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追男隔座山第20部分阅读(1/1)

终是妾,再想跟闺阁中的日子相比是万不可能了,自己又不是那种软弱任人欺负的女主人,哪能容她如此放肆

既然敢来,那就先守规矩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君~

话说就算这文清水了点

可是也不至于留言如此惨淡吧

给留言的都是好人哟

、epide 67

“你跟她置什么气啊,凭白烦扰自己。”诗织脸上虽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但白哉知道她一定是不高兴的,否则以诗织的涵养,绝不会说出那种近乎苛责的话来,“反正她都已经来了,要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何必这样叫自己不痛快,”

白哉此话虽然带着些微不认同,不过也是怕诗织气着自己,她听出来了,不由笑出了声。

“这你就不懂了,菅原由纪一个嫡女千金,原本心高气傲的,如何能甘愿被我摆布少不得要为自己谋算。菅原家又不是没有妾室,她岂会不知道为侧为妾能享用的规格既如此,还特意从家中带了一众女侍仆从的,分明是试探我的态度。我若置之不理,免不了她便要想妄更多,到时再干预,必会闹得家宅不宁,反不如一开始便做了这个恶人。反正横竖,在她眼中,我也不是那等好心的。”白哉是男子,虽通政事上的阴谋权术,对于后宅女子中的心机算盘倒还真不怎么清楚,诗织虽然知道他是信任自己的,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故有此一说。

见诗织心中有数,白哉也不再多言,轻轻握了诗织的手,极为自然地将她护在路边一侧,避免她被来来往往的人撞到,而对于这样的呵护,诗织心知肚明,只微微一笑并不点破,两人一路散步,不多时便到了家门口。

自昨晚得知了菅原由纪进门一事后,筱原夫妇便担忧不已。虽然觉得这不像是朽木白哉一贯的作风,也不相信自己女儿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个性,但所有人都这样讲,怕这件事便是真的。

筱原夫妇有些恼着,想到成婚前白哉对女儿呵护备至的表现,心中不免生气,然而身份所限,他们又不敢真的将这种愤怒表现在脸上,只是心里到底意难平,开了门见着女儿女婿站在门外,脸上就有些淡淡的,虽不敢恶言相向,态度也并不怎么热络。

斜睨一眼仿佛若无其事的白哉,又瞄了瞄僵硬着脸,表情冷淡的父母,诗织为父母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微微失笑,失笑之余,心中也不免感动。

她的父母,前半生都被贵族的骄傲与礼仪所牢牢牵绊束缚,谨守着规矩章法,对正一位的贵族冷淡以对,绝对是不符合他们所受教育的无礼之举。原本就算是在自己新婚回门,白哉主动放低姿态的情况下都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的父母,却因为纳妾这样一件小事便恼了起来,可见是真心疼爱她,生怕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对于筱原夫妇的态度,白哉并未觉得被忤逆冒犯。他自然是明白这件事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所形成的印象,故而也十分理解岳父岳母的心情,尽管在他面前,他们从未摆过长辈的谱气,因着他们是诗织的父母,他心中也是尊重的。

原本今日,便也打算向他们好好解释一番并赔些罪的。

将前因后果解释一遍,对面两位老人的脸色虽然是稍有和缓,到底也不甚赞同,白哉只当是二老有着信任被辜负的恼怒感,不想事实却不全如此。

生于贵族之家,筱原夫妇并非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贵族公子三妻四妾本属平常,在诗织出阁之前,二老也确实没有想过要女婿“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培养诗织,也是以合格的正室夫人的标准来衡量的。即便当年两家还门当户对,议婚时筱原夫妇也不曾想过,女儿可以得一“非她不可”的良人,不过是比照着家世人品的条件罢了。

虽然这次成婚前白哉对诗织的呵护爱惜十分难得,使筱原夫人稍微生出过一点期待,想,这个人品贵重的女婿是否能长久地如此认真对待自己的女儿,却也考虑到朽木家正一位的背景而没敢太过苛求。

所以,菅原由纪的进门,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此刻听白哉解释是出于政治原因才不得已而为之本就已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作为父母,总是希望将最好的给了自己的子女,他们二人毕生只得诗织一个女儿,自然是爱若珍宝,舍不得她在外受一点委屈,难得白哉会考虑他们二人的感受,若不在此表现一点不快,筱原夫妇生怕再有这样的事情,对方也不再放在心上,那样的话,女儿日后要面对的怕是烦心得多。

