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黑道新语第27部分阅读(1/1)

鹰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叶局长眼神无奈的看着鹰农说:

“教授,你看我虽然贵为警察局长,我也有很多的无奈阿唉时代真的变了,中规中矩做事的人不见得就受重用,跟长官及民意代表的关系才是重点啊你知道吗很多同仁对林大队长很有意见,可是,他是我们署长的人马啊”

鹰农点点头,似在思索什么,隔了片刻才说:

“局长,我了解。我会到台北找你们署长。我今天不是来责问你的,局长您不要误会,主要是因为最近有一个朋友出了状况,这事跟林大队长有关,我必须详加了解。”

“是,是。”

“局长,自古以来,都是官兵捉强盗,哪有官兵跟强盗一起混的道理。请你严格禁止你的部属与黑道兄弟交往,黑白相混便成灰,受累受害的就是善良的老百姓。人生到最后什么都带不走,但是,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你一定要坚持这个原则。”

“是,是,我了解”

鹰农告别叶局长后,吩咐司机直接到杨律师家,十分钟路程,实在饿得难耐,在路边摊随便买几个汤包,囫囵吞枣止饿。

终于到了杨律师居住的公寓大楼,鹰农拿出一千元钞票吩咐司机自行去附近吃饭,自己一个走进大楼一楼的大厅,鹰农跟大楼管理员表明要见杨律师,大楼管理员则说:

“对不起,杨律师的夫人千交代万交代,他们不方便见客。”

“哦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方便说。”

鹰农拿出名片给管理员,然后说:

“麻烦你用对讲机通知他们,就说一个李鹰农教授要找他。”

管理员看完名片,详细端视着鹰农,然后说:

“这年头名片不一定信得过,今天上午有一个人来也称他自己叫什么公司的总裁,我让他上楼,搞得不太愉快,后来才知道他是讨债公司的总裁。对不起,先生,你不要为难我。”

“喔原来不方便讲的你刚才讲出来了,是讨债公司的人跑到这里来。先生,你看我像讨债公司的人吗看起来像凶神恶煞吗”

“对不起,人不可貌相。先生,你不要为难我。”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鹰农真是气急败坏,怒火中烧,可是又不能对管理员发脾气,毕竟那是他的职责所在。隔了片刻才说:

“好,先生,我不为难你。不过,我现在打电话叫几个警察来陪我上楼去,这总可以吧”

管理员先生听了鹰农讲完之后,根本毫不理会鹰农,只是静静地看着报纸。鹰农拿起手机走到大厅外讲电话,然后坐在大楼外面的石椅之上。约七、八分钟后,两部警车闪着蓝红灯来到,两个员警留在车上,另有两个下车走近鹰农说:

“请问是李鹰农教授吗”

“是的。”

“我是第五分局的分局长,叫张智扬,这位是我们分局的侦查队长,他叫林嘉鸿,我们叶局长叫我们两个赶过来,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

“好,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一些问题,我要去楼上看他,大楼管理员不让我上去,我必须麻烦两位陪我上去。”

“好,这简单,走吧”

三个人走近大楼管理员,管理员愣了许久,鹰农问:

“先生,可以通报吗”

“可以,可以。”

鹰农又问:

“几楼呢”

“八楼、八楼,各位慢走,慢走啊”

“先生,谢谢你啊你终于知道我不是坏人了吧”

“是,总裁,是,是。慢走,慢走。”

96第三卷求神拜佛求消灾,坦然面对唯一途

鹰农与张分局长、林队长一起坐电梯上了八楼,杨律师夫人已在家门口等,

“总裁,您好,来,请进。”

一伙人坐定之后,鹰农介绍张分局长、林队长给杨律师夫人认识,然后说:

“嫂子,我必须亲自来这里,不然我没有办法了解杨律师的状况。”

“不好意思,麻烦总裁。”

“扬律师人呢”

杨律师夫人眼眶泛红,哽咽地说:

“他弟弟载他到南投的普众宫拜拜。”

鹰农满脸狐疑的表情说:

