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交心相谈(1/1)

清风抬手拦住,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江姑娘还是等会儿吧,爷正在和君神医在商讨事情。”

清风的神色有些古怪,想来是之前已经是听到了里面两人说的内容,这使得江九思心中更加五味杂陈。

她顾不得清风阻拦,一把挥开他的手,立即冲进了营帐。

清风也不敢和江九思动手,只好跟着她一同进去,看着玉镜楼诧异的眼神,清风连忙跪地道。

“爷,是属下没有拦住江姑娘还请责罚。”

玉镜楼没有看进来的江九思,他瞥了眼清风,声音如寒冰彻骨。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下去领罚。”

清风浑身一震,唇瓣抿了抿,颔首。

“是”

语罢,他立即退出了营帐。

江九思瑟缩了下脖子,很明显,玉镜楼已经有些怒了。她也不敢说话,目光只有看着旁侧的君沐,无声的询问他到底给玉镜楼说了些什么。

君沐对于江九思传递来的眼神,明显是选择了忽略。他装作没有看到般,摇着扇子,自顾自绕开了两人。

他呵呵笑,“啊哈哈哈今夜的月亮好圆呀本神医可得好好去赏月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慢慢聊哈哈哈哈哈”

一口气说完,君沐双腿甩起风火轮,蹭一下窜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的君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正和清风撞个正着。

君沐看着清风,“你家主子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好心来给他说这事儿了,我得赶快收拾包袱走人,得江九思那女人反应过来,我肯定死的很惨”

他郑重的拍拍清风的肩膀,“祝你好运哦再会”

清风看着君沐窜走的身影,摸摸鼻子,默默地去领罚了。

营帐内。

待清风和君沐走后,营帐中简直就静默非常,感觉到四周传递来的冷气森森,江九思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冰窟。

那位大爷没有说话,她当然也不敢说话,低着头,掰着手指数着数。

玉镜楼在原地伫立了半晌,随即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接着看着地图,就像整个营帐内没有第二个人般。

在这么个诡异又尴尬的气氛下,江九思特别想逃走。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既然玉镜楼心情不好,她也别朝着伤口上撞了,免得被误伤。

就在江九思转头欲遁走之际,忽听得后面传来男子的声音。

“你还想去哪儿。”

江九思的步子微微一顿,脸上立即挂着标准的礼仪微笑,转过身。

“你这不是有公事忙嘛,我就回去了呗”

玉镜楼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向一旁的女子。

“今夜,你哪儿也不许去。”

如此霸道的口气,江九思还是第一次从玉镜楼那里听到。

这使得她一愣,回过神来后,她立即竖起眉头

“凭啥啊我连回自己的营帐都不行了吗你这是想软禁我”

玉镜楼眸子微眯,瞬间起身,瞬移到了江九思面前。

男子的速度太快,江九思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到了自己面前,看着突然靠近的男子,江九思丝毫没有退缩抬头直视玉镜楼。

“你凭什么要软禁我的自由”

女子眸子全是狠厉之色,没有一丝的其他色彩,玉镜楼看着她的目光微微一深。

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玉镜楼步步紧逼,江九思步步后退。

“凭什么,那你说凭什么。”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次次的身入险境谁又会做到置之不理对我来说,你的自由远远比不得你的性命来的重要你明白吗”

男子越说越激动身子也愈加朝着江九思这边靠近,直到两人退到了床边,这才没有了动作。

可是江九思此时已经是懵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心爱的女人。

已经忽视了玉镜楼后面的话,江九思已经被这五个字给怔住了。

心爱的女人

玉镜楼是说她吗

两人心中对彼此的那一点小心思其实互相都是知道的,可是都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讲,蓦地听他这样一说

不知道为什么,江九思突然有点想逃。逃离这里逃离男子此时炽热的目光

她抬手想推开男子,可是奈何使了全力,玉镜楼丝毫没有动,江九思双手捏成拳,重重的锤在了玉镜楼的胸口。

“身处乱世当中人人都要自保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吗可如果你让我见得那些无辜的人要因此丧命,我做不得也做不来你知道吗”