出于这样的考虑,两人才没有立即表示理解。

见父母板着脸,白哉似有些尴尬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掩饰脸上的不自然,诗织轻轻叹了口气,悄悄对筱原夫人露出个求饶的表情,示弱地叫了一声“母亲”,声音有点低,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心里暗叹一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筱原夫人终究也不是那等没规没矩的无知妇人,看诗织的样子似乎心中已是有了成算,白哉也不像是时下那些浮夸公子,追求肤浅的感官享受,他们所求毕竟只是女儿的幸福,既诗织自有打算,他们也便不再做恶人,只是心中对于女儿如此回护女婿还是有些不甘,只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诗织一眼,到底还是作罢了。

被母亲瞪了的诗织笑笑,知道母亲并非真正生气,故而也不以为意,只在父母没注意的时候吐了吐舌头,表情像小时候与十六夜一起逃家成功时一样,白哉看见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眼底漾起一层浅淡的笑意。

临近午时,诗织跟在筱原夫人身后蹭进厨房,与母亲说起了私房话,白哉心知她是去讨论关于菅原由纪的话题,也并不在意,纵容着她的小小心思,夫妻俩今次来家中的意图被老爷子尽收眼底,除了针对这次的事情放下了大部分的心之外,更多的便是再次讶异于白哉对待女儿温柔的态度了。

如果连新进门的高门贵妾都能如此放心全部交由诗织处置,他们为人父母的,便再不用怀疑女儿女婿的感情了超越了普通情爱的信任与依赖,比起单纯的爱慕倾心,更能成为女儿幸福的保证。

用了午膳两人又略坐了一会儿,瞅着天色不早了,便起了身,筱原夫人虽舍不得女儿,也知道强留并不合适,末了还生怕诗织与父母联系过密切惹人诟病,劝他们少来流魂街,倒是白哉本人不以为意,轻松地表示无碍,请二老不必过于小心。

夫妻二人难有休沐时间,想到回府还要面对某个不讨人喜欢的对象就提不起精神,索性沿路逛了起来,步履悠闲并不急着归家,故而跨进府邸大门的时候,已是暮色微笼了。

仆人们早就备好了膳食,两人换过衣裳净了手,一桌菜品已上了桌,男女侍低首敛眉整齐地排成两列侍立二人身后,餐厅里静悄悄的。

朽木家一贯“食不言寝不语”,在场诸人都是习惯了的。

自早间被诗织强令将多带来的仆人遣回家,菅原由纪就气得心口疼,她可是出身贵族的嫡女,居然只允许她留下两个贴身女侍和两个杂役女侍这么寒酸,便是菅原家的庶女也比这要气派几分,生生将自己的面子往死里踩可是早上诗织说这话的时候分明白哉也在,却没有为自己说一句话,这让她还有什么办法

回到房间还没等缓过气来,两个女官就声称奉了夫人的命令前来“帮助”自己就这么迫不及待赶人走吗一贯心高气傲的菅原由纪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的父母压根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这样的处境,就算想要拿家族做靠山,现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先退一步了,只是心里到底也是不甘心,故而借口要商量一番,拖拖拉拉直到晚间也没决定谁去谁留。

又听说家主与夫人已回家了,正在餐厅用饭,想去碰碰运气,菅原由纪这才又打起精神,细细梳妆打扮一番,换上一件崭新的樱花色和服,匆匆赶过来。只是这样一耽搁,时间就晚了,等到了摆饭的时候,诗织都没在女侍中间找到菅原由纪的身影,她眼神闪了闪,假作不知道,不准备在用餐时坏了自己心情。

只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一类人是不识眼色的,刚夹了一筷子菜还未曾吃,菅原由纪的声音就飘进了耳朵:“我来迟了,请大人与夫人恕罪。”略抬眼,便能看见门口礼仪标准的女子,和她身上簇新的衣裳。

放下筷子时,诗织飞快地瞄了白哉一眼,见他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用餐,眼角都没动一下,心里就有了计较,抿了口茶才缓缓开口:“你刚来,时候把握不好也是有的,慢慢熟悉就知道了,只这规矩上不能怠慢,免得传出去叫人笑话,说朽木家没上没下。”说着,略给贴身女侍递了个眼色。

接收到女主人的示意,女侍跨上前一步,俯视菅原由纪,语气平淡:“按制,为妾室者只能自称婢妾,姨娘记好。”

