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采薇(1/1)

赵员外向床下一看,黑洞洞的,什么都没看不清。他说声:“太黑了,我拿蜡台去。”说着向桌子走去。当他手拿蜡台再转过身子时,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剑压上来。他吓得一激灵,只见一个陌生少年正对着自己冷笑。这人正是唐吉。唐吉本想一剑杀死他,可又一想,杀了他之后,我们怎么逃出去?于是他又改了主意。

赵员外一怕,手一松,蜡台向地上掉去。唐吉一伸手接住蜡台,嘿嘿笑道:“赵员外,没有烛光,洞房也没有什么意思。”说着话将蜡台重新放回桌子。

赵员外面如土色,哆嗦着身体说道:“你是什么人?你想把我怎么样?”

唐吉哼道:“你也怕死吗?你在杀别人丈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得到报应呢?”

赵员外狡辩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从没有杀过一个人。”

唐吉瞪着他,说道:“那我问你,你那个六姨太的前夫是谁杀死的?”

赵员外心上一凉,连忙说道:“那不是我杀的,是我的一个手下干的,他早就伏法了。”

唐吉骂道:“老东西,你倒挺能辩解的。”说着瞅瞅一旁怒视赵员外的采薇,接着说:“我问你,采薇不同意嫁给你,你仗着自己的势力,强逼着她嫁你,这事你怎么解释?”

赵员外苦着脸说:“老夫没有逼她,是她父母都愿意的。”采薇父母不在身边,赵员外才这么说。

采薇在旁骂道:“老家伙,你胡说八道,我父母几时愿意了。”

唐吉双目充满杀气,将剑压了压,说道:“你这么说,很好,我这就将老夫妻请来,看他们怎么说,如果他们说是强迫的,我一剑割下你的狗头。”

赵员外一听慌了神,忙说:“这位少侠,不用问了,我承认我是逼着她嫁好了,只求你别杀我。”

唐吉哈哈一笑,说道:“赵员外,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是个聪明人,咱们凡事好商量。你不想死,我呢也不一定非杀你不可,不过你得听我话才行。”

赵员外见有活路,连忙答道:“少侠,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老夫无不答应。”

唐吉想了想,说道:“从今以后,你要打消娶采薇过门的念头。”

赵员外一听,老大不情愿的,张嘴道:“这个这个……有点……”

唐吉哼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我跟你说,采薇现在已经是我的老婆了。在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入过洞房了。”

赵员外听了,啊地一声叫,差点没坐下。他还是有点不信,转眼看采薇。采薇听唐吉这么说,羞得脸如红布,但为了象那么回事,她向唐吉靠了靠,柔声说:“这位唐公子现在是我的相公了。”

赵员外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唐吉一手提着他的后衣领,说道:“别怕,别怕,我现在不会杀你。”

赵员外伸手擦擦头上的汗,一脸的颓唐。唐吉威胁道:“没有我的话,你不要乱来,免得误杀了你。我来问你,你现在还要娶采薇吗?”说到后边这句,声音拉长。

赵员外连声道:“不了,不了,既然采薇已经是你老婆,老夫总不能霸占人家妻子。老夫是从不干这坏事的。”唐吉暗骂,老不死的,那事你还少干了?

唐吉继续说:“你要想活命,你还得安安全全送我们离开这里,不许派人追,更不许以后报复。”

赵员外连连点头称是。唐吉冷笑几声,说道:“我暂时相信你,如果你骗我,如果你反口,我提醒你一下,你伤害他们一人,我就杀你全家。”

赵员外全身突突,连声说不敢。唐吉补充说:“你家住在哪里,有多少人口,每个老婆和每个孩子在哪个房间,我通通清楚。如果你不怕满门死光光,你就试试看。”

赵员外吓得快死过去了,说道:“我姓赵的说话算话,绝不会乱来的。”

唐吉拍拍他的后脑,微笑道:“兄弟,明白人好办事。”说着吩咐采薇跟在后边,采薇答应一声。

唐吉押着赵员外出屋,老夫妻一见女儿出来,忙拉着女儿的手,问道:“采薇,你没事吧?”采薇说道:“我很好。”说着望着唐吉,唐吉冲她微微一笑。

外边那十多个人见此情景,都不禁惊呆了,纷纷亮出兵器,叫道:“员外,你怎么样?”他们想不到转眼之间员外成了人家的俘虏。

赵员外身处险境,仍不愿失了风度,说道:“老夫很好,你们要听这位唐少侠的话。”唐吉夸道:“赵员外,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对得起我,我也会对得起你。”

唐吉望着这呈三边包围之势,大喝一声,说道:“你们给我散开一条路,在门外备好四匹马。”

赵员外用破锣般的嗓子发出极苍老的声音:“快照唐少侠的吩咐做。”这些人还真听话,立时分成两半,让出一条路来。

赵员外对一个小个子说道:“远江呀,你到门外备马。”那小个子陶远江答应一声,向门外走去。这时前后看守的人听见有动静,也都纷纷涌入院子。

唐吉见了笑道:“我说赵员外,你真是太客气了,竟叫来这么多朋友欢送唐某,唐某真是愧不敢当呀。”赵员外听了,只有苦笑着。

当陶远江回来说马匹在外备好时,唐吉对老两口说道:“岳父岳母,咱们这就走吧。”老汉瞅瞅妻子,摇头道:“孩子,你跟采薇走吧,我们就不走了。”

唐吉关切地问:“你们这又是为何呢?”

