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部分(1/1)

王亦君见众女面色雪白,珠泪纵横,哀怜恐惧,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同情。可知这些女子乐手平素稍不留神,必遭其凌虐,是以才会这般畏惧。这耕父神号称好乐好美女,对待乐手与美女却是如此暴虐凶残。当下怒极反笑,弯腰将瘫软在地的一个少女抱起,拖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手,将她们拉出九钟亭。姬远玄与众侍从纷纷入内,将那些怔怔呆立的舞女扶出亭外。

耕父神抱着酒坛,昂然阔步走来,到西北角落,从那微微颤抖的丽人手中将青铜椎一把抓过。耕父神抱起酒坛猛灌几口,将那酒坛随地一仍,“当”

地一声清鸣嗡嗡不绝,九面水晶帘陡然迸散,朝外飞溅。王亦君与蚩尤只觉一股森寒清冽的真气宛如激旋快刀呼呼闪电斩到,蚩尤大喝一声,苗刀当空怒劈,“咚”地一声长鸣,那道真气倒卷而起。

这一瞬间,耕父神已经闪电窜至第二个清冷钟前,猛然击椎。又是一声铿然长鸣,第二道锐利真气飞斫而至。他身影飞闪,在九钟之间鬼魅穿梭,钟声激荡,竟宛如同时响起。道道真气纵横交错,气势汹汹。钟声错落有致,跌宕回旋,忽然密如狂风暴雨,忽然疏如晓风残月。

今日在这清冷峰九钟亭中,耕父神不仅真气雄浑,更精擅音律,这土族神器被他椎将起来,不仅气势惊人,更有极为强烈的节奏与韵律,使得王亦君与蚩尤一时心乱神迷,被他节奏所控。

亭外众人只觉气浪飞卷,森寒扑面,彷佛无数冰柱旋转飞舞,四下乱撞。周围树木倾摇摆舞,树干与枝叶上刹那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众人大骇,纷纷退却。

只有姬远玄十余人将那紫鳞木箱与烈烟石团团园住,盘腿而坐,坚如磐石。钧天剑插在姬远玄身旁地上,一大团淡黄色光圈将他们尽数罩住。白色的九钟真气撞到那黄色光圈上,登时结为冰霜,又化为清水,缓缓流下。

那钟声层层回旋,节节攀高,宛如海啸狂潮,一浪高于一浪;嗡然回音滔滔不绝,震得众人脑中麻痹。钟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如冰山倾崩风云狂舞,无数道白色真气在九钟亭内外缭绕急舞,团团盘旋,宛如春蚕吐丝结茧。刹那之间,九钟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每一次钟声激荡,就有无数的白气从中腾散缭绕。

山风呼啸,钟声在群山间回荡,听在众人的耳中,竟是彻骨的清寒。夏日清晨的阳光在这万仞高山之巅,竟感觉不到些许暖意。太阳乌在九钟亭顶嗷嗷啼鸣,环绕飞翔,只有当它们的翅膀扫过头顶,众人才感觉到瞬息的温暖。

忽听王亦君蚩尤大笑声中,忽然“哐啷”

脆响,彷佛惊雷崩爆,在山中嗡嗡回响。众人只听得“吱嘎”

一声悠长不绝的尖锐噪音,刺耳激烈,说不出的难听。两人谈笑风生,各种奇怪尖锐的噪音忽东忽西,层出不穷。想来是蚩尤在九钟亭内四处奔窜,以苗刀在清冷九钟上发出诸种怪声。

耕父神怒极,突地钟声轰然齐鸣,震耳欲聋,急促狂暴,如山石迸裂,怒水决堤。九钟亭外森森白气陡然膨胀,冷风逸舞,丝丝作响;众人寒噤连连,纷纷朝后退去。周围树木银装素裒,一阵山风吹来,冰屑纷扬洒落。