“去拜拜”

“听说南投普众宫的神尊很灵,过去几年来曾帮助很多人消灾解厄。”

“平时不拜,临时抱佛脚,会有用吗”鹰农口语转为强硬,杨律师夫人似受惊吓,淡淡地答:

“总是试试看。”

鹰农看着杨律师夫人,一脸愁容,平时雍容华贵的脸庞已不复见,头发凌乱,令人看了便知其内心什受煎熬。鹰农遂转为温和的口气问:

“杨律师今天会回家吗”

“他根本不敢回家。”

“喔为什么”

“不瞒您了,酒店的帐总裁帮他处理完了之后,我原本以为就没事了,没想到现在又有一堆债主追着他跑,我也搞不懂,怎么突然间欠了人家一千多万,哇哇”杨夫人突然情绪崩溃,决堤大哭。

鹰农大吃一惊,陷入沉思,隔了许久,眼睛看着张分局长与林队长说:

“哼这里面大有文章,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事跟你们老长官林万生有绝对的关联。”

张分局长头低下,轻声地说:

“我很久以前就在想,依林大队长的行事作风,他早晚一定会出事。”

鹰农从口袋拿出一包面纸递给杨律师夫人,说:

“嫂子,你先别急,连络国宏,叫他一定要见我,我今天打电话给他,手机都不通,现在只有我才可以帮他,他如果再避不见面,上帝也帮不了忙,再怎么拜也不会有用。”

“总裁,他手机有两只,一只关掉,另外有一只可以连络到他。可是,可是,已经麻烦你这么多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嫂子,你连络国宏吧”

“好,好,我试试看。”

杨律师夫人打着电话,鹰农与张分局长、林队长聊着天,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

杨夫人在家的客厅角落与杨律师通电话,没人听清楚她在讲什么,可是,隔了约十分钟之谱,杨夫人突然边哭边大叫,在安静的社区大楼中划过,显得特别哀戚,

“国宏,你一定要听我的,让总裁帮你啊”

鹰农等三个人目光都集中到杨夫人身上。杨夫人关掉手机,一把鼻涕一把泪,走回坐在鹰农对面说:

“总裁,国宏说他没有脸见你,受朋友拖累他就认了,但不能再拖累你,他还说万万没想到事情是演变成这个样子。”

鹰农看着眼前疲备受创的杨夫人,低头陷入沉思,许久才说:

“嫂子,这事没有这么简单,突然间会欠人家一千多万,不是恶赌就是被有心人恶意设计跳入陷阱,我猜八成跟赌有关。”

坐在鹰农左侧的张分局长则说:

“这有可能。”

“国宏这个人从来不赌博的,可是,我问他什么事情,他都吞吞吐吐不愿意说。”

“哼受朋友拖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朋友跟林万生有关。”鹰农气愤的口气说。

客厅内的气氛似乎凝固,每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约十余秒过后,鹰农说:

“嫂子,你能不能再跟杨律师拨个电话,我去找他。”

杨夫人叹气,沉重地说:

“总裁,这样好吗”

鹰农停顿片刻,以极温和的口气说:

“嫂子,再试试看吗好不好”

“总裁,那麻烦你们稍等。”

杨夫人又走到客厅角落打电话,鹰农转头向着坐在左侧的张分局长、林队长说:

“两位我素昧平生,今天第一次见面,我从两位的面相看来感觉蛮好的,可是,五、六个月前,在一次偶然的饭局中,由杨律师引荐,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林万生大队长,唉不知从何说起,整个饭局的过程中,我总是觉得不舒服。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微妙,只要感觉不对,其他全部不对。事实上,直到今天,我惊觉我做错一件事,那就是我没有事后提醒杨律师。可是,林万生大队长与杨律师是旧识,我如果凭我的直觉就跟杨律师讲太多,似乎又不够厚道。唉做人真难,总是遇到事情才会知道什么人是真心知己,什么人是酒肉朋友,不是吗”

