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和亲谣(1/1)

在这滚滚的滚滚的红尘里,这芸芸的芸芸的众生中,你总不知自己的生命将走往何方,明日又会发生什么。

而张至深却早已斩断了自己的后路,从他踏着耶梦伽罗的妖花走入魔界地域的那一刻起。

这片曾是其它五界的流亡之地为所有生灵敞开着大门,走投无路的灵魂得以找到一片休憩之所,寻找曾经失去的希望与未来。

如今,它也为天界敞开了从来都是密闭的大门。

真正的仙同那堕落为魔的仙总是不同的,他们高高在上,矜贵地散发着飘然仙气,无论容貌美丑,神情都是恬静而圣洁的,与生俱来的气质光华让他们到哪里都明亮耀眼。

这样的气质光华,曾经也笼罩在南箓的身上,修仙的狐精离仙只有那一步之遥。

而今坐在魔宫里高高在上的魔王墨发黑衣,一双眼眸殷红如血,面颊下的双月纹衬着光影明明灭灭,只是一个侧脸,那容颜早已覆了整个红尘。

而他再不是以前的南箓,自成为魔王以来,那点若有若无的仙气早无半点痕迹,那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魔,容颜冷肃,语调沉稳,同天界的使者慢慢地周旋着。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天界与魔界的往来越发频繁,他们似乎在进行什么交易,而交易的内容除了天界与魔王外无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整个魔宫都在传魔界马上要与天界开战了,战争的原因只为一个人,都说红颜祸水,有时蓝颜也会成为祸水。

那成为祸水的蓝颜不是别人,恰恰便是魔界的魔后张至深。

昭楠躺在椅子上懒懒地告诉他时,张至深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他一个凡夫俗子,安安分分地在魔界做他的男魔后,何时跟魔界扯上了关系。

昭楠难得的幸灾乐祸:“古往今来,许多红颜都是在无意中就成了祸水。”

“这与老子有甚么关系!”

“这战争却是与你有关的。”

“老子现在就找那狐狸精问清楚去!”

甩了衣袖便跑回去兴师问罪,那一路上的耶梦伽罗不知因何原因一日比一日艳丽,火红的裙摆铺开,露出妖娆的蕊,清风微微一吹,摇曳的红影仿佛都在轻声吟唱。

张至深回到魔宫时,南箓站在窗前,殷红的眸微微低沉,嘴角含笑,沉浸在回忆中的神情总是有些虚幻,虚幻地入了迷。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从外面开了,然后是更加清晰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来的那人有多么毛躁和愤怒。

该来的,总是要来。

“听说魔界要与天界开战了!”

南箓回身,神情还未从回忆中苏醒,淡淡道:“是的。”

“要打战就打战,关老子甚么事!”

南箓也道:“是啊,关你甚么事。”

张至深:“……”

顿了一下,他那莫名升起的火还是没消下去:“可是老子听说这战争是由老子我引起的,还将老子一个良家男子硬说成了蓝颜祸水!”

“蓝颜,祸水?”南箓将那四字慢吞吞说了一遍,捏着他下巴左右瞧了瞧,“本座怎么看也没觉得这张脸祸水了,是有本座的美貌倾城?还是妖冶惑人?”

即便这妖精成了魔,依然不改对自己容貌的自恋,但他确实有张绝世的美貌,并且懂得如何运用。

被美人捏着下巴调戏贬低,张至深先是脸红一阵,然后跳了起来:“老子是没有你这妖精祸水,没有你的美貌倾城,请问我王你这般诱惑老子又要怎样!”

那诱惑他的王放开他下巴:“你觉得你有资格做那蓝颜祸水?”

“这……”好像是没有资格,真正的美人在所有魔族面前展露自己的美貌,任瞎子也知道谁更有资格成为那祸水。

“那那……那为何大家都说这即将要来的仙魔之战跟……跟老子有关?”

南箓道:“魔宫那些官员宫女哪个不是闲得到处八卦,尤其是你那洪荒司最甚,他们说的话你能相信?”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至深觉得此话甚有道理,他一个凡人连真正的神仙都只远远瞧了人家一片衣角,如何会成这蓝颜祸水,太不靠谱了!

“唔,我王说得极是。”

南箓点头:“倒是这消息,究竟是谁告诉你的?”

“是……”张至深顿了一下,蓦然叫道,“昭楠这滕树老妖精耍老子!”

南箓微微笑着:“别人的传言你可还如此相信?”

张至深一副被骗去节操的表情:“我王英明!”末了再添一句,“以后老子再也不信了!”