老汉解释道:“孩子,我们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不愿再到外漂泊。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风雨了。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故土。你好好对采薇,等下回回来时,一定得给我带回个孙子来。”说到这里,他的老脸上竟露出一丝微笑。很显然的,只要女儿平安无事,老头什么都不怕了。

唐吉望望采薇,采薇叫道:“爹,妈,咱们一起走吧。”

老汉摸着采薇的头发,说道:“采薇,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吗?”

老太太也拉着女儿的手,说道:“采薇呀,你现在有了丈夫,以后可不能那么任性了,要当一个好妻子呀。”采薇流下眼泪,连连点着头,看了父母几眼,向唐吉走去。

唐吉心里一酸,回头说道:“岳父岳母,那咱们后会有期,我一定会领采薇回来看你们的,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瞅瞅采薇,采薇脸上还红着,显然这话令她害羞。

唐吉押着赵员外正想走,一旁的宋远河跳出来拦路,伸胳膊叫道:“慢着,我有话说。”

赵员外害怕,说道:“宋远河,你想干什么?”

宋远河笑道:“员外,你答应他们离开,我可没有答应。”

唐吉直视着这人,说道:“你想怎么样?说吧。”

宋远河大脑袋一晃,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劫持员外?”

唐吉傲慢地答道:“我是什么人,跟你没关系,我却知道你是昆仑派的。我劫持员外也不用你来过问,你只是员外手下的一条狗而已,没资格跟我说话。”

宋远河正憋着一肚子气,这时候再不顾什么大局了。他刷地抽剑,并指向唐吉。这两个动作快极了,又干净,又潇洒,看得唐吉有点皱眉,这家伙是块硬骨头,不大好啃。

唐吉冷笑道:“你怎么的,你还想拦我不成吗?你不要赵员外的命了吗?”

宋远河看都不看赵员外,哼道:“我宋远河现在只代表自己说话,不再是谁的仆人。”

唐吉说道:“好吧,你想怎么样,划出个道道吧,我没有时间跟你多废话。”

宋远河瞅一眼采薇,说道:“你可以走,别人都可以走,但你要把采薇留下。”

唐吉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人还挺忠心的嘛,这个时候还想着为赵员外纳妾。”

宋远河脚一跺,大喝道:“不,我不为别人,我只为自己。我要采薇,我要她当我老婆。”此言一出,周围传来一片嘘声。采薇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下辈子吧。”

唐吉望着他说道:“这么说咱们必须来一场大战了?”

宋远河哼道:“只要我活着,就不能让你离开。”

唐吉问道:“你不怕我杀了赵员外?”

宋远河竟笑起来,说道:“你杀了他更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赵员外气得胡子直颤,骂道:宋远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夫算瞎眼了,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家伙。“宋远河只是嘿嘿冷笑,并不理他。

唐吉啪啪两声点了赵员外穴道,使他手脚不能活动,又对赵员外说:“让你手下扔过一把刀来。”赵员外照话办了。一名仆人将一把刀抛过来,唐吉接过来交给采薇,说道:“看住这家伙,谁敢乱动,你就宰了他。

采薇答应一声,跟唐吉来个交接。赵员外心里好苦,这剑才离开,刀又架在脖子上,这真是倒楣死了。那羊老汉生怕女儿制不住赵员外,又从屋里取来一把菜刀,逼在赵员外的后心,赵员外越发害怕,心道,今晚算是栽到家了,弄不好都活不到明天。我这个亲娶的,是不是冲到什么了。

旁边的人见要打架,自动靠边,给让出一个大场子来。幸好羊家的院子够大,这个场子足够两人玩命的了。

宋远河信心百倍地来到场上,唐吉也跟上来。唐吉抽出长剑,很随意地横剑弓步,这并不是狂风剑的开势,他的目的是先看看对方的实力,了解实力后才好下手。

宋远河侧身曲臂,剑指唐吉,这正是昆仑剑法的开势,名叫“仙鹤欲飞”。这看似简单的造型,实际上它随时可快速变化的。

“报上名来,宋大侠剑下不死无名之鬼。”宋远河凝视着唐吉。

唐吉剑尖抖了抖,说道:“在我杀死你之时,我会告诉你的。”他知道他是名派弟子,狂妄自大得很,有意激怒对方。

果然宋远河变了脸色,喝道:“真是找死。”身形一晃,如一道光向唐吉射去。唐吉不敢硬接,一边身形飘动,吸引对方的注意,一边连连挥剑,挡住他的进攻。无形中,他用上狂风剑的心法,内力集于剑身,宋远河几次想将他的剑磕飞都是枉然。他同时还感到一股冷气从对方剑上传来,这是什么功夫呢?