“教授,你会看面相吗”林队长问。

“哈哈我没学过,那只是一种感觉,相由心生。”

约过了七、八分钟,杨夫人讲完电话走回座位处说:

“总裁,国宏人在草屯他弟弟家,他不敢出门,但他说如果可以,麻烦总裁去找他,他愿意坦然面对。”

“看来,我必须去草屯一趟。”

“好,我把他弟弟的住址给你。”

“嫂子,妳一定要挺得住,人生很多不如意的事回头看都只是过程。”

杨夫人眼眶泛红,轻轻点个头。

鹰农等三个人下楼后,鹰农各递一张名片给张分局长与林队长,感谢他们的情义相挺,

“谢谢你们二位,以后多联络。”

“教授,不要客气。”

鹰农上了车,吩咐司机直奔草屯。

约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开到草屯郊区,几经寻找,终于找到了杨律师弟弟的家,一栋三楼透天厝。鹰农交待司机在车上守候,自己下车按门铃,开门的人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

“请问是李教授吗”

“是的,是的。”

“我是国宏的弟弟,我叫杨国旺,来,请进。”

杨律师的弟弟引领鹰农到了三楼前方的房间,一进门便看到面容疲惫的杨律师,杨律师见到鹰农,顾不得亲弟弟就在现场,双腿跪下去,哽咽地说:

“总裁,我对不起你。”

鹰农把杨律师扶起来 82o3; 82o3;说:

“大家坐下聊聊吧”

三个人坐定之后,鹰农跟国旺说:

“你叫杨国旺没错吧能不能麻烦你去门口跟我的司机讲,我要拿一瓶酒。”

“喔什么酒”

“后车厢只有一箱洋酒,什么酒名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是朋友送的三十五年的酒。还有,酒杯、热茶统统准备好。”

“好,好,我这就去。”

杨国旺下楼之后,鹰农以非常温和的语气说:

“杨律师,事到如今,没有外人,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顾忌,把所有事情说清楚。我刚刚麻烦你弟弟去拿酒就是想让你壮胆,把心中的一切忧伤倾泻而出。我从你家过来,嫂子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杨律师眼角泛着泪光,轻轻地说:

“我对不起她。 82o3; 82o3;”

“杨律师,我一来就跟你提到嫂子,我不是想让你更伤心,我的用意是提醒你,一个人活着不是只为自己,我们同时都为很多人而活。就以我自己为例,我有父母、兄弟姐妹、家庭、学生,还有大6那两家工厂的员工,那么多人的生活我们都必须考虑到。”

杨律师轻轻点头未答腔。鹰农又开口说:

“我猜你今天会碰到这种事一定跟林万生大队长有关吧你可以把所有事情全部说给我听吗”

杨律师欲语又止,双手紧握,眼角泪水滴下,窗缘吹进丝丝寒风,墙上的挂图轻轻摇晃,吱吱的声音在寂静的乡下夜晚似催人伤感。

此时,杨律师的弟弟把茶、酒及杯具端进来,

“来,我先准备一下。”

“谢谢你,麻烦你。”鹰农笑笑地答谢。

“教授,您不要客气。”

97第三卷酒后真言声哀凄,往事历历轻轻吐

看着茶几上的三杯醇酒,鹰农开口说:

“来吧第一杯干了,等一下就各自随意。”

酒喝下去了,五脏六腑似乎都热了起来。杨律师作深呼吸的动作,拿了茶几上的面纸擦拭眼睛,然后说:

“教授,你真会看人,我被林万生那小子害得不浅。”

“杨律师,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饭局吗”

“记得。”

“你那时候提到林万生大队长常与大牌黑道兄弟出入酒店,还有看他讲话的模样,我就对他印象非常不好。”

“事情首先就败在酒店。他一步一步引导我,首先带我去酒店,原来一个礼拜差不多都是两次,一直到后来每个月几乎都去十几次。只要有他在场,他的酒钱一定会有人帮他处理,我那时没有戒心,反正跟他去酒店又不用花钱。凭良心讲,我自己也要负很大责任,常常上酒店会让人上瘾,我自己并没有把持住,所以,有时候林万生没邀我,我也会自己跑去。”

