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半生为几何第47部分阅读(1/1)

半入江风半入云。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莫梓瑶愣了,阮凌政继续道:“犹记五年前在悦福客栈的那晚,你蹲在客栈门外对月浅吟,朕常常在想,是否就是在那一夜,那个小小消瘦的身影悄悄闯进了朕的心里”

莫梓瑶听完心头兀自一热,他这算是在向自己坦露心声吗停下脚步轻轻靠在阮凌政的肩上轻轻的笑了,笑得温馨满足。“臣妾亦不知那时候的元公子竟会是如今的一国之主。”

“怎么,意外了”阮凌政笑问。

“不是,臣妾只是没想到,来阮南国的第一天就有幸遇上了皇上您,如此说来,我们真是有缘人呢。”

“哈哈”阮凌政听完开怀一笑,“爱妃说得不错,若非有缘,你也不可能转了一大圈儿最后竟然转到了政的后宫里。”

莫梓瑶垂首微红了脸,薄嗔佯笑道:“皇上最会拿臣妾开心了。”

阮凌政笑眯了眼,突然凑近了她低低地道:“难得瑶儿露出如此小女儿家姿态,政很开心呢。”

莫梓瑶脸上的红晕愈发的浓郁了,她回头看看身后跟随的的众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直起身子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小声道:“皇上,现在时辰不早了,想必雅昭仪已经等急了吧”

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这么句煞风景的话,阮凌政脸色变了变,眸子中有了些许薄怒,“你就不愿与朕多待一会儿么”

“皇上”莫梓瑶心头无奈,却也十分舍不得的喊了一句,自愿他能懂自己的心思。

阮凌政又何尝不知她的心思,用力拉她入怀,看着她错愕连连的模样忍不住低头轻轻的吻上了她樱红的小嘴,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一切。

莫梓瑶时刻都记得这是在御花园中,身后还跟着老大一群人呢,她留恋阮凌政温热缠绵的唇,但这种场合下她的理智让她不得不用力推开了他,拒绝了他温情的一吻。

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莫梓瑶知道她的脸好烫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真是丢脸。急急退开几步,也不敢看他的神色,低头规矩行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阮凌政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摇摇手道:“罢了,天色也不早了,爱妃回了吧,朕改日再去看你。”

竟然不怪罪她,莫梓瑶诧异的瞅了他一眼,只见他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了。盯着他的背影,也不敢多想他今晚是否还来玉瑶宫,连声道:“谢皇上,皇上慢走。”

阮凌政一走,随他同来的侍婢们自然一起离去了,玉芝跑过来扶起莫梓瑶笑道:“奴婢瞧见皇上方才离去时,看娘娘的眼神很是不舍呢。”

莫梓瑶红着脸,正欲叱喝她几句,韵兰反应快,笑骂道:“那是咱们娘娘的福气。还站在这儿耍什么嘴皮子,这天寒露重的,还不快扶娘娘回宫”

“知道啦”玉芝耸耸肩,转身接过一盏灯笼,伸远了照亮面前的路,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朝玉瑶宫而去。

流光总是无声,悄悄溜过。转眼已进了十一月下旬。

入冬以来总算是盼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这天很冷,一大早天便暗沉沉的飘着雪,院子里的景物都被皑皑的白雪所淹没,恐是下了一夜才有这效果。风很大,刮得门窗呜呜作响。玉瑶宫里,莫梓瑶和韵兰她们原本想出去走走但因雪后而无法出门,只得围在炉碳边懒洋洋的烤着火。

冬日里的白昼总是很短,吃罢了午饭,雪渐渐下小了,连风也不知何时止住了,雪光的莹白反在明纸上映得房内越发的透亮。

彼时莫梓瑶正斜坐在窗下绣一个香囊,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珠花刺纹的棉服,配着酱红色绣迎春小花朵的百槢长裙。为着怕颜色太深沉,搭了一条米白色缎狐坎大氅在肩上做陪衬。脸上只淡淡施了胭脂,头发随意挽成的髻,坠着一支流苏链儿的簪子,随意的打扮显得雅致却丝毫不张扬,连眉眼间的笑意也是恬静如珠辉,只见温润不见锋芒。

阮凌政批完奏折,来到玉瑶宫看莫梓瑶。进了门之后,远远的站在一旁,也不做声。莫梓瑶明知他来了,只作不知道,一心一意只挽着丝线绣那香囊。片刻他咳嗽一声,方含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迎接道:“皇上来了。”随即嗔怪:“来了也不说一声儿,让臣妾失了礼节。”

