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31部分阅读(1/1)

事。许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按着女儿的要求,替跪在地上的云梦双说情,云居雁亦帮着相劝。她们也知道云辅知道她们不是真心的,因此说得十分敷衍。

一大早发生这么多事,云辅早已心力憔悴。他没有兜圈子,直接问云居雁:“昨日你和雨桐在家里翻天覆地的,是在找什么”

“孙女不小心弄丢了东西。不过已经找到了,是我一时忘记自己放在哪里了。”云居雁回答。

“那你呢你又为何大半夜离家”云辅问云平昭,脸上已有明显的不悦。

“回父亲,儿子只是出去找友人罢了。”

“你还想瞒我”在云辅的呵斥声中,如意带着云雨桐走进了屋子。云雨桐的眼睛红红的,踏入屋子的瞬间,情不自禁用复杂的眼神望了一眼章巍。

云辅看在眼中,坐实了云梦双所言,心中更是愤怒。不过他毕竟还想顾着大房的面子,因此对云平毅等人说:“你们带着梦双先回去,婚事的细节不能有丝毫错漏。”

云平毅正想应诺,忽听章巍说道:“云二老爷,在下有一事不明,想私下请教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私下”,哪里有半点“私下”的意味。

云辅心中奇怪。按着云梦双是说辞,是云居雁与云雨桐为了章巍争风吃醋,甚至害了人命。云梦双更是错愕惊恐。按照她们之前说妥的,章巍应该“请教的”是云辅才是。

云辅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索性问道:“你想问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既然老太爷这么说,那小生不得不从。”章巍对着云辅欠了欠身,转而面对云平毅,问道:“请问二老爷身边是否有一位五姑娘。”他问得十分客气。

云平毅不知章巍想干什么,又怕是女儿改变了计划,不自觉地朝云梦双望去。转念想想,云映雪确实是他庶出的女儿,即便有什么阴谋,这事也不可能说谎,只能点头。

章巍见她承认,又问:“那再请问二老爷,五姑娘是不是这么高。”他比照着自己的肩膀比了比,又说:“长得眉清目秀的,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

云梦双立马知道了不对劲,急急对云辅说:“祖父,府中人人都知道五妹的右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这不足为奇。”

“您就是府中的云二姑娘吧。”章巍抬眼看了一眼云梦双,语气中满是熟稔,清楚地表达了他已经久仰大名。

此刻云平昭、云居雁等人明白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二房的人已经接触过章巍。此刻的章巍在为自己曾被利用而复仇。

章巍对云梦双满是恨意的眼眸不以为意。转而对云辅说:“老太爷,您真的希望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往下说吗”

云辅被他激得一口气上不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云梦双早已没了一开始的冷静。她想着,她用来收买章巍的银子并不没有标记,即便章巍一口认定是她指使人送的,只要她抵死不认,章巍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再说,府里的人,大多数能说出云映雪的容貌。章巍这么说根本不足为奇。因此她硬气地说:“章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云二姑娘知道我想说什么”

“咳”云辅重重咳了一声。他可不允许一个外人在自己面前羞辱孙女。

章巍急忙向云辅道歉,之后便住了嘴。仿佛在等待着云辅的决策。

事到如今云辅心中明白。事情根本不是云梦双说的那样的,甚至上一次许弘文事件可能会重演。他的目光掠过眼前的众人。他想息事宁人。以后把二儿子打发去通州,三儿子还在任上。家里只留大儿子一家,想来就能和睦了。

云梦双给章巍的五十两银子几乎是她全部的现银。她岂能赔了银子又被人打倒一耙,被章巍白白占了便宜。此时的她已经入了魔障,满心满眼都是不甘。众人只听她用清晰无比的声音说:“祖父,事无不能对人言,为免有什么误会。不如当众把话说开。”

