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1)

沈卓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对秦默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趁着秦默还犹疑不定,赶紧把他绑在自己身上,能多绑一圈是一圈,最好一辈子都绑在一起,那秦默就彻底是他一个人的了。

这是沈卓云第一次明明白白地跟秦默说,我喜欢你,我所做一切的企图都仅仅是你。

最终还是把粉饰的和平撕裂了,把一切摆上了明面。

秦默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闷声不吭向前迈步,沈卓云就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沈卓云,我不喜欢你。”秦默说,“我没考虑过以后有伴侣,更没考虑过伴侣是男的。”

“我知道。”

“我真的不喜欢你。”

“我知道。”

“你……”秦默最后一次试图劝服他。“别这样了,真的。”他受不起。

“可我喜欢。”沈卓云感觉自己跟外面那些死缠烂打追求女孩的废物没什么区别了,怂得很,可他只能这样,赌秦默的心软,赌秦默对他的情谊。

如果一点机会都没有呢?

沈卓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他会把人悄悄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藏一辈子,或许会像痴汉一样,把所有觊觎他的人都赶走,尾随这人一辈子。

可只有一点,他绝不放手。

“随你!”秦默也被堵得狠了,硬邦邦摔下一句,声音大了些,连杨方宏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高声问:“那边!怎么了?”

“报告,秦默不舒服!”沈卓云睁眼说瞎话。

杨方宏看他一眼,最终还是给了他个面子——不冲别的,就冲那场暴动里九班人没一个冲他下黑手的。

“再坚持一会!不行了报告!”

“是!”

沈卓云又把水递过去:“多喝点水,太阳这么足,不喝水不晒成人干了?要不我扶你?”

秦默还是摇了摇头,两个老爷们贴一起像什么样子,还扶着?搞得跟慈禧出宫似的更引人注意。

又过了两个小时,不知哪里飘来一片云把太阳遮住了,学生们总算舒服了点。

“小心!”沈卓云一把把即将扑倒在地的秦默捞了回来,一看脸色,白得跟纸似的,眼神涣散,嘴唇也干裂起皮了,急忙摇了摇他。“秦默?秦默?你怎么样了?”

“没事。”秦默清醒了一点,想离开沈卓云的手臂,却被揽得死紧。

“没事个蛋,”沈卓云骂。“这可是下坡,我不捞你你脑壳都摔碎了!”

秦默还想再挣,沈卓云忽然高喊:“报告!”

杨方宏也走的有点累,没好气地回答:“说!”

“秦默不行了!我背他走!”

杨方宏看了眼就差没吐白沫的秦默,大手一挥:“背!”

秦默瞪着沈卓云那背对着他单膝跪下的身影,迟迟没有动作,杨方宏就在那头催:“墨迹什么!赶紧背上赶紧走!全班等你一个?”

秦默没办法,还是爬上了对方的后背。

沈卓云趁机颠了颠秦默的屁股,感受了一下手感,笑起来跟背上了媳妇的猪八戒似的。

“秦默,你记着啊,你又欠我一次。”

、第二十五章 困兽之斗(上)

众人在山上不知兜了多少个大圈子,至少三分之一的路是沈卓云背着秦默走过去的。秦默眼看着他从轻松自如到汗流浃背,让他放下自己,他就装得跟听不见似的,好不容易把自己放下走两步,没过一会又强撑着硬是要背。

“你有自虐倾向是不是?”秦默骂他,他只笑笑,这时候又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了。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原地解散后众人连回寝室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个就那么趴在操场上,跟一群死狗一样,直到教官来连踢带踹地把人都赶回了宿舍楼。

秦默还有点力气,起身欲走,就听见后面熟悉的声音喊他:“没劲了,拉我一把?”