女子的声音渐渐地带了一些哭腔,多日以来的奋战,坚强如她也有累的一天,江九思的泪水从来不会轻易地流出来,可是这一刻,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甚至想继续发泄出自己藏在心底内的怒火和怨恨

“你那夜,怎么不早点来啊”

玉镜楼本来还有些染了怒色的眸中突然褪去了暗淡的颜色,带了一丝丝的心疼。

他立即伸手环抱住江九思,环住她因为哭泣而微微发颤的身体,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挡雨。

“乖,别哭。”

江九思说的那夜,正是她只身一人去救战北烈的那夜。玉镜楼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其实那夜,玉镜楼已经让清风派好了人手,打算深夜去幽州城救人,只是江九思耐不住性子,早出发了而已。

不过,这些事,玉镜楼并没有对江九思明说。

待江九思的情绪渐渐平稳,她这才抬起头。

看着女子红了一圈的眼眶,玉镜楼心中再多的责备之话也烂于肚中,无法言说。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我败了。”

江九思疑惑的看着玉镜楼,因为这一动作,她还微微嘟着嘴,显得十分俏皮。

“什么败了。”

玉镜楼轻咳,掩饰了自己看到江九思嘟嘴时的尴尬之色。

“没什么。”

江九思撇撇嘴,低声哼哼。

“别以为我不知道君沐那小子给你说了什么,那小子可最会告密了”

玉镜楼挑眉,“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原本的计划”

玉镜楼说这话时,眉毛轻扬,嘴角微微勾起,明显是心情还不错。

江九思看了他半晌,这才道。

“若我说,这事我本是来找你商量的,你会信吗”

玉镜楼眯眼,看着江九思,似乎想从她的面部表情中找出点什么。随即他眸中微闪。

“我信。”

江九思勾唇一笑,“君沐是不是找你说我要去漠北一事。”

玉镜楼不置可否,静默着没有说话。

江九思又笑。

“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去漠北不单单是为了弥补耶律楚吧。”

当江九思进入营帐后,心中就在打鼓。依照之前的形式来看,君沐的确是对着玉镜楼说了些什么,可是以玉镜楼的聪睿,他肯定不会就此发怒,而是以此事为原点,朝着另外的事想。

江九思不是什么义气用事的人,之前救战北烈只是因为战北烈的确是身处险境。

可是这去漠北之事。是大事。

漠北如此朝政混乱,到处都是玄罗的眼线,可以说,漠北已经沦为玄罗手中的一只有力的箭,而这个箭尖直指南越。

江九思却是要冒险去敌军的主心骨,这不禁让玉镜楼深思。

他当即就想到了江九思可能另有其因,果然,当玉镜楼露出一幕含笑神情时,江九思向他眨眨眼。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呀”

看着江九思的得意的小脸,玉镜楼眼中都是柔情。伸手摸了摸江九思的头。

江九思脸浮起了一丝的红晕,小脑袋有些害羞的低了低。

玉镜楼启唇,“你这个小坏蛋。”

一听,江九思掩唇偷笑,伸出小粉拳锤着玉镜楼。

“既然都知道了,那你方才还凶我。”

玉镜楼叹了口气,“哎,你想去漠北,救漠北皇室的人,然后把皇权给耶律祁,对吗。然后。将玄罗的这只臂膀打断,沦为已用。”

江九思没想到,玉镜楼真的把这件事想得如此透彻,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

看着江九思这样,玉镜楼眸子异色一闪,然后放开了江九思,一只手牵着江九思来到了桌前。

桌上摆放着一张地图,似乎是手绘,绘制的时间已久,烛火昏黄的这般照着。地图上图标的颜色都有些褪色。

玉镜楼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红点,“你看,这是哪里。”

江九思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图,随即眯眼。

“这是幽州城。”

玉镜楼不置可否,接着指着幽州城下方,“那这呢。”

江九思眉头皱起,不知道玉镜楼这是为何。

“这应该是我们所在的边防处。”

玉镜楼勾唇,“没错,这正是南越边防,这的对面就是漠北,可是如果你仔细看,你觉得你发现了什么”

江九思思忖着玉镜楼的话,用手撑着下巴,仔细的端详着地图。

江九思看得太认真,以至于玉镜楼都不忍开口打断她的沉思,自己退到了一旁,到了一杯茶,慢慢细品。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玉镜楼把一杯茶饮尽后,江九思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就是这了”