云居雁不知道章巍到底有多少把握,不敢开口。只能默默看了他一眼。云雨桐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云居雁转述的那些话。初初她觉得自己受了屈辱,可细细想想那些话,她又觉得能说出这番话的章巍有责任心,更值得钦佩。可是再想想,她钦佩又如何,他们注定无缘,因此更是伤心。胡思乱想了一夜,她愈加放不下这件事。眼下他们共处一室,她神思恍惚,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在说什么,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章巍。

云辅看得分明,更加地糊涂,被云梦双一催促,只能假装喝茶,低头沉吟。

章巍想当众给利用他的人一个教训,自然是不想私下说的。看到云辅的动作,他只当他在点头,为难地说:“既然老太爷是这个意思,那在下只能如实直言。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夜里,五姑娘给了在下五十两银子。在下不知其意,所以想问问二老爷”

“你胡说”云梦双怒斥,双手握拳,在袖子底下微微颤抖。她得到的答复明明是章巍一口应承,甚至还贪婪地说,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还要请她多多关照。

在章巍似笑非笑,若有似无的目光下,云平毅夫妻三人急急反驳,意思差不多是在说银子一定是别人给的,章巍是云平昭带回来的,云映雪年纪还小,章巍是个卑鄙小人之类的。

章巍一句没回,等到云辅喝止了他们,才开口说:“老太爷,银子虽然是没有记号的,但包着银子的布却是可以查出出处的。只要认一认那东西,慢慢查找,便能证实我没有胡说八道。”

到了这个地步,云辅也顾不得脸面了。他不相信自己养的孙女,每一个都这么失败,他一心想证明,年幼温顺的云映雪并没有夜会男人,更没有以金银相赠,私定终身。因此他急命章巍把东西交出来。

章巍称未免污了别人的名声,他不敢把未婚女子的东西随身携带。今早他带着云平昭院子里的丫鬟去找他和许氏,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只是他还没开口,他们就一起被云辅叫来了泰清居。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同时也解释了为何沈襄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大清早就在云平昭那里。

云梦双在忐忑中等着如意从章巍房中取回银子。她很确定,自己用来包银子的布是很普通的,绝不可能追查来源,除非云映雪中途掉包。可一直以来,云映雪十分信任她。绝不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很快如意用托盘端着一包银子回来了。云梦双一见东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之进屋五妹。

“老太爷。包着银子的事一块帕子,帕子的左下角绣着一朵雪花。”如意如实回答。云府人人都知道,只有云映雪的帕子会绣上雪花。

云映雪莫名其妙。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见钱氏一步上前,走到自己面前,劈头就是一耳光,厉声骂了一句“贱人”。

钱氏知道银子是女儿给章巍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抢先一步。把一切推给云映雪,把云梦双从整件事中摘出来。

一旁的云雨桐被清脆的耳光声震醒。以前她和云惜柔一直暗恨许氏的偏心,在背后说许氏刻薄。可事实上,许氏从没有当众羞辱过她们。更没有二话不说就动手打她们。站在她的角度。她能清楚地看到钱氏脸上的狰狞。她下意识靠向离她最近的云居雁,拉住了她的手腕。

自章巍开口说第一句话,云居雁便处在不断的惊讶中。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可二房的人居然能接触到章巍,而这个章巍呢,瞧瞧这一系列的事情,有条有理,一环扣一环,云梦双根本没有还击之力。她家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一个章巍。她暗暗提醒自己决不能得罪他。感觉到云雨桐的靠近。她恍然醒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章巍虽然一直在专心应付云梦双等人,但自从云雨桐进屋,他的目光偶尔也会注意到她。昨天他因为误会,也因为不想拖拖拉拉,所以对云居雁说的话重了几分。今日看云雨桐的样子,他知道云居雁应该是已经转述了他的话。

说实话,他一直对云雨桐的印象不深。确切地说,除了云居雁、沈君昊那种第一眼就无法让人忽视的人之外,他很少注意到与生存无关的人或者事。今日看她眼睛红红的,尽量想避开他,又忍不住看他的样子,他的心中生出几分后悔与不舍。