沈卓云曲起一条腿、靠着身后的升旗台坐在地上,脏兮兮的迷彩外套扔在一边,黑色的运动背心紧紧包裹着他的身躯,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肌肤被晒得偏黑,却显得健康,一双桃花眼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半点看不出精疲力竭的样子。估计这时候秦默要是说要约会啪啪啪,他立马就能跳起来再战三百回合。

秦默毫不留情面:“自己滚起来。”

“别介啊,”沈卓云说,“你这是用完就扔啊,有点良心没有?”

秦默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还没发力呢,沈卓云手刚一搭上,一使劲就把人拽到扯自己怀里去了。

滚烫结实的臂膀把人锁的死死的。

“秦默,”沈卓云把怀里人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里,声音有了点疲惫的意思,“陪我呆会。”

秦默胳膊腿儿一直挣扎个没完,沈卓云手臂更用了几分力:“就一会,你别动。”

“谁他妈陪你呆会?”秦默火了,“沈卓云,你身上一股汗味儿你闻不到?”他本来就有点轻微的洁癖,进来了没的选也只能将就,可不代表他能忍得了被沈卓云那一身汗臭活活熏死。

沈卓云笑了两声,把秦默放开,秦默倒也没有立刻站起来:那头教官还在赶人呢,他俩躺着又有升旗台作掩护,教官一时半会看不到他俩,也能多休息一会。

“监控的事怎么样了?”沈卓云问。

这两天新任的医务室老师没来,鉴于秦默同学的良好表现,主任直接把医务室钥匙给他了,有点什么小磕小碰他也能帮着简单处理,反而让他有了用医务室电脑的机会。

之前用的是江校医的笔记本,江校医走前他把东西都拷进了u盘,只是用医务室电脑就要小心翼翼清理好痕迹——至少大面上不能让新来的校医找到那些东西。

“齐活了,”秦默想了想,说:“但是最后一步还是要留到走前一天,太提前不安全。”

秦默选择把一段程序像病毒一样传送到监控室主机,使主机定时自动替换录像,只是隔得时间越小,风险越小。

隔得时间太久,保不齐来个对方无意识来个一键还原电脑或者系统重装之类的,那就全是做白工了。

“我去联系人接应,”沈卓云说。“大不了让杨方宏帮我带个话出去。”

秦默皱眉思考了半天,问:“你打算怎么让他带话?不会暴露计划么?”

沈卓云说:“暴露倒不会,我只是担心接话的人。三个月前可能他还会百分之百帮我,现在……就不一定了?”

秦默踹他一脚:“那你还敢说?”

沈卓云呲牙咧嘴:“这不是没办法么?”

秦默横了他一眼,再三思考后跟他说:“你的计划先搁下,我看看我能不能联系到人。”爷爷的手术大概已经结束了,这时候如果能联系上秦蓁的话……

“你大概要多久?”

秦默反问:“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两个月。”沈卓云说,“不能再多了,我现在训了半年多,一年训期过了我怕他们就要动手把我主动弄走了——到时候,就不一定是去哪了。”

“够了,就两个月。”秦默点了点头,心里开始谋划最好的方式。

沈卓云还想再废话两句,就听见操场一端有些动静,坐起身来往那头一瞅,就看见一个熟人——赵源。

现在的他看着跟疯子似的,手里揪着一个教官样子的人,疯了似的边走边打,一拳比一拳重,毫无章法可言。那教官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头上脸上都是斑斑血迹,看着很是瘆人。

几个教官明显是追随着两人出来的,试图上去制止赵源分开两个人,可谁也拦不住凶兽一样暴走的赵源。

“赵源瘸了。”秦默忽然说了一句。

赵源的裤管上明显有暗色的痕迹,迷彩的花纹上看不太清,想来大概是血迹,穿着背心的上身也全是棍棒拳脚的痕迹,行走间明显有些发坡。

“啊——”

那教官反击了赵源一拳,说了句什么,赵源怒吼了一声,把人整个都按倒在地猛烈地殴打着,吼叫的声音极大:“牲口!畜生!nmb的谁让你动小渲?有种冲我来啊!狗娘养的!”

