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1)

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唬得一愣,青岩看了突然出现的巫邢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

巫邢扫了青岩和廖晓啸背后多出来的跟他颇为相像的男子一眼,眉头轻挑,却是马上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两个像极了亲兄弟的人相互对视一阵,微微颔。

巫邢收回视线,“元婴期了?”

青岩笑眯眯的看着他。

巫邢看了他一阵,确定没受伤之后,点了点头,满意道:“不错。”

青岩的进阶度极快,仔细算起来,他从进入先天到元婴之期也不过短短一年有余罢了。

巫邢将青岩怀里的阿甘提起来,不顾阿甘的抗议直接扔进了豹子怀里,拉过青岩的手,两人脚踏飞剑,转瞬便离开了嘉灵山脉。

廖晓啸看了两人离去的方向好一阵,砸吧砸吧嘴,转头看着将阿甘倒拎着的黑豹,道:“豹子,我就先不回去了。”

不只是怕魔尊大人不知道啥时候会降临到他们头上的怒火,还有就是之前从那庄家之人脑子里知道的事情。

不论如何,他要去求证一下。

他所挂念的这件事情将他死死的束缚在合体巅峰数百年,哪怕捲宝犬一族作为上古遗族寿命极长,廖晓啸也不想把寿元都消耗在无尽的寻觅之中。

数十小世界的大好河山还等着他去游历呢,谁又愿意总是与充满晦气的死人坟打交道呢?

廖晓啸按照捲宝犬寿命来算,还是个幼崽,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阳光向上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他知道掘人祖坟这事儿不厚道,也有损己身运道,廖晓啸在解决完心中之事后,还得多多行善,免得结束了因果心魔,倒是被天劫劈成了齑粉。

少年托着腮,眨巴一下眼睛,他可是捲宝犬这一族的最后一个了,这血脉还是得延续下去的,不然等以后驾鹤去见了上古那些祖宗,肯定是要被抽筋扒皮成为一族罪人。

廖晓啸十分乐观,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就算是死,也一定不是被人揍死的,他肯定是自己大圆满之后带着笑走的,神魂说不定还要飞升去宗族传承中隐约提到的更高一界。

豹子看他一眼,掂了掂手里的阿甘,不吱声,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廖晓啸在里边碰到什么了?”巫邢收回神识,问道。

“里头有个庄家的人,他带着十数个人追着我们进入了试炼之地的核心。”

巫邢点点头,他是知道廖晓啸与庄家之间的恩怨的,自然便没有再提这事,而是话锋一转,问:“可还愿与我去魔界?”

青岩点点头,又一顿,道:“可你还是得应下,制住你的魔身,莫让他出来。”

巫邢并不避讳青岩这话,他道:“这隐患,终归是要除掉。”

青岩笑着看他,一偏头正想说什么,视线恰恰扫过两人一直交握的手,心中一惊,涌出一抹怪异的心绪来。

这股怪异让青岩面上隐隐泛红,忙抽回了手,见巫邢有些奇怪的瞧过来,笑着接了话,道:“如此光明正大的与我说要除掉你那魔身,被他听了去怎么办?”

“听便听了,他本来就非这肉身之主。”巫邢低头看了一眼空落落的右手,视线在青岩手上打了个转,便拢回袖中负手而立。

“若是你一直如此作风,怕是做不到。”青岩摇了摇头,“若那些道听途说并无大错,那你这魔身,便是杀戮过重所化,要他弱甚至消失,至少你要停下杀戮来。”

而身为魔尊,想要止住手中杀戮是绝无可能的。

“不,还有一个办法。”巫邢笑道,暗红的眼似乎翻涌着新鲜的血液,变得亮了起来,他张开薄唇,声音极为冷清的吐出四个字:“以杀止杀。”

青岩心中一颤。

巫邢见他紧张的模样,微微一笑,却道:“青岩,你知道,若是你身为白泽之事泄露了出去,我若是还想留下你,要面临的麻烦肯定不会少。”

“不是已经遮住了……”

“瞒不住。”巫邢打断了巫邢的话头,“我也不打算瞒。”

青岩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巫邢偏头看他,抬手将青岩散乱的头理了理,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道:“我需要你,青岩。你的身份,你的医术,你本身的神魂,我都需要。”

青岩偏头闪开巫邢突如其来的接近,视线微微冷了一些。

“仙帝想要白泽。”巫邢见青岩避开,也没有再一次凑上去,他知道青岩虽然对他态度亲近,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绝对的信任与忠诚,而巫邢,却是十分需要他有这份心情的,巫邢微微顿了顿,决定将话挑开了说,他道:“庄家想要白泽,川弥各大宗派想要白泽,甚至其他小世界之中的宗派知晓了此事,也会想进入川弥来分一杯羹。”

青岩知道,巫邢是在给他选择的机会。

巫邢在让他做最后的决定,决定是真正加入巫邢的阵营,跟这个魔尊彻底绑在一起,还是拒绝他的邀请,成为川弥之上人人想要咬上一口的香饽饽。

青岩习惯于随遇而安,横竖与巫邢交好并不吃亏。

但是若真要彻底跟这人绑在一条船上,这样的选择对于此时的青岩来说还有些吃不消。

事实上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就如同巫邢说的,他还能选择庄家或者是川弥的其他宗派,但如果他选择了那些人,定然是要得罪巫邢的。

青岩不想得罪巫邢,但是也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绑上一个阵营的标签。

他知道巫邢了解他此时的想法,他也知道巫邢需要的不是他这种“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青岩甚至毫不怀疑,他拒绝了巫邢之后,这个人会直接将他的消息散布出去。