站在云居雁身旁,云雨桐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得几乎无法让人注意到她的存。不过细看她的五官,十分清秀耐看。而她的眼神也不似云居雁那般复杂。

看云雨桐不知道悄声对云居雁说了句什么后,目光不期然地对上自己的,章巍急忙移开眼睛,抬头看向云辅。

云映雪挨了一巴掌,又见如意手中的东西,目光直直投向章巍。

昨夜,为了讨好云梦双,也为了看看大房为云雨桐准备的未来夫婿是什么样的人,当她听到云梦双说要拿五十两银子给章巍时,问也没问为什么,就说她可以帮忙。

在钱氏的安排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见到了章巍。那时候章巍正在廊下百~万\小说,廊下的灯笼很暗,他一手拿着扇子轻扇,一手把手册举高,时而沉思,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专注阅读。

她一直觉得大房的东西都是好的,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其他。就拿两房嫡长女的未来夫婿来说,沈君昊和许弘文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将来的夫婿一定及不上大房为云雨桐挑的。她听说章巍为何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府上,是因为云平昭想等他中了状元再确定婚事。这也就表示他是极有可能中状元的。

她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她是庶出,父亲也是庶出,她若想后半辈子过得好,就要懂得为自己争取。

鬼使神差的,那时的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如果我能抢先一步,我就是未来的状元夫人。她想掐灭这个想法,可看着章巍对月凝思的画面,她想也没想就取出了布包中的银子,匆匆走过去,把银子放在了他面前。

那时候,她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当着他的面拿出自己的丝帕,帮他把银子包好,对着他腼腆羞涩地微笑,告诉她自己是云府的五姑娘。

第13o章避嫌

云映雪,云辅对她的唯一印象只是默默跟着云梦双的小女娃。如今看她跪在自己面前认错,再看看那块洁白的手帕,他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云映雪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口口声声说,全部的事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愿,可一个尚未及笄的庶女,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

云辅把目光移向云梦双,接着又看了看相携而立的云居雁,云雨桐。眼前的四个孙女,再加上三房的云凌菲,哪一个不是小小年纪就满腹心机。虽说有心计并不全完是坏事,但看着她们彼此算计,勾心斗角,罔顾亲情,它如何能不痛心。难道这是他云家家风不好,还是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

云辅不想再追究下去,不想再挖出更多的丑事。他命沈襄立即把云映雪送去庄子居住,每日抄写女戒女则。他让云平毅夫妻把云梦双带走,好生准备婚礼。最后又吩咐云平昭、许氏好生招待前来贺喜的宾客。

他的话音刚落,云居雁、云梦双齐齐唤了一声“祖父”。没有人对云辅的安排满意。为防父母将来被二房算计,云居雁要趁机分家。云梦双咽不下一家都被设计的怨气,她不想在挫败感中嫁人,她不想输。

云辅只当没听到她们的呼唤,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云平昭不忍看到老父的颓然老态,低声喝止云居雁。

云居雁想要趁热打铁,不过祖父的样子也让她担心。她的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跟着云平昭退下了。

云平昭的书房内,章巍向他们解释,早上的时候,当他想告诉他们云映雪找过他的时候。沈襄和如意到了,他这才没机会说清楚。

云居雁听他陈述着经过,不知不觉中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虽然章巍没有细述。但她了解云映雪的脾气,若是章巍没有刻意暗示,以云映雪的胆小、怕事。她一定不敢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贸然把自己的随身东西送给他。她心中更是明白。即便没有今日的事,章巍也会利用那条帕子,给云梦双、云映雪一个教训。至于他为何一反之前的低调,决意做这样的事,恐怕是不悦自己被利用了。

云居雁看着章巍低眉顺目地站在父亲面前,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个人,很不简单。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前世。许弘文口中的郝平兄为何那么在意章巍。

