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重生(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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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战在日落后将下帷幕,远道而来的不速之客在付出了沉三艘,被俘七艘,

重伤十二艘战舰的沉重代价拖着黑烟借夜幕掩护向小锡兰逃窜。舰队指挥官阿里

被俘虏,五千余名土耳其远征士兵葬身大海。

这是变化后的东方文明与改良后的穆斯林文明的第一次碰撞,也是第一次孟

加拉湾以西大国与孟加拉湾以东大国之间的第一次以风帆战舰对决,也许,这还

是东方文明向西方世界展示自己实力的所踏出的第一步。虽然这远征的第一步不

是由正规舰队所踏出,但他毕竟是由华夏人来做的。武安国站在甲板上凝望黑沉

沉的海绵,百感交集,内心世界仿佛还在承受着刚才炮火齐射所带来的震动。数

十艘舰船海上对射,每次都是数百发炮弹,巍然壮观的炮弹落水场面,惨绝人话

的血腥杀戮。这就是自己当初改变大明发展轨迹的目的么?武安国不知道,从这

场海战中他只能推断出,靖难之役因为采用了他所发明的新式火器,肯定要比另

一个时空历史上所发生的惨烈得多,给那片土地所带来的伤痕,也更大更深。

自己近三十年来所作的一切都正确么?武安国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努力

去做了,目前的结果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他现在于这个世界中的作用,也许还

没邵云飞所率领的这支没有祖国的海盗舰队多。

“武兄。想什么呢,这么深沉”,一根铁钩搭上了他的肩膀。是邵云飞。武

安国不用回头,但从铁钩上传来的冰冷的感觉也知道是谁来了。对着* 夜色*

禁书请删除叹了口气,低声问道:“你不去忙,跑到这里干什么,损失怎么

样,受伤的弟兄们都包扎了么?”

邵云飞咧嘴笑了笑,带着胜利的喜悦回答:“正在处理,舰队中医生少,忙

不过来,不过损失不大。土耳其人海战太不在行,被咱们俘虏的那几条船,有的

压根就没放过几炮。你不是又动了妇人之仁。怪我杀戮太狠,没打捞对方士兵吧!”

“没,你的船装不下那么多人,再说。这是战场上。”武安国回过头,目光

对上了邵云飞那双真诚的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有些时候,我比

大伙都糊涂。”

“我也不知道。”邵云飞大大咧咧的伸个懒腰,在夜风中舒展着四肢,“但

我想我们都不会做两件事,第一,欺压自己的同胞。第二,危害自己的故国。无

论打着什么名义!”

其实。这已经够了。如果北六省新兴阶层能做到这两点,他们的行为距离郭

璞地所发表的《平等宣言》就更近了一步。如果朝廷的官员们能做到这两点,南

北战争也不会打起来。武安国笑着摇摇头,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想它已经没有

意义。在战争爆发前,大伙都在尽力避免战争,当战争结束后,希望所有志同道

合者能尽力将它所带来的伤痕降低到最小。扫一眼正在做紧急抢修的舰队,驱散

纷乱的思绪,武安国笑着问道:“老伙计,你的舰队现在可是越大规模越大了。

在这么打几场,土耳其人的远征舰队总指挥就得换成你邵云飞了。准备返航么,

带着你的俘虏船。”

“你说呢?”邵云飞狡猾地冲武安国眨眨眼睛。

“你不会”,武安国笑着回答,“否则你就不是邵云飞了。”

赢得海洋要比赢得陆地更为有利。在另一个时空,一个崛起的帝国满怀必胜

的信心和对海权的强烈渴求,走上了殖民主义的道路。最后米字旗终于飘扬在全

世界各大洲之上,成为亘古以来所未有的海洋大帝国。知道自己穿越时空前,石

阶上还有数个规模不亚于中国的国家,名字前面挂着英联邦的头衔,如果邵云飞

等人能开启大明蓝水防御的先河,武安国找不出理由反对。更何况,越是具有开

拓性的国家,内部对其国民的压榨越少。越容易从不同文明中学习比自身先进的

东西。

“是啊,快过年了,应该买年货了!”邵云飞大笑道,爽朗的笑声在海面上

顺着浪花激荡。

“当年方小侯爷教我海战,说用少量的船开往敌人的海岸边作战,比用更多

的船,在我们自己海岸边防守更有利。而我们出发的愈早,则成功的机会也就愈

大!”

