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剪翼上(1/1)

泰王坐在营帐内,神sè恍惚,豆大的烛光映上他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不安。

他的双眼仍蒙着一块白白的布巾,大夫诊治过,被方铮洒过石灰的双眼前是永远废了。

每想到这里,泰王的牙齿便咬得格格直响。

由于失明,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在自己的营帐内呆呆的坐着,他在思考,他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走到今天这一步,值得么?

他如今是默啜可汗帐下最得宠的谋士,默啜对他的恩宠隆极一时,待他若上宾,甚至有意封他为国师。

从王爷到国师,泰王不禁深深苦笑。

他明白,不论默啜如何重用他,恩宠他,在别人的眼里,他仍只是默啜的一条狗而已,头上的光环再鲜艳,他仍只是一条为主人所用的狗,也许将来会出现某个比他更聪明的人,然后他这条狗的利用价值便没有了,等着被别人取而代之,如今头上的鲜艳光环也会一夜之间戴到别人的头上,他,什么也不是。

昔ri风流名盛的泰王殿下,如今却只能在一个荒芜苍凉的异国番邦,无可奈何的做着别人的一条狗,天意弄人,何至于斯!

豆大的烛光轻轻摇曳了一下,泰王并无察觉。

他失去了光明,但他需要光明,纵是眼睛看不见一丝亮光,他仍然命人将屋子点得通亮,他自己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只觉得周围被光线萦绕,他心中的恐惧才会稍稍减缓。

是的,恐惧,他在害怕。

自从得知方铮誓师北伐,领十万大军北出京城后,泰王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方铮,这个令他咬牙痛恨,又令他颤栗畏惧的生死仇敌,他来了,像一只追命索魂的鬼魅,如影随行,他到哪,方铮便跟看到哪,不死不休。

莫非他是我命中的克星么?泰王仰天长叹息。

老天不耸,何以独厚这泼皮混混一般的市井小民?

潘尚书被他斗到了,太子被他斗到了,寿王因他而贬为庶民,配极恶之地,自己因他而失去了经营多年的江南,如丧家之犬般远遁草原,每ri过着提心吊胆的ri子,自己已是这般田地,为何他还不放过我?

想到这里,泰王的拳头紧紧握起,英俊的面容扭曲得分外狰狞可怕。

一阵风掀开了营帐的门帘,拂动案几上的烛光狂摇乱摆,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颓然无力的接受命运的摆布,一如泰王如今的处境。

不知是否心有所觉,双目失明的泰王忽然抬起了头,下意识“看”了一眼营帐门帘,神sè顿时浮现几分惊恐不安。

帐外夜sè沉静,万簌俱静,一切如常,并无任何不妥。

可泰王却仍感到一阵心悸,如同一只预感到危险来临的麋鹿,整张脸变得苍白无比,一双白哲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如同验证他的惊恐一般,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奔来,几乎同时,营帐外传来了战马长嘶和士兵们的哭喊惨叫声,以及金铁刀剑戮入**时出的闷声。

听到这些声音,泰王的脸sè如同死人一般,变得惨白,冷汗顺着额头,一直流淌到下巴,他的嘴唇止不住的哆嗦抖索,如同一今年迈的老人般颤栗着身子站了起来,由于失明不能视物,他撞翻了身前的矮几和绣凳,可他却浑然不觉,嘴里喃喃颤声道:“来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话音未落,帐外百步之处,传来一阵震天大吼:“诛杀柴梦山和泰王,立功报国!”

“诛杀柴梦山和泰王,立功报国!”

呼真如山崩地裂,从四面八方传来。

营帐内,泰集一脸惨白,已软软瘫在了地上,浑身开始痉李。

闷雷般的马蹄声充斥于柴梦山的大营,秦重分兵两万,命他们四处点火烧营,自己则领着三万人策马向中军帅帐冲去。

柴梦山必辄要死,泰王也必须要死,这是秦重在方铮面前立下的军令,军令如山。

柴梦山麾下的士兵已被惊醒,一座座营房外,他们惊慌失措的套着衣服,动作快的已抄起了兵器,向不远处的马厩跑去,只可惜刚跑出几步,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华朝将士无情斩杀。

华朝将士们手执火把,点燃了每一座营房,大火冲天而起,营中一片慌乱的哭喊声,一阵猛烈的大风吹过,火借风势,眨眼间便燃了半个,大营。

柴梦山的麾下毕竟曾是久经生死的jing锐,在如此慌乱的情势下,仍有一部分士兵跑出了营房,顺利躲过了秦重麾下将士的利刃,他们跑向马厩,牵出了战马,并有条不紊的集结成团,还有一部分则飞快向中军帅帐跑去。

