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追男隔座山第5部分阅读(1/1)

悸动的理由。

似乎在他面前,她的镇定总是维持不了太久的时间,尽管她相信自己表现得很平淡。

这就是她不愿意和他相处的原因。

她怕某些感情脱离自己的控制,而她已经无力承受第二次后果。

“谢谢。”最终也只有一句淡淡的道谢,诗织转开视线,将目光投在地面的影子上那里,白哉的手还未离开她肩上的衣衫,那阴影就像是他们在拥抱。

她不动声色地迈开了脚步,离开了白哉的指尖。

“我需要证据诗织。”这句话没头没尾,就算是早就明白白哉一向讲话简练,诗织还是没能立刻明白过来,她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毫无佐证的现在,我无法给他们定罪,伊川家也不会服气的。”白哉不是个习惯解释的人,原本,他就没有指望所有人都理解,但是在居酒屋外听见诗织如此冷静淡漠地说出“朽木队长的事与我无关”时,他第一次产生了“不想被她这样认为”的情绪。

其他人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他可不想被诗织认为自己“金屋藏娇”什么的,虽然他依然觉得能做出这种联想的人很无聊,想法也很奇特。

诗织停下了脚步,看着白哉。

会向人解释,这还真是意外,当年就连露琪亚被处刑,他也没对自己听从命令缉拿露琪亚甚至亲手送她上刑场这样的行为解释过一丝半点,尽管现在这个解释似乎依然什么也没说清楚。

被诗织认真的眼神看着,白哉似乎有些窘迫,他微微偏了偏脸,眼底漏了几丝尴尬,但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一贯寡言的他而言,这已经算是极限的尝试和突破了吧

诗织想,她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那个所谓被“金屋藏娇”的女孩与那次被伊川家家仆胁迫的是同一个人,考虑到她是害怕被报复故而不敢讲真话,那么把她带到有人保护的地方以解除后顾之忧,再收集整理证据也不是不可能。如此实践着规则,维护着规则,朽木白哉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这种没头没脑的解释,又有几个能听懂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不会表达。

“你不必对我说这些。”内心是否有过短暂的欣喜,诗织不愿深究,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的是掐断所有继续对话的可能,“那是你的事,你认为正确就可以了。”

“其他人的看法我无所谓。”黑发青年清冷的声音有种高贵艳丽的错觉,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身旁女子的眼睛,墨玉色的眼底有着隐忍的光芒,“只要问心无愧,我并不介意他人的目光。但是”

夜色中撞击出清醒的回声,如同蝴蝶在心脏旁振翅。

“但是唯独你,我不想再制造任何误会了。”

这话说得其实他们也不是因为什么狗血的误会才分手的呀苦笑一声,诗织有些绝望地发现,即使千万次下定决心,在看见朽木白哉如此小心翼翼、不善表达却又努力尝试的时候,她还是感动,还是会遗憾。

只是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那点最后的坚持。

仍然喜欢着也好,被他感动了也好,都没关系,她只要记得,她不会再跟他在一起,就够了。

她没那种勇气笑着走向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我想我并没有误会什么,朽木队长。”羽织上残存的体温在渐渐凉掉,诗织抓住衣襟,将印着六番队标志的羽织紧了紧,“况且我已经说过了,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在意。”

难堪的沉寂泼墨般化开,黑发青年一噎,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浮上了一丝苦涩,他沉吟了几秒,恢复了常态。

“我知道。”他说,“不过在不在意是你的自由,解不解释是我的权利。”

这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能言善辩起来了以往他是绝不会说这种听上去就很花哨的话的。哪个女人不希望甜言蜜语即使刚才那些话距离“甜言蜜语”还有很大距离,不过毕竟那个人是朽木白哉,不是别的什么人不是吗那种程度,已经让诗织难以置信了。

真是糟糕苦笑着闭上眼睛,诗织在心底深深叹息。

她明明是想忘记他、远离他的,现在还不断被打动可真是太糟糕了谁说这个人刻板的明明最狡猾不过。

“呵”羽织上残存的体温终于是散尽了,诗织微微垂眸便能从宽大的下摆中窥到白哉青蓝的羽里色。

与她锦葵紫的羽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两种色彩随着交替的步伐忽隐忽现,冷暖色交织如同内心复杂的天人交战。