宋远河展开昆仑剑法,真如大河奔腾,气势非凡,虽是一把剑,却看似千把万把,从四面八方向唐吉身上招呼。唐吉全神贯注,将剑舞得风雨不透,尽管看上去处于下风,却仍然立于不败之地。

转眼间二人腾挪跳转,叮叮当当,二十个回合已过。众人眼见身影飘飘,剑光闪闪,那带起的劲风直吹脸。赵府的仆人们鼓掌喝采,为宋远河加油助威。旁边观战的了缘跟陶远江也不住叫好。这宋远河当真了得,是他这一代的弟子中比较出色的,可以说代表了昆仑派新一代的最高水平。那一抬手,一投足,每个动作无不是名家弟子的风范。

相比之下,唐吉就狼狈多了,一会儿左挡,一会儿右闪,动作难看极了。在那么不利的局面下,他竟然用极平庸的剑招对应付昆仑派法。昆仑以大气,雄浑出名,绝不是一般剑法能挡住的。说也奇怪,唐吉虽每每外于危险之中,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死里逃生。看得旁边的羊家三口心惊肉跳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唐吉给人要了命去。

宋远河越打越急,越打越怕,心道,他这不是过寻常的剑招,为何我就攻不进去呢?每每在得手之际,他的剑上便传来浑厚的力道,将我的剑弹出,这是一种原因?对,是那冷气,那是什么东西。他自然不知道这力道就是唐吉平时练的心法。唐吉每天都抽时间苦练,用心琢磨。这时他的心法已练至第三层了,威力自然更胜于从前。

唐吉也想不到自己剑法竟然这么好了,他见宋远河越战越急,脸上的汗水都下来了。唐吉暗暗高兴,寻找着良机。当宋远河稍慢下来后,唐吉忽然连退数步,在宋远河摸不着头脑之际,唐吉剑法一变,由稳重,严谨,一改为激越昂扬,就象小雨点骤然间变成瓢泼大雨一样。

宋远河急忙应对,心里犯嘀咕,这是什么剑法,自己怎么从没有见过呢?只见唐吉的剑象一道道闪电从不同方向快极也狠极地攻击自己的身体,并且那股冷气简直要把人冻死。

宋远河不是傻子,他感到那每一道闪电都随时要自己的命。那剑法时如行云流水秀般畅快,时而如狂风豪雨般暴烈,每一刻都危及自己的生命。

宋远河经验丰富,一边舞剑小心应对,一边闪避后退,这回变成他狼狈了。正当二人打得激烈时,旁边的了缘突然大叫道:“狂风剑法。”了缘说得不错,这正是狂风剑法,不同的是以往唐吉使用时,只是选招单用,这回他改变路子,从头施展,循序渐进,想不到威力竟如此之大,难怪文姑娘说她师祖当年以此剑法纵横天下,无人能敌呢。

再说宋远河被唐吉杀得手忙脚乱,身上已有数处受伤,加上了缘这么一喊,不禁一愣,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严重影响了他的反应。这是狂风满剑法,这是武林人士都梦想得到的。

这么一乱想,反应迟钝,在唐吉的剑光飞舞下,只听扑一声,宋远河胸口中剑,宋远河惨叫一声,说道:“你是唐吉。”唐吉拔出剑来,一脚将他踢飞,说道:“你总算不傻。”旁边的人见了,顿时叫声不止。

那陶远江见师兄毙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知道该不该上场。那边的了缘跟他说:“陶兄弟,他有狂风剑谱呀。”这句话使陶远江勇气一壮,再也不顾什么了,跟了缘双双拦住唐吉。

唐吉望着自己带血的长剑,说道:“你们也不想活了吗?报上名来。”

了缘不理这个茬,右手握棒,左手指着唐吉道:“姓唐的,把剑谱交出来,随便你走。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了缘脸露狞笑。

那边的陶远江也拔出剑来,怒叫道:“唐吉,还我师兄命来。”

唐吉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两个一起来吧,今天唐某大开杀戒,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说着话剑光一闪,唐吉的剑已经出手。

二人不敢大意,分左右抵挡。因为他们心存顾虑,因此不能抢先上手,打开不利局面。这使得唐吉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招一式都随心所欲。

打过数招,唐吉心里就有了谱。他发现这个陶远江不足为患,他的从剑法修为远不如他师兄,倒是这个了缘有点棘手。他那条棍子外攻近防,无不自由,更妙的是他这条不起眼的棍子竟然能点穴,稍不小心就要吃亏。因为唐吉没立刻使出狂风剑法,结果数招之后,他的手脚便被限制了,这使唐吉暗暗后悔。

唐吉暗暗焦急,想着如何尽快放倒这两个可恶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