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茶花活了(1/1)

三十八茶花活了

养在花盆里的那枝山茶花生出了嫩绿的花苞,晚玲惊喜得笑出酒窝。

李妈在厨房切菜,见晚玲进来蹲在垃圾桶边东找西找。

“找什么呢”李妈问。

“蛋壳,”晚玲晃着从垃圾桶翻出来的鸡蛋壳,高兴得和李妈说,“茶花要开了,得施点肥。”

她把蛋壳掰碎散开,仔细地浇过水。

“茶花活了。”

是表哥的声音,晚玲还未及回应,她的手就被捏住了。

“放开我,”她想像那天甩开他。

明玄掀开自己的裤腿,露出红肿淤青的膝盖,将她的手覆在上面。

“表哥”

晚玲心软,他摔成这样,是她太绝情了吗忍不住心疼,“痛不痛。”

“表哥错了,不该在药厂吼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摩挲她的发梢,温柔的语气叫晚玲眼酸。

他道歉了,向来对她漠然如冰的他給她道歉了。晚玲没有抬头,因为她不争气地哭了。

“原谅我,好吗以后再也不吼你了,你打我,打我好不好,”他抓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拍打。

“表哥,你别这样。”她别着劲,哪里肯打他。

“表嫂怀孕了,你该好好对她。”

“少爷,家里没有米醋了,我出去买”

李妈解下围裙从厨房出来,正看到少爷抓着晚玲小姐的手打在他脸上。

“有只虫子。”晚玲抽开手装作有虫的样子拍掌,尴尬解释。

“哦。”

李妈没说什么,拎着篮子开门出去几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虫子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虫子就算有虫子,也不用少爷抓着晚玲小姐的手打吧。那天晚上,也是少爷摔倒在地抓着她的胳膊。

想到这,李妈似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他们

从前太太有意让少爷娶晚玲,少爷不肯。现在倒像是少爷求着

这事得告诉太太,而且不能让沈小姐知道。

“李妈看见了。”晚玲心中忐忑。

“看见就看见。”

明玄拿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原谅我,这里疼。”

然后他的手向下,害羞地停在腿中间,“它也好想你。”

“可是你已经有表嫂了。”晚玲抽噎着嗓子。

“不要管她。”

“怎么可以不管你有了孩子,不需要我的。”

晚玲跑出了门,她心口好闷,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便站在门口的石阶上扶着墙深呼吸。

明哲刚好回来,提着纸袋,见到了红扑着脸,气息不均的晚玲。

“怎么气喘吁吁的病了”职业习惯叫他上去摸她的额头。

“没有发热。”

“没事,我没事,就是心口有点闷。”她下意识往后躲开他的亲近。

明哲理解,善意地笑笑,礼貌地向后退一步,把袋子递给她。

“这个,给你的。”

“什么”

“打开看看”

晚玲觉得奇怪,他不会搞出什么恶作剧再作弄她吧,但他态度很认真的样子。

“看把你吓得,你不喜欢我,又有了未婚夫,我不会碰你了。”

明哲主动帮她打开袋子,“我可是跑遍了整个上海滩才找到的。”

牛皮纸袋里她看到了红彤彤的红果,和家乡一样的红色小果,穿在竹签上。

“冰糖葫芦”

明哲点头,“你说你爱吃糯米的,特意让店家夹了糖糯米在里面。也不知是不是你爱吃的味道。”

“谢谢。”

“尝尝好不好吃”

晚玲吃了一颗,碎糖沾在嘴角,“好吃的。”

明哲揉揉她的头,“好吃下次再给你买,你是我表妹,疼你是应该的。”

晚玲踏过客厅的门槛,回头见坐在轮椅上垂头的明玄,甚是可怜。

“表哥,明哲哥哥买的冰糖葫芦,我家乡的味道,你也尝尝”

她摘下一颗,放在明玄嘴边,“张嘴,啊”

明玄见她欢喜,他也欢喜,配合地张开嘴。包了糖浆的山楂酸酸甜甜,刚才的堵心,不开心的阴霾,对明哲的嫉妒马上烟消云散了。

“好不好吃”

“好吃。”

她见到明玄笑了,“表哥你应该多笑一笑,比明哲哥哥好看,像春天里的桃花。”

明哲倒是不高兴了,嘲笑一句,“吃你的糖葫芦,桃花那是形容女孩子的。”

“不理他,表哥,我推你去书房。”

都说女人善变,说风就是雨,说的就是晚玲这样的。可这不叫善变,她的心里,住了明玄那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忘掉。

“表哥,你要看什么书我拿给你。”

“这本对吧,西药学。”晚玲像模像样打开,铺在桌前。

“我要回去复习功课啦,再考两门就放寒假啦。”

她的衣袂挂在了桌角,他帮她拿下来。

“亲我一下。”

“啊这样不好吧。你有表嫂了,我也有未婚夫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到了怀里,明玄用口堵住了她的碎言碎语。

“唔唔”他温暖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轻轻舔抵她的舌尖,深情且用心。这个吻不长,很轻很柔。她的心再次失去了,怎么会这样。

“i 1ove you,a i si te ru。”

英文说了一遍,日语又说了一遍。

晚玲简直不敢相信,神情呆滞像傻子样站那儿。“什么”

“a i si te ru。”她也开口了,或许是自言自语,或许是回給他的话。

吕绍方的部队安驻在苏北,他本人在南京述职。吕太太巴望的儿子吕游从上海归来,心情好了许多。

“我爸呢”

“在卧房。”

吕游推开门,见到父亲靠在床头,腿上打了石膏,吊在床脚。

“爸,你的腿”

“路上意外撞了车。”

“谁弄的”吕游不是傻子,父亲是统帅一军的将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撞。

吕绍方点起一只烟,“不严重,你老子只是腿断了,养几个月就好。”

“哪有这么简单,就是南京政府不相信你,要把你的军权架空,那个撞你车的人必是他们派的。”

“抓到了吗”

吕太太叹气,“抓什么抓,那人当场就死了。”

“见到叶章了吗”吕绍方吞吐了口烟气,问。

“爸,他給您带的信。”

撕开密封好的火漆,里面只有几个字,[年后价同。]

“什么意思”

“年后”吕绍方思索了片刻,“儿子,你去苏北两个月,帮我留意军中的动向,尤其是副官赵季。”

“可”吕游马上想到对晚玲的承诺。“我答应了晚玲,要回上海娶她。”

“娶什么娶”吕绍方把烟头仍在吕游身上,“你老子的命,你老子的兵都快没了”

吕太太把烟头捡起来,和气地帮父子俩圆场,“绍方,你这爆脾气,对儿子也这样。等游游从苏北回来,你腿也好了,再欢欢喜喜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