却听笛声悠然响起,清雅欢悦,彷佛初春寒梅枝头绽放,冰河解冻春水潺潺;在那急风暴雨的钟声中,清亮婉转,犹为悦耳,众人顿觉精神一振。忽听铿然钟鸣,如夜半滚滚春雷;笛声急促欢愉,宛如春风吹窗,细雨绵绵,继而渐转清越高扬,跳跃跌宕,犹如春暖花开,鸟鸣蝶舞。

那排山倒海冷意森森的钟声,在众人耳中逐渐淡了下去。倒是那偶尔响起的尖锐嘶哑的刀锋磨钟之声,颇为刺耳。笛声温暖欢悦,如竹林日影,山谷春色,又如万里平川,繁花碧野。或低婉缠绵,或高昂开阔,但都是愉悦跳脱,让人寒意尽消,如沐春风。

清冷九钟的森寒钟声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惭渐也转为悠远空旷浩荡连绵。彷佛早春草原,呼啸卷过的风声,虽然微带寒冷,但却带来了春的消息。九钟亭外那盘旋缭绕的白色真气渐渐消散,四周树木花草也逐渐停止奇异的摆动,冰霜逐渐消融,顺着叶梢树干丝丝滑落。绿叶红花沾着微微滚动的霜露,在阳光下更显娇艳。

又听得蚩尤纵声大笑,继而“哐啷”巨响,彷佛清冷峰瞬间爆炸开来一般。众人但是耳中嗡然,眼前一黑,登时朝后摔倒。“哐哐”巨响连绵不绝,九钟亭内传出耕父神撕裂人心的惨叫,继而“砰”地一声,钟亭琉璃瓦崩射飞散,一条人影冲天飞去。

“当当”声响,似乎有什么千钧之物重重摔在地上。笛声袅袅,终于细不可闻。阳光耀眼,绿树如浪。九钟亭外白雾似的真气逐渐消散。群山之间依旧响彻着空暄清冷的钟声,悠远而又漫长。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望去,只见清冷九钟全部落在地上,将淡蓝色的水晶石板砸得粉碎。王亦君与蚩尤坐在两个清冷钟上,身上寥寥落落几处伤痕,鲜血滴落在地。亭角的九根香柱犹未烧尽,香烟袅袅。

耕父神众清客树倒猢狲散,纷纷下山。清冷峰顶顷刻之间冷冷清清,王亦君见那三十六个美女九个钟椎手四十九个乐手披着轻纱在阳光中簌簌颤抖,茫然四顾,神色又是恐慌又是凄凉,心中大为难过,想要询问她们家住何处,却想起她们根本无法听见,心中更为难受。

姬远玄瞧出他的心思,叹息道:“亦君兄放心,眼下姬某虽然流亡天下,无法照料这些女子。但在距此八百里的光山,却有我的忘年交;我可以将这些女子暂时托付他照顾。”

王亦君大喜,笑道:“如此甚好”

王亦君将九钟上寒霜刮下,放在灵山十巫装盛“天下舞霜丹”的玉匣里。姬远玄轻拍清冷钟,目中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高二寸,直径一寸的青铜小鼎,放在地上。

姬远玄默念法诀,双手环绕着炼神鼎缓缓转动,两道黄色的真气从他掌心发出,螺旋环舞,将那炼神鼎慢慢带动。过了片刻,炼神鼎中发出一道涡漩黄光,笔直地照在一个清冷钟上。那清冷钟迅速晃动,突然一震,被那黄光吸起,越来越小,旋转着纳入那炼神鼎中。

姬远玄将炼神鼎收入怀中,亲自扛起那紫鳞木箱,转身对一个少年侍从道:“石三郎,将这剩下的八钟重新挂起来吧”

石三郎恭声领命,带着众侍从入亭挂钟。

王亦君抱起烈烟石,与姬远玄一道向清冷渊而去。清冷渊被丰山群峰环绕包围,在千仞崖底。四人骑乘太阳乌飞翔于群山之间,向下眺望。依稀看见水波摇荡,森冷白气腾腾弥散,寒意彻骨。

