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茵儿(1/1)

他拍了拍手,殿外便有两人被押了进门,其中一位,是伺侯安佳怡的侍婢茵儿,而另一位,却是位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两人一齐跪倒,向皇帝行礼。

孙辅全道“皇上,这位茵儿,是安常在死前服侍过她的宫婢,而这一位,便是安常在的父亲,则武府知府安顺德。”

皇帝微闭了眼道“对质吧,是真是假,总要人心服口服才行。”

孙辅全便道“安大人,你既已知道了女儿的下场,想必对以往之事不会再加隐瞒,且一一道来。”

安顺德朝皇帝行了大礼,眼泪纵横,“皇上,小女落得这样的下场,都只能怪微臣,一步错,步步皆错”他侧过身子,眼底露出憎恨之极的光来,指着卫珏道“她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协定,为何你连她都不放过”

他竟是几步冲上前来,扬起了手掌,便向卫珏打了去,只是还没到卫珏跟着,便被几名宫人拉住了,卫珏感觉到了脸上扫过的拳风,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痛,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了安顺德,却是无言苦笑,心底的屈辱无边无际向她袭来,身子如跌落泥潭,不停地往下沉着,沉着。

安顺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交加,“皇上,是臣铸成大错,臣原是为了救人的,心想卫家只剩下了她一人,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了她的性命,微臣曾与卫凉有旧,曾受他大恩,他的女儿落难,微臣怎么也得伸把手去,因此,才请了这严世建来,替她恢复身形,让她入宫,微臣想着,她既使是入宫,也不过是幸者库罪奴宫女子而已,年龄一到,便会放出宫去,也算救了她一条性命,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害了微臣自己的女儿。”

他哭得老泪纵横,头磕在金砖之上,冬冬作响。

孙辅全道“茵儿,你有何话可说”

茵儿道“皇上,自安常在入宫之日起,奴婢便伺侯着她,安常在性子温柔和蔼,与丽儿小主以及珏小主交好,三人皆常来常往,安常在喜做膳食,便常做了些吃食点心给各位小主试吃,奴婢们也跟着沾光,因此,奴婢们皆都喜欢和安常在在一起,安常在出了此等大事,奴婢真如晴天霹雳,真不知道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善心的人遭此大祸,因此,奴婢便听了孙公公之言,这几日反复想及安常在近一个月以来的言行,这才恍然发觉,这一个月以来,她容颜慢慢憔悴,饭食也少了许多,相反的,反而和珏小主走动得多了起来,又和珏小主商讨食谱,还得了珏小主一包调味料,说是自家秘传染脂香,将那调味料放入所制点心当中,定会美味无比,安常在喜欢研制食材,每做一样点心,总是自己试吃,安常在制作食物追求完美,有时制作不美味,便把那点心倒掉,奴婢瞧着,近一个月以来,她每一次都落了这调味料进入点心当中,奴婢在安常在的妆盒当中,找到了这把染脂香,已呈给了孙公公查看。”

孙辅全便道“皇上,确实如此,奴才使人看过,那包所谓的调味料,里边便有竹玉花的成份,皇上,奴才已领了您的旨意,派人去查各位主子的寝宫,应当很快便有消息了。”

皇帝微微点头,讥诮而冰冷的眼神朝殿下望了过去,似是望着殿内诸人,又似是什么都没有瞧着,只道“如此阴毒之法,竟出现在朕的后宫当中,朕倒要瞧瞧清楚,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主意没有使出来。”

话音未落,已有公公捧了个小小的盒子匆匆进殿,行礼之后道“孙公公交代的奴才们都已查清楚了,果然在储秀宫其中一名主子的床榻之下找到了这个盒子,请皇上过目。”

那盒子放置在木盘子里呈了上来,递到了皇帝的跟前,皇帝微闻了闻,脸色便已大变,狠狠地瞧殿下跪着的卫珏望了去,冷声道“这上边是什么味道,你自己且闻一闻”

他一挥袖子,那盒子便飞了起来,直直地往下砸去,卫珏眼睁睁地看着那盒子朝她飞至,却不闪不避,那盒子确角的边缘一下子砸在了卫珏的额角,让她的额头冒出汩汩的鲜血,那鲜血从眉梢滴下,沿着她优美的眉形流到了面颊之上,使她眼帘之处腥红一片,透过那股腥,她望定了皇帝,那身穿明黄织绣龙袍的身影,竟也是腥红一片。

她心底一片惨然,只定定地道“臣妾无话可说。”

孙辅全匆匆地走下殿来,亲手拾起了那盒子,还未放近鼻端,便闻到了那股淡然雅香,他心底一机灵,心知这是卫珏身上特有的香味,盒子虽被摔了一下,但依旧严丝密合,孙辅全试了许久,才将它打开,里边有碎屑一般的粉状物,他把那盒子递到严世建面前,道“你且看看,有没有你所说的竹玉兰根茎”

严世建伸出两根指头,捻着那堆粉未,又放在鼻端闻了闻,道“没错,里边添加了竹玉兰。”

严华章见此,已是大为惊惶,茫然不知所措,大声地道“二叔,你说什么,什么竹玉兰”

严世建叹道“华章,你的医术一向高出二叔不少,为何你却也走上了这条路让咱们叔侄二人,都栽在了这女子手上你叫二叔九泉之下,怎么向你父亲交待”

严华章恨得咬牙切齿,却因脚折而动弹不得,指着他道“二叔,你这么做,当心日后下了地狱,被人扒皮抽筋”

严世建默默垂首,“华章,只要能救你一条性命,二叔既使被人扒皮抽筋又能如何”

严华章目眦欲裂,拖了一双断脚向他爬了几步,便被人按住了。

皇帝听得不耐烦,道“还不叫人堵了他的嘴,在大殿之中吵嚷,成何体统”

索额图一挥手,便是内侍上前,反剪了严华章的双臂,随手一卸,便将他双臂卸下,拿了布巾子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出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