“会说这种话,还真不像你。”

当年奉命去现世缉拿露琪亚,对严苛的处刑决定毫无异议,亲手将疼爱的义妹送上了刑台,面对恋次、一护甚至浮竹的责问他只用“中央四十六室的命令是绝对的”来回答,甚至亲自前往忏罪宫对露琪亚宣布了双殛之刑的决定,那时候,他没为自己辩解一句。

筱原家被牵连获罪,他冷漠以对,甚至面对那些明显牵强的所谓“罪证”时也未曾质疑,及至她的家族被从贵族中除名,父母戴罪流放流魂街,他也从未出手相助,也不是没有听过关于他冷酷、他们夫妻关系不和的流言,但那时候,他一个字也没有解释。

然而现在,一件捕风捉影的小事,他却打破了她对他的一贯了解,用笨拙的方式试图让她明白一切。

“如果当时你”像是顾忌着什么一般,犹豫了片刻,诗织最终没有把话说完,“算了。”

当年若你能给我一句解释,哪怕只是一点安慰,我便不用心惊胆战于父母最终的审判,不用担忧失去了家族的自己如何在朽木宅立足,也不用害怕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视为生命的荣耀蒙尘。

直到在三番队队舍门前,诗织将羽织还给白哉,他也不知道她那句不曾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目送她的背影被拉门遮住,看着房中亮起灯,她的身影映在门上摇曳出模糊的形状,远处传来巡夜的死神低声的交谈,白哉对着静默的空气轻声道。

“晚安,诗织。”

伊川家的事很快有了结果,证据齐全的情况下,不用说,按照规矩,伊川家被除名,那位嫁给白哉堂兄的小姐也被家族牵连,一纸休书了结不是她犯的错,却要她承受最大的伤害,以如此不名誉的方式被夫家休弃,这位伊川小姐的未来几乎已是毁了。

只是母族中有人行为不检,便有如此严苛的后果,朽木家的金字招牌不容半点辱没,如此说来,当年自己在失去贵族之名之后仍能保留当家主母的身份,白哉承受的其实比她想象中多很多。

毕竟,筱原家获罪的原因可是与素来被列为禁忌的巫蛊有关。

即便只是遭人陷害,即便直到宣判,也未有任何决定性证据,仅仅是“莫须有”的罪名。

不是没想过去求白哉,但直到他亲自从现世带回了露琪亚,亲手将她关进忏罪宫,亲口向她宣读中央四十六室的极刑审判,她才认识到,这个人是为规则而生的,无人能够撼动。

她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待露琪亚即将面对的结局,那时候,她只觉得,比起他来,她已经幸运多了,至少,她不会失去任何重要的人。

押解犯人送往流魂街一向由队长负责,理应避嫌的诗织能够加入,也算是白哉对她的一点小小仁慈,她背着他偷偷给父母塞钱,他假装没看到,已是最大限度帮了她的忙,父母担心她此举会惹白哉生厌,想来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那个克己复礼的朽木白哉会送她这样的人情吧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刻板教条的人啊那个人的感情,只是藏起来了而已,才不是人们所说的“缺少人情味”。当年若是没有他,恐怕她与如今的伊川小姐是一个下场吧身为女子,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吗尽管诗织相信,当时他并不是出于爱惜的原因才维护她的身份,但毕竟他还是帮她了不是吗

只是这份好意,也只是基于道义罢了,会成为今天的局面,现在想想,还真有点辜负当初的一片苦心了呢诗织合上面前的文书,站起身来。

趁着如今瀞灵庭无甚大事,还是抽空去流魂街看看父母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

每天要被晒死啦

大太阳晒着皮都掉了一层~

、epide 15

因为是获罪被流放,诗织父母是不被允许再进入瀞灵庭的,故而每次回家,诗织都会从瀞灵庭的商铺买些流魂街没有的东西,即使已不是贵族,但队长级的待遇还不错,经济方面尽管比不上从前宽裕,这种花销还担负得起,只是从瀞灵庭一路走来流魂街3区,占满了双手的购物袋让诗织稍微有些吃力。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挡在诗织视线前的障碍拿开,现出朽木白哉那张冷峻英挺的面容,诗织反射性收紧了手,不愿和他产生什么联系,一时间两人僵持在路边,气氛莫名凝重尴尬起来。