语罢,她还伸出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

又过了半晌,她这才拍了拍手,斜眼看着一旁的玉镜楼,脸上满是得意。

“我看出来了。”

看着江九思这副求表扬求赞赏的模样,玉镜楼心中暗笑,只是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也没指望这个男人真能说点什么赞扬她的话,江九思撇撇嘴,指着地图上。

“方才我看了这么久,发现了一丝端倪,南越边防离漠北虽然很近,可是两者之间也是隔了一片平原,这片平原不归两国中谁的所有,若要从这片冲破这片平原去漠北,也得花不少时间。且不说这个平原,令我感兴趣的是另一个点。”

说着,江九思又指了指着幽州城。

“从地图表面上,幽州城是在南越境内,可是我撇开了地图上多余的地方后,独独看着这幽州城和漠北之间,倒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说到这里,江九思抬眸看了看玉镜楼,见他依旧没有过多的反应,江九思这又接着说。

“幽州城表面是在南越境内,可是我这样一看。却觉得幽州城的距离相比南越边防而言,似乎离漠北比较近。”

当江九思发现这一要点的时候,心中也极为震惊,但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告知了玉镜楼,而是继续看这地图。

听了江九思的话,玉镜楼掩藏在面具下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他指尖轻叩着一旁桌面。

“以前我发现这个时,也是拿到地图的半个时辰后,你只是看了一盏茶功夫,就发现了其中端倪。”

江九思挑了挑眉,“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夸我吗”

玉镜楼含笑点头。随即起身。

“幽州城表面是在南越,可是城内的漠北人比南越人还多,加上从地图上看到的这些,我可以粗略猜测,幽州城并不是像表面的那么简单。”

江九思回忆着之前路过幽州城的那一日,她点头,“如你所言,事实的确如此。”

玉镜楼让她看这个地图的目的,江九思已有些猜得到,“你是在变相的告诉我,漠北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吗”

玉镜楼凝眸。“若漠北安排了人手在幽州城内驻扎,而我们根本无从察觉,也察觉不了。”

漠北在南越的势力不明,江九思如果贸然前去,敌暗我明,终究不是好事。

江九思也知道这个理,她沉思了半晌,又道。

“其实我去漠北还为了一事。”

玉镜楼挑眉,“哦”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关漠北王一事。”

玉镜楼才到边境不久,关于最近漠北的事他还不知道多少。

回忆着之前幽州城内那个店小二同自己说的话。江九思继续道。

“战北烈这几场战役败北,不止是三皇子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漠北王。”

屡次听得江九思提及漠北王,玉镜楼不禁好奇,“我记得,漠北王在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已经死了。”

江九思点头,“的确如此。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还特地问了战北烈,他说最后和漠北一战时,漠北的先锋军不是别人。正是漠北王带领的一批士兵,如果我这样说你还有些不能理解。那也说,漠北王起死回生了,你就应该明白了吧。”

漠北王起死回生,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玉镜楼心中当即就否定了江九思这个说法。

可是战北烈不会认错漠北王,那这突然出现的漠北王又是谁。

看着玉镜楼开始思忖,江九思又开口。

“我当初也很是疑惑,于是再次的询问了战北烈,战北烈对当日的事情记忆犹新,他说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漠北王。这才使得军心大乱。而这件事,被人流传成了“阴兵借魂”。”

“阴兵借魂”

玉镜楼启唇,慢慢读着这两个字。

“玄罗你还真是有趣啊,竟然还把漠北王都还搬了出来。”

此时已经深夜,江九思和玉镜楼讨论了这么久,又口干又困。

她摆摆手,“行了,和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困了。一句话,你到底让不让我去漠北啊”

玉镜楼轻哼,带着一丝的责怪。“我有权利说不吗”

是啊,之前太多的事情,江九思都是当着这位大爷的面去干,还需要征求玉镜楼的意见吗

可是江九思这次并不想一个人单独行动,她嘿嘿笑了笑。

靠近玉镜楼,拉着他的袖子,眼尾一挑,似乎是在撒娇。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江九思从来没有对玉镜楼撒娇过,突然见着她这样,玉镜楼差点将刚刚饮下的茶水喷了出来。