秦重眼中已升起兴奋的血红sè,在火光的衬映下,显得分外妖异,他打马飞奔,身后三万将士如影随行,每个人脸上流露出狂热之sè,手中长长的马刀虚扬,刀身在火光中映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秦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中军,正中心的一座帐篷了,歼灭柴梦山之后,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方铮笑道:“接下来我华朝便班师回朝,让你和默啜两人打今天昏地暗,再也不关我们的事了

“啊?”默棘连闻言大惊。

“哎呀,国师大人,开个小小的玩笑嘛,你知道我这人一直都很有幽默感的”咱们是盟军,怎会扔下你不管呢?咱们华朝人做事肯定要有始有终的嘛,话说,我上次给你提的生意你到底做不做?”

“什么生意?。默棘连张目结舌道。

他实在跟不上这位元帅大人跳跃的思维,刚才还在说着打仗的事儿呢,怎么一转眼又做生意了?

方铮眉头一皱,不高兴地道:“我带来了上千盒如玉斋的脂粉呀,你怎么老是选择xing的忘记一些重要的事儿呢?这毛病可不好,一千盒脂粉,每盒给你打个九挥,九十两银子卖给你,怎么样?我这是为草原姑娘们幼嫩的肌肤着想啊,你看看你们部落里的突厥姑娘,皮肤粗糙得跟老树皮似的,让人见了连调戏的**都产生不了,国师啊,你们要深刻检讨自己啊!没有我们如玉斋的脂粉,你们突厥姑娘一个个都是歪瓜劣枣,怎么上得了台面?突厥打了几年内战,人口锐减,正是需要增产报国的时候,可你们突厥姑娘那副尊容,哪个男人见了能产生冲动?男人产生不了冲动,如何生育突厥的下一代?国师啊,这个事情,你可要把它上升到政治角度才行

方铮一番话说得口话燥,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默棘连两眼直,吃吃道:“你”你说了这一大通,就是为了,让我买你那千盒脂粉?”

方铮高兴的笑了:“国师太聪明了,当然,也不止是一千盒,如果市场需要,我随时可以再调几千盒来,突厥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香啧啧的,男人才有兴趣在她们身上任意驰骋啊,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你每晚身边睡的不是漂亮姑娘,而是一头母猪,你肯定不大乐意,更别提跟它干那事儿了,除非你关了灯

默棘连面sè渐渐浮上怒sè,沉声道:“方大人,实话告诉你,我突厥如今正是内外交困之时,绝不会拿银子去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这一千盒脂粉,恕老夫无法消受了,”

方铮闻言大失所望,摇头道:“你实在是个老古板,老封建,我跟你真的很难沟通,,哎,我说你能不能热情点儿?上次咱们喝酒你还整了一只小ru羊来着,怎么今儿咱们喝酒就只有一碟野菜了?这待遇一天比一天差啊”方铮拿筷子挑了挑二人面前唯一的一盘野菜,神sè很是不满。

默棘连尴尬的笑了笑,道:“方元帅,我草原男儿向来好客,只是,唉!老夫的ri子也不好过啊,还请元帅见谅。”

方铮一楞,接着若有所悟的笑了,挟了一口野菜入口,慢悠悠的道:“老默啊,咱们认识好几年了,在我面前哭穷可不对,你们不会穷得只吃野菜了?。

默棘连神sè数变,终于苦笑道:“方尧帅,老夫不瞒你,如今我突厥部落的ri子委实不太好过,今ri既然元帅在这里,老夫不妨直言,两个月前贵国资助给老夫的粮草,如今已经全部吃完,老夫”

看着方铮似笑非笑的表情,默棘连咬了咬牙,道:“老夫想请贵国再拨付一些粮草,借以应急,待老夫平定草原后,定当奉还!”

场面顿时陷入沉默。

良久,方铮忽然笑了,笑得兴高采烈,笑过一阵后,开始大声叫道:“梆!梆!梆!”

默棘连愕然道:“方元帅,何谓“抑抑抑,?”

方铮大笑道:“梆梆抑,乃我华朝风俗,每次我华朝人要帮助别人时,总会情不自禁大叫几声,以示“助人为快乐之本

当然,敲竹扛也会出同样的声音,不过这种说法国师大人估计不太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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