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两心知(1/1)

南箓醒来恰是清晨时分,屋外细雨绵绵,清清润润,整个天空都是灰的,黯淡光线从窗外撒入屋中,落在他们身上,罗倾还抱着他,宽大的胸膛呈现一个保护的姿势,怕他在冷硬的土炕上不舒服。

这个男人平日里散漫不羁,嘴角总噙一缕慵懒笑意,那么漫不经心地整治人关心人伤害人,却又能感受那漫不经心下的温暖绵绵不绝,可恶可恨又可爱,令人离不开推不掉放不下,心心念念想的爱的竟然只有他一人。

如今他安静地睡着,那眉眼舒展平和,难得一见的正经模样,但只要一醒来,又是那可恶可恨又可爱的男人,时时刻刻都纠得他心酸难耐,不知如何解脱。

南箓看着自己满身痕迹,想起昨夜种种,自己如何纠缠罗倾,恬不知耻,卑微到了土里的姿势,这样的他,如此肮脏的他,终是引诱了这个养育他的男人,待到那双沉睡的眼睁开,不知会如何看待自己。

他纷乱想着,只觉自己卑鄙肮脏到了极致,再无法面对罗倾的目光,悄悄起了身子便想逃,管他天涯海角,罪孽难逃。

“你要去哪里?”

他一动作罗倾便已醒来,心中一转,历时想起昨夜之事,任他老脸再厚,竟也会觉得羞赧,不知以何种表情面对他的小箓儿,便继续装睡,却听那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后脚步渐远,这才睁开了眼。

南箓停了步子,并不回头,静静站着,屋外风动,吹了雨雾进来,草木摇曳,恍惚中却觉他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根本不敢看此时的罗倾。

沉默许久,罗倾穿了衣物,再次开口:“为何不看我?”

他这话便是硬生生地将南箓最后一块遮羞布扯开,不得不答,却是沙哑着嗓子:“你一直把我当儿子来养。”

罗倾顿了片刻,心中五味陈杂:“是。”养的时候确实当做是儿子,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

那话音落下,南箓又是一片沉默,始终背对着他,声音越发沙哑:“被自己的儿子纠缠引诱,最后终于没把持住,犯了你的禁忌,是不是觉得恶心?”

罗倾心中一痛,这破小孩成日里都想着什么,可转念又想,自己的种种推脱确实伤了他的心,也难怪不会多想。

他正要开口,南箓又道:“我知自己吃了司炎那混蛋的药,可清醒自己做了什么,不过是趁着药效死活缠着你,卑鄙地想着就算一次,也要得到你一次,让你永永远远记着我,再不能将我当儿子来看,你看,我终于得逞了,你是否感觉恶心龌蹉,后悔来魔界找我?”

“我没有,我……”

“你不必骗我,你只想让我与你回去,你可知我日日见你却要努力掩埋心事有多难受?我厌恶你只将我当做儿子,可你又只将我当做你的儿子,那我宁愿自己不看到你,这样起码不会日日难受,夜夜煎心。”

他一番话却将罗倾一颗心放在油锅里来来回回煎了好几遍,他理了理思绪,柔声道:“箓儿,你看着我。”

南箓固执,声音哽咽:“我不敢,怕自己再看到你就不想走了,会没出息地做着你的儿子,却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恋着你爱着你欲罢不能,所以,你不要说这些话再让我心动,最终只会令我更心伤。”

罗倾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双手捧着那张脸抬起,却见已是梨花带雨,满脸泪痕,他心疼地抹去那湿润的水珠:“傻箓儿,你就不愿听我把话说完?”

南箓疑惑地看着他,细长的美目含了泪花,楚楚动人处又觉媚态惑人,不愧是狐狸精。

罗倾更将自己声音放的温柔:“看见你这般伤心,我的心也会如刀子般在割,你可知这十年来我找不到你都快要疯了,在得知你没有与那郎中在一起,竟是莫名松了口气,既是高兴又是伤心,我竟然不知从何时起败给了你,心心念念想的也只有你,只愿将你抓在手心放在心尖再也不愿放开,这种感觉,你可懂?”