看着玉镜楼的反应,江九思双眸一眯。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撒个娇而已。你这是什么反应是激动的想吐吗”

江九思抱臂,冷哼。

这男人还真是不解风情

江九思的小心思玉镜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叹了口气,“你想从我这要人手,可以直说,不比如此拐弯抹角。”

江九思斜看他一眼,她就晓得这男人早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了,还在这装闷,哼

“我此次带的人不多,若你想要人手,可等三日,尧风带领人来后,我让尧风同你去,而这三日内,你不许离去南越大营半步。”

听男子这么一听,江九思突然有些怔愣,很明显玉镜楼这已经是让出了一大,只是她还有些疑惑。

青天司在南越京都的处境并不是太好,赫连家对玉镜楼步步紧逼,玉镜楼能撇下京都中的事来边境,这已是让江九思大为吃惊,可她想着青天司内还有尧风但现在听玉镜楼所说,尧风也要来边境。

这令江九思极为惊骇,她立即就问道

“尧风要来了那青天司怎么办”

玉镜楼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青天司而已,留得一个空壳,赫连家还能奈我何,他们想要的不正是我远离京都,然后将我和战北烈一网打尽吗这正如了他们的愿。”

江九思知道,玉镜楼来边境一定在京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至于尧风,一定是留在京都善后。

她沉下了眸中神色,“玉镜楼现在你我之间已经坦白,我知你心有我,我心也有你,那你可否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无论是谢湛亦或是玉镜楼

江九思觉得这些都是这个男子的掩护,他的身份,根本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这般简单。

既然想着彼此牵手,那就要坦诚相待。

突然听得江九思斗转话题,还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玉镜楼有些没有扭转过来,眸光停滞。

男子微眯双眼,记忆飘忽。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久远的事情,他浑身突然散发出来一股冷彻的气息,玉镜楼的真实身份似乎是他的逆鳞,没有人可以去探寻,也不敢去。

江九思紧紧盯着玉镜楼,似乎不想放过他眸中一丝的变化。

“难道不能告诉我吗”

等了半晌,男子身上的气息有了一些的收敛,他道。

“这些事,我以后再给你说吧,此时已经很晚了,你快些回去睡吧。”

说着。玉镜楼袍袖一甩,已是背过身,不再看江九思。

而江九思没有看到的是,男子转过身后时,他袍袖中紧握的手。

无尽的悲伤在整个营帐中蔓延,这一刻,江九思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人。

知道玉镜楼不会告诉她,江九思垂下眼帘,轻嗯一声,“嗯”

转身而去

出了营帐,江九思郁闷。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朝着南越大营外的河流边而去。

夜里的边境,只看得清一片一片的沙石,唯有河边的这棵大树醒目异常。

依旧是这个老位置,看着面前的这可棵大树,江九思的记忆回到了玉镜楼才来时的那日。

他的突然出现,还救了自己,当时男子眼中的关心神色,她今生都不会忘,还有两人就在这里相谈,无尽相思。

可是今夜呢。江九思心中的留有的只有烦乱。

看着平静的河水,江九思越来越烦躁,抬腿一踢,岸边的沙石立即落了河中一片,瞬间惊起数道波澜。

正在江九思还想再踢一脚时。

只听得一句。

“大晚上的,谁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寂静的黑夜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江九思当即就懵了,心中烦乱的情绪也瞬间化为乌有。

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江九思立即转头。环视周围。

“看什么看,我在这儿呢。”

江九思又转身,看着身后的大树,此时是黑夜,加上树叶茂盛,根本无法看清树上的人,只有一截白布条从树叉中散落下来,随着夜风飘舞。

白布条这么摆啊摆,江九思的小心脏跳啊跳

看到这白布条的第一瞬间,江九思就知道这人是谁,在玉镜楼那里惹来的气,她还没有撒完,一把抓住那白布条,江九思就往下一扯

只听得一声可以穿破耳膜的男高音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dashdash怎么扯人家腰带啊流氓”

接着,就见到一团白影,扑通一声落到地上。

男子吃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江九思,暗骂了句。

“哎哟我去,怎么还是个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