音还未落,诗织便从白哉眼中看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好笑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虽然来了,但是她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的

还有,其实我觉得这章的萌点是筱原父母啊~

虽然对女婿很敬畏,可是为了女儿还是要努力硬气起来

天下所有爱孩子的父母恐怕都是这样的

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epide 68

又一次被当面指出自己如今见不得人的身份,菅原由纪到底是贵族嫡女出身,一时又羞又臊,脸色涨得通红,屈辱万分,只是这毕竟是她自愿的,她也怨不得旁人,只好竭力忍耐着。半晌,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咬着牙承认,“是婢妾莽撞了,谢夫人指点。”

诗织也无意为难她,点了点头叫她起来,自己继续用餐,偶尔和白哉互相为对方布个菜,低声交谈两句,场面温馨而和谐,只苦了旁边侍奉的菅原由纪,气得半死还要忍耐着伺候这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女人,从来都娇生惯养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受得了

好不容易待到饭毕,撤下了杯盘端上热茶,方才侍奉晚膳的男女侍们也可以6续退下,菅原由纪正欲找个恰当的时间说明来意时,诗织温婉的声音已赶在了她之前。

“有什么事你便直说吧,看你一晚上心神不定的,想是有烦难事。”诗织的表情似笑非笑,细细看去似乎并未有任何戾气,倒是显得温和大方,让菅原由纪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勇气。

“是。”应了一声,菅原由纪瞄了白哉一眼,见他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心中多少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不由有些紧张,声音也干涩起来,再看看一旁诗织温和的表情,暗暗深呼吸几下,才继续讲了下去。

“婢妾进门时,只带了四个贴身女侍、四个杂役女侍和两个奶娘,都是在家中用惯了的,原想着身份不比从前,是以精简再三之后才只带了她们几个,可今早,夫人身边的女官说要婢妾只能留下两个贴身女侍和两个杂役女侍。”说到这里,菅原由纪大着胆子看了诗织一眼,见她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见着恼,便放了心,说话也仿佛有了底气一般。

“婢妾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身边这些伺候的人更是离了她们哪一个都不行,故而恳请夫人体谅一回,暂且为婢妾破这个例,待婢妾一切习惯之后,即刻便遣她们回家。”

小厅中一片寂静。

白哉从头到尾装聋作哑,眼神也不扫一下过来,而诗织听了菅原由纪这番话,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了一番。

到底是高门贵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小姐,虽说任性跋扈了一些,该有的心眼儿还是不缺的,话也说得漂亮,以退为进。原本也只是对身份定位上过大的落差感到不满,才显得目空一切不堪一击,如今冷静下来,倒比之前气势汹汹的时候难对付。

不过,就只有她菅原由纪一个人出身不凡吗要是连这点小事都拿捏不住她,自己还做什么当家主母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吧

“你说的也有理。”沉吟片刻,诗织点了点头,在菅原由纪心中一喜时又转了口风,“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朽木家不比旁人,更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方能为尸魂界之典范。我刚管家不久,若为你破例,难免叫其他人心中不快,今后政令不畅反倒不美,于你在府中的人际也不利,姨娘出身大族,想必能理解我的难处,也能深明大义的,少不得要委屈你了。”一番话下来,菅原由纪原本抱了些希望的心情已是跌到了谷底,数次想要开口,都因为诗织说得极为流畅而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显得一脸焦急。

诗织分明知道她心中的感受,却故意不加停顿,继续说下去,在心里暗暗偷笑着欣赏对方变来变去的脸色:“只是照你所说,你刚进门,正是需要尽快熟悉起来的时候,我也不能太过苛待了你。既如此,我这里便拨一个女官一个仆妇给你使唤,她们都是在府中做惯了的,于规矩上最是通透,你但有不懂、不明白的,只管问她们便是,待你什么时候习惯了,再叫她们回来。”

菅原由纪再没想到自己来求情,居然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而诗织却仿佛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一般,一席话说完,又转头看了看白哉,问道:“你看这样可好”

对此,一直冷漠以对的朽木当家自然是赞同的:“内宅的事,你看着办就好,不必问过我。”

