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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广陵到1332去了。

叁十四层太安静,只有王照安的声音哇啦哇啦的在心里默默重复播放着,让人心烦。

他一个人坐下,要了杯酒,咕咚就是一口,舌尖发苦,喉咙发热。

放眼望去人影纷乱,音乐像噪音一样从耳道涌进大脑。一受干扰,他就觉得没那么生王照安的气了。可以说是几乎不生气了,而且越想越痛快,是自从王照安从宁州回来以后就没有过的痛快。

她之前逃跑、惹事、谩骂,他并不是不介意,甚至时不时想发作,他为了两人平和地相处才忍着。今天她说了实话,像放了他似的。他终于找到了借口,不用朝着优秀良好的方向努力了。

所以他把王照安关在了衣帽间,知道她怕黑还没好,顺手就从外面把衣帽间的灯关了。王照安砸着门让他赶快给她事后药,说周广陵你少造点孽吧,就算报复也别用这种手段,别欺负孩子不能挑父母。他隔着门说:“你不用怕生出来‘孽种’。不光澳洲堕胎合法,这里堕胎也合法。”恶气出完,扬长而去。

反正怎么都修不成人形,还是安心回归禽兽自在得多。

这样一想,王照安居然还是很好的,跑得好,骂得也好。

周广陵准备离开,四处望了望,瞧见高勖。正好高勖也看见了他,慢悠悠走过来坐到面前。

“你明天还有会,这么晚怎么还在这?”高勖问。

“喝两杯好睡觉。你呢?回去晚了不怕果果说你?”

高勖无奈道:“把我赶出来了。生完孩子以后怪脾气一阵一阵的。今天又把育儿嫂辞了,都第六个了。我劝她两句,她说我跟人家不清不楚。”

周广陵也无奈地笑着,和高勖碰了碰杯。这时候秦山过来了。周广陵刚才让他去楼上给王照安送药和衣服。他说开门前听见衣帽间有动静,把门开了缝以后,跟王照安说话,她却没回。他把纸袋放在了门口,无意摸到门另一侧的门把手上挂着条领带。

周广陵没太当回事,让秦山走了。

高勖又沉默着和周广陵碰了碰杯。

“我看丁娇和她之前那个都不错,跟谁认真过都比现在舒服得多。”高勖说,“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非逮住这一个。”

周广陵说:“也不是。”只不过她把别人的路走断了。

“那就多哄哄她吧,哄好了,起码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勖说,“既然你要留下她,就别太计较她心里是好是歹了。”

周广陵说她连骗都懒得骗了,他再哄可就太没目的性、太不要脸了,她一定会踩到他头上。

“你还能怎么办?你说她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她以后只要找到机会肯定还要走。再抓回来关住,还得你‘不要脸’地找台阶下。”高勖忽然欠欠地笑起来,“要我说,不该让秦山给她送药。到时候她注意力全在小东西身上,就不跟你置气了。”

周广陵之前那点犹豫而肮脏的心思被说中了。

他射在王照安身体里,一是因为已经故意不戴套地做了,无非体外伪君子,体内真小人。二就是因为快感到的时候,又赫然想起王照安跟贺端然那档子事。她被贺端然要挟一下就肯点头怀孕,凭什么在他这里就不行。

周广陵知道自己记仇记到骨子里了。要不是王照安说他造孽,他说不准真要在她肚子里造个孽出来。

他想,王照安是比他强一些。她还知道保护孩子,在孩子还没出现的时候,从根源上保护他。

高勖看周广陵几次变了神色却没有说话,就笑着回到老论调上:“实在不行就换一个。”

“果果天天吵你,你怎么不把果果换掉。”

周广陵擂了高勖一拳,喝完酒走了。

他本来打算到锦山去睡。不知不觉却让电梯开始上行,又回到叁十四层去。

推开衣帽间的门,周广陵扫视过一片狼藉,却没看到王照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