王亦君骑着太阳乌朝下闪电俯冲,瞬间没入森冷白雾之中。突听“扑通”一声,水花激溅,只剩下太阳乌鸣啼不己,在白雾之中盘旋绕舞。

忽然水浪冲天,一道人影高高跃起,跳到太阳乌背上,哈哈大笑。笑声中四人七鸟已经冲出了群山顶颠,在蓝天下盘旋。阳光刺眼,白云悠悠,心情似乎好久没有这般放松。中午时分,众人将九钟亭收拾干净,在崖边搭架烧烤。蚩尤王亦君将烈烟石横放在九钟亭内,开始喂药。

王亦君将“清冷九钟霜”与苦泪胆鱼研磨后,按照灵山十巫所嘱咐的比例加入那“天下舞霜丹”中,然后以真气化成半溶药浆,送入烈烟石口中;刚一入喉,她滚烫的肌肤立时变得凉爽起来,体内烈火也瞬息冷却。

王亦君大喜,当下将真气疏导入她体内,将她体内散乱的真气重新导入经脉,循序旋转。如此片刻,她体内那狂乱逸散的情火与三昧紫火逐渐化散,流转为真气,在全身经络暂时隐伏下来。

再过了片刻,烈烟石嘤咛一声,徐徐张开了眼睛。碧眼有如幽潭,满是困惑迷乱的神色,低声道:“我我这是在哪儿”

王亦君喜道:“你可算是醒了这是丰山清冷峰。”

瞧见王亦君惊喜交集的笑脸,烈烟石微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心中“咯登”一响,泛起欢喜甜蜜之意。突然“啊”地一声,身体内彷佛有十七八处火焰同时熊熊燃起,疼痛欲死。

王亦君大惊,不及多想,连忙伸手将她双手紧紧抓住,真气滔滔输入,将那体内烈火镇压下去。烈烟石纤手一紧,被他抓在那铁钳似的手中,登时全身一震,“啊”了一声,雪白的俏脸登时变得通红,想要甩手挣脱,却被王亦君那铁钳似的指掌紧紧抓住,分毫动弹不得。突然觉得一阵酥麻异样的感觉从自己指尖陡然爆炸,瞬间烈火般烧遍全身,四肢酸软无力,脸颊滚烫似火,连喉咙也蓦地窒堵。

十八年来,这是她首次任由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抓住纤手。从小她便厌憎男子,觉得世间须眉尽是浊臭恶俗之物。倘若是平时,一个男子哪怕敢碰一碰她的衣角,也必定立刻被她烧为灰烬。但此刻,被这的少年坚定地抓住,竟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适才情火燃起之时,瞬息爆涌的慌张与惊惧忽地烟消云散。

十指交缠,那阳刚的热力从自己肌肤渗入,一点一点扩散到周身每一个毛孔。这一刹那,突然忘了身在何处,自己彷佛成了棉花云絮,如此柔软,如此自由,轻飘飘地随风而去。

这种感觉如此突然如此奇异,仿佛冰封了许久的河流在早春的艳阳下蓦然融化,仿佛孤寂了一个冬天的寒梅在风雪之后的月夜陡然开花。烈烟石的心中变得说不出的平静和欢愉,无力摆脱,无力思考,懒洋洋地闭上双眼,似乎要睡着。

烈烟石那日被南阳仙子元神附体,元神崩散,但过了会儿就重新聚结凝合,对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却是记得分明。南阳仙子说的每一句话她也记得一清二楚。而后,蚩尤脱离赤帝女桑之际,被南阳仙子重新元神附体,元神再度崩散,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当下蚩尤王亦君将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想到这是正依偎在王亦君的怀中,间着他身上的气息,抚摩他的身体,心中登时酸甜交加,又是害羞又是欢喜。体内情火登时又燃烧起来,喉咙干渴,心跳如狂,痴痴地望着王亦君,嘴角微笑,心中却在幻想着南阳仙子所描绘旖旎情景。

王亦君好不容易将这几日发生之事讲完了。王亦君吁了口气道:“所以你从现在起,每天都必须运气调息,将体内情火与三昧紫火化入经脉;还必须集调念力,将南阳仙子附在你体内的元神化为自己的元神。”