欲言又止好几次,菅原由纪发现如今这处境真是糟透了

最初伺候晚膳来迟了,诗织说她“规矩上还不熟悉”,她也就着这个台阶自然而然应了,接下来又说自己“初来乍到,规矩上难免不熟悉”,真正坐实了“需要人手帮忙学规矩”,如今诗织派了女官和仆妇到自己这边来,用着的是帮助她的名头,可如此一来不就成了身边明明白白多了两双眼睛盯着她吗不让她们回去,自己做什么都难免要被诗织知道,可让她们回去,可不就代表规矩学好了吗不就要自觉地变成真正的“侍妾”,做那些下人该做的事吗

无论如何,她都是吃亏的一方。

众目睽睽之下,菅原由纪实在无法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自然也就无法推辞诗织的“好意”,只得咬着牙谢了恩,气冲冲回房。不过半刻,两个奉命而来的女官仆妇便过来了,言辞礼貌地催促她尽快决定去留名单,闭门前须得安置妥当,菅原由纪打落门牙和血吞,只能吩咐被遣回家的侍女给自己父母带口信,将她如今的处境告知家中罢了。

打发了菅原由纪,白哉和诗织也并未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两人手谈两局,又说了会儿话,便安寝了,而听了被遣回家的仆人一番回报的菅原夫妇,却是夜不能眠。

眼看着几番交手,女儿都被诗织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他们怎么能不心急呢作为一个没有宠爱的妾,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出头之日的啊由纪还那样年轻,难道就这样认命了不成

菅原夫妇绝不能看着自己女儿接受那样的命运。

消停没几日的瀞灵庭又吹起了一股新的流言。

因家族获罪的原因,筱原夫妇无法进入瀞灵庭,朽木白哉陪着诗织回了几次流魂街的娘家,终是被好事者看到了。虽说不是所有人都感兴趣,但毕竟事关朽木白哉和他那位经历不同旁人的夫人,闲话依旧不少,一时间议论纷纷,还出现了“朽木家主的外家总是出身流魂街”这种怪话,尽管不曾在当事人面前公然讨论过,诗织也还是听见一些。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流言中影射白哉与朽木家的那部分内容让她觉得不妥,隐约有些明白这些流言缘何而来,却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流言蜚语实在无法澄清,只得私下里叫白哉注意些。偏偏白哉不以为意,直说自己既是家主,也是女婿,探望岳父母没什么不对。

紧接着又有瀞灵庭周刊刊登出照片,画面中白哉与诗织身着便服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八卦众人方知他们夫妻私底下竟是这般相处,一时都为见到一贯冷漠严肃的六番队队长别样的一面感到惊讶。也有人提起当年白哉对绯真那般爱重,如今还不是一样移情别恋,可见当年的深情也不过如此,还有挑拨离间的说诗织大概是绯真的替代品之类,两人一概都当没听见,依旧故我。

屡屡出招,屡屡被破解,菅原夫妇真觉得诗织有些棘手了。

当初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便是出身贵族,教养良好,到底没有家族撑腰,孤零零一个人必然势单力薄,自己女儿也未必就斗不过,没想到不光女儿,便是他们,两次想用流言中伤诗织都未能如愿,这才发现,这位外表温和淑雅的年轻夫人,是有着真本事的。

怪道能让眼高于顶的朽木白哉如此看重。

他们的确是小看了对手。

真央的办公室里,诗织批改完最后一份作业,微微闭上了眼睛权作放松。

对待流言最好的方式便是不加以理会,日子久了,大家自然会觉得无趣,便也不再有人纠缠了,这几天,她耳边已很少再听到人们议论那件事。

事到如今,当初是谁传了那样的流言,她心中也稍微能猜到一些,不免感到有些好笑勉强得来的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难道还没看清楚,他们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吗以堂堂嫡出的千金来做妾,自己能有什么好处不过白便宜了那帮有心的长老罢了。

思绪又转到之前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上来。

但凡流言,参与者总是众多的,真央也不乏其人。当初也曾有人直接问过她,是否真的不介意。万一白哉不是真心爱她当如何

而对于这样的问题,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恼。

他是个君子。

她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君子重诺,君子高洁,君子正直,君子骄傲。

所以她信他。

桌案边的花瓶中,一枝素雅高洁的椿傲然挺立,淡雅的清香让诗织的头脑清醒了不少,她拿过花瓶把玩了一阵,唇角微微挑了个笑。

那是今早白哉在番队的庭院中摘下的。

今年第一朵盛开的六番队队花。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六番队的队花和白哉真是太配了