舸金港黑沉沉的,看不见一丝灯光。已经是下半夜,天有些凉,水面上起了

雾气,停*在海港里的运输船和战舰都只剩下黑糊糊的影子。巡夜的士兵的打着

哈欠,睡眼如雾气中的星光一样朦胧。

海港中的人们都睡了,这个冬天他们过得太疲惫。港口先是遭受池鱼之殃,

陆地上受到了来自半岛另一端大明军队的威胁。好不容易凑足了钱,在沐家的敲

诈勒索下得以苟延残喘。一转眼,阿拉伯人的远征军又到了。虽然说“秦来降秦,

楚来降楚”是小国生存的不二法门,可现在,帖木儿与大明同时来了,叫当地土

王到底选择谁?

若是两边能分出强弱来也好,土王自然会拣强者去投奔。偏偏两边势均力敌,

土耳其人的战舰据说有两百余艘,光眼下停*在舸金港,负责在向前线运送补给

的就有六十多只。而他们的对手船坚炮利,据海面上刚传来的消息,前天下午在

海面上,挂着烈焰凤凰气质的海盗舰队以十五敌二十五,居然将一整支土耳其分

舰队打得七零八落,连指挥官都成了人家的阶下囚。

长长的叹了口气,巡夜的百夫长带着士兵准备回去交班。巡逻与不巡逻。其

实没作用。半岛另一侧的邻居,曾经强大一时的耪噶刺都亡国了,自己这里还能

支持几天。土耳其人赢了。不会将港口统治权交还给这里的国王。大明赢了,也

未必肯空手而归。世界变了,弱小的国家知识大国竞争时的猎物,死在谁手里,

其实没大分别。

雾中突然闪亮了几点红光。一亮,一灭,再亮,再灭。有船只*近,百夫长

警觉的握紧手里刚发下没多久的火铳,对着海面方向停住了脚步。港口内,土耳

其人的巡逻船点起几盏信号灯。挂到桅杆上询问对方舰船国籍。百夫长看不懂土

耳其人的灯语,只听见港口的护卫战船和炮台上传来一阵嘈杂,一会儿又归于平

静。两艘领航船及不情愿的驶出了港口,去接引外边的迟到者入港。

“走吧。让土耳其人闹腾去。他们不归咱管。”巡夜的士兵低声建议了一句,

拉拉百夫长的胳膊,示意他大伙等着收队回家休息。百夫长瞪了他一眼,看看海

面,再看看士兵渴睡的眼睛,无奈的点点头,加快了返回的脚步。

“头,不太对劲,你看,海面上来船的航灯怎那么亮。”走在队末的十夫长

一溜小跑,赶到百夫长面前。指着海面大声嚷道。

他的话语立刻激起一片不满,很多士兵没大没小的骂道:“瞎嚷嚷什么,你,

瞎嚷嚷。没见过航灯么,不亮,那还叫航灯。”带队的百夫长无奈的摇头,麾下

临时拼凑起来的士兵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军规,带着这样一伙人上战场,和孤身一

人没什么两样。不愿意和士兵们计较,

他掏出望远镜,在路边找了个放货物的木箱子,踏在上面向远方眺望。

一,二,三,四,一共七艘船,居然并行着开向了海港,每艘船都打着航灯,

跳动的灯火在雾夜中说不出的妖异。那不是航灯,那是火,“战船着火了!”百

夫长大喝一声,撒腿跑向报警的钟楼。士兵们听得此消息,紧跟着百夫长跑了起

来,一转弯,几个小兵哈腰钻进了巷子,奔着自己家的方向逃去。

此时炮台上的值守者也发现了情况不妙,两艘领航船刚刚出港,等待进港的

船只居然迫不及待的冲进来。值班的军官当机立断,调转炮口向冲港的战船射去。

剧烈的炮声在港内想起,停泊在港口内的货船惊惶失措,起锚的,挂帆的,乱哄

哄挤成了一团。

近了,所有船主都看清了来船。那的确是土耳其船,高高的船首和船尾证明

了它们的身份。知识船上没有一个水手,熊熊大火点燃了甲板,点燃了桅杆,点

燃了桅杆上的风帆。没有人照料的战船借着后半夜的大潮直冲了过来,根本不理

会身边的拦截火炮。偶尔有船被炮弹打中,“呯”的一下,甲板炸裂,火苗反而

借着爆炸向上窜了一窜,比原来燃烧得更剧烈。

“呯”,一个停*在外围的大货船被来船撞中,船舷处立刻发出刺耳的吱吱