“酒店,唉我这辈子去过的酒店不计其数,从十几年前,我哥哥李瑞荣带我逛酒店开始,到近几年来的交际应酬,我对酒店的注解是:男人真见鬼,出钱又出水;女人真会享,赚钱又止痒。在那种场合,我绝对相信没有定力的男人一定会在酒店的女人海中晕船。”

“教授,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晕船。也正因为如此,我在酒店的开销从最初一个月的一、二十万到后来一个月将近四、五十万。”

杨律师的弟弟摇摇头,鹰农则面露非常惊讶的表情,轻声说:

“天啊”

“其实这期间林万生介绍我认识了不少黑道大哥,一大票黑道兄弟的法律诉讼案件都交由我的事务所处理,我结合了不少检察官、法官想尽办法从法律上帮这些黑道兄弟解套,让他们减轻罪行甚至于是无罪,从这里我的确是在短期内赚了不少钱。”

“喔我懂了,球员兼裁判,律师同时充当司法黄牛。”

“教授,你讲得没错。”

“唉经过这几年的观察,台湾检察系统改革已超过十年,却似乎仍处于“转型主义”转得不太顺利的尴尬期,台湾的检察体系在走过早期威权体制控制,被质疑扮演执政者鹰犬角色后,检察官们在集体改革意识的驱动力下,积极争取独立办案空间,但这几年似乎有“钟摆向另一边摆过头”的迹象,类似进入“没人敢管他们”、缺少“煞车”机制的另一种极端。所以,检察官权力似乎越来越大,只要稍有私心便可捞到好处。”

“教授,你讲的没错。可是,据我观察的结果,事实上,这问题很复杂,政治不稳,人心浮动,大家都有一个共同想法,就是能捞尽量捞,不捞白不捞。”

“所以,你也捞到不少钱。”鹰农轻声问。

“没错,除此之外,我跟好几个工程单位聘请的律师结合,只要有民众提出国家赔偿诉讼的案件,工程单位必打输官司,从国家赔偿的金额中,我们律师跟工程单位的主管都分到不少钱。”

鹰农停了片刻才说:

“联合阵线的操作手法,高招啊”

杨律师似陷入伤感深渊,鹰农则说:

“来吧先喝一些茶之后再聊。”

鹰农喝了一口茶,茶杯虽然轻轻放下,心里深处感觉却是像手提千斤重担,口中茶味不但没有回甘,反而是阵阵苦涩。看着杨律师忧郁的脸庞,顿时又觉心软,遂又问:

“杨律师,再来呢”

杨律师倒了一杯满酒,狠狠地吞下,眼角煞那间挤出阵阵似酒化成的泪水,成珠成串。双眼看着茶几,缓缓地说:

“再来,唉再来就是痛苦的回忆了。钱来得又多又突然,去得也又多又突然。林万生介绍的黑道兄弟中有一些是经营运动签赌网站的角头,每天都会有内线消息,只要跟着他们通报的内线消息下注准没错,因此,每天都会有几十万进帐,然后一伙人晚上一起逛酒店,林万生也常一起过来。唉日久生情今悔恨,我后来在酒店结交了一位吴小姐,交往没多久就在七期重划区买了一栋豪宅登记在她名下,头期款付了一千万,贷款一千五百万,另外,每个月付八万元的本息,每个月固定给吴小姐十万元生活费。装潢与家具花了将近一千万之后才发现到财务日渐吃紧。紧接着,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几个朋友的签赌网站6续被警方侦破,所有涉案的人都重金交保,他们的官司到后来也无法处理掉,因为来抓签赌网站的检警人员都是外县市的,我实在是应付不来。因此,那群黑道兄弟要向我追讨原来交给我的律师费,可是,那些钱都已经用掉了。”

鹰农静静地听着,心跳却愈来愈快,血脉绷紧,全身赤热,许久才轻声道:

“你继续讲。”