云平昭也知道章巍并没说出全部的细节。泰清居内,他看到了云雨桐瞥向章巍的目光,只不过章巍早就向他暗示过,他并没有娶妻的计划,他可不想求一个穷小子娶自己的女儿。在父母眼中,自己的子女总是最好的。

至章巍说完,云平昭点点头,说了两句场面话,请丫鬟带他下去。

章巍在进书房的时候听到云平昭让云雨桐在外面侯着。在云辅的书房,云雨桐表现得那么明显。有眼睛的都能看到。他稍一迟疑,说道:“云大人,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不当说。”

云平昭曾让章巍称呼他“世伯”。章巍称不敢,一来二去后,他虽不再称呼“云大老爷”,但坚持称他“云大人”。

待云平昭应允,章巍说道:“蒙大人不弃,让在下居于您的书房,尽意取阅您的藏书,在下感激不尽。发生了昨晚的事,在下这才意识到,虽则是大人体恤照顾在下,但这里毕竟是云大人家人的居所,多有不便。大人,在下自幼家境贫寒,粗茶淡饭惯了,从不讲究吃穿用住,不如让在下搬去您家的后罩房居住。”

云家的后罩房是给男仆听侯差事用的,坐南朝北,阴暗狭小。云平昭自是不想让章巍与下等仆役混在一块,但他也不想三女儿泥足深陷。他想了想回道:“后罩房人多嘈杂,你住在那里,岂能安心读书。不如”他转而问云居雁:“你母亲在城内是不是有两处小宅子空置着”

“大人,您一片好心,但在下不想做背弃诺言之人。”虽然他不明白沈君昊为何要求他居于云府,不能擅自离开,但他答应了便是答应了,不能反悔。

这事云平昭听章巍说过,也答应了。他正为难之际,就听云居雁说:“父亲,如果我记得没错,家里原本是有一个花房的,后来您为了种植兰花,就建了一个新的,原本那个基本已经废弃了。那里虽离这里远些,屋子家具虽陈旧些,但总比后罩房清净。”

听到云家还有这么个所在,云平昭和章巍自是没有意见。云平昭当场就吩咐云居雁,让许氏找人打扫布置一番。章巍谢过之后便起身告辞。行至门口,他看到了廊下的云雨桐。她正低头站在栏杆旁,呆呆地看着远方。虽只是一个侧脸,他知道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可有些事,如果由他说,只会越描越黑。他只能用恳求的目光看了一眼云居雁。

云居雁收到他的暗示,点头表示她明白了。待章巍离开后,她对着云平昭说:“父亲,您莫要因为四妹而误会了三妹。”

“我有误会吗”云平昭冷声反问。他不想女儿被人看轻,可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他岂能不生气。

“父亲,四妹在夜间偷偷去见章公子,可三妹从未私下见过他,更别说是晚上。再说他们的每一次见面确切地说,仅有的四次见面,女儿都在场,且说的都是正事,他们连一句闲话都没说过”

“行了。”云平昭打断了她,教训道:“身为女子,必须谨言慎行,婚事一定要由男方主动相求,这才显得矜贵。”

这话让云居雁瞬间沉默了。她与沈君昊之间,是她想尽办法一定要嫁他,所以他才不屑她,看轻她。后悔吗她不知道。如果再回重生的那一天,当她突然看到令她心痛的他,她知道自己依旧会坚持那时的执念,毕竟过去的五年不是一场梦,毕竟他对她而言是真实的存在,是艰难时刻的一丝温暖。事到如今,她唯一的后悔便是寿安寺中,她居然会失足落水。恐怕穷此一生他都会认定这是她逼婚的手段之一。

屋子内的沉默中,忽然听许氏在廊下说:“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回母亲,是父亲让女儿在这里等着。”

云雨桐的声音让云平昭记起她还在外面候着。他对云居雁说:“你去告诉她,我和你们的母亲自会为她选一户好人家。其他的,权当没发生过。”