两人身上都穿着死霸装,在流魂街很是显眼,不少路过的居民都投来探寻的目光,诗织不愿引起太多关注,看白哉似乎是铁了心不打算松手,犹豫片刻之后便放下手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劳朽木队长。”说着也没有看白哉,径自向前走去。

流魂街3区虽比不上瀞灵庭,却也难得繁华安稳,筱原夫妇被革去贵族称号流放之后便居住于此。没有了昔日豪华的大宅与成群的仆役,如今二人的栖身之处也不过是一所普通的房屋,占地不大,与其他人家并排绵延于街道边。

筱原夫妇无论如何想不到,一贯高高在上的朽木白哉竟然会和女儿一同来流魂街他们的住处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朽木家的当家一向目下无尘,如非必要,几乎不出现在流魂街,更何况自己女儿也早已与朽木家无甚关系了。即便当年诗织还是朽木夫人时,这位大人也没有宠爱女儿到主动陪她回娘家的地步。

长期以来形成的敬畏,以及目前身份上的差异,让筱原夫妇在白哉面前很是惶恐,尤其是注意到白哉竟然提着女儿带给他们的东西时,惶然的心情到达了巅峰,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筱原夫人真想问问女儿,何时有了这般胆量,居然如此使唤朽木白哉

“朽木大人,寒舍简陋,实在是招待不周,请您不要在意。”虽然十分明白,以父母如今平民的身份,是该对白哉用敬语的,如此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看着母亲诚惶诚恐的样子和白哉面无表情的脸,诗织就是心下不乐。她并没有求他来,他们也已经不再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摆一副傲慢的样子她已经在他面前小心谨慎、卑躬屈膝了四十多年,现在她用不着讨好他了

沉着脸一把夺过白哉手中的物什,诗织丝毫不掩饰自己不快的心情:“母亲,他只是路过的,马上就走了,您不必这么在意。”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噎得白哉一滞,眼角只看到她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不由自主犯了些酸涩。

诗织从未对他使过什么性子,他几乎忘记了她也该是有脾气的。

筱原夫人讪笑着奉了茶上来,实在担心不合这位尊贵客人的胃口。流魂街的物质生活无法与瀞灵庭相媲美,这是不争的事实。

白哉对筱原夫人微微颌首,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下。他本就不善言辞,加上心中清楚诗织并不高兴他来,便更有些不自在,只是目下除了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与诗织面对面的机会。

诗织从厨房出来时,客厅的氛围是有些异样的。白哉跪坐在桌几边,面前放着热气氤氲的茶杯,而父母则站在一旁,神色都有些局促,三个人谁也没有讲话,这场景,不知为何,竟让客厅显得有些拥挤。

诗织突然觉得委屈。她明白他的心思,可现在却并不想回应,她已经没有过去那种渴望了,这份感情迟到太久,如今已不是她的心愿。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也从来都没能真正满足过她的愿望。现在她只想好好陪陪父母,朽木白哉凑什么热闹

“抱歉朽木队长,这里没有您喝惯的茶,您请将就一下吧。”她淡淡道,清澈的眼睛觑着白哉,“不过我想,您也不是为了一杯茶才路过的吧”

白哉觉得他在诗织面前哑口无言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这种明显下逐客令的话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上无可避免就带了些尴尬出来,正犹豫,天边却响起了滚滚雷声,未几,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就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混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砸了下来。

街道上没来得及避雨的行人慌乱起来,奔跑的声音隔着门窗也显得有些嘈杂,白哉心里一松,暗自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不用立刻离开的理由,尽管如果他真的想走,完全可以坐车离开。

一道闪电劈过了半边天空,青紫色映在窗上,倒影有些扭曲得可怕,白哉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一口以掩饰他的紧张,诗织皱起了眉头,恼怒地瞪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雨,却也终于没有开口再赶人,心里赌气地想着,即便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留下又怎么样被朽木家养刁了的胃看他如何咽得下流魂街的“平民食物”