杨律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

“就在此时,我求助于林万生,可是他已经升官北上,我详细说明我碰到的难题,他淡淡地跟我说他也爱莫能助,还跟我说黑道兄弟最现实。事实上,我从酒店干部那边知道,林万生所有在酒店的开销都是他那群黑道朋友帮他付的,从头到尾他连一毛钱也没有动到,唉老j巨猾。”

“杨律师,记得有人到府上收一百多万元酒钱的事吗”

“是,记得。”

“那是你去花的吗”

“不是,真是说来话长,那是那群黑道兄弟跟我要不到钱,所以就去酒店狂喝一阵,然后把帐记在我名下,酒店再委托讨债公司的人来收。”

“那一百多万的帐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你知道吗”

“我,我,我知道。”杨律师吞吐结巴地说。

杨律师的弟弟眉头深锁,头低下看着地板,鹰农看着手表,思考片刻又说:

“国旺兄,能不能让我的司机到府上的客厅坐,看看电视,这样他比较不会无聊,因为今天可能要聊一阵子才会有定案,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

杨律师的弟弟下楼去,房间内又陷入一片寂静,静得令人觉得无助又无奈。

98第三卷重话表白人神语,人财两失豪华版

鹰农站起来,走了几步,每一个步伐都觉得沉重无比,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一座偌大的庙宇,于是,回头问:

“杨律师,你今天不是有去拜拜吗”

“是啊”杨律师有气无力地回应。

“你相信你拜的那个神会帮你解决目前的困境吗”

杨律师未答腔,房间内又静默下来,此时,杨律师的弟弟回到房间坐下。鹰农深深叹了一口气,说:

“我是基督徒,上教会做礼拜,参加特会、祷告、布道会,捐大钱盖教会,从世俗人的观点,能作的我都作了,但是上帝仍然给我很多痛苦的挫折跟椎心的试炼,神从来就未应许天色长蓝、百花常开、百年福寿。你不要看我表面光鲜亮丽,我也有很痛苦的时候,只不过没有人看到而已。每个人都必须付出无数的心血才可能会有收获,我不反对你去拜拜,但自助而后人助,人助而后才可能有天助,一定要从你自己做起,勇敢地面对现实,你拜的神才有可能帮助你,注意可能这两个字。这道理你同意吗”

杨律师轻轻点头未答腔,鹰农又开口一字一字严正地说:

“林万生这个人暂且不论,我觉得你个人要负大部分的责任,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误人,人自误。我今天会跟你说很多重话,你我同年纪,都已过中年,但你一定要挺住,一旦你可以接受我的话,我再来跟你建议如何处理。可以吗”

“我会挺住的。”杨律师轻声说。

“好,我来分析你面临的问题。首先,你犯了人性上的大忌,就是贪。同意吗”

“我同意。”杨律师淡淡地回答。

“天下 82o3; 82o3;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应该有注意到,不管谁邀吃饭,每次饭局我一定会买单。再来谈酒店,酒店纯粹是应酬的娱乐场所,如真的有必要,我倒不反对去酒店,例如我们从其他厂商那边赚一笔钱,饭后如果厂商朋友要求去酒店坐坐,那我们花一些钱陪他们去坐坐,那倒无可厚非。但是,你想那里的女孩子适合谈感情的事吗说实在的,我很怀疑。当然,我不敢保证说酒店完全没有好女孩,即使有,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当然,你可能会说,台湾也有一些企业主有好几的老婆,没错,的确是有。姑且不要从道德面来看,从实际生活面而言,大部分人都只看到他们光鲜亮丽的表面,没有办法去细查体会他们内心的腐朽。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你应该听过。”

“是的,经过这事,我终于了解。”

“好,再来,嫂子说你还欠人家一千多万,到底是怎么欠的”

杨律师深深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说:

“我为了快速改善财务状况,运动签赌越赌越大,原来早期的内线消息都很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不准了。”

鹰农点点头,若有所思,片刻才说:

“所以,你帮黑道兄弟处理法律诉讼案件,收取律师费,同时又跟黑道兄弟经营的运动签赌网站下注。”

“没错。”

“哼我同意开赌场会赚钱,但从没听说任何人可依赌维生,更没听说任何一个人靠赌致富,何况运动签赌在台湾仍未合法化。小赌怡情无伤大雅,铁血厮杀似的豪赌会要人命,这种例子太多太多。任何人做事业如以赌的心态为之,必败无疑。”

鹰农讲完又倒了一杯酒在自己面前,一饮而尽,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不知是稀释酒精浓度或是想淡化内心的烦闷,只有鹰农自己心中最清楚。

房间内陷入极度安静,整个气氛似乎僵固,鹰农又站起来,来回慢步走着,皮鞋踩在楼板的声音步步似发出刺耳巨响,扎扎实实地穿进杨律师的脑门。

鹰农淡淡地说:

“一千多万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对绝大部分的人而言是个天文数字,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期间就把一千多万玩掉。唉又是跟黑道兄弟有关系。黑道,哼从人类历史发展来看,在经济资源分配极不合理、贫富悬殊或是广大群众皆非常贫穷的社会,若政权腐败而又社会控制能力薄弱,此时便会滋生黑道活跃的温床,而且常被人民英雄化并受社会崇拜。例如水浒传的一o八名好汉与英国罗宾汉等劫富济贫的轶事皆属之。可是,凭良心讲,现在的台湾并没有恶劣到“逼上梁山”的环境,黑道的存在缺乏正当性,不止民间很难接受,而且也会破坏社会正义与经济秩序。唉你以前当过检察官,应该有这种认知。不是吗怎么会去跟黑道兄弟鬼混”

杨律师低垂着头,疲惫的身躯缩在沙发的角落。此时,鹰农却笑笑地说:

“真讽刺啊以前是黑道兄弟怕你,现在 82o3; 82o3;是你怕黑道兄弟。”

“教授,是我不好,我知道我错得离谱。”杨律师愧疚的语气说。

“唉当然啦我也很清楚,现今的台湾社会中,黑帮的确是存在着,而且散布在很多地方。最可怕的是黑道与白道结合,那种伤人的力道更可怕,飞鹰集团吃过那种苦头,我怎么会不清楚”

鹰农喝了一口水,又问:

“好,再来,你认为你欠的赌债要还吗”

杨律师非常惊慌的语气说:

“教授,不还不行,不还会出人命的。”

鹰农似陷入深入思考,隔了片刻才说:

“黑道的恶势力的确慑服了你。好,把吴小姐那栋别墅卖掉还债。”

杨律师迟迟都未答腔,鹰农始觉纳闷,问:

“到这个关头还舍不得吴小姐”

杨律师摇摇头,深叹一口气,静默了许久,鹰农似有些不耐烦地问:

“杨兄,我在问你话呀”

“我知道你在问我话,但是,但是,我实在羞愧得想钻到地洞里。”

“我说过,你一定要挺得住,再羞愧也要说清楚。”

杨律师大叹一口气才说:

“那个贱女人在装潢完毕之后就偷偷地把房子卖了,人已经不知去向。”

鹰农大吃一惊,许久才回魂说:

“好,真好,真是豪华版的人财两失啊”

99第三卷暗夜布局心有数,月夜苦思现实论

房间内的三个人都静静地坐着,杨律师垂头丧气低着头,双手紧握,杨律师的弟弟无奈的表情看着窗外的黑夜,鹰农一口接着一口地喝茶,似在思考什么。约过了几分钟,鹰农拿出笔记本与一枝笔后,才缓缓地说:

“杨律师,据我所知,你们家也是世代务农,你也算苦读出身,考上大学,考上高考,这件事绝对不要让你乡下的父母亲知道,你万一垮了,一定会连累你夫人与父母亲一起倒下,这种事对亲人而言太残忍。不是我说大话,直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让我的夫人与父母亲操心过。我妈妈每次跟我通电话一定会说:阿农,你一定要穿暖和一点,吃饱一些,不要太操劳。她讲第一句话我就知道接下来她要说什么。我都已经五十岁了,在父母亲心中仍是他们的小孩子。你的父母亲一定也是如此,所以,这是第一点你们要做到的。可以吗”