此番话说完,他竟是老脸一红,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可他的小箓儿却是睁大了双目,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哦不,他的小箓儿不怕鬼,总之就是一副非常非常震惊的表情。

南箓愣了许久,眼中蓄着的泪哗然而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罗倾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此番做来,自己都觉矫情:“我活了九千多岁,却是第一次妄动凡心,这个地方,跳动得不同以往,都是因为你这只小狐狸。”

他那容颜俊朗,是成熟男子才具有的稳重沉着,此时说起情话来,声音低沉弦动,眉目深深,竟令南箓的心“扑通”“扑通”,一下跳得比一下快,最终都觉得胸腔承受不起那样的力道,跳得生疼,疼得那般欢欣喜悦,喜悦得那般酸楚委屈,抱着罗倾便嚎啕大哭起来。

“罗倾,罗倾,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我等了你这么久,等得心都痛死了,罗倾,罗倾,你是罗倾吗……”

罗倾也被他哭得心酸难耐,轻拍着他的背:“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南箓却是越哭越大声,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浑身滚烫,罗倾柔声安慰,怕他身子受不住,便道:“莫要哭了,再哭,老夫也要跟着你这爱哭狐狸一同哭个昏天暗地。”

南箓渐渐止了哭声,静静看着他,忽然“扑哧”笑了起来:“我还没见过你这老头哭得昏天暗地的样子。”

他这一笑,犹如雨后阳光初照,万物生辉,绝美的容颜带着泪珠绽放,被吻过的双唇艳丽勾人,罗倾看着,只觉一股子邪火渐渐生了起来,忍不住吻了那艳红的唇。

这一吻便不可收,经过昨夜一番*,南箓身子敏感得很,又是相互表露了心意,更是*,瞬间缠绕了一起。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让本座好找!”

珏的话音刚落,伴随一声门被撞破的巨响,他已冲入了屋中,却是瞬间没了声音。

此刻,他那引以为傲的桃花眼瞪成了铜铃眼,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又立马眯成了眯眯眼,露出惯常的坏笑,对着罗倾,转眼又色眯眯地停在了南箓身上:“旺财,你何时与勾玥竟如此之好了?”

罗倾倒是从容,整了整衣襟,那神态随和得像是刚被人遇见在吃饭,南箓却是脸皮薄,瞬间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低着头躲在罗倾身后。

罗倾道:“怎么现在才来?一个白岩部落都收拾这么久,你太弱了。”

珏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你以为白岩之心是那般好拿下,司炎那死鬼能当上首领自有他的本事,若不是我安插了许多人马,苦心经营两百多年,哪会如此容易就垮了,你倒还嫌我慢,不过若是早些来便撞不见你们的好事了。”

他话音刚落,却瞧见勾玥脖子上的种种痕迹,那绝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弄出来的,想着以鲲鹏鸟的速度早已回了苍合,瞧这二人一脸奸情,怕是在此处情热了整个晚上,想来罗倾还是宝刀未老,可勾玥那冷冷淡淡的性子怎会与他……想着,目光又落在了勾玥身上,他竟怀疑自己是否眼花,那勾玥怎会露出娇羞胆怯的小媳妇儿模样,这、这还是他苍合最锋利的爪牙勾玥公子吗?

罗倾瞧他色眯眯地瞧着他的小箓儿,不满道:“你瞧也瞧够了,我们先回去罢,待会再找你算账。”鲲鹏鸟在,珏能寻到此处并不奇怪,只是他该如何解释与箓儿的关系,瞧着珏一脸的了然,他老人家也会不好意思,只是那面子上的功夫却是做得滴水不漏,稳如泰山。

珏哈哈哈大笑,连道:“是,是,我们先回去再说,真是可喜可贺,罗倾,有你的!”

罗倾再不理他,拉着他的小箓儿便出了门,唤来鲲鹏鸟,不料这死鸟却不让他们上去,扑哧着翅膀狗腿地蹭到珏的面前,圆溜溜的眼再回头来看罗倾,神情鄙视,那就是在说“老子只认主人,才不背你,你个老色鬼。”

罗倾吃瘪,珏看他此时模样,心情大好,拍了拍鲲鹏鸟的头,以示鼓励,那死鸟便乖巧地蹭着主人的手,极尽讨好的小人模样。

珏脸含笑意,上了鸟背,才对二人道:“都上来罢。”

罗倾与南箓走至跟前,那鲲鹏鸟圆溜溜的大眼滴溜溜地在他们身上来回,神态可恶,与它主人竟是十分相似,色眯眯的径直看着南箓,又转到了罗倾下身,极尽猥琐。

罗倾被一只鸟给猥琐了去,本想发作,却又想到昨夜被看了一夜春宫,老脸又是一红,白了那猥琐鸟一眼,抱着南箓上了它的背,在飞行时暗中使了个千斤术,将这鸟压得都飞低了一半,到达苍合时累的气喘吁吁。

珏奇道:“才三人而已,你就累成这样,看来是太胖了,从今日起每餐减少一半。”

鲲鹏鸟惨叫一声,差点没站稳,毛茸茸的头蹭着珏的脖子,圆溜溜的眼睛哀怨地看着他,极尽谄媚讨巧。

珏却不吃这一套:“再装可怜便再减一半。”

鲲鹏鸟顿时乖觉,低头默默在一旁独自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