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移居（1/1）
苏夫人暗自握紧了双掌，不自觉指甲陷进了苏婉儿的肉里，苏婉儿疼得叫出了声：“呀，娘，你弄疼我了…”
苏子涵撇了苏婉儿一眼，和苏婉儿形成鲜明对比，苏婉儿身着绫罗绸缎，苏青璃却穿着连小丫鬟都不稀罕看一眼的破旧衣裳，说起来还是怪他…到底眼前的是自己的女儿。
牡丹听到苏青璃的话顿时吓白了脸，府里上上下下只有老爷的子女才姓苏！她怎么也没想到让她揍了的丫头是老爷的女儿！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看向霍夫人。
苏夫人稳了稳心神，牡丹虽然伶俐，但是不至于让她淌着一滩浑水，对付苏青璃有的是办法，看苏子涵的神情，对苏青璃倒是有几分兴趣。
苏青璃迎着苏子涵的目光，她现在头发凌乱，脸上被苏婉儿主仆扇的红肿，半跪在地上，仰着下巴，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来回转动。
苏子涵微微翘起了嘴角，尽管幅度很小，在他身边的苏夫人还是注意到了。
苏夫人盯着苏青璃，柔声道：“你一直住在竹院里？”
苏青璃对于苏夫人的突然转变有些适应不过来，但依旧是点点头。
苏子涵暗自握住苏夫人的手。
苏夫人轻轻地回握了下，冲苏子涵点点头，又对苏青璃道：“这是你爹。从明天起你搬出竹院，去紫香苑与其他姐妹住在一起。”
苏青璃微微蹙眉，不解，“他是我爹？”指着苏子涵，“你说我还有其他姐妹？那为什么我没见过他，也没见过其他姐妹。”
苏子涵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五味杂瓶，所有子女里没有人敢指着他说话，可是苏青璃不懂规矩又能怪谁？到头来还是他自己的不对。
苏夫人把苏婉儿从怀里拉了出来，拍拍她的后背，对她说，“这是你五妹。”
苏婉儿看看苏青璃，又看看苏夫人和苏子涵，小声嘟囔起来，“谁有这样恶心人的妹妹…”
苏夫人暗自瞪了苏婉儿一眼，苏婉儿才闭上了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苏青璃。
苏青璃可没忘记一路上苏婉儿和牡丹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所以当苏婉儿靠近她的时候，本能得用手护住头部和脸部，惊恐万分的看着苏婉儿，“你别打我…别打了…回去杜妈妈又要伤心了…”
其实这些年来，有少数人去过竹院，大多却是因为在主子那受了气，没处发泄，又知道竹院里住了一个没人关心的主子，便拿苏青璃出气。她们倒也不敢打得太重，世事难料，万一有一天竹院里的主子翻了身，她们可大祸临头了…
杜妈妈不是不知道有人欺负苏青璃，奈何她年纪越来越大，力不从心。她是胡姨娘的奶娘，是胡姨娘她才能活到今天，明知道苏青璃被人欺负，却只能被人拉在一旁，不能代替她受苦。
每一次苏青璃挨了打，杜妈妈便要哭好几天，其实杜妈妈这些年并不好过，心中想念胡姨娘，又惦念小主子，前年为了修房屋，从房顶掉了下来，忍着疼痛照顾苏青璃。在偌大的苏府内，没有人会为一个被遗弃主子的下人请大夫的道理，杜妈妈落下了病根，只要是阴天下雨，或者空气潮湿，一天便起不来床。好在青璃一天天健康长大，杜妈妈算了了心思。
苏婉儿听着苏青璃求饶，脸色白了一下，伸出右手去拉苏青璃的右手，“你是我五妹，我怎么可能会打你。刚才还以为你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丫鬟…”
苏青璃犹豫半天，苏婉儿等得不耐烦，几乎要收回右手了，苏青璃才把自己粗糙的右手伸了过去。
苏婉儿一把扶起苏青璃，冲苏子涵甜甜得笑了起来，“爹，你看，婉儿又多了一个妹妹。”
苏子涵对苏婉儿的表现非常满意，站起来走到她身前，拍拍她脑袋，“爹知道婉儿最听话，最乖巧了。以后要好好对待妹妹，知道吗？”
“放心吧，爹。”
*
“老爷，求求您，放过五小姐吧…”杜妈妈从后院出来，没有找到苏青璃。平日里苏青璃根本没出过竹院，来回找了好几圈，才确定苏青璃是出去了。杜妈妈赶忙拿了点碎银带在身上。直到身上的碎银所剩无几，才打听出来苏青璃是被带去了正房，还冲撞了三小姐。
三小姐是谁？那可是苏子涵的掌上明珠，府里唯一嫡出的女儿！
杜妈妈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和谐，只见苏青璃挣脱了苏婉儿的手，大喊，“杜妈妈，我在这，没事，你放心。”
“老爷，这老奴，奴婢们怎么也拦不住…”两个丫鬟跟在杜妈妈身后进来。
苏子涵有些不悦，就算苏青璃是庶出的，该懂得规矩还是要知道，并且做到的。
但，苏子涵的不悦在看见杜妈妈的时候，马上消失了。
杜妈妈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双眼混沌，步伐凌乱，一把扑倒在苏子涵脚下，苦苦哀求，“老爷，您念在胡姨娘早逝的面儿上，饶了五小姐吧。是老奴该死，五小姐不懂规矩，全怪老奴，老奴愿意替五小姐受罚。”说着，磕起响头来。
苏子涵合上双眼，他一时的怒气，到底为了什么？胡姨娘的模样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能依稀的记得是个温婉贤淑的人儿…
苏青璃见杜妈妈不明所以，一个劲的磕头，赶忙说道：“杜妈妈，你快起来，老爷没怪我…”
杜妈妈依旧磕着响头，从进门她就看见了，苏青璃的头发散了，脸也肿了，不是受罚还能是什么？
苏子涵实在不忍看下去，冲杜妈妈道：“夫人已经做主，明日青璃搬到紫香苑住。”
杜妈妈身形晃了两下，苦尽甘来了吗？
苏夫人适时接了话，“不光是我的意思，更是老爷的意思…青璃到底算是半个主子。”苏夫人又想了想，接着道：“苏青璃这名字该改了…苏青儿如何？”
苏青璃摇头，“我并不想改名字。”她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真正的“娘”，在她小小的心里，只有这名字是唯一能怀念“娘”的东西了。
苏夫人脸色变了变，见苏子涵没有表示，便道：“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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