“叫一声箓儿来听听。”

“箓……箓……”

“……”

一个不是美人的蓝颜如何成得了祸水?即便张至深自认自己英俊潇洒魅力无限,可在南箓面前,他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他的英俊和魅力都可忽略不计。

所以那些关于是他蓝颜祸水引起仙魔战火的传言再不会相信。

然而,信不信是一回事,八卦传不传又是一回事,不出半个月,魔界魔后因美貌而引起仙魔大战的传言早就遍布整个魔界,并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而传言的具体故事又出了不下十个。

有的说张至深乃万年祸水,先是天界某上仙的情人,自从勾搭上南箓后便将老情人甩了一边,极其花心滥情不负责任的祸害,如今那天界上仙知晓此事,发誓要血洗当年背弃之恨。

不用猜也知道这祸水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便是那张至深顶着身份却从未见过真身的红毛狐狸精是也。

也有的说这只红毛狐狸精早已位列仙班,却应行事风流屡犯天条并且偷了天界法宝而逃亡,如今天界想要回这罪仙,魔王哪里肯,一场万年一见的仙魔大战即将爆发。

张至深摇头,行事风流又花心滥情的狐狸精便是修炼个几万年也成不了仙,他虽不知天界是何模样,可瞧那几个气度高洁的仙,也料想天界不会有红毛狐狸精那样的仙。

更有甚者说其实这场战争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天界开出的条件是要让魔界魔后和亲,魔王自然不肯,一场因一个男妖精而起的仙魔大战即将爆发。

张至深撇嘴,若真要和亲,和的也是南箓那样的倾城绝色,魔界容貌妖冶艳丽的妖魔有的是,如何也轮不到他头上来。

“下一个。”

黛烟翻了翻小册子,继续道:“还有的说,魔后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什么红毛狐狸精……”

张至深一惊,莫非人类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但这与仙魔大战有没有一根鸡毛的关系?

“老子不是狐狸精,那还能是什么?”

“是兮月。”

张至深嗑瓜子的动作僵住,面容也僵住,很是凌乱的模样:“兮月跟老子有个蛋的关系!”

黛烟道:“还真是一个蛋的关系,八万年前兮月魔王堕出天界后一直是天界罪人,有人道三万年前的兮月便是被天界所杀,如今发觉你是兮月的转世,便又要拿你的命,所以……”

“下一个。”张至深一挥手,“越传越离谱,就没有一个靠谱点的。”

“有。”

“是什么。”

“他们说你怀了天界玉帝的孩子。”

“噗……!!!”

“……”

魔界的天从来都是一样,不冷不热,百花盛了还会凋零,只有那满地的耶梦伽罗似乎从不曾败落,一日一日的越发妖艳猩红,好似南箓日益红艳的眼。

那仙魔之战却是真的,来的不仓促也不缓慢,甚至还约好了日期,在昆仑之巅做个了结。

没有一场战争是这样的,这更像是两个势力相约的谈判,而谈判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魔宫内那些无所事事的魔官们翻看史书小传,开始推测这次仙魔会战的真相。

推测的结果便是,魔界的魔后必须到天界和亲,否则仙魔之战立即在昆仑之巅爆发,风流韵事散步整个六界的红毛狐狸精张至深就是引发这场战争的蓝颜祸水。

张至深嗤之以鼻,这等谣传不知那些魔官和宫女们是如何得出的,要说蓝颜祸水,似乎还是魔界高高在上的王南箓更当得起才是。

可这谣言却是一日比一日传得厉害,甚至经久不衰,几乎所有魔都的妖魔都知道是魔后那狐狸精引发的仙魔之战,只要他不嫁给天界的某某上仙和亲,魔界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战士,真真乃蓝颜祸水,狐狸精!

这要放在人间,张至深估计早就被浸猪笼了,可到了这魔界,妖魔们一边津津乐道着他的风流韵事,一边赞赏他的手段,战争一日日逼近,妖魔们越发兴奋,那些红艳艳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嗜血的光芒。

就算魔界安定了万年,被流亡的魔族们依然嗜血而乐斗,天性中对杀戮的渴望毫不掩饰,万儿年来,他们是多么盼望着这一场战争的到来。

终于被张至深给引发了,被他们的魔后,这才是真正的魔后,担得起蓝颜祸水四个字!

张至深起先被这样一番赞赏受宠若惊了好几日,惊宠之后,那三人成虎的威力发生了作用,那些天天在耳边跳跃的和亲和亲的字眼在他心里扎了根。

终于某一天张至深凶巴巴地逮住南箓问:“你是不是真要让老子去天界和什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