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爱上人类的机器人(1/1)

您的购买比例不足, 请等待72小时再来哦~  “时间到了,他们既然还没考虑清楚, 也就不必再考虑了。”

站在政府军前沿的男人神色淡漠, 抬起手刚要下令发动总攻, 忽然被一旁的中尉抬手拦住:“马修,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发动总攻,这些人已经将政府的尊严挑衅到了这个地步, 难道我们还要继续退让下去吗?”

马修倨傲地望向他, 眼底闪过些许阴沉。

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引得恼火不已,中尉蹙紧了眉上前一步,尽力压低声音:“你明知道元帅还在里面!”

“我当然知道, 但我相信,以元帅强悍的军事素质, 绝不会在这种普普通通的攻击中受伤的。”

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马修挑了挑嘴角, 望向中尉燃着怒火的双眼:“难道你不相信我们的元帅吗, 努亚中尉?”

“你——”

他这句话问得实在狡诈至极, 中尉当然没办法否认对于元帅的信任, 可一旦点头,无疑是默许了对方的命令。

以元帅现在的身体, 是不可能躲得过接下来的攻击的。

但他如果说出实情,对方只会更加顺理成章地建议元帅休养, 从而趁机取而代之。

跟随元帅这么久, 中尉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位置究竟耗费了元帅多少心血,又对元帅有多重要。

死死盯着对方志得意满的神情,中尉的胸口激烈起伏,眼里几乎已经显出隐隐血色。

马修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满意地高声开口:“很好,听我的命令,发动——”

“我劝你最好不要,马修。”

清淡的嗓音不急不缓地打断了他。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脸上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

戴纳踏着断壁残垣走过来,脚步迈得从容稳定。他的身体依然结结实实地笼罩在披风下,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目光却依然沉静而明亮。

“元帅!”

中尉眼里骤然闪起亮芒,快步迎上去想要搀扶他,却被苏时轻轻按住手臂,望着他的眼睛里露出些安慰的笑意。

马修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情愿地迎了上去。

两人先前的争执声音并不高,周围的士兵并没能听得见。可亲眼看到元帅从他们几乎就要攻击的地方走出来,士兵们望向马修的目光还是显出些分明的不善。

他们只知道这场仗是为了夺回元帅,却不知道元帅居然就在里面。

民众心中的戴纳元帅是特伦斯政府的化身,是残暴而冷酷的恶魔,可在士兵们眼里,元帅却是他们最崇敬的存在。

元帅会和他们同吃同住,会微笑地拍着他们的肩膀,准确地叫出他们的名字。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不会被他所忽略。

在元帅执掌政府军的这几年里,他们的待遇终于得到了保障,甚至还能有一些余钱交给父母、家人。

政府军中的基层士兵大都是穷苦出身,只是迫于生计才不得不走上这一条路。对于他们来说,戴纳元帅无疑是赋予他们第二次生命的恩人。

可就在刚才,他们居然险些冲着元帅所在的地方开火。

“看到您平安无事,这真是太好了,戴纳元帅。”

马修的笑容有些僵硬,快步迎过去,苏时却没有理会对方主动伸出的手,只是朝他微微颔首,并拢两指虚划过帽檐。

漫不经心的军礼,却分明透出不容稍许冒犯或质疑的高傲,把马修的脸色也衬得越发难看。

军队里甚至隐约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你应当知道起义军总部的地下埋着多少军火,贸然发动强力总攻,会叫多大的范围瞬间夷为平地。”

戴纳的手落在中尉的手臂上,像是在安抚着忠心的下属过于激烈的情绪。他的目光擦过帽檐,落在马修微微扭曲的面孔上。

“或许你有殉职的爱好,马修,可惜我没有你这样令人钦佩的热情。回去吧,我总不希望送到总统桌上的,是你或者我的讣告。”

“戴纳,维诺已经死了,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现在是一举歼灭起义军最好的时候!”

马修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些狂热的亮芒:“不要和我说你那一套和平分化的理论,如果你的理论有用,你也不会落到他们的手里了!”