他微微一笑:“大冬天里的,咱们还拘着这个礼做什么朕瞧着你做的认真,舍不得吵着你。”

莫梓瑶唤玉芝奉了茶上来,笑道:“臣妾绣工粗糙,只是闲来无事绣些小玩意打发辰光罢了。皇上这是从哪里来呢”

“才批完奏折,想起这是你来宫中的第一场雪,遂来看看你这边炭火可还够”又笑道:“你绣了些什么呢”

莫梓瑶盈盈一笑道:“本想绣一个香囊送给皇上的。可惜臣妾手脚慢,还没绣完呢。”

阮凌政道:“不急,你有这片心意就好了。”

莫梓瑶侧头望着他笑了笑,继而又低垂了头道:“皇上等一等,臣妾就快要绣好了。”

他闻言也笑了,凝神片刻,目光落在莫梓瑶手上,含了笑意道:“金龙昂首盘飞于祥云之上,果然够神气,只是朕想不明白,你一个女儿家的不锈些鸳鸯戏水,比翼双飞之类的,如何独钟情于金龙盘飞”

莫梓瑶笑语清脆道:“紫气东来,金龙盘飞,是极好的祥瑞之兆啊,皇上江山稳固,气势如神龙威武高贵,长命不朽,这就是臣妾的心愿。”

说着话,手中飞针走线把香囊绣好了。阮凌政啧啧称赞了一回,结果香囊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响,低头将腰间的那只香囊取下放在桌上,又将莫梓瑶绣的那支别好,目光仍在上面流连,许久方道:“往后朕便把这香囊日日带在身上,片刻也不离,好不好”

莫梓瑶低低啐了一口,红着脸不再理他。

两人在房里淡淡闲聊坐了许久,直至天色渐渐暗沉,阮凌政这才依依难舍的起身离开。

莫梓瑶拾起桌上被阮凌政结下的香囊放在鼻前闻了闻,上面有股子荷泱香的味道,便知道了它的出处芸妃。

就在莫梓瑶沉思的时候,韵兰端了壶热茶进来,见阮凌政已经不在了,放下茶壶给莫梓瑶倒了杯茶水说道:“这天儿真是变得快,一下子就这样冷了,听闻好些人都因此染了风寒了呢其中不乏一些嫔妃们,娘娘您可要多穿些衣服才好。”

“哦嫔妃中有谁染了风寒了”

“听闻有三四个呢,不过要数芸妃娘娘最严重了,据说整日咳嗽发烧,连起床都不易了。皇上都是从她那儿过来的,难道皇上方才没有对娘娘提及”

莫梓瑶摇摇头,阮凌政来她这里,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起任何一个嫔妃的。复又低头看了香囊一眼,隐隐笑道:“前些日子本宫去看她,瞧见她气色还好得不行呢,这才过了四十九日之期没多久,她倒病得是时候。你去备些补品,等会儿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她走到火炉边,扬手将香囊扔进了炭火中,垂眸看着它被火苗慢慢吞噬成一团白茉儿,眼底眸光闪烁。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要宣太医

韵兰让晚秋下去准备待会儿要带的礼品,自己缓缓走过来,站在莫梓瑶的身后,目光从燃烧正旺的炉子扫过,而后落在紧闭的斜纹木窗上。隔着朦胧的窗纸朝外瞅了一眼自顾说道:“今日飘了大半天的雪,路面上都积了厚厚一层呢”转身,看向莫梓瑶,她道:“现下天色也不早了,入夜后气温骤降,恐怕路面上都结了冰,十分难行。娘娘还是等明日再过永善宫吧。”

莫梓瑶看了韵兰一眼,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抽了栓销推开窗户。迎面吹拂而来的冷风如一柄柄锋利的刀片割得人脸生疼。

她原也想明日一早再过去看芸妃的,但想到皇上都是从她那里过来的,必后宫中那些消息灵通的的嫔妃们多半都是有去探望过的。而在外人眼中,她更是芸妃的远亲表姐,若是不去看或是落了个最后,多是会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来骂的。如今本就尤得圣宠,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对她欲除之而后快。想必此刻都有好些人翘首以盼的想看她的笑话呢