远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筱原夫人早已对家务不再陌生,诗织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烧饭洗衣不在话下。母亲生恐饭菜简陋怠慢了朽木当家,却不想诗织心里正期盼着白哉食不下咽好赶快离开,自然不愿意用心张罗饭食,尽管她明知白哉喜欢吃什么,也并非做不出来,只是她已不是从前那个一心想讨好他的自己,所以并不愿意花那份心思。

相比筱原夫妇的诚惶诚恐,诗织的冷淡漠然,白哉倒并没有觉得被慢待,饭桌上平淡的菜肴叫他心里阵阵发紧。常言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诗织从前也是个贵族大小姐,被众多仆役环绕服侍,如今却已然接受了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日子,虽然这些饭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但是他仍然觉得有些心疼。

瞥见白哉一顿饭就没伸几筷子,诗织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她了解的朽木白哉不会是这样,不会明明不满意还继续勉强自己留下,不会想尽办法只为了和她多一点联系,这在过去,是她完全不能想象也不敢奢求的,她曾经以为,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她一定欣喜若狂,但是如今,她只感到钝钝的疼痛。

不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只是错过了对的时间罢了。

这样想着,原本想要讽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诗织轻轻放下了筷子,微微躬身:“我吃饱了。”

雨天特有的潮湿气息经久不散,滂沱的大雨来势汹汹,于地面上激起无数水花,诗织背对着厨房门,认真地清洗碗碟,脊背挺得笔直,耳中听着窗外轰鸣的雷雨声,无声地长吁了口气。

她身后,朽木白哉靠着门框,注视着她的背影,墨玉色的眼眸中神色莫测。

她曾经也是矜持高洁的玉石,如今却成为了蒙尘的珍珠。她原本可以永远不会做这些琐事,是他让她在失去高贵的身份之后又丢失了对他的依靠,事到如今却无法弥补。

他甚至不能确定,她是否想要他的补偿。

身后仿佛化作实体的视线诗织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但是白哉不出声,雨还没有停,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叫他走,心里便有些赌气地想着你想看就看好了,反正我不在意你

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呢因为不愿意父母在白哉面前拘谨谦恭,诗织早就将他们推回了房里,此刻不算大的空间只有她和白哉两个人,被这种史无前例的胶着视线盯着,就算再强作镇定,也难免有些分了神,茶杯便从手边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脆响混杂着窗外阵阵惊雷,显得格外清晰。

白哉条件反射伸手想帮诗织收拾残局,刚蹲下身,手腕便被女子的手握住了,意料之外的触碰让白哉愣了一下,手指微微轻颤,而诗织似乎毫无所觉,阻拦了他的动作后便极其自然地松开了手:“不能用手,碎片会割伤手指。我来吧。”

沉默地退到一旁,白哉看着诗织细心地用扫帚将碎片扫到一起,倒进垃圾桶,目光落在她微弓的脊背上,背在身后的手僵硬地握起。方才她抓住他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她的手不再细腻白嫩,不再莹润光洁,指节和掌心变得粗糙,指腹与手背遍布细小的伤痕。

他知道,那是流魂街的生活留给她的印记。

她是贵族小姐出身,除了茶道花道,恐怕并没有亲自做过任何家事,被剥夺贵族的光环,卸下“朽木夫人”的身份,她无人可靠,只能学会自理。过去那些想都没想过的活计,如今成为她的生活,适应的过程何其痛苦与艰难,那些伤痕和茧告诉白哉。

诗织一直没有抬头看白哉,但是她能猜到他的想法,唇角便勾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弧度。从以前她就知道,那个人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冷淡,其实内心很容易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如今八成觉得是因为他们离了婚,她才不得不接受和适应如此的清贫吧

傻得可爱的正直只是有时候,这种正直才是最会伤害人的,当你不是他想要维护和在意的人的时候,他就不会为你考虑,不会把你当成必须的责任和坚守的故土,而也许唯一让诗织觉得有些安慰的是,如今的自己,也如同绯真一样,让曾经的自己有了羡慕的可能。

不同的是,曾经她想成为绯真那样住进他心里的人,现在,她得到他的关心,却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做事情有些磕碰很正常,你不用在意。”她说,开始将碗碟一一擦干,码放整齐,再一次背转了身,不去看白哉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帮作者传存稿的好人君

