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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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久,陆之暮的手腕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突然失了知觉。

对面的男人那如同枯枝的手终于缓缓地松开,又垂落在身侧。

鹿禹稱握着她的手腕收回,同她一起护在身后,却没有松手。

陆之暮愣怔着,好久也没有反应过来。她想着要逃离,应该要逃离,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鹿禹稱的手像是温柔的爪牙,一点点刻进她皮肤深处,攫住那里麻痹的神经,让她忽然有了不用逃回黑暗深处的勇气。

师辰那双空洞地眸子望向她,几乎像是黑洞一样把她吸进去,从此万劫不复:“她在哪里?”有太久没说过话,他的嗓音像是荒原上呼啸而过的烈风,沙哑而嘶吼,“你们那样要好,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的。”

陆之暮瑟缩了一下,感受到鹿禹稱收紧的手,抬头冷冷地回他:“我不知道。她都没有告诉你,我又怎么会知道。”

师辰一瞬间又有些恢复了在观察室时的畏惧和瑟缩,但依旧十分坚定地盯着她摇头:“你肯定知道。”

他伸手,似乎是想拉近同陆之暮的距离,又似乎是想将她扯过去。

鹿禹稱冷冷地回看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陆之暮冷笑:“我肯定知道?哦对,我知道的啊,她死了,两年前就死了,你现在满意了?”

“你说什么?”

在他再次伸手扑过来之前,唐崇反应极快地冲了过来制服了他。他将师辰拉出一段距离,板着面孔:“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身后的两位刑警冲上来替他将人拉住。

唐崇转到鹿禹稱身前,同他对视:“鹿先生,之暮她是我的带来的人,刚刚谢谢你了。”

鹿禹稱勾起了唇角看他,而后又幽幽地看向陆之暮,缓缓地松了手:“哦,原来是唐队长带来的人。”

陆之暮头也不敢抬,几乎是鹿禹稱松开的瞬间,她避开唐崇的手,另一只手握住被鹿禹稱刚刚松开的地方,一副自我保护的样子往后缩了缩。

唐崇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再往前,转头对上鹿禹稱:“鹿先生,这里是你的地盘,是不是应该确认好病人的病情,免得误伤。”

鹿禹稱把手插.进口袋,唇角微弯,眼神却没有温度:“唐队长也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管好你的人。”

师辰被家里人带着出去的时候,他依旧死死盯着陆之暮,哀戚而痛苦,甚至隐隐夹杂了一丝憎恨。这憎恨让陆之暮心底生寒,让她不由得想起两年前另一个人的目光,同眼前的人如出一辙。隔了一会儿,有个女人又匆匆进来,她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看陆之暮,语气哀求:“陆小姐,我知道你大抵不愿透露那个人的去向,可,你刚刚也看到了,师辰他因为那个人状态真的很差。”

“就当我求你,”女人和陆之暮差不多同岁,一副温柔模样,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怜,她伸手递了一张名片过来,“你要是什么时候愿意说了,请一定要联系我。”

陆之暮觉得好笑,一个两个找她是做什么?她没有伸手接,依旧抓着手腕,表情冷冷的:“不需要。况且我刚刚也没撒谎,她真的死了。”

女人眼底有一瞬间的诧异,紧接着又灰败了下去。她捏着名片,低头抿唇沉默了半天,离开前还是抬起陆之暮的手,把那张名片塞到了她手里:“麻烦你。”

外面送走一波,隔了一会儿迎来了另一拨人。唐崇看着外头引着老太太过来的人,看向鹿禹稱:“鹿先生,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鹿禹稱没理他,招呼外面看戏的余响:“你先把她带去催眠室。”

看其他刑警依旧跟着,鹿禹稱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崇:“我是准备好了,可你的人好像没有。”

唐崇愣了一瞬,摆手让跟着的刑警留下,单余响领着老人家去催眠室里。他看老人实在一副紧张又手足无措的模样,出言安慰:“奶奶您别怕,只是聊聊天。我们有办法找出谁在撒谎,如果您说的是真的,我们也能证明的。”