风很冷,刮得脸疼得都有些麻木了,莫梓瑶却是感觉这风刃就像是暗夜里那些欲要自己死的嫔妃们对自己射来的毒刃,恨不能刀刀见血。那呼啸的风声,就如同她们疯狂得意的狞笑声,张狂而又冰冷。灌进屋子里的风将炉子里的灰吹得四处飞扬,碳木却是露出腥红艳丽的颜色来,多像一张张狞狰的嘴脸啊。

韵兰站在炉边,风撩起了她的衣袍,她蹙眉望着迎风而立却沉默不语的莫梓瑶,心中不忍,却也知是拗不过她的,于是走上前来关窗,对立在窗前的莫梓瑶轻声道:“娘娘,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您且去炉子边烤火吧,奴婢这就去取您的轻裘衣来。”

莫梓瑶点头,转身去火炉边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拧眉问走进后堂的韵兰:“听闻不是有好些后嫔们染了风寒了吗,除了芸妃还有谁”

韵兰的声音从内堂传来:“还有瑜昭仪、孟充仪和邢充媛三人。娘娘怎的问起她们”韵兰的言下之意是她们品位低,根本不值得莫梓瑶亲自前去探望的。

“哦瑜昭仪也病着一会儿你准备些进补的礼品,本宫一同去探望了吧。”莫梓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苏妹妹自己貌似好久没有去探望她了,也不知她近来可还好

韵兰抱了裘衣出来,帮莫梓瑶穿上,笑着说道:“她们真是好福气,这么冷的天儿有娘娘亲自去探望,想必她们定然会受宠若惊的。”

莫梓瑶站起身,拢好轻裘,“她们住得离本宫近,反正也是从她们宫前经过,顺便去看看她们便是了。”

说话间,有个伶俐的宫婢已然朝内库跑去了,想是要通知晚秋让她再准备三份儿礼品。

到了宫门口,晚秋和几个宫婢手中捧着几盒礼品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莫梓瑶过来,连忙抱着礼品上前去汇报:“奴婢听闻娘娘要去探望生病的芸妃娘娘以及其他嫔妃们,所以准备了上好的灵芝两支,一百五十年和一百年生长期的野人参各一支,还有上品金丝燕窝两盒。”

莫梓瑶笑道:“晚秋做事甚得本宫心意,留一支灵芝和金丝燕窝给韵兰。”然后一指点其它物品,“晚秋你带着余下的东西全部拿去永善宫吧,并告诉芸妃娘娘本宫随后就到。”

晚秋一鞠礼下去了,最后她又看向身后的玉芝说道:“你回去再去准备两支一百年生长期的野人参和一百年生长期的灵芝派人送去孟充仪和邢充媛二人,也告诉她们本宫随后便去探望她们。”

韵兰将东西交给一个宫婢,就见四个太监抬了莫梓瑶的轿撵过来了。于是走上前来扶了莫梓瑶的手说道:“娘娘请上轿吧。”

莫梓瑶朝停在自己脚前的看了一眼,伸手拢了拢轻裘对韵兰笑了笑:“兰姐为本宫,想得真是周到。”

韵兰不卑不吭的道:“能服侍娘娘,亦是奴婢的荣幸。起轿,去鸣灵宫。”

很快便到了鸣灵宫,奇怪的是宫门口竟然没有点灯,门口漆黑,宫门紧闭。韵兰上前去敲了好半天门,才见有个宫婢探出头来张望了番,见门口如此阵仗,这才慌忙打开了宫门迎了出来。对莫梓瑶行礼道:“不知瑶妃娘娘来访,奴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莫梓瑶朝打开的宫门往里望去,只见里面也没点灯,只有地上厚厚的积雪还能透得一丝冷白色。只有门口一个府着身子的宫婢站在门口,风打着旋儿的从里面吹出,感觉这宫里冷冷清清的,哪里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低头看向面前的宫婢,莫梓瑶隐约有些不高兴的挥手道:“无需多礼。梦夕,本宫听闻苏妹妹感染了风寒,这宫里怎么也不生个炭火炉子”

梦夕刚站起的身子又猛的一颤,不敢看莫梓瑶,低声说:“有生的,在小姐的房间呢。”

