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无妨,我等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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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夏的话,让所有人心中熨烫,那短暂的一眼,也让柳家人了然于心。

彼此间相视一笑,抱着对来年的展望,年夜饭开席。

年夜饭后,乡下有守岁的习俗。

将长辈们赶去休息,后生辈就在堂屋里围着火炉嬉笑聊天,一同守岁。

炉火烧得旺旺的,一帮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的竟也不觉得累。

这对于傅玉筝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新奇的体验。

“以前没有守过岁?”攫获女子眼底的新奇,柳知夏问道。

傅玉筝摇头,“没有,还在傅家的时候,年岁极小,对这些没有印象。”

之后,两岁多的时候已经被赶出傅府,跟着娘亲跌沛流离。

再到后来,娘亲被迫害丧命,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也被人掐死,剩下她一个人,怀着满腔仇恨活着。

那时候光是想着如何活下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精力,哪有心思,去想着如何过年。

也再没人陪她过年。

便是在南陵王府,过年过节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的。

王爷年节都会进宫陪皇上一块过,她在王府里打点王府,帮着整顿府中下人,还得时时防着暗处的眼线。

从未如此,轻松安稳过。

柳知夏眸心动了动,抬眼,见着囡囡、知秋跟薛青莲整凑在一处热烈讨论薛青莲刚出炉的毒药,复又垂下眼帘,侧头,“以后每年都守,我陪你。守岁,能带来一年的好运气。”

有些话,人多的时候不好说,不方便说,他能说出口的也只到这里。

他想她能听得懂。

这次他没有模棱两可。

傅玉筝听懂了。

微垂的长睫剧颤,几近承受不住那样的冲击。

他说了,他陪她。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只要她此刻点一下头,他们之间就会变得不一样。

他将可供她停靠的港湾送到她面前,只要她想,她就能依靠。

傅玉筝垂着的眸子里,慢慢凝聚灼热,却强忍着没让那些灼烫滚落下来。

她向往的,就在她手边。

可是,她不能伸手去握。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而他,面前有大好的前程。

来年春闱,只要他保持水准,必然能跻身朝堂,位列百官之列。

届时,想要他身边位置的世家千金权贵小姐比比皆是。

她算什么呢?

若跟她在一起,他得不到一点助力。

幸福临门的时刻,她可耻的退缩了。

她没有勇气踏出最后一步。

她什么都给不了他。

女子就坐在他身侧,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她放在膝上的玉白双手,将厚厚的棉袄子抓出了褶皱,用力程度,指骨泛白几欲断掉。

柳知夏慢慢收回了目光。

“无妨。”他说。

她强忍许久的眼泪,倏然掉落。

他轻飘飘一句无妨,让她所有情绪戛然而止。

像是被生生剪断,心抽痛到极致。

“我去倒杯水。”低语一句,傅玉筝站起来,脚步匆匆离了堂屋。

那边一直围着议论得热烈的三人立刻瞧向柳知夏。

“不装了?”柳知夏道。

薛青莲研制毒药无数,哪里就能让他们那么感兴趣,围着讨论半天。

实则每个人耳朵都竖得高高的,偷听这边动静瞧热闹呢。

“哥,你的黑心肠子全用来坑我了吧?咋对娇滴滴的姑娘就那么不解风情?”柳知秋低声吐槽,“我刚可瞧见了,人都被你气哭了,大娘明年愿望还能实现吗?”

“管好你自己,媳妇人选都还没有的人,有资格教训大哥?”柳知夏起身,朝外走去。

把柳知秋气得鼻子都歪了,“我是为他好,他还给我插刀,这真是我亲哥?”

“以血缘关系论,确实是亲的,当然,你可以不认。”薛青莲作高深状。

“滚犊子!我哥凭啥我不认啊?打虎不离亲兄弟,薛青莲我告诉你,你要是欺负我,我哥一准帮我你信不信?”

薛青莲懒懒翻了个白眼。欺负柳知秋?他敢么?福囡囡第一个跳出来整死他。

“囡囡,要不要跟上去瞧热闹?”柳知秋看着外面黑摸摸的,心里痒痒。

不知道大哥会怎么哄人。

月黑风高啊,氛围太好了!

“不去,回头让大哥知道了,我是不会有事,你么,就不一定了。”

柳知秋立即打了个哆嗦。

算了,忍着吧。

好奇心能害死猫。

他的命不比猫强多少。

堂屋外面,到处黑漆漆的,天幕上连颗星子都没有。

乡下农家,为了节省灯油,晚上不会在屋子里四处点灯。

即便现在日子好过了,也养成了习惯。

女子说出来倒水,厨房里没有点灯,根本看不见,如何倒水?

柳知夏轻叹,再是聪敏的女子,情绪纷乱的时候,说话做事也会露出破绽。

举步往灶房方向走去,脚步声很轻,刚走到灶房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隐忍呜咽。

像是受了伤的幼兽,悲伤,彷徨,无助。

柳知夏站了好一会,里面始终没有停下的迹象。

举步,踏入内。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在全然无光的地方看出隐约暗影。

女子就靠在灶房门口里侧,影子纤细而单薄。

此刻,只从她看不分明的单薄身影,都能感受到她从不轻易显露人前的脆弱。

他便看不得了,心里闷得极不舒坦。

上前,探手将女子拉起,拥入怀里。

“柳知夏!”女子惊叫,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她竟然没有察觉到他是何时到来,“你放开我!”

刚才那么丢人的一幕,全被他看去了。

他该笑话她了吧。

自作清高拒绝了他,转过身,却跑到这里来偷哭!

“别哭了。”柳知夏轻道。

“我没哭。”她否认,声音里都是浓重鼻音。

“我说无妨,并非退缩,”他没有理会她的狡辩,将她的单薄拥在怀里,于这寒冷冬日,为她传递出他给的温暖,“我知道你有诸多顾虑,也有太多负担,是我太过唐突了,没有让你更了解我的为人,便贸然说出那样的话来,让你一时无法接受。”

怀里女子因着他的话慢慢安静下来后,他说,“无妨,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