可惜生活中遇见的君子太少

多半都是小人

、epide 69

流言没能伤害到诗织分毫,菅原由纪几次挑衅对抗也没能占到便宜,这让菅原夫人十分不放心女儿的处境,最终决定与已经加入梶浦家的大女儿一道,登门来看望小女儿。

管家递上菅原夫人与梶浦夫人的拜帖时,诗织刚从真央回家,外衣都还来不及换,得知两人的车架已到了门前,也不过是挑了挑眉吩咐管家迎进来,自己则是不紧不慢重新梳妆换衣,一切收拾停当才前往前厅。

心中多少能够猜到两人这次来的意图,甫一见面菅原夫人与梶浦亚纪的热络劲头看起来着实有些可疑,诗织无视了她们等得有些焦急的神色,淡笑着告罪,说自己刚从真央回来,最近又临近毕业季,事务繁忙,没料到二位夫人会来,叫你们久等实在抱歉。脸上却没显出一点抱歉的模样,明亮的眼睛偶尔扫过梶浦亚纪的脸,叫她蓦地有种气弱的错觉。

见诗织只带了贴身女侍前来会客,女儿菅原由纪并不在身边,菅原夫人便有些不喜。在她看来,自己和大女儿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诗织绝不会一无所知,既然如此,还这样阻碍自己见由纪实在是有些愚蠢没有哪个人家能阻止出了门子的闺女见母亲的。

只是,诗织毕竟是朽木家的当家主母,在男主人不在的时候上门拜访,与当家主母见礼是无论如何避不过去的,所以尽管心中焦急,很不情愿,菅原夫人还是耐着性子与诗织寒暄了片刻,而相比之下,深知诗织是梶浦宗秀所爱之人的梶浦亚纪,态度就怎么也热情不起来。

就算她对梶浦宗秀没有多大爱意,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爱着别的女人。

忍耐不了冗长的寒暄,在诗织清澈的目光下,菅原夫人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朽木夫人,由纪进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这突得一走,倒叫我牵挂得紧,日思夜想的。虽说女儿嫁了人就是另一番模样,可我这做母亲的总是不放心,想着能亲眼看看才好。”说着,假意伤心地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偷眼瞄了对面的诗织一眼。

对方依旧淡笑着,看不出情绪。

因着菅原夫人停下了话头,诗织却没有接话,前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有点寂静起来,诗织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唱作俱佳、一派慈母之相的菅原夫人,神色平淡,而久等不来诗织的回答,让菅原夫人和梶浦亚纪心里都有点突突直跳。

“母亲,您不要难过,保重身体要紧。”抿了抿唇,梶浦亚纪低声安慰起母亲来,意有所指道,“朽木夫人乃是独女,与父母聚少离多,又年轻,未曾为人母,想是对您的心境体会不深,您别着急,想来夫人也是通情达理的,万不会叫您失望。”

诗织勾了勾唇角,笑了。她漫不经心地打量了梶浦亚纪一眼,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倒是小看了她。

一席话既讽刺自己父母获罪定居流魂街,她在朽木府势单力薄没有家族支援,又暗指她母亲便是善妒小气的女人否则缘何没有兄弟姐妹,还顺便嘲笑她这许久都不曾有孕。

看样子,她对自己怨气很大呢

“我明白了。”听懂了梶浦亚纪的影射,诗织也不恼,温温地开口,情绪和缓,“二位的意思是,今日希望以母亲和长姐的身份,来探望由纪姨娘吗”

前院发生的事情,身在偏院的菅原由纪是一无所知的。原本带来的人手送走了不少,身边又来了两个诗织的人,这让由纪浑身不自在,可是她又不好把那两人打发得远远的,好像显得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只能忍着气让她们跟在身边。白日,朽木白哉准时去番队工作,诗织大部分时候也会去真央,没有课程安排时就在前面处理管家女官报上的事情,打理外间朽木氏名下的庄子铺子,这些她都没资格参与。

所以,除了伺候三餐、在主母面前立规矩之外,菅原由纪的生活算得上清闲。

只是奈何,她的性子实在算不上喜静,未出阁时便更喜欢那些热闹的场合,如今到了朽木家,阖家上下似乎都是偏好安静的类型,她着实有些憋闷,想要出去走走,诗织派来的女官就立刻板着脸讲些大规矩,说朽木府每日事务繁杂,她这样随性乱走怕是不大合适,要她谨守礼仪,还教训些什么“女子应以贞静为美德”的话,烦得要死

