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心情很好的皇帝(1/1)

太后仔细审视着皇帝的表情,她从他脸上看不出喜忧来,但她知道,他这般的表情,便代表着,他的心情着实很好。

被泼了杯茶,皇帝的心情依旧很好,这卫珏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不同寻常啊。

太后朝垂了头跟在皇帝后边远远站着的卫珏望了去,心底再次庆幸,还好没把她随便儿地赶了出宫,如若不然,这母子之间原就生疏,这么一来,便会更生疏了。

她想到这里,和颜悦色地道“皇帝,你既来了,不如便吃了宵夜再走吧,你不是喜欢听人吹奏么,正巧,哀家最近得了一个笛奏高手,不如让他来吹奏两首,皇帝来品评品评”

皇帝有些意兴姗澜,“朕听了有人用竹叶吹奏出的笛曲,竟然不再想听其它什么人的吹奏了”

太后便好奇地道“竹叶吹出乐声,哀家倒是听过,但只能吹出简单的乐音来而已,想吹出复杂的乐曲,简直难上加难,不知这位乐师,是谁”

皇帝慢慢地垂了眼眸,“她不是什么乐师,直至今日,朕都没弄清楚,她到底是谁。”

太后便满是遗憾,“哀家可从来没听过这等奇技,倒真想亲眼见识一番。”

他们的对话,卫珏听得清楚,垂着头眼睛直盯着地上,心道,他这么含沙射影的,什么意思,搞得象真的他对那吹笛人念念不忘一般

想必是他已经察觉那吹笛之人是谁了

他可是最会拢络人心的,这宫里头,从秀女到太后,无不对他死心塌地,她的阿玛,不就是因为这样,对他死心塌地

卫珏心底的那股悸动转眼转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后忽然间改变了主意,想来也是因为皇帝到来,虽则她不明白她为何会改变了主意,总之,今日的运气和以往几次一样,总是那般的时不逢巧。

她在心底哀叹,加上一失望,困意便袭上了脑来,站在地上,眼皮子开始打架,她如今只想着,快快回储秀宫,好好儿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绪。

好好儿地睡上一觉,睡了一觉便好了,便会思绪大发,想出些主意来再接再励。

她可不能被这一次半次的挫折给打倒了。

虽则这挫折不是一次半次那么多。

可皇帝和太后谈兴大发,皇帝解释道“朕初初听到这乐音,当真以为那是笛子吹奏出来的,音调抑扬顿挫,优美无比,朕便使人到处去找那吹笛之人,可那人却怎么也找寻不到,朕便以为,她在故意隐藏,心想既是吹笛,定把那笛子藏在暗处,哪里知道处处都找不到笛子”

皇帝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往卫珏这边望了一眼,却见她呆呆地站着,眼神发滞,一张小小的脸略有些苍白,象一朵被晒干了水份的玉兰,焉里巴几的,显见着对他的话没什么兴趣,心底那股怒火无来由就升了起来,他提高了声音道,“朕事后被人提醒,这才知道,那所谓的笛子,只不过是一片竹叶而已。”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吓了一跳,朝陈嬷嬷直使眼色,陈嬷嬷便脚缓缓地移,移到了卫珏的身边,伸长了手指,便扯上了她的衣袖,卫珏实在是累了,被她这么一扯,倒有几分清醒,抬眼看去,就见皇帝面容冰冷,眼底幽幽暗光直投了过来,她忙死劲地眨了眨眼,脸上条件反射般地露出注意倾听,幸与荣焉的表情来。

看在皇帝的眼底,腹中的怒火更是腾腾腾直往上冒,他往前走了几步,一下子便到了卫珏的跟着,扯着嘴角问道“卫珏,那一日,你也在场,且是看着那吹笛之人离开的,对此事,有何看法”

卫珏吓了一跳,更清醒了,只觉他的目光黑冷,却如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这皇帝就是不好伺侯,她不过略有些疲惫,打了个小盹而已,就被认为对皇帝不敬,他的眼光也赁尖利了一些卫珏感叹,少年人就是少年人,年轻气盛,受不了半点儿委屈她全把自己年纪也不大这个事实全给忘了。

卫珏决定哄着他一些,哄完了,她也好回去扑个回笼觉日后才有精力再战一场。

卫珏便拂了拂礼,脸上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皇上,您问奴婢的看法奴婢出身幸者库,对乐曲一窍不通,当晚路过那儿,听了那人的吹奏,只觉得好听,真是好听,天底下没有这么好听的曲儿但皇上既然问了,奴婢便说说,那人么,夜半奏笛,想是知音难寻,但事后却发现那合奏之人是皇上,心底未免有些吃惊,皇上,您是知道这些曲高和寡之人的,都有些清高脾气再加上吹奏的是不入流的竹叶,不想在您面前献丑,因而避而不见”

她使劲地踩底自己,拔高皇帝的形象,就为了让皇帝把这竹叶子吹曲这一章给揭了过去,她算是弄明白了,皇帝只怕是心底里清楚她便是那吹竹叶之人这一番话,也算她间接地向皇帝陪礼认错虽则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儿哦,我自由自在地吹首曲子,你皇帝想让人承认,我就得承认我不承认,还有罪了我不想巴着你不成么

卫珏认为,皇帝的性格很别扭。

这应当是从小便处于高位,没什么人违逆着他,都哄着他,巴着他,但实际上却没几个人真心给惯出来的。

皇帝见她垂了头,嘴里说得虽然谦逊,但眼皮子不停地眨动,眼睫毛投在眼睑之上,象是蝴蝶的羽翼,衬着洁白如玉的面颊,那般的纤弱不堪,楚楚可怜实则心底里很是不以为然。

皇帝认定自己猜得不错,心底地怒火没消上几分,反而更拔高了几线,他冰凉的声音响起“是么”

太后心惊胆颤,她虽打心眼儿里稀罕皇帝,但也有些怕他,自小便是这样,她是知道他的,他做了皇帝,会对她恭顺尊敬,但从来不会让她走进他的内心,唯一能走进去的,只有太皇太后。

她从来没见过皇帝失态的时侯,就算八岁登基,那么小的孩子,坐在帘幕后边,看着下边朝臣三呼万岁,声音惊天动地,连她这么个几十岁的人都双腿直发软,可他没有,那个时侯,他的眼睛便如冰石一般,让人永远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