云居雁点头,还想再与云平昭说分家的事,许氏进了屋子,称有话对云平昭说。云居雁只能行礼退下,走到廊下对云雨桐说:“三妹,父亲与母亲有事相商,不如我们就在院子里走走。”

云雨桐点点头,与云居雁并肩而行。不久前她看到章巍从房间出来。她本想避让的,没想到他却先一步避开了她,只当没看到她。

走了几步,云雨桐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姐,我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是不可以强求的。”

“这就是你的决定”云居雁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瞒大姐,昨夜我想了一晚上,既然章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她艰难地笑了笑,“就像他说的,万一他没有考中,岂不是误了我一辈子再说,若是勉强在一起,将来他中了,我又没什么可以帮他的,说不定他会埋怨我耽误了他的前程。”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云雨桐的侧脸。她知道前世的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状元夫人。那时候,因为许弘文中了状元,她因为嫉妒,对她使过不少绊子。“三妹,若是章公子中了状元,你会后悔的。”

“或许将来我真的会后悔,但是现在,我不想让他认为我和四妹是一样的。”她的话,她的表情,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表示,她确实对章巍动了感情。

云居雁看得分明,故意说道:“三妹,你若是心中不痛快,我可以写信给舅父,让章巍永远中不了状元。”

“千万不要。”云雨桐急切地抓住了云居雁的手腕,连连摇头,“大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做。之前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章公子并没做错任何事。”

云居雁看着云雨桐的焦急。这表情绝不是装的。她有些糊涂了。现在的云雨桐与前世的她差别太大了。那时候她们在许家针锋相对,除了自己,她从没看过她为其他人考虑。

“大姐”云雨桐哀求。见云居雁缓缓点头,她接着又说:“大姐,我虽然读书不及你,也不会弹琴吹箫,但做女红还是可以的。不如以后我就不陪你来父亲这里了,我在屋子里帮你做些针线活吧。”

“你不用故意避嫌。”云居雁叹了一口气,告诉她章巍很快就会搬去花房。

云雨桐点点头,说了一句“这样也好”,又说花房已经空置了很多年,一定破旧不堪了。云居雁知她言下之意是让她别忘提醒许氏稍稍修整,点头应下了。

两姐妹正说着话,忽见一个小丫头在院子门口探了一下头。云居雁认得那是自己院子的,让玉瑶上前询问。

原来小丫鬟是奉了锦绣之命前来告诉她,云梦双去了泰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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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波澜

云梦双去了泰清居,如果云居雁这时眼巴巴地跟过去,为免太难看了。可云居雁实在想不出,事情已经到了这番地步,云梦双去找云辅还能说什么更何况,稍早之前,云辅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云居雁思量片刻,让小丫鬟告诉锦绣,密切关注泰清居的动静,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她。

大约一盏茶之后,小丫鬟回来告诉她,云辅不愿见云梦双,云梦双就一直在云辅的书房外跪着。

如今婚礼将近,与云家较亲近的几家亲戚已经到了,平日里经常有宗亲来来去去。虽说云辅已经不理事,但白日里泰清居那边道贺的,议事的也是络绎不绝。若是让旁人看到新娘这般“委屈”,还不定传出什么话。云梦双这么做分明是在逼迫云辅。不过云居雁心中明白,以祖父好面子的个性,一定会把她叫进去。

云居雁正犹豫着要不要借着劝解之名,抢在祖父不得不心软之前,把云梦双从泰清居“拽”出来,就见父亲身边的严总管急匆匆跑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云居雁急问。她很少见到稳重的严总管如此焦急。

“大姑娘,老爷在吗”严总管其喘吁吁地问,却不说是什么事。

云居雁不好追问,只说父亲、母亲都在书房,随即让云雨桐先回去,自己跟在严总管身后走了过去。

严总管见云居雁跟着,欲言又止,直至云平昭点头,才说道:“老爷,县太爷刚刚派了师爷来说,县太爷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抓到了杀手豆儿父亲的赌馆打手,现在县太爷亲自带人,正要去查封赌坊。”