替她求个留言尤其是看在她在深山老林里还孜孜不倦地码字的情况下

、epide 16

房间收拾整齐之后,诗织决定跟白哉谈谈。

“朽木队长”

“我记得,你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白哉皱了皱眉,对于那个生疏的称呼很是不满。即便是新婚,她还恭恭敬敬称呼他“阁下”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尴尬的感觉,而如今这个称呼,只让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诗织眼中,他只是六番队的队长,并且仅此而已。

他不喜欢这样的分明。

从前他觉得,伤害了她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让她待他亲近,但是想到那日京乐所说,愧疚和心虚并不是能够挽回事态的方法,若是被那些弱势的感情纠缠,那便干脆不需要任何尝试,因为诗织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怜悯。朽木白哉不是缺乏勇气的人,他不会止步不前。

诗织全身一颤,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一个名字而已,你何必那么在意”那小心翼翼的四十年中,她多梦想能直接喊他的名字,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对方自己提出来,她无端觉得讽刺,也不愿改口。

“一个名字而已,你何必那么固执”白哉并不退让。

许是有些猜到了白哉的想法,诗织叹了口气,最终没有继续坚持。

“好吧,白哉。”她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只能这样,你还要如何”

“我知道过去我做过很多错事,伤害了你,对此我很抱歉。”

“我不够在意你的心情,没有顾忌你的情绪,我不能要求你一定要原谅我,但我希望至少你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修长的手指在身后僵硬紧缩,白哉从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心跳的音量在胸膛中轰鸣,他觉得喉咙发干,“我我爱你,当然这不是你必须答应我的理由,我只想请你能再稍微相信我一次。”

诗织站在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望着外面的雨帘,美丽的眼眨得极慢,纤长微翘的睫毛在潮湿的空气中扇动出优雅的弧度,仿佛沾染了清新的水汽。

梦寐以求的语言,她的内心却一片宁静,甚至没有一丁点儿波澜与涟漪。

“好啊可以。”她转过身看着他,轻松地笑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绯真的所有痕迹,全部从朽木宅消失,包括供奉遗像的神瓮。”

白哉的眼睛豁然睁大,从他放大的瞳孔中,诗织看到了不可思议和极端震惊。

他没有说话。想当然,这种条件他也不可能答应。即使他说爱诗织的话是出自真心,但是绯真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是真实存在的,他不可能因为爱诗织而忘记。

目睹着白哉的沉默,捕捉到他隐隐蹙起的眉及隐忍的表情,诗织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别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我不会提的。”如果能够那么轻易放下对绯真的感情,那么轻易让别的女人取代她的地位,抹杀她的存在,你也就不是你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哉皱起了眉头,他以为,她只是在意那段足以影响他一生的过去,于是试图解释,话还没出口,诗织就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轻轻摇了摇头。

“和那个没有关系。”她的声音有些轻,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与绯真,没有任何关系。”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段尴尬的寂静。

“抱歉,白哉。”她最后说,“一切都结束了。我曾经爱过你,那时候我就知道,即使你最后愿意接受我,我也永远无法取代绯真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无法让你淡忘她。所以我从没有过那种念头。你因为绯真的遗愿收养照顾露琪亚也好,想念绯真也罢,我都能理解。”

这是诗织第一次对白哉谈起自己对绯真的看法,她想,这也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怎么可能不嫉妒呢但是如果没有绯真,你不会有那么幸福的回忆,如果不是她临终前请求你收养露琪亚,你也许会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无法脱身。因为有了责任,你才能淡忘悔恨,才能让我遇见你的时候,还是那个崇高骄傲的朽木白哉。所以,我感谢她,也尊重她。”

白哉没有说话,他听着诗织的声音,觉得喉咙发干。

他从不知道,原来这便是绯真那个嘱托的意义,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诗织从来没有见过绯真,却能够如此精准了解对方的心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听上去,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绯真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我们以一颗同样的心爱着你,所以尽自己所能想让你得到幸福。

神情有瞬间的恍惚,诗织微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尽管她背对着白哉,他不可能看见。