王亦君眼中的关怀,到了烈烟石眼中心里,却变了另外一番滋味,雪白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潮红。她心甜如蜜,淡淡微笑。阳光灿烂,太阳乌在亭外欢啼不已。山顶午风吹来,风铃叮当,帘影摇曳,她似乎也要随之飘起。钟声回荡,一声声拨弄着她的心弦。体内的情火越烧越烈,疼痛己极。但她的心中,却是无限的欢喜。

午后时分,艳阳高照,暖风拂面,王亦君众人骑乘太阳乌朝朝歌山进发。将那三十六个舞女九个钟椎手和四十九个乐手护送入计府之中,告知计府要好好照料她们后再度出发。

阳虚城中,先是姬远玄的侍卫石三郎叛变,接着城外十八路军队包围阳虚城于支持姬远玄。双方交锋中,大荒十神之一,姬修澜的师父,土族黄龙真神应龙将王亦君与蚩尤双双打伤。白驼以五六十人与姬远玄平素交好的族中大人物威胁姬远玄。

姬远玄只得投降,并提出三个条件。第一,将这些无辜之人立即释放。这三位受伤朋友,也请立即放他们离开此地。第二,城外十八路军队,一概赦为无罪:永不追究。第三,要与他大哥单独面谈半个时辰。只要长老会答应这三个条件,便任由长老会处置

待姬远玄与姬修澜密谈结束,出了密室,黄帝突然复活。随后,姬远玄以清冷钟将姬修澜与他在密室之内的谈话还原出来,召揭白驼与姬修澜的罪行,瞬间扭转形势,兵不血刃,成功平叛。

王亦君此时方才恍然。原来武罗仙子那夜奉长老会命令到灵山上劝降时,己将七彩土送与了姬远玄,想必那时姬远玄也己知道自己的亲信侍从中有内奸,所以绝口不提此事,故意将计就计,透露风声假称需要七彩土,借内奸之口,诱使白驼将大军调往朝歌山。然后转道丰山取清冷钟,突袭阳虚城。

王亦君突然想到,傍晚在光山城外,自己提出声东击西突袭阳虚城时的情形来。此刻想来,当时姬远玄早已有调虎离山,突袭阳虚城的计划,见自己与他不谋而合,便不动声色,顺水推舟。转念又想,或许姬远玄当时便是故意引导自己的思路,帮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不知为何,王亦君的心中升起不太舒服的感觉来。

是了,城外的十八路援军多半是他之前已经策应好的。或许当真如石三郎所言,是那叫石七郎的侍从四处奔走联系;又或许,便是武罗仙子四处召集而来,以她的身份与地位,做这事情应当易如反掌。倘若阳虚城防守薄弱,他便可以引领大军控制住局势。那时白驼派遣在外的诸多军队群龙无首,也只有俯首称臣。

即便阳虚城内重兵埋伏,姬远玄也有备用之计。那便是与白驼等人周旋,故意提出与姬修澜单独面谈的条件。一方面使得姬修澜放松警惕,当他是垂死之人而将真相和盘托出;一方面以缓兵之计拖延时间,等到黄帝醒转。然后再以清冷钟将姬修澜招认的真相告知大众,使得他们众目睽睽之下无处遁形。

远远地瞧着沸腾的漫漫人海,瞧着黄帝宫中的姬远玄,王亦君突然觉得离他们好生遥远。不知为何:心中原先那欢喜雀跃之意逐渐消散,竟转变为一种莫名的不安。

为了稳定局势,免生波澜,除了对白驼等首恶严惩之外,对于其他从犯,黄帝一概采取怀柔手段,既往不究;即便是姬修澜,姬远玄也以“受奸人挑唆,非其本愿”为由,代之求情。黄帝便也顺水推舟,只将他软禁起来。那应龙乃是大荒十神之一,武功法术之高,不在黄帝之下,是以黄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他是局外之人。应龙乃是识时务之人,当下便与白驼乱党划清界限。当白驼绝望中想要借助法器逃离时,被他闪电般打断双腿,并断其周身经脉,以示对黄帝的忠诚。

