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吃掉她(1/1)

等她醒起,她正包扎着伤口的人是皇帝时,她的手已然伸了过去,拿起了皇帝受伤的手反正拿都拿了,如果不包,倒显得矫情

她不是想着要让皇帝的心略软一些么

卫珏在心底替自己打气。

只是这手帕有点儿不干净,刚刚之前,她拿这手帕抹手上的茶渍了,还没换上块新的不打紧不仔细看,也没人能看得出来。

卫珏一鼓作气地替皇帝缠上了那受伤的手,道“皇上,奴婢包好了,可皇上这手,还得用药才行,孙公公回来之后,便请他替您拿些药膏来,涂上,隔不了几日,便好了。”

她说了一大堆,自觉言语亲切,关怀得不卑不亢,能让最硬的心软上那么一软。

可隔了半晌,她只听见他恩了一声。

如此一来,她便不知道怎么样和他相处下去,只觉时间过得极慢极慢,慢得不得了,孙辅全却叫轿子,怎么还不来

她不由想起刚刚的情形,他看着她,眼底有暗黑的火焰,象是要将她吃掉一般。

单独和他在一起,便让她又倍感压力,她悄悄儿地把脚往后挪去。

皇帝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实忍不住,回过头来,便见她眼睛四处地扫着,那般游离的目光让他气不打一处来,她这是又想偏了。

刚刚才有的好心情一下子一扫而光她的手将柔软的帕子缠在他的手掌心处,手指尖的温暖却有意无意地贴在了他的手背,她的衣裳贴着他的那一瞬间,他是那般的平静,只觉岁月静好。

可转眼间,这样的美好便被打破了,她的眼底又出现那样的戒备与警惕。

皇帝此时,很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转过身来,脑中只留着她刚刚包扎伤口的模样,不就够了

他一下子转过身去。

卫珏见他回转过身,倒是略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她有些想不清楚,很不合逻辑,很不合理,有点儿超出她的计算范围了。

她是个凡事都要求个因果的人。

可今日之事,却太没有因果了。

只能用无缘无故来形容,比如说,皇帝无缘无故来了这里,干什么

无缘无故地,拿话来恐吓她

而他们,无缘无故地,跌倒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情况

更加重要的是,他的喜怒无常,让她见识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危险。

人人不都说,皇帝喜怒不形于色么让人猜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么

可今日这脸,怎么就转得这么的快

当然,卫珏死也不会承认,这都是她惹的。

她只在心底想着,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原来皇帝也这么不可理喻,象个乡下的流氓无赖。

日后只有他一人的时侯,便要避着些。

这个人么,在人前,人模人样的,是个位极至尊的皇帝,在人后可不就是禽兽

卫珏垂了眼眸,默默地想。

她在心底百转千回,皇帝背对着她,抬起了那只被她包裹好的手,也是百转千回,他知道今日之事,若让皇祖母知道了,又是好一番教训,今日他极为失态,而这种失态,是前所未有的。

从他坐上皇帝之位开始,皇祖母便教他,不要失了仪态,脸上不能露出喜怒来,这样,下边的人才会猜测着,才会敬畏。

他一直是这么做的,也会一直这么做下去,可今日,一见她那眼神儿,他就想发火,就想撕碎了她,把平日里皇祖母教的全抛在了脑后。

他听到她在他身后悉悉索索,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有情况好马上溜走。

可他一转过身来,明明她离他更远了,她偏还能瞬间转变成忠诚忠心耿耿替他担心手上的伤的模样。

他把手上的帕子一下子扯了下来,丢到了地上。

卫珏又吓了一跳,心想这人阴晴不定的情绪又开始发做了,这手帕子碍着他什么事了上边的刺绣扎手

可不对啊,这条手帕是最素净的一条,压根不可能扎手的。

卫珏心惊胆战,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道“皇上,您的手,没事儿么”

皇帝从小便学弓马骑射,耳朵灵敏着呢,一听她的脚步声,便知道她又往后挪了,他的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忍得极为幸苦,才没有转过身去,沉声道“你那帕子,别弄脏了朕的手”

这话说得有点儿过了卫珏心道,他看出她那帕子擦过茶渍的

可既使擦过,你作为一位皇帝,常年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你也不能说话这般直白,伤人心啊

这是对着她她的心肠较硬,一般的话伤不了她的分豪这要对着其它人,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一门心思想要讨好的,只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卫珏此时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怎么做,都讨好不了他,便不讨好了,随便他怎么着吧

反正鞋梆子砸也砸了,咬人也咬了。

他不也咬回来了么

卫珏忍着气,tian了tian嘴角。

听了他的话,卫珏自不敢再多言,总不能上前认罪,皇上,我那帕子的确擦了茶渍,包在您手上,有些对不住您。

她不说话,皇帝倒也不多言,幸好隔不了多久,孙辅全带了人,抬着四乘小轿而来。

远远地,孙辅全便见了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卫珏比他走时,隔得更远了,皇帝的手没有包扎,还有流血的迹象。

地上丢了一块帕子。

孙辅全心底打了一个突从皇帝的脸色来看,后面这几日的差不好当啊,他是否称病请假呢

真是不开窍的女人

孙辅全将卫珏在心底里痛骂,一边骂着,一边脸上带了笑意,上前禀报“皇上,轿子来了。”

皇帝道“送她走,朕不想见她”

卫珏听了这话,沉了脸,向皇帝行了礼,向轿子走了去,可临上轿时,她那一声发自内心的轻吁,不但孙辅全听得清楚,皇帝也听得极为清楚。

孙辅全心底再一哆嗦,他决定了,一回去就称病,躲过这几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