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逃亡路(1/1)

张至深顿时止住了笑,怒对小道士:“喂,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小道士怒吼,气壮山河:“我说,贫道要割了你的命根子!你的小弟弟!你的传家宝!你的小*!你的孽根!”

他竟然知道这么多种称呼?张至深咋舌,但任凭哪个男人听见别人要割他的那个都会不爽,于是他满眼泪花,指着小道士对南箓道:“箓儿,他……他欺负我?”

南箓不动如山,修长洁白的手撑着一把雪色雨伞,暗黄的伞柄将那手称得更加洁白好看,他只淡淡说了两个字:“你活该。”哦不,是三个字。

张至深决定挽回作为男人的尊严,眯着那双微微挑高的凤眼极度鄙夷:“我说小叫花子,你竟然不知道银子是什么东西?你到底是猪呢还是猪呢?”

小道士又被他气得直跺脚:“我说过我不是小叫花子,叫我道长!还有,你才是猪,你全家全祖宗都是猪!还有!银子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就了不起啊!”

张至深望着南箓,南箓道:“别看我,这货绝对不是妖精。”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既疯又残,竟然连银子都不知道,张至深大发善心地好好解释:“可怜的小叫花,你娘没告诉过你么,银子是可以用来买东西的,买好吃的衣服,好看的食物,取到像我大老婆一样好看的媳妇,还可以长好多小*……”此番话下来,张至深脸不红心不跳,毫无愧疚感。

可怜的小孩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断然否定:“你说谎!用来买东西的只有铜钱!银子是什么东西,根本就是你这妖孽用来骗我的!才不会……”暗暗抬头看了眼南箓,那脸颊又微微地发红了,“就算没有钱也能取到这样的美人媳妇!才……才不会长那么多小……小那啥……臭妖精,你真恶心!”

张至深也被自己给恶心到了,南箓直接用行动证明他的恶心程度,将他一推:“深儿说得真好,”再对着小道士微微一笑,“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么,小弟弟?”

小弟弟顿时成了番茄脸,痴痴望着美人亲切和蔼倾城绝代的脸,那眼角下的双月金妖印完全只是为美人的美貌增添了风情,完全无法唤醒他对妖孽的认识,他只是不断地在心里呐喊,世间怎会有这般好看的人!这般好看的人!

南箓又用那低沉而迷死人的声音问道:“相信我么,道长?”

小道士瞬间被迷得三魂七魄都晕乎乎地围着美人转了,傻傻地点头:“相信。”

张至深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不痛快,看着自己媳妇使用美人计色诱别的男人,即便是个小鬼他心里也酸酸的,从鼻子里响亮地哼了一声:“狐狸精。”

南箓只当那一声酸溜溜的鼻音是对他的鼓励,于是再接再厉色诱小道士:“小道长,你怎地就知道这骚包是妖怪?”

小道士顿时精神一震,眼睛有神了,头抬得高了,说话也利索了,一口气说五句话不费劲儿!他指着张至深大声道:“美人都说了你是妖怪,你这狐狸精还不承认!”转而对南箓道,“美人儿,人跟妖怪是不会有结果的,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你跟了我吧,我会保护你!”

任凭张至深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道士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脚,于是立马咆哮道:“喂,臭叫花子!你没银子,买不到好吃的衣服,好看的食物,他是不会跟你的!”

小道士回道:“难道你就长了好多小*,所以他才跟你?你这臭妖怪,美人是纯洁的,他才不会这么势利!”

“咳咳……”南箓调整了一下笑容,看上去更加纯洁,更加不势利,继续问道,“小道长,你是如何知道他就是妖精的?”

小道士老老实实回答美人问题:“我师父告诉我的,他说有一只很大很坏的妖怪,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简直无恶不作,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南箓一脸愤恨道:“这妖精真令人憎恨,太可怕了。”

张至深:“……”他在一旁瞪着一双好看的凤眼看道貌岸然的妖精继续使美人计,不,是美妖计。

小道士继续道:“而且他还挟持了一个纯洁的人类逃跑,所以我们要代表正义抓住那妖精,将他收服在圆龙瓶里,让它永世不得超生,从此不再为恶人间!所以,我要救出美人,让你彻底地离开这狐狸精的魔爪!”

南箓感动道:“道长你真是好人,你的师父更是好人,他现在在哪?为什么让你来这里?”