白驼乱党见应龙尚且如此,登时也争先落井下石,大数诸位首恶的罪行;一时间众人纷纷做迷途羔羊如梦初醒状,群情激愤,痛心疾首。专门起草法案的黄长老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痛哭流涕之余,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列举白驼等人罪状,洋洋洒洒成万言书。土族历年冤案一时昭雪,大至弑君谋臣,中至贪赃枉法,小至鸡鸣狗盗,原来幕后所有阴谋指使都是白驼。

众人恍然大悟,义愤填膺,纷纷唾面怒骂,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沉冤既雪,君臣共欢。第二日白驼部署在朝歌山的大军赶回,见此情状也纷纷倒戈,便连围守在灵山脚下的王亥等数万大军也闻讯归降。白驼叛党至此被完全镇压。

王亦君三人也因协力平叛,而被引为土族贵宾。黄帝父子盛情邀请三人盘桓数日,并请族中名医为二人疗伤。但不知为何,姬远玄那诚挚而明朗的笑容,似乎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令王亦君心中有些异样的不安,当下便以火族事态紧急,无暇逗留为由,翌日午后带着七彩土飞离阳虚城,迳直往赤炎城而来。

火族方面,烈碧光晟假借赤炎神震怒,决定由火正仙举办祭神大典,将那盗走圣杯的处女纤纤做为祭奠圣山火神的祭品,投入赤炎山口。

王亦君三人推测烈碧光晟是想要引爆赤炎山,借助无坚不摧的火山熔岩,将琉璃金光塔彻底毁灭。要琉璃金光塔安然无恙,就要阻止赤炎山爆发,所以必须先捣乱祭神大典,救出纤纤。但在救纤纤之前,却必须要虚张声势,解救赤帝。只要琉璃金光塔附近一有风吹草动,烈碧光晟定然就会调集大量高手防护,那么祭神大典的防守力量自然就会相对削弱,要救出纤纤自然就容易些。人手不足,所以必须先救出祝火神和烈候爷赤霞仙子乃是火族圣女,素以典雅稳重,公平慈爱着称,又是烈烟石的授业恩师。倘若烈烟石能将事情真相告白,说服她相助,立时便胜算大增。

黛蓝色夜空中,淡淡的星辰已经寥落出现,赤炎山顶的白雪在星光下折射着幽冷的光芒。王亦君三人御风飞掠,便已到了栖霞山苑中。

一阵夜风吹过,花木簌簌,流萤飞舞,沉香木宫的灯火突然一盏盏亮了起来,四周响起一片悠扬的音乐。

几列彩衣蛮族美女从四周红墙圆门鱼贯而入,或横吹长笛,或怀抱弦琴,语笑嫣然,媚眼横飞。突听周围响起一女子格格而笑,笑声妖冶淫荡,骚媚入骨,王亦君蚩尤登时莫名地面红耳赤。

一人红衣曳地,雪肤明眸,端庄典雅的脸上满是淡淡的哀伤,当是火族圣女赤霞仙子。另一人乃是一个姿容曼妙,妖冶艳丽的彩衣蛮族女子,弯弯的柳叶眉下,水汪汪的大眼勾魂摄魄,浅笑吟吟;彩衣如两片薄布,以三根凤翎穿夹,里面空无一物,衣裳摆舞之间,丰乳雪臀若隐若现。手上提了一支五弦琴,随着步履节奏前后摇荡。便是素以歌舞着称天下的南荒鸾凤族三大酋长之一的曼陀铃;擅长媚惑术与五弦琴箭,外表骚媚。

王亦君忽听烈烟石传音淡淡道:“我师父已经知道烈碧光晟的奸谋,要和我们一道阻止。你们装做失手被擒,她就可以将我们押送到赤炎大牢里,救出我大哥和祝火神。”

