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倚湖(1/1)

战斗进行到这里,陈逸出了两刀,殷璧越出了二十一剑。看似已经进入僵局。

场间一片静默,每个人都在凝神等待。

是殷璧越先凭空而出,举剑破局?还是陈逸的刀光先来到他身前?

千万步计算与千万缕刀光,究竟哪个更快?

出乎意料,先落下的不是剑影也不是血光。而是一声鹤唳。

清鸣而悠扬,从九天之上来到人间。让听者为之精神一振。

下一刻,白鹤破云而出,从十余丈的高空俯冲而下!

仿佛携着青天的云雾与雷霆,振翅间狂风激荡,转瞬即至!

许多人不明所以的惊叹,重明山竟有白鹤?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陈逸眉峰微蹙,手腕翻转,千万刀光汇聚收拢,凝成一束,直向白鹤斩去!

刀光华彩之下,人们这才看清楚,手持榆枝的少年,三千白与白色道袍交织,猎猎飞舞,如白鹤出云,降临人间。

方才那声鹤唳,是剑锋刺破空气的长鸣。

沧涯山弟子蓦然回神,惊叹道,“鹤唳云端!”

‘鹤唳云端’是沧涯剑法总诀的第二式,仅在‘雾起沧涯’之后。每个弟子入门时都曾练习,却从未想到这一剑,竟然也能使出此等威势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反驳响起,“不是‘鹤唳云端’,是‘风荡中川’!”

刀剑再次相遇,刀锋的万丈光辉,在无形真元的阻隔扭曲下,就像被大风吹过的云雾,丝丝缕缕四散开来。

许多人看向洛明川,等待他的答案。

只见他微微颔,眼里似有笑意,“二者皆有。”

白鹤天外来,风从刀刃起,看似是一剑,其实是两剑。只是因为太快了。

从殷璧越身形落下到刀剑交锋,玄机重重,时间却只过了一瞬。因为他出剑时,身法依然走的是‘踏山河’。

陈逸原先蹙眉,是因为不解。

他不明白殷璧越是如何在漫天刀意下隐匿,还能找到自己刀光间的破绽,精准无误的落下来。

但现在他的眉峰舒展开。

青天之上有流云,流云之间有飞鸟,它们本就是青天的一部分,何必需要隐匿身形?

朝闻道,夕可死。他想明白了,却不甘心就此退走或战败。

他最强大的两刀已经使出,真元近乎枯竭。

但对手始终在做着数据庞大的计算,神识消耗已到极点,这一剑的真元如此磅礴,应是倾尽而出。

很可能是最后一剑。

大家同在山穷水尽的境地中。

事实上,殷璧越的情况比陈逸想象中更加糟糕。

不止有‘踏山河’带来的神识消耗,还有最后一剑位置、角度的计算,都让他的识海如割裂般疼痛。

如果没有强大神魂的支撑,他怕是连榆枝也握不住了。

但现在看来,这还不是最后一剑。

因为原本被稳稳压制,稍显黯淡的刀光,骤然间消失无踪,如被人吹熄的烛火。

是陈逸自己收了刀。

殷璧越本是居高临下,举剑相应,此时剑势已尽,不待完全落地,却足尖轻点飞掠疾退!

一退就是十余丈,直到擂台边缘!

嗤——

众人震惊的现,擂台上碎石烟尘迸射,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路延伸到他脚下一寸远处。

那一声是擂台阵法割裂的声音。

陈逸一刀‘天空’,于未尽之时收刀,强行改变了刀势走向!

这变数突如其来,防不胜防,殷璧越只能退。

强行变刀,陈逸嘴角溢出一丝血线,脸色迅苍白下去,但是眼神越来越亮。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凭这变数伤到殷璧越,他要搏的是一息时间。

一息足以再起刀。

陈逸倒腕,以刀尖点地,身形高高飞起,似要纵云而上青天。

他的身法飘逸至极,刀尖离地之时向对手横掠而去。

当他使出这一刀,平凡的面目迸出无限光彩,像是月华洒落清辉。

场间形势急转!

“揽月——”

有濂涧宗弟子高喊起来,接着每个人的眼神都越来越亮,仿佛擂台上出刀的是自己一般。

千年前,亚圣曲江一剑揽月退敌三千里,奠定了濂涧宗在世间的地位。

而今陈逸将剑招‘揽月’用刀使出来,竟已初窥真义!

这一刀,是一个门派的历史与荣光。

濂涧宗长老神情微惊,“你父亲传过他剑法?”

在她眼里,濂涧这一辈的年轻天才中,不论如何看,陈逸都过于平凡了些,从未见露过什么锋芒。即使方才的‘海阔’‘天空’再好,也不足以改变她的看法。

“是。”曲堆烟浅笑颔,“但师弟不愿承我爹衣钵去习剑,就喜欢用刀。”

亚圣相授却不肯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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