“这次县太爷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这点时间就抓到人。他没有和自己的师爷、幕僚商议了再想对策吗”许氏一边说,一边朝云平昭望去。云家虽与官衙的关系不错,但每个赌坊都会幕后老板。与官衙有一定的关系。云家历史再悠久,声望再高。县官也不会因为云平昭一句话,毁了黑白两道长久以来形成的平衡。

云平昭亦觉得他们虽然报了官,但最后的结局不外乎交个“凶手”出来,了结杀人命案。看严总管面色凝重,他示意许氏稍安勿躁,让继续往下说。

严总管上前一步,言道:“在下看师爷说话的样子有些古怪。猜想事情一定不简单,于是就请师爷喝了一杯茶,又让人招呼了他的手下,这才得知,原来那些打手是被绑了,扔在县衙门口的,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到官府自首的。县太爷正想问个明白,知州大人的信就到了,吩咐县令大人,千万不能随便交个人出来敷衍了事。一定要把整件事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乌纱不保。”

云平昭与许氏面面相觑。因不想把事情闹大,云平昭向官府报案的时候说的不过是家里的恶奴被人打死了。这种小事。怎会连知州都惊动了最重要的,昨夜发生的事,今天知州的信就送到了县令手里,这为免也太快了。

严总管对云平昭拱了拱手,补充道:“在下怕其中另有隐情,已经怕人去打听了,知州府那边也派了人去,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此刻云平昭也只能等消息,遂命严总管一有情况就马上通知他。严总管得令而去,许氏问丈夫:“你觉得会不会是他”

瞬间,云居雁一颗心吊了起来。她知道许氏口中的“他”是指沈君昊。可是他吗他会关心她吗

云平昭不语。他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说未来女婿在城内夜夜笙歌,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床的。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沈家这是故意给他难堪。这次等沈伦来了,他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云居雁看父亲的表情便知沈君昊一定是忙着与于翩翩在一起。她命自己冷静,把事情的经过过滤了一遍,说道:“父亲,二妹的婚期眼见就到了,这时候把事情闹大了,万一被人浑水摸鱼”

“夫人,不好了”

云居雁的话未说完,就听一个小丫鬟嚷着这句话就跑了进来,说是云梦双把云惜柔打了,满头是血。云梦双已经被云辅下令关在了泰清居,而云惜柔也在云辅哪里等着大夫。

毕竟是自己女儿,云平昭一听就急了,一行人急匆匆往泰清居而去,一路上丫鬟告诉他们,云惜柔原本是去劝云梦双的,因此没人敢拦着。下人们远远看到两姐妹在说话,云惜柔意图把云梦双拉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云梦双居然像疯了一样,抓着云惜柔的头把她往柱子上撞。幸好一旁的丫鬟眼明手快,急忙阻止,因此只是撞了两下。

许氏见云平昭着急,劝道:“不过是撞了两下,没事的。”

云平昭头也没回,只当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云居雁急忙上前,对着许氏悄声说:“母亲,事情有些奇怪,待会我们看清楚了再表态,千万不能被人抓住什么错处。”

三人到达泰清居的时候,云惜柔正靠在榻上,如意在一旁照顾着她。看到云平昭、许氏进屋,她挣扎着就想起身,嘴里唤着“父亲,母亲”,眼中满是泪水,却硬生生强忍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果然,云平昭上前按住了她,轻声细语地问她伤得如何,有没有头晕不舒服。

此时伤口差不多已经止了血。云惜柔示意如意退开,她可以自己按住伤口。如意躬身退开。云惜柔一手摁住额头上的白纱布,一手请云平昭许氏坐下。说话间,她状似不小心地松开了手,白纱布掉在了云平昭眼前,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入众人的眼帘。云惜柔急着想捡起,随着她身体的动作,刚刚止了血的伤口开始往外渗出鲜血。虽然伤口并不大,但看着也是触目惊心的。