王亦君大喜,自己的推测果然不假,对蚩尤使了一个眼色,朝着赤霞仙子踏步而去。两人呼喝声中,穿花蝶舞,围绕着赤霞仙子激斗不休,苗刀无锋光芒爆舞,在月色中亮起一道接一道眩目绿光。气势惊人,瞧得米离眼花缭乱,他的武功法术都稀疏平常,以他眼光看来,三人确在殊死决斗无疑。

突然霞光流彩,“哎呀”连声,王亦君与蚩尤齐齐被赤霞仙子霞光带缚住,动弹不得,口中犹自愤愤大骂不绝。米离大喜,大声道:“还请仙子将几个小贼捆往赤炎大牢,等到今夜祭神大典之后,听从长老会发落。”

赤霞仙子不答,牵起三人,朝外走去。望着赤霞仙子四人出了栖霞山苑,消失在幢幢树影之后,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冰冷而狰狞的微笑。他抬头了望夜空,明月如钩,悬挂在东山梧桐树梢,距离祭神大典已不到两个时辰了。

赤霞仙子红衣飘舞,三条霞光带吞吐飘忽,缠缚着三人朝着城中高峻的赤炎山走去。赤霞仙子淡然传音道:“烈长老的目的还远不止于引爆赤炎山谋弑赤帝。赤炎山内的赤铜盘封印了本族千年前的图腾凶兽赤炎金猊赤炎山一旦爆发,赤帝驾崩,赤炎城成了一片焦土,赤炎金猊兽重新肆虐,南荒蛮族乘势劫掠,火族又要陷入空前劫难,那时烈老贼以火玉盘封印赤炎金猊兽,收服入侵的南荒九大蛮族,平定大乱,自然可以建立空前威信,由他出任赤帝也就顺理成章。”

四人一边传音交谈,一边御风飞掠,终于进入了火族关押重犯的赤炎大牢。不料却被老奸巨滑的烈碧光晟候了个正着,将她们困在玄冰铁壁的密室中。

王亦君又气又怒,想到眼下距离祭神大典不过一个多时辰,纤纤即将被这群奸人做为祭礼投入火山,登时如遭重锤,脑中不断地闪过纤纤的音容笑貌。她调皮俏丽的笑靥,插着腰说话的霸道神态,温柔痴情的眼神,撒娇时可怜巴巴的神情,还有那夜伤心欲绝迷乱苦痛的眼睛

王亦君正旁徨无计,忽见一只小灰蛾正围绕着他指尖的光芒盘旋飞舞。刹那之间,心中闪过一个极为疯狂的念头以“元神离体寄体大法”将元神附在这飞蛾上,从透气孔中离开此地。

更不迟疑,使用“元神离体寄体大法”化做飞蛾,从通气孔来到另一斗室。斗室中,烈炎在烈碧光晟软硬兼施下,始终不为所动,与之割袍断义,势不两立。王亦君趁烈碧光晟出斗室,在那玄冰铁顶壁即将关闭的刹那,振翅闪电般穿出,冲到那斗室之外。

王亦君舒了一口长气,寄体于一个红胡子的卫士。从那红胡子的元神中查得开启各牢狱的方法,当下将关闭自己的那间牢狱打开施展“元神离体寄体大法”瞬息间元神回附真身之内。

依法炮制,将赤霞仙子的牢狱打开。王亦君匆匆将开启牢狱机关的方法与口诀相告,两人合力将烈炎祝融等人一一救出。当是时,战神刑天闯入牢狱,说是查明烈碧光晟调离战神军乃是为了勾结外贼,弑君谋反,已将战神军全部调回。南荒九族蛮兵已经层层包围赤炎城,正与我战神军激战。烈碧光晟已经提前开始祭神大典,不消多久,赤炎山就要开始爆发了。

众人骚动,王亦君等人飞速狂奔,冲出赤炎大牢外,乘上太阳乌朝着白雪皑皑的赤炎山顶飞去。当下赤霞仙子指挥部署,由真古等将军护送诸长老冲出赤炎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