莫梓瑶不再看她,下了轿撵,韵兰扶她走了进去。一直进入到客厅,才看到有一簇微弱的火光在大厅的一处角落的桌子上摇曳着,而苏提的房间才有着数盏灯火。

推门进去,这房间中确实燃着炭炉,使得房里的温度不似外面那么低。一抬眼,便看见瑜昭仪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之上,面色在烛火的影映下苍白无比,眼眶凹陷,颧骨突出,眉间锁着淡淡的忧愁,长长的头发略显凌乱的披在身后,倒是越发衬托得她面色惨白,面容憔悴了。

莫梓瑶想她可是病了,看样子病的时间还不短。原本那个温颜如玉,一笑倾城的苏妹妹自她被选为昭仪就再也没见她欢笑过了,如今更是落得如此凄凉的模样。

莫梓瑶回想着刚认识她那会儿,她是多么的温和爱笑。想着,心中一阵儿难受,连忙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那手瘦得不成样子了,而且掌心冷得如冰,更是让她心痛。

苏提惊醒,望着眼前的莫梓瑶欲挣扎着抽回手,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只能任由着莫梓瑶握着。

她身子真的太弱了,只轻轻动了动就喘了粗气,又引发了咳嗽。她弓着身子咳了半响,咳得气力不接,脸颊都憋红了,莫梓瑶连忙帮她顺顺背,让她好受些。

待得好些了,她才对着莫梓瑶说道:“嫔妾身子下不得床,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凑近了她,莫梓瑶这才看见她的面色竟然透了些死灰之色,她心下一惊,握紧了苏提的手问:“苏妹妹,你这是怎么回事”

苏提苦笑着摇了摇了摇头,轻轻推开莫梓瑶的手,“多谢娘娘为嫔妾挂心了,咳咳,嫔妾身子素来就弱,如今天气转寒,便再也扛不住了。人说病来如山倒,咳咳,嫔妾恐怕已是被病魔压得爬不起来了。”

莫梓瑶见她说一句话都要咳上好几回,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分难过的样子,连忙伸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扫了一眼诺诺低头站在墙角的梦夕,莫梓瑶问:“你家小姐病得这么重了,可有去请太医来瞧”

莫梓瑶语气并不严厉,可梦夕却是站在那里身子微微哆嗦起来,莫梓瑶蹙起眉头,心下生烦,压低声音又道:“问你话呢,怎么不抬起头来”

梦夕,这才颤抖着身子缓缓抬起头来,而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朝床上的苏提看去,便再也仰止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凄凄哀哀的声音中透露着悲愤。

莫梓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苏提,见苏提竟然也是落下泪来。莫梓瑶心中顿时生疑,恐怕这主仆二人是有什么冤屈在身的,于是朝韵兰使了个眼神,又朝梦夕看了一眼了,转身出了房间。

莫梓瑶坐在雕花檀木宽椅上,目光犀利的盯着下面的梦夕沉声道:“如果你想要你家主子活命,那便如实告诉我她是如何病的为何也不敢请太医来治”

梦夕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目光犹豫的盯着莫梓瑶用力看了半响,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声道:“求瑶妃娘娘救救我家小姐。”

莫梓瑶早就知道此事毕有隐情的,于是下去扶起梦夕,好言温气儿的道:“本宫与苏妹妹情如姐妹,她的事亦是本宫的事。告诉本宫实情,本宫会想办法救她的。”说着看向韵兰:“兰姐,麻烦你去太医院请钟太医速速来一趟鸣灵宫。”

韵兰转身欲离去,梦夕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惊恐焦急的道:“不,不要请太医”

莫梓瑶诧异的望着她,“梦夕,怎么回事不请太医来诊断,如何能确定苏妹妹的病情本宫方才瞧她并非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所以一定要让太医来确诊呃,那钟太医是自己人,不会加害你家小姐的。”

梦夕听完,这才神情缓和了些,不阻止韵兰离去。复又跪在地上激声道:“奴婢在此谢过娘娘了”

等韵兰出去了,莫梓瑶又屏退了左右,将梦夕唤到身旁问:“本宫知道此事并不简单,你是苏妹妹从老家带进宫来的侍婢,想必对她的事情最清楚不过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还不肯说实话么”

梦夕一听,又欲落泪了,她强忍着不然眼泪流出,握紧了双拳道:“小姐被人下了毒了。下毒之人还让我们不得声张,不得求救,下毒之人是想,是想我家小姐就这样感染风寒默默死在这鸣灵宫。”