在云平昭大声质问大夫为何还不到,在众人手忙脚乱替云惜柔止血的时候,云居雁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她太惊讶了。

前世,云惜柔的鬓角也有淡淡的一个伤口,形状、大小和她刚刚看到的一模一样。她不知道伤口是怎么来的,只记得第一次看到是在她归宁的时候。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平昭与云惜柔愈加的父女情深了。

“囡囡,你说她这是干什么”许氏悄声问云居雁。

“恐怕是为了父亲。”云居雁淡淡地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无法概括她现在的生活,她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何什么都没发现。

一阵慌乱之后,云惜柔额头的伤口终于换上了干净的纱布。她含着泪对云平昭说:“父亲,我不会有意添乱的,我只是想”

“六妹,父亲当然明白你不是有心的。”云居雁一步上前,亲热地扶住云惜柔的肩膀,关切的看着她头上的伤口。

“大姐,我只是想帮你”

“我明白的。”云居雁点头,“六妹还是躺下来歇一会。”话毕就要按着云惜柔躺下。错愕之下,云惜柔僵住了身体,抵挡着云居雁加诸在她肩上的力量。云居雁铁了心阻止她博取云平昭的怜惜,重重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躺在软榻上,接着摆出长姐的风范,严肃地说:“六妹,有什么话可以等你伤好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好生等着大夫。”说着,她拉起毯子为她盖严实。

云惜柔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云居雁只当没看到,转而对云平昭说:“父亲,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祖父怎样了。他一定很伤心。”

云平昭这才发现一直未见云辅,朝如意望去。如意急忙说云辅命人把云梦双关起来之后,就一个人走了,不许任何人跟着。

云居雁一听,对着许氏说:“母亲,您快陪父亲去劝劝祖父,六妹这里,有我照看着就行了。”

云平昭点头,问了如意云辅朝哪个方向去了,便与许氏离开了。

云惜柔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暗暗握住拳头。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对云平昭说,这才不惜用言语激怒云梦双,不惜受这皮肉之苦,谁知道她想了又想的计划居然就这样被云居雁三言两语破坏了。虽然那些话以后还可以对云平昭说,但以后说,哪比得上现在的效果。

“大姐对我们可真是关心。”云惜柔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却难掩嘴角的那一丝讽刺。因为屋内的观众除了云居雁,只剩下几个小丫头,她已经无心惟妙惟肖地发挥她卓越的演技。

云居雁敷衍地笑笑,只说让她不要乱动。在她心中,云梦双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这次的事,她虽被章巍摆了一道,但也不至于失了理智,在泰清居打了云惜柔。“二姑娘在哪里”她问一旁的丫鬟。

小丫鬟告诉云居雁,云梦双被关在了西边的耳房。因云辅说她失了心智,已经被绑住了。

话才刚说到这,就听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钱氏压抑而愤怒的声音。随即就听云辅身边五福对着两人说:“二老爷,二太太,老太爷请你们过去。”

第132章死磕

按云居雁猜想,云梦双有恃无恐,胆敢威胁云辅,多半是料准了祖父无论如何都会让婚礼如期举行。云平毅与钱氏居然在泰清居大呼小叫,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原因。眼下,相比对她无比戒备的云惜柔,陷入疯狂边缘的云梦双更容易套话。再加上她也想警告她,再做害人的事只会咎由自取。

为免云平毅夫妇很快会把云梦双带回去,云居雁吩咐锦绣照顾云惜柔,自己去了边上的耳房。

打发了守在门口的婆子,云居雁推开房门就见云梦双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还塞着一块白绫。看到她进门,云梦双恶狠狠地瞪着她,两只眼睛快喷出火了。

云居雁转身关上房门,居高临下看着云梦双。“好歹姐妹一场,我们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她审视着云梦双。此刻的她头发凌乱,脸颊红肿,全无平日的柔美婉约。听到云居雁的话,她“呜呜”直叫,似反驳,又似怒吼。