“过去我用尽了方法,做过很多努力,希望能够离你更近一些。但那已经过去了,白哉。你伤害了我,并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而是在我对你有所期待的时候,什么都没做。”白哉身体一震,哑口无言,他想说些什么,似乎是意识到如果继续任由诗织说下去,可能会有无法挽回的结局,但是他完全没有立场。

“我不是那种会为了未知的幸福付出一切的女人,是你教会我如何保护自己。况且以我的性格,现在能够坦言爱过你,便是看开了,放下了。有爱才会有痛,当痛消失,爱便也不存在了,而我现在,已经不会为你感到任何痛苦。”

白哉和诗织的距离并不远,区区几步,仿佛他伸出手就能碰到她,然而,在她背对着他,语气平淡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时,白哉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今后再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我只是”他声音干涩,喉头发紧,但是仍然不想放弃。但是,诗织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雨停了。”她从窗前离开,取出一把伞,“朽木队长尽早回去比较好,为了防止路上再下雨,伞请拿着,不必客气。”

说完,她没有再看白哉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合上了拉门。

滚烫的眼泪落入衣襟,诗织背靠着门扉,缓缓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手臂。

她说了谎,她还会痛,还会不舍,还有爱,但是如她所说,她只想保护自己而已。

而这些痛和爱,总有一天会淡忘和消失,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死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冬季大战带来的恶劣影响正在慢慢消退,新一届的真央毕业生到了该进入番队的时间了。

每年毕业之前,真央都会召开一场具有表演赛性质的比试,所有当年毕业的六回生全部参加,分组对战,决出名次,护廷十三番的各位队长也会去观摩比赛,借以直观了解各位毕业生的能力,方便挑选适合自己番队的成员,在比试中最终获胜的学生则可获得一次队长指导的机会。

另外,学校还会安排一部分成绩优秀的五回生参与,可挑战六回生的前辈,获胜者也可得到一位队长的指导。

在以成为优秀死神为目标的真央,这样的机会可谓珍贵,故而每年的毕业展示,毕业生与被挑选上的五回生自然是准备充分,而只能观战的其他学生也是兴致勃勃毕竟作为学生,他们能见到队长的机会并不多,更不要提见识队长级的实力,无论是学习还是长见识,这都是个好机会。

山本总队长进行过例行的发言之后,六回生的对战就开始了,由于毕业生人数不少,就算分了好几个场地同时比试,耗时仍然不短,尽管这些学生相比同龄人来说都已是相当优秀,但在身经百战的各位队长面前却仍然显得稚嫩,长时间观战让诗织觉得有些无聊。

借着整理头发的机会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诗织的眼神扫到与自己隔着一个座位的六番队队长。

闪亮的牵星箝,昂贵的银白风花纱,气质脱俗,身影挺拔,面容冷峻。

分明是京乐队长那身花哨的粉红碎花的羽织更加引人注目,但她却总是第一眼就能看见他总是一副矜持高贵的冷漠模样,某种程度上而言,朽木白哉才是特征最明显的那个人。

经年累月维持着崇高的仪态,压抑着真实的欲望担起沉重的责任。

从此再不能肆意哭笑,再不能随心所欲。

朽木家的当家没有梦想,他的梦想早已被家族的荣耀与名誉限定在唯一的道路上;朽木家的当家没有自由,他的自由全部被家族严苛的规则捆绑与束缚。

这个赋予他与生俱来强大灵力的家族,这个让他享受了高高在上骄傲高贵的家族,也拿走了他放肆张扬叛逆自由的全部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

以及求留言

、epide 17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正襟危坐的六番队队长几乎是同时侧过了脸,两道目光倏然相撞,诗织颇为狼狈地移开视线,手心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为什么有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尴尬以前从未觉得朽木白哉的目光如此具有侵略性。

分组比试最后由一名叫做梶浦宗秀的六回生获胜,面容清秀温和的男孩子还是少年的模样,眉目间却已多了几丝锋芒,他站在台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朽木白哉,我要和你比一场。”

全场哗然。

先不论他直呼六番队队长名讳一事,单看他的说法,用的是“比一场”而不是“请指导”就说明他并不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而是挑衅。

这个少年是和白哉有过节吗有勇气是好事,只希望过一会儿他不要太受打击,毕竟那个人可是朽木家历代当家中最强的,即便这样的指导赛上不能始解斩魄刀,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也是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的。