杨律师与弟弟皆轻轻点头。鹰农又开口说:

“这件事我还有能力可以处理,不过,我必须听听你的意见。”

“好,好。”杨律师脸部表情似稍有放松。

“首先,我跟你说,我今晚回台中会顺便去拜访酒店的老板颜嘉铭,他是我哥哥李瑞荣的旧识,我会很明白地跟他说,以后不准任何人去酒店签你的帐,不然,以后会没完没了。再来,你必须详细跟我说明林万生、那群黑道兄弟及吴小姐的事,你刚刚说的那些都只是模糊点到,不容易深入判断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教授,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详细跟你讲。”

“好,我问你,林万生跟那群黑道兄弟是什么关系”

“他们非常熟,像兄弟一样亲,林万生在外吃饭喝酒的开销几乎都是那群黑道兄弟支付的。”

鹰农直视着杨律师,眼睛炯炯有神,脑海中思绪非常清晰,隔了片刻才说:

“这是恐怖平衡式的各取所需,林万生利用公权力照顾黑道兄弟,黑道兄弟赚的钱会回馈林万生。这种事我看多了,不稀奇,不过,这种恐怖平 82o3; 82o3;衡一旦被打破,一定会出大事。”

“没错。”

“我说过,人性都是自私的,天下没有白吃白喝白拿的,到庙里拜拜也要献上香油钱,要不然你拜的神连理都懒得理你。凭什么那群黑道兄弟必须给林万生又吃又喝又拿,白痴也知道,警察包娼包赌的事太多了。不过,我猜那群黑道兄弟应该是以赌为主要收入来源,是吗”

“没错,跟林 82o3; 82o3;万生最熟的黑道大哥是大头晖、大头南,这两位曾经因为枪枝的官司透过林万生认识我,最后我费了一些力气把官司的问题解决掉。这两位黑道大哥共经营五、六个运动签赌网站,都在台中地区。”

“好,我记下来,大头晖、大头南。真好笑,台湾有不少黑道大哥的绰号都是大头。”

“教授,日军晖,台南的南。不要记错。”

“我作笔记有我的目的,我会拜托熟识的检警调高层人士去帮我查一查这些人的底细。”

“喔查他们的底细干什么”杨律师露出疑惑的表情。

鹰农低头写着笔记,似胸有成竹,未理会杨律师的话。

杨律师睁大眼睛似乎在等待鹰农回话,鹰农却只顾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写什么只有鹰农自己知道。隔了约七、八分钟,鹰农才说:

“杨兄,事情没有你想像中的单纯,我把各种可能的猜测全部记下来,这样才可以全盘掌握所有事情的真相。”

“喔有必要这么麻烦吗”杨律师轻声问。

“哼钱哪有这么好赚,要付他们钱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是一个诈骗集团骗你钱,你会乖乖被骗吗”

“喔诈骗集团”杨律师狐疑的表情说。

“我不是说他们是诈骗集团,我只是在说明我的想法。好,再来,我们来讨论那个吴小姐,你说她把房子偷偷卖掉落跑了,对不对”

“她的详细资料你应该知道吧姓名、身分证字号等等。”

“我只知道她叫吴诗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全台湾至少也有几十个吴诗华,唉你真是昏了头。算了,她当初去酒店上班总会留下一些身分资料,还有,从户政、地政之房屋买卖资料中也可以查出她是谁。只是,我很好奇,你买豪宅给她,登记在她名下,然后她又偷偷卖掉,我在想,即使找到这个吴小姐,想从法律上扳倒她大概不容易啊这个是私德的问题,不构成诈欺,不是吗”

真是讲到杨律师的心痛处,杨律师露出痛苦的表情,脸孔似扭曲,勉强从嘴边轻声挤出一句话:

“是她聪明,我笨。”

