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斗水灌城（后）（三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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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曹操大军压境，贾诩立于护城墙上，平视而下，从前方大巫山至城墙下密密麻麻全是人，看得贾诩都一阵心寒。
心头喃喃道：“这阵仗，都快比得上当日李傕郭汜回攻长安。”
贾诩头顶一冠立筒帽，手中不知从哪儿寻得一叶纸扇，羽扇纶巾，步履轻盈，轻微摇摆手中羽扇，对着曹操大声喊道：“曹公，为了这区区宛县，连亲儿子曹昂、爱将典韦、侄儿曹安民都一并带来了，果真是声势浩大。”
护城河中水扒拉扒拉清晰入耳，倏尔一卷狂风呼呼吹过，黄沙漫天。
只见中军那人，身高不过七尺，细眼长须，四肢短小，外貌并无可取之处。独特之处在于那一双眼睛如同鹰之犀利，虎之猛撩，鹤之尖锐。
忽然起手拨动脸盘麻密的长须，眼睛一横，口中赫赫两声，呵斥道：“贾诩，我曹操亲率八万大军直取宛县，你觉得你能抵挡得住吗？”
贾诩骤然也呼起大笑道：“我宛城县兵不足三万，守城器械更是少之又少，城墙不足十尺，墙体薄软，自然是抵挡不住曹公精兵。”
“为何n★，不开门投降？”
曹操低横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质感，接着说道：“文和，当初董卓作乱，被李肃算计埋伏，死于吕布之手，顿时整个长安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董卓残将李傕郭汜二人收拾残军回西凉的途中，遇到先生你，你让他们回攻长安，这二人都是嗜血杀戮之徒，致使长安再度变成人间地狱。文和之为，我曹操不敢妄做评断，但我曹操欣赏你的谋略，不如来我帐下，共图天下！”
“曹公，我贾诩本不问政事，只是张绣与我有恩，不得不报！”
曹操听言，脸色有些沉惘，噘噘不爽道：“文和也是重情义之人，不如你将宛县献与我，然后我再将宛县送给张绣，这份大礼足够你报恩了吧。”
贾诩面态沉稳，下巴那一撮黑胡子被手揉得分散岔开，而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曹操。
“曹操，我所言已尽。如果你依然要强行攻城，那我贾诩只能奉陪到底！”
“不急，我曹操爱才，为了你等些时日也无妨。”
这时，位于曹操身旁的羽元谋士荀攸（字公达）着急道：“主公，这是贾诩的缓兵之计呀。”
曹操哼笑道：“那又如何？”
“张绣虽与张鲁鏖战损失军队，不过估计手中依然握有不下于八万军，倘若倒时回防，合军夹围，我军必定损失惨重…”
“主公，我赞同荀攸之言，应该立即攻打宛县。”
附议者乃是曹操麾下星月谋士郭嘉（字奉孝）。
曹操轻呵两声，低沉着声音道：“你们不了解贾诩，世间称他为‘鬼才’，此人心思缜密，我早就想将他纳入麾下。张绣从上庸赶至宛县，至少需要三日。我现在容下一日给贾诩思量，不过是增加些招降他的筹码罢了。”
言毕，两人齐声道：“主公思虑，神鬼莫测。”
曹操又是浮嘴一笑，随即传令全军于宛县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
在修筑寨营期间，郭嘉站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轻扬起头，手掌凹陷放于额头处遮挡强烈烈日。忽然，一阵狂风席卷，扫过平原，额头不断涌现的汗珠顷刻间随风而亡。
郭嘉眸子浮光一闪，连忙快步疾走，赶至曹操帐营。
“主公。”
曹操正在背身收拾书籍，听到郭嘉急躁的声音，不慌不忙的应答道：“奉孝何事？”
“主公，我刚才观天象，预测两日之后必有大雨，这场大雨会延迟半月以上。”
郭嘉话未完，曹操连忙回身平掌对着郭嘉，示意他不要继续讲下去。
“容我想想…”
曹操放下手中书卷，双手挽于身后，脑袋轻扬，旋即又低下头去。眼眸深邃，眼珠子上蹿下跳，片刻没有安宁。
郭嘉立正姿势，双手交握，放于身前，倾斜着眼睛望着地面，面态很宁静。
“奉孝，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闻言，郭嘉身子一侧，作揖道：“既然我们能够看到两日之后必有大雨，贾诩自然能看见。按照常理来说，贾诩应该大肆修建防御工事，深挖护城河，不然倘若我军于城外安营扎寨，待十五日过去，宛县尽数被淹，此城不打自破！”
“我与你想的一样，不过有一点需要补充。贾诩这人不可小觑，有贾诩在，宛县便如多三万大军。今日倘若不是贾诩守城，我必强行攻下宛县。到城下时，毫无建筑工事，护城河中水深淹，实在是令人怀疑。我猜疑贾诩早就预测到两日后大雨，如此就是为了让我军速速与他们发生直面战斗，我军自兖州奔袭而来，早就兵疲马乏，早早攻城，必吃大亏。”
郭嘉表情楞了下，欲言又止。
……
就这样过了两日，果然不出所料，辰时便怒雷震天，狂风骤雨倾天而下，雨珠啪啪打在泥土上，嘻哩嗦啰哗哗直响。
由于暴雨缘故，护城河水泛滥，军队无法进入城池，张绣只得于宛县城南二十里安营扎寨。
“报！半月大雨，宛县护城河水溢出，回淹城池，城内被淹没五尺有余！”
曹操脸色骤然飞扬，仰天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此番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宛县。”
“主公…”
郭嘉刚想说什么，曹操笑腾着脸便离开了帐营。
让郭嘉没有料想到的是，曹操竟然下令派遣一万将士冒着箭雨以密斗舀水入宛县，宛县城池地势比较奇怪，城池部分要低于四周。而张绣攻占宛县也不足一年，被忽略掉了。
照曹操这种做法，就是想把宛县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郭嘉忽然惊愣道：“天呐，本来宛县军已是瓮中之鳖，主公如此所为，不是给了敌军机会吗？”
一想到这里，郭嘉拔腿便朝账外冲去，四处寻找曹操。
“主公，你现在下令舀水入宛县，而宛县城墙上连一个弓弩手都见不到，不觉得奇怪吗？”
曹操傲笑道：“我料贾诩早已被我这‘斗水灌城’之法吓得窝在床榻不敢起身了吧。”
听到这些，郭嘉心焦如焚，紧咬牙关，双拳握得咕咕直响，急切道：“主公，本来宛县已经是一座死城，可是你现在斗水灌城，水高七八尺，贾诩便可直接以船运军，张绣由城南强攻，分作东西两部军，三围加急我军，若之奈何啊？”
郭嘉声音变得嘶哑起来，眼角淡淡泛起晶光，短促的反复哀叹。
“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