“什么”莫梓瑶一听,犹如五雷轰顶,“有人想要致苏提冤死而又不得声张,是谁,竟然这么歹毒,硬要她死还是她被人捉住了什么把柄,所以才任人欺凌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药有问题

没有无缘无故就要人死的,也没有人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生命的,只有被人抓住把柄,让她求生无望,这才有了想要求死的心。

想到这一层,莫梓瑶也能明白她们为何受了如此冤屈却不敢声张的缘由了,但是若不弄清楚究竟被人抓住了什么致命把柄,自己也不好伸手救她。

叹了口气,她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你家小姐隐瞒吗”

梦夕苦笑一声:“奴婢不敢隐瞒,我家小姐是因为犯了宫中的忌讳,将姑爷的灵位带到了宫中,并焚香供奉。”

“姑爷”没想到还整出了个姑爷,莫梓瑶不禁诧异的问。

梦夕抬起头来,说道:“小姐的未婚夫,不过她们尚未成婚姑爷便离开人世了。”

莫梓瑶点点头,梦夕继续道:“小姐也知这是大忌,可是她和姑爷从小青梅竹马,小姐对他用情很深,这才会将他的灵位带在身边供奉着。原本也很小心了,却还是被雅昭仪无意间发现了。小姐哀求放过她,可是雅昭仪却让小姐为她做一件事”梦夕欲言又止目光复杂的望着莫梓瑶。

对上梦夕的目光,莫梓瑶却是打了个冷噤。“雅妃想要苏妹妹杀了本宫”她失声叫道。

梦夕点了头,“是的,她要小姐杀了你,可是小姐知道就算她真的杀了你,自己亦是活不成,所以”

莫梓瑶完全明白了,苏提这是令可自己万劫不复也不愿伤害自己啊如果苏提当真要对她下手,她知道自己必然是避不过的,只因她将苏提看做了自己在宫里的唯一的姐妹,对她毫不设防。

只是苏提是否也这样想呢她从未想过。

“那雅昭仪是如何得知的”莫梓瑶想不通,于是问。她不敢相信雅昭仪是知道了她和苏提的关系,故而从她这里入手的缘故。要真是这样,那雅昭仪当真是恐怖。

“小姐素来喜静,也不常出门,在这深宫里也没几个相熟的人。虽说贵为昭仪,可是由于爱清静,事务府原来派下了四五个奴才都被她遣回去了,一直以来小姐身边就只有我一人照料着。”

梦夕回忆道:“说起来,那是上个月的事了。那日小姐身体不适,我便去太医院找太医。等我回来便看见小姐跪在大厅里的地板上,雅昭仪坐在正厅中央居高临下的对小姐示以警告,我不明所以,只觉得小姐与她算是平级,不该跪她的,所以连忙上前去扶,结果却被她的贴身婢女晨儿上来狠狠给了我两耳光。”

梦夕握紧拳头,眸子里闪烁着怒火,然后又一点一点的散尽,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从她的言语中,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不在的这会儿小姐独自一人在房里祭奠姑爷,这时恰巧雅妃前来探望小姐,想与她说说话,见院子里没人就自己进去了,刚好撞见了那一幕。她这才威胁小姐如果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就必须按照她说的做。”

“怎么做”莫梓瑶脸色有些凝重的问。她很想知道,雅昭仪到底想让苏提如何对付自己,她的手段,向来都是无穷无尽的。

梦夕道:“雅昭仪当面就赏给了那太医一万两银票,续又将头上的明月凤鸾金钗给他,说是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她对那朱姓太医说,瑜昭仪染了风寒,遂来渐渐严重,听闻有些药物十分滋补,但放在一起效果会事半功倍,问他可知道如何做。那太医一听,心下明了,连忙叩头说没问题,然后雅昭仪又对小姐说,让她将此药想办法送给娘娘你,如若不然,这风寒就永远不必好了。可是小姐最终却也宁愿自己得风寒永远不好,也不愿向娘娘您伸手啊”

莫梓瑶听完唏嘘不已,苏提对自己的确还是怀着一丝情谊的,又或许她心地善良,不愿做出这种恶毒之事,这才让自己安然活到了今日,而她自己却是受着原本自己该受的罪,这着实让她感动不已。

然后又嗤笑雅妃的行径,她可真是舍得呢,一万两银票,续又将头上的明月凤鸾金钗给他,还是皇上赏赐给她的东西。“没想到我莫梓瑶竟然让你重视如厮。”

