹,宝宝也不喜欢吃青菜,爹爹好坏,还要骗宝宝说爹爹爱吃青菜。”

时札有些累,眼睛不由眯起来,吓得元图哭道:“爹爹不要睡,再和宝宝说说话吧。”

“呵,坏孩子,都不让爹爹睡觉。”

“就不让……”

时札想睁眼,然而眼皮沉重地像是有千斤重,迷糊道:“宝宝乖,爹爹很困了。”

“爹爹……”

时札的脸上啪嗒啪嗒的,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滴在他脸上眼睛上,糊成一片。

“宝宝……下……下雨了……”

元图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后,又说:“爹爹,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也不喜欢阳虹,也不喜欢邵慕……”

“爹爹,你说水精灵和被子精灵永远在一起了,宝宝也想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爹爹,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宝宝最喜欢爹爹了!”

“爹爹……”

许久的许久,时札都没有回应,元图不禁哭出声来。

“爹爹,不要扔了宝宝,宝宝很乖的!”

时札手指一动,眼皮一颤,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唇中漏出:“宝宝,你……你这……辈子……幸福……吗?”

元图把头埋在时札的肩膀,用力点头。

“宝宝幸福,很幸福!”

元图话音才落,时札原本放在小腹上的手垂落,跌落在地上。

元图这才嚎哭出声,像小孩子一般把身体缩进时札的怀里,泣不成声。

乌钩剑已经不叫乌钩剑了,时札一去,元图就把剑上的乌钩两字抹去,一笔一划刻上了别的字:同归。

做完想做的事,元图睡进安置时札的地方,把时札的双手摆成拥着自己的样子,在时札的怀里,散去自己的精魄,微笑着,与君长眠。

同归,同归,与谁同归?

“爹爹我好怕。”

“怕什么?”

“……怕爹爹不要我。”

“爹爹不会不要你。”

“真的?”

“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你是误会,我负你,也不过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