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蝶恋花(1/1)

他见到的是几乎发了狂的张文宇,可在心中冒出的想法是,以后这个人的所有,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那人歇斯底里道:“赵毅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他也毫不掩饰,当即就承认,他就是小人,连伪君子都不屑于做。

那人又打了他,他觉得被自己养的猫给抓了,必须要好好教训他才能听话,却不料反手的一掌,竟让他昏死过去,见了满脸血迹,第一次尝到后悔的滋味,恨不得剁了那只手。

搭上他的手腕时更吃了一惊,那样虚的脉搏,明明就是……

他问丫环凤仙张文宇可曾吃药?

凤仙莫名:“什么药?”

他心下便知,张文宇竟是恨他如斯。

一年多的时间,那身体早被烈性春药和频繁的*掏空,身体越发消瘦,直到后来频频昏迷,妙手回春再不敢对他用那些药,并根据他的状况仔细配了药丸让他好好调理,之后再不曾与他行欢。

不料,张文宇宁愿身子逐渐虚弱也不接受他的药。

终究是恨他的,恨他如斯。

他摸着左方的胸膛,闷闷的,更加疼痛。

这是自己挖的坑,沦陷了,欲罢不能,或许真的要穷其他的一生去追求。

赵毅死后,张文宇再没正眼瞧过他,他却一直守在那人身边,死缠烂打,不折手段,至少,要让他活下去。

那人却是一直躲着他的,即便见了,也当是空气般,可就是这样,不久后他搬到了一处钱庄,守卫森严,倒是不好进去。

于是托他的丫鬟凤仙帮忙,至少,能看见他就好。

以往看那些戏目时总会嗤笑世间怎会有人用情如此,真真是无用得很,如今,却是真正体会了,那原先的主角死了一个,他终于从幕后完全走了出来,粉墨登场,唱一出属于他的戏目,无人知道结局是什么。

直到后来,凤仙也被赶了出来,光明正大地见他已是行不通,他又开始想别的法子,买通了照顾张文宇的仆人,费了好大劲才让那小青年相信放在食物里的是救命的药,而不是害人的药。

而他只要在暗处看着那人还好好的就行。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变得如此窝囊?

这果然,就是报应。

妙手回春看着张文宇身体渐好,终于松下一口气。

苏和告诉他,张文宇已经开始准备回素州老家,他便也开始准备着行囊相随到底,直到那人愿意见他为止。

一月路程,越走越不对劲,他最后掀开那帘子才见马车上坐的人,青衣墨发,一双凤眼斜斜挑高,对着他嫣然一笑:“哟,这不是妙手回春么?”

他猛地捏住张至深下巴问:“他呢?”

那人也不怕,慢悠悠道:“自然还是在十陵镇。”

他将那跟狐狸精似的张文宇表弟狠狠一扔,骑上马就狂奔回去,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果然,楼未空,人已去。

寻欢楼的繁华声色,灯火迷离,依然是红尘醉梦的旖旎温柔乡,只是不见了那人。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空了,空了一大片,他开始抓狂,问所有人,他的文宇去了哪里,那个人去了哪里?

他看着那些茫然摇头的脸,平生第一次有哭泣的冲动。

就这样,那个人千方百计,还是离开了他。

这一切,又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买醉不是他的风格,即便他很想大醉一场,但他必须保持清醒,上天入地,也要将那人找到,然后牢牢地绑在身边,再也不放手。

听说蔷薇宫的月师能够透过一面叫月镜的镜子看见所想见的一些东西,妙手回春找到一位月师,那人需要的代价是他的血,他也毫不犹豫地挥刀子放了一半,附带赠送许多独门春药,那人才告诉他张文宇的所在。

那一刻心里有一股疯狂的冲动,甚至想要杀了张文宇,杀了那人,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永远是他一个人的。

皇城御都,软红十里,金玉满地。

这里的红尘声色,纸醉金迷自然比十陵镇要胜上数倍,欢乐场中也最容易让人堕落迷醉。

妙手回春又是在这样的欢场中见到他,那人左拥右抱,温雅面容含了浅浅笑意,即便醉眼迷离,依然不脱那股书卷气,那么格格不入。

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张文宇了?

不由一时看得痴了,直到那人也注意到了他。

妙手回春挥挥手,那些莺歌燕舞便纷纷离去,似乎都慑于他逼人的气势。

张文宇也不惊慌,抬了抬眼:“你还想如何?”