收回心绪,莫梓瑶陡然感觉站在这大厅里和站在冰天雪地的院里没区别,都是冷得刺骨。于是她对梦夕道:“你去多燃些碳炉来,苏妹妹身子不好,更是少不得了这些东西。”

说了这么多,梦夕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也许她觉得莫梓瑶真能救她们这对可怜的主仆吧。连忙飞快的跑出去拿炭火了。

莫梓瑶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吩咐随她一起来的婢女道:“你再去燃些蜡烛,这屋子太暗了。”

那婢女恭敬的应了声儿,连忙去了,可她细窄的眸子微微转了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灯光很暗,莫梓瑶也没有去在意。

她看着渐渐变得明亮的屋子突然说道:“对了,以后倩碧你便留在鸣灵宫和梦夕一起服侍瑜昭仪吧,改日本宫再让内务府给这里多拨几个奴才来。”

那名叫倩碧婢女身子微微一怔,随后恭声道:“是,娘娘。”

不大一会儿,韵兰并带着钟太医来了,钟太医原名叫钟震良,是个年青有为的男子,一米七五的个儿,面容虽不十分俊朗,但看起来却十分舒服。为人谨慎小心,医术超群,却也刚正不阿。他和韵兰相识已久,算是莫梓瑶的御用的太医了。

钟震良朝莫梓瑶行了礼,便进去给苏提请脉。许久,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凝重的朝厅里正在忙活的梦夕和倩碧一眼道:“娘娘,微臣想借一步说话。”

莫梓瑶心知他谨慎,也知道此事必不简单,不好让旁人知会了去,于是两人进了一处偏厅。她问:“瑜昭仪的样子似不是风寒,本宫见她印堂微微发黑,恐是中了毒了。”

钟震良抬头诧异的看了莫梓瑶一眼道:“娘娘慧眼如炬,瑜昭仪娘娘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还是非常巧妙的毒。”

“怎么说”

他道:“微臣刚才顺便去看了瑜昭仪治疗风寒的药渣,发现了些问题。”

莫梓瑶早就知道她的药有问题,但还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问题”

钟震良道:“最常见的去风寒药一般都有麻黄,紫苏,杏仁,橘红,桑白皮,茯苓,甘草这几味,一般煮沸了食用一两天便可药到病除,可如今里面多了石斛这味药就有些怪异了,如果单独使用石斛是益胃生津,滋阴清热热病津伤病后虚热不退,筋骨痿软是进补的效果,可它若和前面几味药一起服用的话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如果是等上述几味药熟透了再加上生的石斛去浸泡,就会相互作用产生少量的毒素了,若长期服用,毒素积淤于肝肺之上,久而久之便会使肝肺功能逐渐衰竭,人便会显现出中毒的迹象来。而瑜昭仪的状况,恐是已经到了中晚期了,若是再发现得晚些,怕是救不了了。”

莫梓瑶听后心中大惊,这些草药平日里最常见,且看来本是无害,但掺杂在一起用不同的处理方法便会让本是无毒的东西有了毒素,当真让人惊悚不已。她想,以后凡事吃到关于药类的,先拿给钟震良过目了再吃,并时刻准备着银钗在手,用膳前必先试过毒再吃。

莫梓瑶蹙眉问:“那瑜昭仪的病还能治的好吗”

钟震良道:“幸好还没到最晚期,先让她把正在喝的药停了,微臣这就回去为她配解药。”说完便转身离去。

莫梓瑶让倩碧送钟震良出去,她又进去看了苏提,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出来。临走前,她觉得这鸣灵宫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又怕雅昭仪派人来害苏提,便让韵兰先留在这里照顾她。而她自己却是只身前往孟充仪和邢充媛那里,只稍稍坐了会儿便去了芸妃的永善宫。

莫梓瑶前脚刚走,房间里的倩碧眼珠子微微一转,放下手中的蜡烛,打开房门,朝殿门口望了一眼,挑唇诡异一笑,转身朝侧门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雪夜中。

莫梓瑶一直都觉得永善宫是后宫所有宫殿中装修改造得最完美的一处地方,虽不够华丽奢侈,可亭楼院宇间的设计却是透露着恬适馨雅,能让人瞬间心境维和的魅力,而遥遥一眼看去却又是那么的十分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平台和长廊的栏杆上,院落和常青树上,原本碧绿而明净的庭院如今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白雪装饰的庭院,琼枝玉叶,粉妆玉砌,浩然一色。