“看着你的脑子,我甚至已经听到了它运转时齿轮生锈的刺耳噪声。”

苏时轻叹口气,惋惜地摇摇头:“你没有遭到有效的抵抗,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放弃这里转移——不然的话,你以为我是怎么能平安走出来的?难道是他们忽然发现我其实是苦心潜藏多年的卧底,所以大度地把我重新送了回来吗?”

中尉听得一身冷汗,心惊胆战地看着神色从容的元帅,心中的敬仰越发浓重。

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马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神色不由有些难堪:“戴纳元帅……”

“如果你没有浪费这么多时间,还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很可惜,就在你刚才下令毫无头脑地狂轰滥炸的时候,他们已经尽数撤离了,而我在试图进行追踪时,又险些被你下令发动的攻击震死。”

苏时缓声开口,暗自祈祷着自己拖延的时间已经足够维诺带人撤离,撑着中尉的手臂抬起头,眼里显出些嘲讽的凉意。

“这就是我的侦查结果,军务大臣先生。如果你不信任我的军事素质,自然可以派一队人进去查看,我有些疲惫,就先回去休息了。”

士兵们立刻自发地让开一条路,护送着满身硝烟的元帅登上了条件最好的指挥车。

马修的司机也自动自觉地跳下来,中尉扶着戴纳在副驾驶坐稳,就接手了司机的位置,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在滚滚的尾烟中,马修的面庞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真是太惊险了,元帅,您居然真的敢和他赌……”

后视镜里都已经看不到军队的影子,中尉才终于松了口气,侧过头轻声开口,心口却骤然缩紧。

元帅无力地靠在座位上,脸色比之前还要更加苍白,似乎似乎全靠着安全带的束缚才没有倒下去。

他的眼睛紧闭着,神色间已经显出些难掩的痛苦。

中尉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打开了自动驾驶模式,小心翼翼地扶上元帅的肩膀。

戴纳的身体忽然爆发出一阵痛苦至极的抽搐,鲜血冲破他紧闭着的唇齿,洒落在板正的军装上。

在决定要出来的时候,苏时甚至没有办法自主站立,更不可能支撑得住和马修说上这么多的话。

为了能够周旋出众人安全撤离的时间,他使用了【保命大礼包】里的兴奋药剂,现在副作用终于尽数爆发了出来。

“元帅——!”

中尉的双目骤然通红,慌忙想要扶住他,却忽然瞥见了元帅唇角释然的清浅笑意。

那样的笑意,叫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努亚,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就是个很好的节点了,他用最后的生命守护了主角安然脱险,对剧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评等一定会有所提高。

知道实情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现在的经验点,已经是他所能拿到的极限。

苏时声音低微,他的生命值正在副作用的效果下飞速下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中尉颤抖着的手腕。

“帮我和维诺道个歉,我还是没有守约。这是我最后一次骗他,以后不会了……”

他的意识和力气一起飞速流逝,终于低垂下头,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不,元帅,不会的,您不会死的……”

中尉哽咽着抱住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支药剂,含着泪替他注射进身体里。

这是皇室才有的珍贵药剂,可以解开人体的基因端锁,并且以此为媒介重新催发生机。

维诺那时候其实是真的进入了假死状态,所以才会被特伦斯政府仓促转移,正是注射了这种药剂,才会奇迹般的起死回生。

皇室一共有三支药剂,在维诺身上用掉了一支,剩下的两支都还在负责配合行动的中尉手里。

原本只是因为没来得及同维诺接头,还没有机会还回去,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地派上了用场。

这种药剂一定极端珍贵,但只要能挽救元帅的性命,他宁肯在一切了结之后自裁谢罪,也一定会把它用在元帅的身上。

中尉不敢有片刻耽搁,注射过药剂就立刻切换回手动驾驶,以最高时速向政府大楼不顾一切地狂飙。

元帅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抢救室。

一天一夜的抢救,戴纳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被转入高级病房,总统亲自配给了最专业和周全的陪护。