“他说算准了你们会走这条路,让我在这里堵着这臭狐狸等他来,所以你要多跟我……”

“深儿,我们走!”南箓忽然沉下了面色,张至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乖乖,这还不是套入了那臭道士的圈套里,亏得他还对这小叫花子道士调戏了半天!

南箓拉着他就跑,张至深还不舍地捏着那把粉色的伞:“箓儿,我们不飞么?”

南箓道:“要飞你自己飞!”

张至深暗暗叫苦,要是自己能飞还用叫你,早展开翅膀逃命去了!

好死不死地那小道士又拦在他们面前,还很是无辜地问:“美人,你为什么要走?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张至深怒道:“喂,小道士,赶紧地给本妖孽滚!”

小道士一本正经:“不,我师父说了一定要让我拦着你们,一个也不能走,美人,我叫胡露娃,你叫什么名字?”

南箓的目光由刚才的温和可亲便得冰冷无比,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他搂着张至深的腰变换身形,转眼到了数丈远,只听见那小道士还在喊着:“喂,美人,你等等我啊!”

南箓准备再走,眼前一闪,那小道士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担忧着道:“还好跟上了,美人,我绝对不会让这妖孽带走你的!”

话才说完,那桃木剑又刺向了张至深,张至深那个匆匆一躲,还是没能逃离厄运,只觉得右臂上一疼,立时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小道士得意:“妖孽,终于怕我的剑了吧!”

张至深捂着胳膊还不忘骂道:“去你大爷的臭叫花子!有一把破剑了不起呀!哎哟,疼死老子了!”

其实并没有那么疼,只是他白白为南箓挡了这一剑,就算不疼也得做出很疼的样子,好让那妖精心疼愧疚一阵。

不料南箓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人家白袖飘飘地挥了小道士一掌,小道士还躲了过去,他再挥一掌,漫天的雨水全被震成了雨雾,掌风过处,草木尽亡,那小道士身子一躲一闪,又被他闪了过去,张至深看傻了眼,他家箓儿果然是小妖精,连这么一个小道士都打不过……

小道士惊异地看着南箓:“美人,为何你会妖法?”

南箓道:“妖怪会妖法有什么奇怪的。”

小道士更加惊讶了,指着还在一边龇牙咧嘴的张至深道:“那这风骚的家伙是什么?你莫要告诉我这长得妖里妖气的骚狐狸是人,美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张至深听得一阵鸡皮疙瘩肃然起立,那双略带了媚气的凤眼微微挑高了睁大,大声道:“喂,你说谁妖里妖气呢!小叫花子!小爷我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腰身一紧,眼前一晃便有劲风刮在脸上,待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跟个麻布似的被南箓拎在腰间就抱着飞走了,他后面的话就在风中随着雨水飘散了。

这八月的雨缠缠绵绵下着总带了点雾气,这次南箓并没有停下,眼前的景物如一道线般不断掠过,张至深正面朝下地被拎着,腹部被压着便有一股想吐的冲动,想说话更是不可能,于是他双臂在两侧挥了挥,跟大鸟一样,那拎他的人没反应;他的腿再蹬了几下,南箓还是没反应;最后他伸出了舌头跟小狗一样被拎着,偏偏那迎面打来的雨水还弄了他满脸满舌头的水,再也没有比这更煎熬的逃命了。

张至深被这一次飞行弄得头昏眼花,就在他觉得自己下一刻要么死去要么吐得这妖精满身污垢的时候,南箓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被那么随手一扔,像只无比悲惨的小狗。

“咳咳……去你大爷的南箓!你轻点行不行!”

南箓的声音显得无比冰冷,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它来了。”

张至深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身上的水顿时变得无比冰冷,他忍着呕吐感环顾四周:“它在哪里?”

南箓从背上的包里抽出长剑,黄金打造的剑柄和剑鞘,晶莹透明的剑身,如同一把用寒冰凝结而成的剑,即便是在这阴霾的八月雨天里,依然能映出寒光流影,点点雨丝打在剑刃上,悄无声息地融入空中,化为乌有。

他用剑指着张至深,细长的眼深黑而危险,如同他手中冰寒的剑,他道:“他就在你身后。”

张至深那叫一个震惊,小心肝都快被吓出来了,慌忙转身,便惊见一双巨大而浑浊的老眼,枯黄的脸上爬了几条蚯蚓般的皱纹。他只能看见这么多,因为实在靠得太近了,以至于这过度的惊吓让他一时没能忍住,“哇”地一声便将忍了好久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