百无聊赖地消磨了大半日时光,天色将暗时听闻白哉要回来,这才忙忙地换了衣裳赶到前面去,跟着诗织一道在门口迎接。

十三番便是没有突发状况时,工作量也是十分巨大的,故而白哉按时回家用餐的时候并不多,没成婚时尤甚,而今诗织每天都会派人提前询问他是否回来,两人时不时会通个信,便是见不到面也不乏情趣,白哉对“家”的概念也渐渐多了些温暖的认知,但凡时间不那么紧迫,总是尽可能回家的。

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不过他还是打心眼儿里挺喜欢诗织在家门口等着他,微笑着迎他回来的模样的。

夫妻两人在前面并肩而行,宽大衣袖下的两只手自然地牵着,冷峻的男子淡化了眉眼间的严肃,侧头看着身边妻子时目光温柔轻缓,娴雅端方的女子仿佛也多了丝人气,脸上的表情不再公式化,而是显而易见的多了柔情与依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幅画面都相当美好。

只是称赞的人中,显然不包括巴巴赶来的菅原由纪。

越是亲眼目睹白哉与诗织私下相处时的温情画面,越是妒火中烧,菅原由纪想不明白,就算自己不会楚楚可怜,不会装腔作势,可毕竟还是出身名门的嫡女啊筱原诗织不也不是那种楚楚动人的娇弱类型吗还不是照样很讨人喜欢她又差在哪里了自己一介嫡女千金,肯因为爱慕之心而甘愿伏低做小,这一点难道还不能让朽木白哉稍微感动一下吗

用罢了晚膳,诗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正欲离开的菅原由纪。

“今天,菅原夫人和梶浦夫人上门拜访,提出想要见一见你。”她平淡地说着,看见菅原由纪的眼神倏然一亮,不觉有些好笑,急忙压下了有些想要上扬的唇角。

“不过我拒绝了。”

气氛顿时冷了两秒,白哉扫了一眼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的菅原由纪,又看了看身旁的诗织,端起茶杯遮掩住自己带了丝笑意的表情,在桌几下捏了捏诗织的手。

诗织轻轻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要挣脱的意思,由白哉握着,略略偏了偏头,藏起嘴角好笑的弧度。

“为什么”好半天,菅原由纪才反应过来诗织话中的意思,虽然早已告诫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要谨慎小心,只是这个消息太难以接受,让她一时忘了那些禁制,只想好好质问一下对方,“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家人”

诗织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计较她的无礼,只是慢条斯理地答道:“我没有不让你见家人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们这样做很失礼,在朽木家,自有规矩和原则要坚持,所以我拒绝了。”

这么说着,诗织也没有关注一旁白哉的表情,想是笃定了无论自己怎么处理,理由是什么,他都不会介意一般,并且果然,白哉也一直没有插话。

“依着规矩,你的家人想要见你倒也不难,只要在门房递了帖子,由管家报与我知道,我会酌情决定是否合适你见她们,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堂而皇之登门,弄得像是走亲戚一般随意。我丢不起那个人,朽木家更丢不起那个脸。”

这番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几乎颠覆了以往诗织温和的形象,过去,即便是教训菅原由纪,她也没有过将话说得这般清楚明了的时候,听得菅原由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说了半天,只是要告诉她,她不过是个妾,她的家人根本不算朽木家正经的亲戚,警告她不要做那些自取其辱的事情。

见菅原由纪咬着下唇站在原地,一副不甘心又不敢硬碰硬的模样,诗织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白哉也仿佛没看见那里还站了个人似的,低声与诗织说起话来。菅原由纪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的要命,身边来来往往的男女侍没有一个正眼瞧她,都只是绕开她去忙自己的,困窘的境况让她涨得满脸通红。

待白哉和诗织用完了茶又说了会儿话后,已是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起身要去院子里散步,白哉眼角斜了依旧站在原地的菅原由纪一眼,语气有点不耐烦:“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说话间,脚步都不停已经越过了她,与诗织一道出了房门。

菅原由纪听见身后诗织轻轻笑了一声:“你也未免太严厉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清冷的男声:“是你太温和,与那些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多废什么话。”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想象了一下娇妻迎接男主人回家的场面