他冲过去抓着那人的头就吻了下去,如同发狂的野兽,噬咬般地吻着这个人,将他按在怀里,再也不让离去。

“不要再离开我。”

张文宇从鼻子里冷笑一声,懒懒坐着:“你已经没有什么可威胁我。”

他抱着那人的头逼他与自己对视:“文宇,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心。”

“蓝熙,你做梦。”那人这样不屑,嘲讽他的情深,这也是他自找。

他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觉得心痛,如今却是无助的疯狂,开始害怕,于是开始撕他的衣服,身体的占有能稍微抚平心中的恐惧。

张文宇没有反抗,只是脸上的嘲讽和冷笑从未消失。

他料到了这样的羞辱,却没料到竟会被囚禁起来,一根链子从脖子连到浇死的柱子,像狗一般被养着。

那温雅的面上再次闪过恨意,鄙夷,还有怜悯……

他道:“你就算关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我的真心,你这种小人,不,你连人都不是。”

妙手回春一个耳光扇下:“住嘴!就算不是你的真心,人我也要一辈子。”

那人嘴角流着鲜血,笑得极是怜悯:“你真可怜……”

又一个巴掌扇下,妙手回春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瞪着他,在极力压抑什么,尔后,转身冲出门外。那留下的人,被像狗一般困住的男人沙哑着声音嘲讽地笑着。

这样的挨打经常有,因为张文宇不断地用言语讥讽他,那颗心似乎越来越脆弱,再经不起这样的嘲讽,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双手,于是下了狠劲打他,即便心里痛得难受,知道不能再打他了,不能再让他更恨自己。

可还是管不住,就像不知何时深重的情毒,遍布全身,愈加严重,几乎无法呼吸,心口痛得难受。

有时真想,就这样杀了他,将他做成人皮傀儡,这样那人就永远是自己的了。

终是,下不去这个手。

他在心里自嘲,这似乎就是自己曾经觉得极是有趣的一出戏目,到了自己身上,才知有多苦,又苦得多么心甘情愿。

在御都却是不能久呆的,天子脚下,蓝家门口,妙手回春当年在这里得罪太多人,不得已与蓝家断绝关系,隐姓埋名,永生禁足皇城。

他甚至怀疑张文宇是故意来的御都,知道一点他的真实身份,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可他也全然不顾了。

如今,行迹已被有心人觉察。

他开始准备撤离,然而,带着一个类似囚犯的禁脔终是不便。

第一次转移时,险些让张文宇逃脱,将之抓回,差点将腿打断,直到那人不断地讨饶,再也不敢了,脖子上的铁链叮当作响,他像狗一般地被对待,抱着头滚在血污中。

妙手回春捏着他下巴:“你若再逃,我便杀了你。”

他那时是真有想杀他的心,威势压得张文宇连一个嘲讽的笑也没有露出,他只能在血泊中发抖。

“你当真如此爱我?”

妙手回春道:“是,我是如此爱你,你可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张文宇总算第一次抬起眸来正视他,脸上还带着血迹,温润的眼里没有恨意,没有怜悯,没有轻蔑。

妙手回春心里一紧,手脚都在发抖,一颗心提到的嗓子眼里,紧紧盯着那要吐出答案的双唇。

“没有。”他摇头,“怎会心动,这些苦难,都是你给我的。”他看着满身的血污,脖子上的铁连,像狗一般被爱着的自己,多么肮脏。

迅速跳动的心瞬间凉到了冰谷里,这早已是预料中的事,奇迹不会轻易发生,妙手回春将他的手握在自己心口:“总有一日,你会爱上我。”

张文宇道:“放我走吧,你不能这么待我,像狗一样。”

“你不走我便不会如此待你。”

“我不会爱你,放我走吧,求你了。”

“死也不放。”

“……”

他们终是离开了御都,也带去了一批刺客,黑巾蒙面,大刀寒寒,极是凶猛。

也有另一批神秘人出没,挡着黑衣人的去路,手中无武器,毒粉毒蛇的不要钱地撒。

妙手回春道那是他本家的杀手,蓝家表面虽已将他逐出家族,可毕竟还是自家子弟。

这样的逃亡依然危险,张文宇的伤还没好全,又是极不愿走的,好几次险些丧命在刺客刀下。

好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危险防不胜防,终于来不及躲,那刀就朝他们砍了下来,这样不堪的生命终于要结束了。

刀入血肉的声音,却没感觉疼痛,睁开眼时,妙手回春正挡在他身前,脸色苍白,双目紧紧看着他。

那刺客已经倒在一旁浑身发黑。

“还好你没事。”那可恶的人欣慰地笑着。

张文宇道:“我只会连累你,何不放我走?”

“我说过,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