声。来船的桅杆受不了振动,呼啸着倒下,将熊熊大火带给了货船。货船的主人

赶紧组织人手救火,哪里还来得及,眼看着大火就蔓延开来,点燃了甲板上能点

燃的一切。绝望的船长放弃了水手,抱起一片木板扎进了海里。

整个舸金港沸腾了,港口上的炮台疯狂的怒吼着,炮弹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道

亮丽的弧线。敌人藏在什么方位,守港的土耳其展示不知道,他们只能凭借着自

己的估计盲目射击。港口内,一艘接一艘的货舰开始燃烧,惊惶失措的船长们避

让着,躲闪着,更加快了烈火的传播速度。有的小型货船没等被火点燃,就被己

方的大船挤翻,没来得及下卸的货物和水手一块被掀翻到海里。

“断锚,断锚,”有人惊惶失措的喊。这是一个相对聪明的主意,砍断了船

锚的货船可以逃出海港,不必在原地接受烈火的洗礼。立刻有船只采取了行动,

几艘*近港口外围却侥幸没被火船撞到的货船砍断缰绳,慌慌张张地驶离了港口。

更多的幸存者见样学样,采取了同样的行动。土耳其人的港口巡逻队没有拦

截住纵火船,自然也没理由让己方货船白白在港内等着挨烧,舰队指挥官穆罕默

德张了张嘴,想下达一个命令,看看港口内的熊熊烈火,还是选择了放弃。

被点燃的货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船开始逃亡。慌不择路的货舰彼此碰撞

着,稍有不慎就发生碰撞。有些船没等逃出港口,就被火焰追上,有些船逃离了

火海,却被同伴撞伤,打着旋,漂浮在海面上,慢慢顺着潮水向火海漂过去。穿

上的水手眼看着大火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想不出任何办法。眼睁睁的

看着座舰向火中漂,就像受了诅咒的疯子一样,面对死亡却义无反顾。

雾色笼罩的洋面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唢呐响。“滴,答,答,滴滴”。

狩猎行动开始,小将郭枫一挥手,战舰悄悄的向临近的一条土耳其货船摸过去。

刚刚从火海中逃离生天的货舰船长正在庆幸死里逃生,厄运突然从天而降。

一艘和货船差不多大小的船悄无声息的*了过来,眼看着两只船就要撞在一起。

“转舵,转舵”,货舰的船长大叫着,命令操舵手紧急避让。一切已经来不及,

来船幽灵般,轻轻的擦在货舰边,数十个鬼魅一样的身影飞了过来,爆豆子般的

火铳声在甲板上响起。子弹射入身体的“噗”,“噗”声,被砍断肢体的伤者哭

喊声,金属武器的撞击声,以及垂死水手压抑的呻吟,在被* 夜色* 禁书请删

除衬托得格外清晰。货舰船长从桌子的抽屉中掏出一把火铳,推开舱门,犹豫

着又退回来。叹了口气,看看心爱的船,还有摆放整齐的书籍,放下火铳,找乐

一条白毛巾扎在马刀上。提着灯笼,照亮毛巾走上了甲板。

天亮,雾散,潮退。舸金港又恢复了宁静。轻烟缭绕的海面上,所有的繁华

都已经灰飞烟灭,港口守卫者面对茫茫大海,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不知道昨夜

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艘被遗弃的受伤货船在港口外随波起伏,穿上已经没有人,

被烟熏火燎过的帆面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漆涂上了一直凤凰,在朝阳下振翅

欲飞,翅膀与朝霞竟是同一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