苏时从昏沉中醒来。

自己大概已经到了新世界,不如趁机会查看一下上个世纪任务评等和经验点,再了解自己的新处境。

想到自己最后机智的当机立断,苏时的眼里就显出些欣慰的笑意,放松地舒了口气。

点开世界回顾,他的神色却忽然一僵。

苏时的目光怔忡地凝在虚空,恰好有人推开门,在他恍惚的视线里一步步走了过来。

来人穿着白大褂,口罩遮住大半张脸,还带了一幅厚重边框的眼镜。

却依然遮掩不了那双眼睛里灼烈滚烫的暗色流光。

对方将门反手关上,一步步走到苏时面前,抬手抚上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

身体前倾到他耳侧,语气极柔和,却像是藏着几乎迸裂的炽热岩浆。

“戴纳,最后一次骗我……是什么意思?”

为了那个【背锅至死】的评定,系统是禁止任何有自杀倾向的行为出现的,但如果他不小心被义愤填膺的起义军顺手解决掉,无疑会是个十足悲壮的结局。

说不定评等还能高一点。

这样想着,多少就叫莫名其妙被主角原谅了的苏时心情好了些。

他原本的计划是暗中帮助维诺开创一个崭新的国家,然后带着所有人的误解,背负着累累骂名,被埋葬在在黎明来临之前的黑暗里。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实现起来的难度似乎有点大。但自己忽然撤手,维诺如果能抓住政府的混乱期予以痛击,也未必就没有希望顺势奠定胜局。

反正只要黎明之前都算黑暗,他倒在哪一步似乎也都没有太大区别。

天已经重新黑了下来,透过破旧房顶的缝隙,还能隐约看得到稀疏的星光。

苏时放松地枕在手臂上,极轻地舒了口气,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身上没有一处不在疼,高烧叫他不自觉地打着寒战,视线也有些模糊,被打上柔光的夜空居然意外的漂亮。

五年的竭尽心力,除了重伤昏迷那几天,他也实在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样轻松的待遇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一睡下去,未必还能再醒得过来。

或许这样也不错,自从他避无可避地和主角重新产生交集,事情就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要是再这样下去,兴许连已经赚到手的经验点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意识一阵阵的恍惚,身上也越来越冷。苏时本能地蜷缩起身体,极轻地咳了两声,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几个起义军的将领忽然冲了进来。

苏时还不及反应,就被为首的青年赤红着眼睛一把拎起,死死抵在墙上:“你这个叛徒,要为维诺殿下偿命!”

“你说什么?”

原本已经快要滑落进深渊的意识忽然收回,苏时目光微缩,立刻清醒了过来:“维诺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激烈的心跳叫他有些喘不上气,脸颊仍透着高热的潮红,唇色却已经苍白下来。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任务在这里失败,他一定掉头就去把总统府直接炸上天。

“阿尔,先等一等。”

随后进来的青年抬手止住了战友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望着他,语气难掩沉重:“刚才从总统府透露出的消息,维诺殿下伤重身亡,为尽快撇清嫌疑,尸体已经被暗中运出了总统府。”

苏时这会儿才缓过神,紧急查看了主角依然足够活蹦乱跳的生命值,才暗中舒了口气,垂了视线思索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叫做阿尔的青年已经悲伤的双目通红,扯着他的手臂越发用力:“还等什么?既然特伦斯政府能做出这种事,我们也杀了戴纳,给维诺殿下偿命就是了!”