突然觉得好温暖

啊啊~二人世界真美好

第三者插足没看见呀

、epide 7o

菅原夫人憋了满肚子气回家。

白日里她被诗织不卑不亢一句堵了回来,气得脸色铁青又抓不到对方的把柄,只能咬咬牙忍了。说什么“要有规矩”,还不是在说,如果她是以菅原家主母的身份来拜访,那么自然可以享受主母的规格,但如果想像走亲戚一样见女儿,绝不可能吗,

该死的女人,

菅原家不是没有妾室,她身为正室夫人,那些年打压那些妾室也从未曾心慈手软过,像这类羞辱对方的事情,她做了很多。只是当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如今换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诗织的举动远不如自己激烈,效果却胜似自己百倍。

她的由纪,今后要在这样厉害的女人手下生活一辈子吗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不是没想过去找真广长老,只是她也明白,在由纪毫无利用价值的现在就想让真广长老做靠山,恐怕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被彻底放弃,所以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有了子嗣,一切才好办。

尽管深觉受辱,菅原夫人在次日还是按照诗织头一天说过的方式见了由纪。帖子递上去,过了半晌才有人过来知会,说夫人正忙着与庄子上的管事谈事情,稍微耽搁了些时间,要菅原夫人跟着他走。直到走到偏僻的角门,领路的家仆才止住步子,与角门上的门房传达了诗织的意思,那边才换了个杂役仆妇领着菅原夫人进了内院,到了一处幽僻的院落。

那就是菅原由纪的房间。

那一刻,母女两人又一次不约而同地深切感受到,即便她们身后有菅原家,即便出身高贵,一日为妾,便与昔日的生活云泥之别,无论是谁,以家人的身份前来,就只能以这种对待下人的方式接待。

满心委屈在见到母亲之后再也忍耐不下,菅原由纪扑进母亲怀里大哭一场,哭得菅原夫人心疼不已,极度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木已成舟,难道还能还原成木头吗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所幸还记得时间有限,哭了一阵子发泄过后,菅原由纪便收了声,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与母亲关上门说起了私房话,而诗织身边的女官与仆妇也乖觉,并不打扰她们母女二人,让菅原由纪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母亲也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叫她好好保养身体,争取能早日怀有身孕,她一一应了,心里却苦涩哪里是她不情愿而是进门这么多日,连白哉的面都很少见到,更不要说留人在自己这里过夜,她一个人,怎么生得出孩子只是这话也不好对母亲说。

匆匆清点了一下菅原夫人带给她的东西,将保养身体的补品药材交给从家中带来的女侍,又亲自把母亲搜罗来的生子偏方与难得的香料收好,菅原由纪毕竟是个姑娘家,见到这些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想到诗织的手段,她又不得不拼命说服自己这是唯一的办法。刚刚安顿好,前面便来了人传话,说到了午膳时间,提醒菅原由纪不要误了立规矩的时候。

至于菅原夫人,既然她是以妾室家人的身份来的,那自然也没有被当家主母留饭的资格。

虽然舍不得女儿做这些下人的活计,可身为妾室,伺候当家主母乃是天经地义,菅原夫人也不敢拖拉,只好看着由纪匆匆离开,自己在房里等着女儿回来这尽管并不合规矩,可她为了女儿,也只好厚着脸皮留下来一次,总归诗织并没有提出要她离开。

诗织一直是个注重生活质量的人,便是与白哉离缘后住在番队的一年,她也并不对自己粗糙马虎,培养自贵族大宅的习惯如影随形,故而无论是什么,她都要求非常精致。

站在诗织身后,看着她面前桌几上精致漂亮的饭菜,想想今日自己与母亲的屈辱,菅原由纪心头那团火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她渐渐地心神有些涣散,想,母亲就在房间里等她,而她却必须在这里忍受这种屈辱,若她不堪忍受了,又如何呢

如果她给诗织找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烦,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又如何呢

母亲总归是菅原家的主母,诗织能对她不客气到什么地步呢关键时刻还是会退让吧那,自己就趁着这个机会大胆发泄一回不就好了吗

这样想着,她神差鬼使地一翻手,手中端着的托盘瞬间倾倒,上面搁置的汤碗中,滚烫的汤品不偏不倚冲着座位上的诗织尽数倒了下去。

早在菅原由纪进来的时候,诗织就看出她心怀不满了。

一直以来心高气傲的人,被自己这样打压羞辱,能忍得下去就怪了,她当然不惊奇,也做好了相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