“我是来告诉你,如果你还念着那句血浓于水,那么以往的一切我们一笔勾销,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也是,我们河水不犯井水。但是如果你定要争个鱼死网破,那么我也会奉陪到底。我不会让你占到任何便宜。这次的事就是一个样板。”

一听这话,云梦双怒目圆睁,全身颤抖,整个脸都是红的,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云居雁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她弯腰与她平视,问道:“如果我把你嘴里的白绫拿出来,你能心平气和与她谈一谈吗”

云梦双不动,也不再出声,只是那样盯着云居雁看。仿佛想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看着这样的目光,云居雁忽然想到,前世。在她临死那刻,她大概也用同样的神情瞪着见死不救的许弘文呢她自嘲地轻轻一笑,伸手取下了云梦双嘴里的白绫。

云梦双捕捉到那抹笑容。心中更是愤恨。“一笔勾销”她冷哼,“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云居雁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是你赢了。但如果不是祖父偏心,如果不是你有一个高贵的母亲,如果不是你的命好,你能赢我吗我告诉你,我不认命你要一笔勾销除非我死了,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偿还你欠我的一切”

云居雁起身看着云梦双,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好笑。这些话应该是她说才对。可云梦双却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真是她欠了她一般。“二妹,你似乎忘记了,是你在落梅阁设计了我的未婚夫,我和他才是指腹为婚的。”

“难道大姐也忘了,是你拒婚在先的。”

“所以因为我曾拒婚,你就能把我推入湖中,甚至与许弘文联合毁我名誉”

“这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云梦双疯狂地大叫,“你设计陷害我。害得我不得不嫁许弘文不说,如今你又让人废了他的右手。我一直忍着,我一忍再忍,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你。我只恨自己出身不如你,我只恨没有人能够帮我。这些日子,我已经如此忍气吞声,你却依然步步紧逼。如今又跑来假惺惺地说什么一笔勾销,说什么血浓于水。如果你真的在把我当二妹,你会如此这般对付我”

“我对付你你值得吗你配吗你落得今日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云居雁同样怒了。她从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倒打一耙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云梦双亦是气急攻心。她不顾一切想站起身,奈何绳子把她牢牢绑在了椅子上。她跳跃着想撞向云居雁。大概是椅子太重,她一下子重心不稳,直直往地上倒去。云居雁下意识想去扶她,可她哪里抓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就在云梦双倒地的那一刻,房门突然打开了。“梦双”钱氏惊呼着扑向女儿,大声嚎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她可是你二妹,你如何能狠心害她性命,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逼死我们一家子”她哭着抱住了云梦双。

许氏随即进屋,拉开云居雁,对着钱氏怒道:“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明明是她自己摔倒。”

“摔倒,梦双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钱氏对着许氏大叫,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云居雁母女身上。

云居雁看到两房的丫鬟都在不远处站着,她们在祖父的院子像泼妇一样大骂,实在不成样子。她轻轻拉住许氏,刚想劝上两句,就见云梦双突然对着自己笑,那笑容带着七分愤怒,三分诡异。云居雁看得毛骨悚然,手上直起鸡皮疙瘩,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云居雁急忙想叫屋外的丫鬟进来,就见云梦双把头重重一偏,用额头撞向了地面。

“你干什么”许氏亦看得分明。

“母亲,我的头好晕。”云梦双并不理许氏,对着钱氏做晕倒状。

钱氏急忙回头去扶女儿,就见她的额头已经肿了一块,顿时更大声地叫嚷:“打死人了这是要打死我们母女吗既然云家容不下我们,不如和离”

许氏气得脸色铁青,对着门外大叫:“你们都是死人吗看着二姑娘突然自己摔倒,也不过来扶一把。”

丫鬟们虽然不想蹚浑水,但许氏开口了,只能进屋相扶。几人一番纠缠之后,总算是解开了绑着云梦双的绳子。

云梦双的额头虽然肿了,但毕竟是自己磕的,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