鹿禹稱出去做准备。

他在休息室面对着落地窗站了一会儿,听到了身后浅浅的脚步声,紧接着门缓缓被合上。

鹿禹稱回头,看到了陆之暮垂着头,双手交叠的模样。他气定神闲,陆之暮看不出他的情绪。

隔了会儿,鹿禹稱终于听到陆之暮低低的出口:“刚刚,谢谢你。”

鹿禹稱没动作,回她:“你是在我这里被纠缠的,是我疏忽,我理应出手。”

哪里是他的错,又不能料到师辰刚好同她认识,又刚好不对头,刚好纠缠了他……这个人可真会给自己揽责。陆之暮暗暗腹诽。

停了停,她继续开口:“总之,谢谢你。”

鹿禹稱这次倒没再推脱,他垂眸看着陆之暮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样子,声音认真无比:“陆小姐,按照合约内容,你在我这里寻求一个庇护,这是我们双方认可的,所以我会保护你。”

所以我会保护你。

陆之暮倏然抬头,发现鹿禹稱那双晶亮的眸正极其认真地看着自己。

别这样认真地看着她,别这么一本正经说会保护她。陆之暮转身,捂上跳到近乎失控的心口。她想自己是疯了,原本是为自己找了一个可以治病的速效药,如今不过短短数日,她病的更重了,这次却不知道何法可医。

——

“您以前有过这种……类似预言的梦吗?”鹿禹稱坐在催眠室那张沙发上,余响坐在摄影机一旁的暗处。

受诊的是这两天震惊b市的“老太梦中预言杀人碎尸案”的主人公,住在郊区的老太太。

老太太听到他的声音,皱缩的身体轻颤一下,点点头:“之前有过几次,就是都是平常日子里的小事,没有这么大个的。”

鹿禹稱点头,一副深信不疑的耐心模样,老人给他举了一个例子,大概就是半年前自己二儿子出摊,她有天梦到有天二儿子三轮车的刹车给人坐了手脚,嘱咐他不许出摊,大概是之前有几次老太太预言都准的,二儿子查了车,果然刹车有问题。

鹿禹稱耐心听着,又引导老太太说了几个其他的。听完,心里也慢慢有了推论。

这大概是鹿禹稱近半年来做的最久的一次催眠了,老人年纪大,精神太过紧张,而且还有一点,老人家似乎有个毛病,梦游。

这点送来的人完全没有提过,他们肯定也没有打听过相关症状,以为催眠也不过就是让人睡觉问话,甚至迷信吧。

鹿禹稱撑着下巴看着颤巍巍站起来的老人,拧着眉,几乎想得到这些人是如何藐视催眠和心理学,又差点因此酿下恶果的。

余响冷汗都滴下来,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鹿禹稱给了他个眼神,让他稳住,然后再一次给老人指令及心理暗示,直到她恢复了靠坐在沙发上,呼吸均匀绵长。

“你看到了什么?”鹿禹稱沉声问。

“老刘头的坟……还有一个人……扛着一个大.麻袋。”

鹿禹稱眉间一松,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认……不懂……”老人话说了一半,似又犹豫,改了口。

鹿禹稱继续引导:“你不会被发现,走过去看看他是谁。”

老人眉头紧皱,和脸上的沟壑深的皱纹交叠,越皱越紧,到最后,几乎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鹿禹稱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血……好多血……麻袋里……”

……

催眠室的门过了好久才打开来,陆之暮听到动静立刻站直身子,腿因为久站都有些麻,她跟在一堆刑警身后,走廊登时乌泱泱一片。

老人有些站不稳,手脚都在颤抖,被余响扶着,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老泪纵横,旧痕未干又添新痕。她看到唐崇为首的一群人,几乎是立刻扑倒在他的腿边,双膝跪地,是信徒最虔诚忏悔的姿态。

唐崇没有料到没扶住,老人握着他的裤脚,声音急促而沙哑:“警察同志,我都想起来了!人是我杀的我埋的……我自作孽还老糊涂了,菩萨怪罪,你抓我吧。”

在场的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陆之暮脑子也嗡的一声,死死交握着的手一抖,越过层层人群抬眸同后面倚着门框看着这一切的鹿禹稱对视。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朝这边看过来,陆之暮一下子看到了他眼中的幽深,寂寥而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