莫梓瑶刚走进永善宫,便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进去一看才发现原来宫殿内放置了数个暖炉,炉内燃着炭木烧得“噼啪”直响。越往里走温度越高,堪有被阳春三月的煦阳照拂的舒适之感,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兴许是芸妃从晚秋那里得知她要来,所以特意在最暖和的寝室中候着了。莫梓瑶由侍婢领着进了芸妃的寝宫,见芸妃斜躺在铺满紫色风毛的长椅上,身上盖着毛毯,样子慵懒。她脸上上了脂粉,倒也瞧不出她气色如何。她的身旁是一个燃得正旺盛的火炉,乐儿正在往里面加着银炭。

“姐姐,你来了。”芸妃支起身子轻轻咳嗽一声说道。

莫梓瑶走上前去细细的替她掖好被角,“是啊,姐姐听闻芸妹妹你不小心染了风寒,心中着急,这不赶紧的来了。”

芸妃坐起身子,伸手一只手拉住莫梓瑶亲昵一笑:“姐姐有心了,太医开了药,我已经好多了,应该再有一两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莫梓瑶点点头,拍拍芸妃温热的手背嘱咐道:“这样我便能放心了。不过这段期间要注意保暖,忌不可出去外面吹冷风了。”

“嗯。”芸妃应了声,突然皱眉道:“咦,姐姐的手怎么这么冰,外面应该冷得紧吧快快烤烤火。”

莫梓瑶朝她一笑,两人就这样坐在火炉边聊着闲闲的话,也不提阮凌政半字,直至莫梓瑶感觉从身体里往外都透出燥热了,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深宫禁地

由于莫梓瑶她担心苏提,故而留了韵兰在鸣灵宫,此刻只得她独自回府了。晚上的雪景很美,虽然寒风吹起来还是很冷的,可是她刚从暖室里面出来,一时还不觉得。

外头等候的四个抬轿的随从见她出来,忙撩起鸾轿的帘子。莫梓瑶看了一眼鸾轿便摆摆手道:“本宫想走走,不想坐轿子。”

朝前走了几步,便听得脚落下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低头去身后,已然留下了一对小小的足印。

随从们抬着空轿安静地跟在莫梓瑶身后,不曾多言一句,连呼吸都不敢太粗重。莫梓瑶嘴角噙着笑,捧着芸妃送给她的暖炉,缓步走着。

路上的雪不太厚,可能是落雪之前下过雨,晚上气温骤降,倒是将雨雪和道路冰在一起了,踩下去感觉有些滑泞,心中总担心会滑倒。还好风不大,只是空气凛冽得很,呼出的气显得越发的白了。

抬眸,天阴得灰沉沉的,远处的雪景都变成了乌黑色,有种压抑的味道。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可是白茫茫的一片竟也看不出什么。不自觉地朝翠湖的方向瞧去,此刻的翠湖早已经归于平静。

渐渐的感觉寒风从衣缝儿里灌了进来,莫梓瑶耸了耸肩膀,连忙收紧了轻裘。莫名的失去了夜赏的兴致,兀自摇摇头,她准备回去了。

沿着御花园的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行了一段路,突然瞧见前面不远处的假山边儿上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碰了头就一闪进了假山后面。过了一会儿,远远的就听见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低声交谈。

莫梓瑶皱眉,心头暗想:好嚣张的两个人,居然敢在御花园里私会。“私会”她心头骤然一紧,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选秀的前一晚,自己凑巧撞见阮凌政和一个宫婢私会的场景来。

但是她心中十分清楚,他们的那次私会不是凑巧,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引自己入局,借阮凌政的手除掉自己罢了。

而这次呢是否也是个局

莫梓瑶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刚好与那假山前有一排雪松树,兴许是那雪松两人觉得已是晚上了,天寒地冻的没人会出来,不怕被人发现,这才敢大胆的跑了出来。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她想要去探个究竟,于是挥手让随从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放轻了步子慢慢摸了过去。隔得近了,终于能听清几句她们的对话。

只听那男的说:“梨儿,这儿安全吗你出来时,没有被人发现吧”