鹰农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意思是说,即使找到她本人也无济于事,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违法,豪宅是一个呆头鹅买送给她,登记在她名下,她当然有权利把她自己的房子卖掉。”

杨律师悔不当初的表情缩坐在沙发角落,鹰农喝了一口醇酒,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到今天才彻底明白。为什么黑帮永远存在,政府扫黑永远也扫不完吗。以今天这个吴小姐为例,我们如果循法律途径可以说对她是莫可奈何,但是,如果找黑道兄弟去找她,绝对可以把豪宅卖掉的钱要回来,这社会有太多台面下见不得人、没有办法摊在阳光下的事情都可以利用黑帮去处理,难怪各地都有黑道角头,所以,我们常常可以看到政治人物与黑道大哥称兄道弟,鱼帮水, 82o3; 82o3;水帮鱼,水愈混浊,鱼就愈大尾。前一阵子南部有个黑道大哥过世,为了治丧委员会里面的排名,几位政治人物居然争来争去,外行人或许觉得荒唐可笑,事实上,背后隐藏着很大的玄机。这世界上没有理想国,我们活在非常现实的社会中啊”

鹰农静静地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飘浮移动的浮云如薄纱,一轮明月若隐若现,月夜苦思,希望今夜可以梦中轻笑。

1oo第三卷模范母亲心暗影,明查暗访心感慨

鹰农在窗户边伫立良久,似在沉思,杨律师轻声地问:

“教授,我们找黑道兄弟去把吴小姐揪出来。”

鹰农快速转头看着杨律师,不发一语,许久未眨眼,表情严肃地似脸部肌肉完全冰冻。隔了约十秒钟才大声说:

“我李鹰农可能拜托黑道兄弟去帮我处理事情吗杨兄,你太不了解我了。”

火大的鹰农口气的确让杨律师兄弟吓了一跳,两人脸上的表情略显愧疚潮红。鹰农慢慢走回座位坐下,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

“你们都知道我哥哥李瑞荣生前就是混黑道的,虽然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他混得有声有色,有钱有势有人脉,可是,黑道这两个字在现今社会上绝不是一个悦耳的名词。十几年前,我妈妈因为我的关系,一个留美名校的博士,大学教授,因此,她获选为南投县的模范母亲。她很高兴,把县政府颁发的奖状高高地挂在埔里乡下家里的大厅墙壁上。有一天,有街坊耳语传到我妈妈那边,说我们家除了有博士儿子之外,还有一个混黑道的流氓儿子。从此之后,我妈妈就把墙壁上那张奖状收起来,直到今天,即使我哥哥李瑞荣已经过世七、八年,那张奖状从来就没有再出现过。我不否认,黑帮兄弟中或许有劫富济贫、满腔侠义的真英雄。但你们要知道,绝大部分的台湾人把黑道等同于流氓,如果我请黑道兄弟帮我处理事情,万一有一天又传到我妈妈那边,我那已经八十几岁的老母亲岂不一命呜呼。哼男人要有硬骨头,我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格。”

杨律师愧疚的语气说:

“教授,不好意思,我刚刚只是联想到你也有一些黑道大哥级的朋友,我并没有恶意。”

鹰农口气较缓说:

“我知道你只是心急,并无恶意。我的确有一些朋友是具全国知名度的黑道大哥级人物,绝大部分都是我哥哥留下来的人脉。我与他们交往的原则很简单,我不会用道德的眼光去挡他们的财路,红包、白包等礼数必不缺,吃饭喝酒请来请去无伤大雅,我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他们,黑道是另类的世界,有他们自己的生存空间与生活方式,但是,金钱、事业绝对打死不相往来。知道吗”

“教授,你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哼我如果没有原则的话,早就被他们拖下水鬼混摸大鱼,搞不好就挂了,知道吗”

杨律师只是轻轻点头未答腔。

“好,再来,杨律师你不能再继续躲下去,主动连络大头晖、大头南,约他们两个人出来,我请他们吃饭,我要当面跟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