被挑衅的一方毫无反应,他站起身,冷然道:“随汝之愿。”

不愧是在众多毕业生中最终取胜的人,梶浦宗秀的个人能力相当优秀,斩拳走鬼各方面发展都很均衡,在面对强敌时也能迅速应对,斩术所要求的决断与心境都不差,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一名出色的死神,但是如今的他,还是太稚嫩了。

不过

微眯了眼睛看着台上再一次支撑着站直身体的梶浦,诗织轻轻勾了勾嘴角。

以朽木白哉为对手,能接下十招,还拥有如此韧性与毅力坚持战斗的人,应该已经赢得他的认可了吧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一次又一次给对方站起来的机会。

这个少年,很值得期待啊

当然最终,这场比试的结局还是以梶浦少年的惨败而告终,褐发少年蓝白相间的真央校服上染着斑斑血迹,脸上身上还有数处被鬼道擦伤的痕迹,气喘吁吁,看上去相当狼狈,他费力地用斩魄刀撑着身体,看着自己毫发无伤依旧一派斯文的对手。

“朽木白哉,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下一秒,影子一闪,六番队队长已经坐回了队长席位,高傲的声音甩在身后:“护廷十三番可不需要废物。”

这即是说,要好好努力跟上前进的步伐,不要落后了。还真是朽木白哉说话的风格,虽然内涵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就是了看一眼台上脸色不佳的少年,诗织这样想着。

“筱原队长。”考察结束,回答了毕业生关于护廷十三番的提问之后,在车架前,诗织被梶浦宗秀叫住了,由于队长们的车架依序停在真央正门前,诗织没有上车,很容易就引起了大家的侧目。

面对数道探寻的目光,梶浦宗秀显得有些局促,他规规矩矩站到诗织面前,很郑重地鞠了一躬:“筱原队长,更改意愿的事情,我很抱歉。”

之前收集的资料上显示,这个颇有潜力的少年毕业后属意的番队是三番队,不过刚才,在结束了队长指导之后,他找到自己,将意愿改成了六番队。

“我很希望加入三番队,努力工作,即使只是稍微帮您一点忙,但是我的目标是超越朽木白哉,所以我想要在能看到他的地方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打败他。”少年的面色郑重,即使是方才已经用实力让他心服口服,此刻他也依然没有对白哉使用敬称,仍旧直呼其名,其中包含的某些敌意让在场的众位队长都有些不解。

虽然有些疑惑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是否值得对方专门来向自己道歉,不过诗织还是有礼地点了点头给予了回答:“我尊重梶浦君的选择,相信只要你努力工作,在六番队还是在三番队并不重要。我期待你实现目标的那一天。”

对面的梶浦少年突然就红了脸,与刚才的坚定不移完全不同的局促令围观的乱菊顿时一阵怪笑,引来自家队长不满的瞪视,只好强忍住脸上八卦的表情,在心里偷偷笑得打滚。

这种气氛,让她不能不联想到表白啊虽然当事双方身份、年龄差距都有点大

“谢谢您筱原队长,我做到了。”有些没头没尾的话让诗织很是疑惑,听这话里的意思,难道她以前见过这个少年吗

“您当时对我说过,重要的人要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虽然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似乎有过这样一回事呢被勾起记忆中模糊的片段,诗织想起自己刚从真央毕业时,应邀去观看梶浦家的香道表演,在那座大宅的后院遇见的那个孤独别扭的男孩。

似乎那场表演距离梶浦夫人去世还不足一年,失了母亲的男孩独自坐在后院的假山上,遥望前厅熙熙攘攘的宾客,伤心溢于言表他失去了重要的人,可是来这里的宾客却只顾着寻欢作乐,没有一个人觉得这种时刻不应该花天酒地。

梶浦宗秀永远记得那日,在秀丽的假山下,乌发女子穿着一袭红色的华贵振袖,娴静地微笑着的模样,温柔的表情似乎令天空都清澈起来。

“重要的事物,一定要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他记得她这样笑着对自己说,“如果夫人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也不希望你就此消沉,忘记自己的责任。不合理的传统,就等你成长到足够强大时去改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