“夜莺,消息已经传遍了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足够理清情况,苏时语气微沉,顾不上颈间几乎叫他窒息的强横力道,目光灼灼地凝在随后开口的青年身上。

他对起义军的情况了如指掌,青年的真名叫卡特,平民出身,是他和维诺在军事学院的学弟,也是起义军中的智囊。

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够控制住局面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熟悉的称呼叫青年目光微缩,怔忡地望了他半晌,才终于迟疑着开口:“是的,戴纳——前辈。”

“你听着,政府里有想取代我的人,他们会故意放出这种消息,叫你们激愤之下杀了我,然后不顾一切去替维诺复仇。”

短暂积蓄起的力气已经耗尽,戴纳吃力地抬手按住阿尔的手臂,却几乎是借着对方的挟持,才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我敢保证维诺还活着,总统府一定有埋伏,你们没有维诺的带领,去了等于自寻死路。要怎么做,你应当心里有数……”

苏时不怕这些人就这样解决掉自己,却生怕他们禁不住刺激,真的凭着一腔热血冒冒失失跑到总统府去送死。

他的任务是建立在起义成功的基础上的,如果这一次起义军受到重创,他就算背锅至死,任务也一样要失败。

眼中分明的担忧终于再没了半分掩饰的余力,苏时轻轻喘息着,苍白的眉宇紧紧锁着,执着地望向仍在迟疑的卡特。

阿尔听不懂他的话,焦躁地将他用力撞在墙上:“你说维诺殿下没事,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尽可以把我吊起来,上刑,如果这样能叫你们好过一点儿,怎么做随你们。”

苏时无奈地挑了挑唇角,勉强挺直身体,一字一顿地开口,将低弱的话语尽量说得清晰可辨。

“我和你们打个赌——三天之内,他如果没回来,你们就杀了我。在这之前,你们一定不要冲动,要稳得住……”

体力终于再无以为继,苏时的声音低弱下去,手臂无力跌落,双目也缓缓合上。

阿尔本能地接住他倾倒的身体,却被衣物下灼人的高热烫得一缩,本能地回头望向做主的青年:“卡特,怎么办?”

“就按他说的做,你们把人看好,我去安抚大家的情绪。”

卡特的目光挣扎半晌,还是沉声做了决断,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苏时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悬吊在了木梁上。

肩上的伤口早已麻木,反吊着的双臂也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苏时眨眨眼睛,正要怀疑自己居然已经英勇到了无视疼痛的地步,耳旁就适时响起了扣除经验点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疼痛值过高,予以注射【特效麻醉剂】一支,扣除五十经验点,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感谢您的光顾,期待下次继续为您服务。”

……

虽然这种时候确实不买不行,但趁着自己昏过去就强买强卖,系统果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

苏时极轻地叹了口气,挨过一阵眩晕,尝试着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铁链晃动的声音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少年,还没他肩膀高的半大孩子,居然也朝他投过来了极敌视的冰冷目光。

哑然地挑了挑唇角,苏时识趣地放弃了要点水喝的念头,欣慰地重新闭上眼睛。

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被折磨,暂时还能转移和缓解这些人的怒火,就还能拖延下去……

他正在艰难地思考着维诺的打算,窗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喧哗声。

不像是有什么危险或者变故,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见极欣喜的欢呼。

少年猛地跳起来,想要去看一看,却又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连忙收回了几乎就要推开门的手臂。

“去看看吧。”

望着少年眼中压抑着的忐忑期待,苏时忽然轻声开口,朝着他鼓励地笑了笑。

太久没出过声的嗓子喑哑得只剩了气音,少年猛地绷起脸色,警惕地望着他:“叛徒,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苏时无奈地笑了笑,轻叹口气微侧过头。

嘈杂声似乎淡下去了。

门外终于传来了匆忙的清晰脚步声,苏时迷惑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抬起头,破旧的木门也刚好被人一把推开。

他迎上了一双燃烧着炽烈火焰的眼睛。

维诺胸口激烈地起伏着,片刻不停地朝他大步过去,解下了卡住戴纳手腕的镣铐。

他到底还是来晚了。

在中尉的协助下,他顺利地用假死迷惑了特伦斯的手下,被暗中仓促地运出了总统府。苏醒之后就片刻不停地赶回来,却还是看到那个人被悬吊在面前,苍白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残破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哪怕最短的站立,苏时才一被放下来,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维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扶住怀里像是一碰就会坏掉的人,只是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顺势跪下去,叫他躺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