这也是为了防止白泽被庄家独吞掉,川弥之中的大势力,每个掌权者心中都有一杆秤,虽然庄家地位特殊,但也绝不能势头过盛一家独大。

而世家又与宗派是不同的,世家比之宗派更加容易让人有归属感,更加要团结一些。

一旦一个世家能够力压各大宗派了,对于川弥的各个势力而言,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而其中,尤为要防备的便是庄家。

这一家人,若是在你立宗主脉之上动点手脚,不用其他宗派或者世家动手,便能让一个盛极一时的宗派逐渐的败落下去。

他们与庄家交好,便是希望庄家恪守好大家约定俗成的准则,不会因为一些小恩怨就毁掉一宗赖以生存的命脉。

青岩看着巫邢,他并不是长袖善舞的人物,即便他正打算往这方面展,但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补补课——至少他要清楚的明白川弥势力之间的纠葛。

而再这种尚未来得及了解一切的时候被捅出去,对于青岩来说百害而无一利,还为此得罪一界之主实在是不明智。

即便他能够在试炼之地中呆着,但也不可能一直龟缩在里面,而他也不愿意这么窝囊的躲藏着。

想着,青岩微微叹了口气。

即使无情平日里对他再多么温和,在真正决定了利益的时候,巫邢还是需要以自身与魔界为优先。

这个人,是魔之尊者。

“崇光的事你也知道,你不会想变成崇光那样的,被束缚在弹丸之地内,为他人的贪婪而背负上不该属于你的包袱,对不对?”

青岩不喜欢这种被人视为鱼肉的感觉,但即便不喜欢,他也只能选择其一。

而巫邢实际上,并没有给他多余的选择。

青岩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看着比他高出那么一些的巫邢,原本上扬的嘴角此刻拉得平平的。

半晌,他低下头来,道:“我随你去魔界。”

巫邢闻言,颇为愉悦的眯起眼,看着摆出温驯姿态的青岩,抬手勾起了青岩的下巴,道:“你不会后悔的。”

哼!切!呸!

谁稀罕!

青岩垂下眼,视线落在巫邢的胸口上,扯了扯嘴角,笑而不语。

62他下不来

对于巫邢来说,青岩称得上是一个相当特殊的人。

从青岩出现在他眼前起,之后生的事情仿佛就是在为他未来的成功铺垫一般。

巫邢不知道这到底是白泽本身运道给予他身边之人的福运,还是他在经历过之前的压抑之后本就该迎来的一次天道的眷顾。

但不论是什么,他都希望能够将青岩留在身边。

巫邢想要得到青岩,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为白泽以及他的医术,魔尊大人搓了搓下巴,眯着眼,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但他却一贯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不会允许青岩进入其他阵营,以巫邢的能力,他完全能做到在这川弥——或者说,在上鸿天界之下的小世界之内,让青岩除了他这里之外,无处可去。

青岩的回答,巫邢是很满意的,他也不想将青岩逼到无路可走之后才委屈的投进他这一方,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伤感情。

青岩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确定黑豹带着阿甘不紧不慢的缀在他们背后,才放松了心情,面上僵硬的笑容褪了,低下头揉了揉脸。

这一旦被绑上,再脱离巫邢的阵营做些什么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事情,便不是一句抱歉能够说清的了。

普遍的,人们习惯将这种行为称作——背叛。

这两个字太过沉重,光是想想青岩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即使不乐意被这么绑着也没办法,站在巫邢这边总比被某个听都没听过的什么势力收去了要好得多,顺其自然便是正道。

巫邢偏头看他,顺便回头瞅了一眼黑豹倒拎在手里的阿甘,问道:“那是何物?”

青岩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前方。

“瞧着倒是颇为精巧的模样。”巫邢又道。

青岩闷声不响,目不斜视。

巫邢也不恼,眉头一挑:“怎的?还赌气不成?”

呵呵。

青岩这次倒是不再压抑着自己了,他眼光一斜,轻哼一声,道:“怎敢?尊者一方大能,我……”

“叫巫邢。”巫邢打断了青岩的话。

“……”青岩依旧斜着眼瞅他一阵,又收回视线不做声了。

因为怕被自家尊者扔在魔气匮乏的川弥而导致修为停滞不前的几个魔修,好不容易赶上了他们的脚程,还没来得及对黑豹的人形表达些什么,就被自家尊者这句话甩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豹狭长的眼睛扫他们一眼,顺手拉上了又要掉队的几人,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阿甘,视线在怔的魔修和已经放弃了挣扎抗议的阿甘之间打了几个转,最后撇撇嘴,打消了将阿甘扔给后面那几人的想法。

巧合的是,巫邢惯用的几个魔界与川弥交汇的空间点其中之一,便在与嘉灵山脉附近相去不远的地方。

否则即便是廖晓啸,也没法儿做到在一日半之内便从魔界赶到嘉灵。

青岩看着巫邢手中汇聚成形的散着极强的戾气的黑色圆球,那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脑袋大小,内里翻滚着浓黑如墨的元力,隐隐还散着一股腥气,即便是巫邢已经给他下了一道禁制,也让他不自禁的想要往后退去,避其锋芒。

这便是巫邢的力量,即使只是蓄力,也足够让他一个小小的元婴期心生畏惧。

巫邢似有所感,看了他一眼,递了一个安抚的眼色。

待得后方几人皆到了背后,这才沉声暴喝,将手中的墨黑色圆球送向虚空中一点。

那团黑色悄无声息,却气势骇人。

它轻飘飘却极为快的袭向了巫邢目光中那一点,然后停滞下来。

虚空之中出现了不少极为细小的裂痕,以那颗圆球为中心,就如同被锤子凿开的琉璃瓷器一般,逐渐剥落,露出了内里更为幽深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