沈卓云这才看出来,他按着打的那个是八班的教官。

两人倒是不知道,八班那教官这次真是自己找打——他除了是个人渣,他还特别的贱。

赵源这次栽得很了,别说主任看他不顺眼,几个教官因为他白挨了一顿揍心里都不舒坦。主任也是个狠的,他不是想保住你弟的腿么?先把他的腿给打折了再说。赵源被一群教官拿棍子在一顿收拾,着重照顾的双腿还瘸了一条,三天被扔在仓库里折腾了个半死不活。

赵源也忍下了,好歹把赵渲送出去了。

架不住八班教官来找死。

八班教官还没好利索,肋骨断了几根,肺被扎破了,做了大手术——这学校可没有工伤一说,全是他自己搭的钱进去,这几天在病床上气的要死要活,刚能动弹就来学校了,想趁机收拾赵源一通。

这人带着几个教官走进仓库,看见赵源那狼狈样,心里总算舒坦点了,也不骂赵源,就说赵源的弟弟赵渲,连当初对赵渲做的龌龊事都拿出来说,话里话外都是脏,开口闭口都戳着赵源的心口窝。

赵源趴在那,听了两句眼就红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上去揪着那教官就一通打,把教官吓得直往后退,他就一路揪着打出了仓库。

另外几个教官虽然是被带来装场子的,可奈何那话说得他们都觉得恶心,本来想着让赵源打两拳解解气也就罢了,没想到八班那教官有伤在身,嘴上还半点不服软,喷起粪来没个尽头,招的那赵源跟疯了一样的打,他们连拉都拉不开了。

这就是自己作死的结果。

八班教官刚手术完没多久,哪禁得起赵源这么打,缝针口早就打裂了,没过一会就淌了一地的血,把几个教官都吓得够呛。

“不能再打了,”沈卓云在一旁皱着眉说,“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第二十六章 困兽之斗(下)

“杂碎……杂碎!杂碎!”赵源疯狂击打着身下早已没了声息的男人,眼角的赤色愈发鲜艳。

那个一直以来,会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弟弟,会叫他一声“哥”的弟弟,那个可以跟他一起离家出走,可以为了他去偷试卷,甚至为了他而步入这个地狱的弟弟,那个唯一能坦荡承认他的存在的家人,就是被眼前这个猪狗不如的玩意——

赵源想到这里就几近发狂。

如果不是他,赵渲怎么可能进来?如果不是他,赵渲怎么可能经历那些肮脏龌蹉的一切?

哪怕一千次否认和咒骂也没有用,他才是元凶,才是罪魁祸首。

“哥,你别跟他们玩,老师说他们都是混混、长大了就是社会闲散人员,不是好人。”记忆里的赵渲皱着一张包子脸,小大人一样跟他说。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小屁孩,玩你的泥巴去,哥的事你也敢管了?”

后来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明明是只差两岁的兄弟,可却有如云泥之别:赵渲是天之骄子,是老师家长捧在手心里的宝,赵源就是混混头子,是社会闲散人员的后备役。如果说赵渲是天生的璞玉,那他赵源就是朽木不可雕也。赵渲一直很乖,把父母老师的教条记得牢牢的,一次又一次试图带着自己的哥哥好好学习,可惜结果总是不尽人意,反而他自己一直被哥哥的“社会活动”波及。

是人都知道赵源的弟弟是个软和柿子,好捏得很。

几个被赵源治过的混混找上了赵渲,勒索了一个月。

赵渲那时才有几个零用钱?他又不肯去偷去骗,宁可挨打。后来赵渲实在拿不出钱了,几个混混竟把他的头打破了。

赵源永远记得,当时自己和赵渲共同的母亲,一手搂着包扎好的赵渲,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哭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自己不学好,还带累小渲!我们家欠了你什么?你说啊?我们家欠了你什么,你要这么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