“勋哥哥你放心,怎么会有人发现呢,这大冷的天儿,和我同屋的姐妹们早就睡熟了,呵呵,绝对没有人会发现的。”那女的声音娇滴滴的,透着马蚤媚的韵调儿。

莫梓瑶终于确定,自己当真是碰见了一对私会的男女了。这可是在宫里,这两人竟敢如此不检点。心头涌起一阵激愤,想要上前去抓住这对男女,这时听那里面又道:“那太好了,梨儿,我可想死你了。”

然后就听见假山后面传出一声销魂而又压抑的呻吟声。那名叫梨儿的宫婢突然说道:“不行,咱们不能在这儿啊,万一有人来了发现了就惨了。”那宫婢还算聪明小心,知道此地不甚久留。莫梓瑶想了想,决定不如先看看她是哪个宫里的婢子,和谁在幽会。

里面又悉悉索索的响了一阵儿,那男的说道:“那好,不如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

竟然还有老巢,敢情这里只是他们相约见面的地方。莫梓瑶蹙起眉,听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想来他们恐怕不是一次两次这样干了,真是无法无天,又想,怎么就一直没被人发现呢当真是好运。

心头生了厌恶,莫梓瑶决心要抓个现形儿的,于是抬步跟了上去。

跟在她们身后走过蜿蜒的小道,莫梓瑶感觉她们是往西边而去,西边她只记得有一次和韵兰在御花园中散步时,她曾告诉过自己西边轻易不要去。

西边有什么呢莫梓瑶心头疑心顿起,不禁放慢了脚步。心头暗想,那里定是有什么禁忌吧。谁知就迟疑这么一会儿,前面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快步追上去才发现人已经跟丢了。

莫梓瑶站在雪地里懊恼的一跺脚,咦了一声。当真是急糊涂了,这里鲜少有人来。前面的雪地上不是清晰的印着两对脚印么,寻着脚印走,定能找到二人。

莫梓瑶寻着足迹一直到了一处宫殿门口。借着微弱的光线抬头望去,能够看到见大殿巍峨的轮廓,以及正上方挂着的一幅匾,上面隐约能分辨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宫。

但再看到四周杂草丛生,宫门虚掩的样子,想来这里已经许久不曾住人了。宫门口有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屹立在两旁,像是两尊高大的石像。莫梓瑶不禁奇怪,这宫里谁的宫殿门口会摆石像呢真不知道这宫里以前住的是什么人,如此别出一格。

低头,突然瞧见了虚掩的宫门前有两排湿湿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殿里面。莫梓瑶心下一喜,看来这两人的确是进了这无主的宫殿了。隐约间,她似乎还能听见那两人低低的交谈声,以及那女人放浪形骸的吟叫声。

推开大门,那门发出“吱呀”一声,莫梓瑶先探了头往里面望去,见里面黑漆漆的无法视物。于是凭着对宫里建筑物格局的印象,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前走,一直走到里面,她的手终于碰到了一张桌子,本能的再上面摸了摸,虽然知道桌面上一定很脏,但她迫切的想要找到光源,摸着,竟然摸到了一支拇指粗细的蜡烛,以及旁边放置的火折子。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嘭”的一声,大门竟然被关住了。她心中大叫一声“不好”,连忙跑到大门口,用力拽门,哪知这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还是被人下了套儿。两次啊,两次都是用这种手段,

可自己竟然还是中了计。上一次有政救自己,而这一次呢自己硬要跟过来的,随从们还在御花园候着,恐怕是没人能救了。

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恐慌焦急无比。还好门并没有完全关死,能拉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莫梓瑶看到一张蒙着面的脸,从她的服侍上可以断定她是一名宫婢。但又不敢确定这名宫婢是否就是先前自己看到的那名名叫梨儿的婢女。

那婢女见了她,眸中并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她大抵是认识莫梓瑶的,只见她盯着莫梓瑶嗤笑了一声道:“奴婢见过瑶妃娘娘,娘娘千岁啊”

莫梓瑶的身子一震,与她对视一眼,怒道:“大胆,既然知道本宫是瑶妃娘娘,还不快放本宫出来”

那婢女突然扬起头来尖着嗓子一笑,笑声十分刺耳,但莫梓瑶却是分辨出这婢女就是先前的梨儿。

笑罢,她一手插在腰间,突然俯首道:“娘娘放心,相信明天一早就有人能够发现您的。哦不,您在御花园的随从发现您不见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能找来的。”

莫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