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39部分阅读(1/1)

咐道:“如果你不想去祠堂跪着,就好好呆在屋子里”

“什么去祠堂跪着”许氏一边说,一边跨入房间,身后跟着锦绣。原来锦绣给张泰传了话,在折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居雁被云平昭带回屋子。见云平昭换了守着院门的婆子,她意识到事情很严重。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许氏。

许氏刚刚从库房回来。一路上锦绣虽然很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但时间太短,她了解得又不全面,所以许氏听得模模糊糊的。听到丈夫说要把女儿关在祠堂那种阴森森的地方,她不悦地说埋怨:“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把祠堂搬出来。”说着伸手欲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儿。

云居雁生怕父母因此起了争执,急忙摇头说:“母亲,是女儿做错了,父亲教训得是。”

“我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委曲求全。”许氏一脸不赞同地瞥了一眼丈夫。平日里,许氏有时虽然也会生女儿的气,但她最见不得别人说女儿的不是,哪怕是丈夫教训女儿,只要没得到她的许可,她可不管谁对谁错,绝对只护着女儿。眼下的情形,在她看来根本就是云平昭借题发挥,无端发脾气。她一把挽住女儿的手臂,硬是把她拉了起来,气呼呼地说:“不就是一个商贾吗沈君昊打了就打了,关囡囡什么事至于外面的那些话,嚼舌根的多了去了,你气得过来吗你若是为了银子,我给你就是”

“母亲”云居雁急急拉住许氏,眼见着父亲的脸涨得通红。

以前的日子,云平昭虽然偶尔也会接受许氏的金钱资助,但他最恨许氏用银子压她。如果说之前的事是在他的胸口划上了一道伤口,那么许氏的这番话,犹如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他不愿在女儿面前与妻子吵架,一甩袖子,负气而去。

许氏见丈夫走远了,心中升起几分后悔,但无论什么时候,女儿对她而言总是第一位的。她拉着云居雁坐下,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丫鬟匆匆把我叫出来,却说得不明不白的。”

“母亲,这事父亲生气是应该的。女儿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所以您回去之后,一定不要与父亲置气”

“到底是什么事是谁被谁打了”许氏追问

云居雁略一思量,避重就轻地说:“女儿也是刚刚才听说,据说沈公子打了程大老爷。因着他不知何故受了伤,就有人说,是父亲不喜欢他,让人打了他,他就打程大老爷出气”

“真是荒唐那程大不过是你父亲刚认识的生意人,与我们非亲非故的”

“母亲,父亲的生气因为今日我赶巧给蒋公子送了琴,父亲就以为是我让沈公子这么做的。”

“我看你父亲是老糊涂了。你和那程大无冤无仇的,干嘛要让沈君昊打人更何况沈君昊又怎么会听你的这分明是有人挑拨离间。”

云居雁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劝道:“正因为有人居心叵测,我们就更不应该与父亲生气,中了别人的j计。”

第154章颜面

云居雁不断劝着许氏。虽然她不期待母亲能够帮她平息父亲的怒火,但至少她希望许氏不会火上浇油,让她有时间,有机会处理了程大的事。至于她和云平昭的关系,她相信父亲是真心疼她的,她也是敬爱父亲的。很多事情无论对错如何,亲情是不可能轻易被抹煞的,她一定可以让父亲明白的。

房间外,抚琴与玉瑶局促地站着,坐立难安。只要云居雁对许氏说了抚琴的所做所为,抚琴以后的人生将彻底被改写。之前抚琴嘴上说不怕,事到临头还是怕得要死,生怕许氏二话不说就把她拖走。

直至月上树梢,许氏才与云居雁一起出了房间。看许氏瞧也没瞧自己一眼,抚琴暗暗吁了一口气。云居雁瞥了她一眼,对正欲上前伺候的她们说:“抚琴,玉瑶,你们既然不舒服,就在屋里好好休息,不要把病气过给了别人。”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两人愣了一下,点头称是。鞠萍与锦绣自然不敢多问,只能上前填补了她们的空位。守着院门的人虽然已经换成了云平昭的手下,但许氏是当家主母,她与云居雁并肩而行,他们自然不敢阻拦云居雁。

云居雁心知,不管父亲是为了面子,还是其他,他已经陷入了某种魔障,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断然不会怀疑程大,再加上这时他正在气头上,她去找他,根本说服不了他,反而会让他更反感。为今之计,她只能从云辅那边着手,希望他能冷静地思考前因后果。

在前往泰清居的半途中,她迎面遇上了沈襄。沈襄婉转地说,老太爷请她过去说话。从沈襄的语气。看她的眼神,她知道祖父的心情并不好,且很可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

许氏原本想陪着云居雁一起过去的。却被沈襄拦下了。云居雁只得再次提醒许氏,若是她与云平昭起了争执,只会让二房在一旁看好戏。在背后嘲笑他们。她随着沈襄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命鞠萍跟着许氏去芷槐院。

一路上,云居雁心事重重。一桩桩的事,一次次的困境压得她喘不过气。锦绣趁着沈襄不注意,偷偷向云居雁点点头,告诉她张泰已经去酒楼递话了。云居雁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挤不出半丝微笑。

回忆前世,自她与沈君昊解除婚约。家里风平浪静的。她的父母虽然偶有摩擦,但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至于懿旨,古琴等等压根没有出现,程大,四公主她根本没遇上,她甚至不记得沈子寒、蒋明轩等人。

可如果说两世截然不同吧,又不是的,很多事情都似冥冥中注定一般。锦绣与张泰的出现,青杏与前世一样,挨了三十大板。玉锁也为了同一个男人背叛了她。还有各种生活细节。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与她的记忆一模一样。

隐约中,她觉得一切的根源都在她和沈君昊的婚约。似乎有人很不希望她嫁入沈家,这种不希望不似云梦双觊觎侯爷夫人的位置。也不似四公主单纯地希望她能和沈子寒在一起,那是一种不惜一切的手段。她甚至觉得自己每有一个决定,对方似早已知道了一般,总能将计就计,让她防不胜防。

她木然地走着。她恨这种无力感,更恨自己是女子,什么都不能做。

“大姑娘,老太爷并不在书房。”沈襄出声提醒,唤住了径自往书房而去的云居雁。

“祖父在哪里”

“大姑娘请这边走。”沈襄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着他的动作,云居雁的心重重一沉。又是那个小房间她讥讽地一笑。在云家,那个幽暗的小房间几乎等同于审问室。她重生第一天,在云梦双诬陷她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被带去了那个小房间。

锦绣眼见着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主子只是木然地向前迈步,顿时更加焦急。可她是奴婢,又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越过云居雁向沈襄探问详情,只能用担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回。

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沈襄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前,老太爷把正欲出门的大老爷叫了回来。如今大老爷还在书房侯着。”他的声音平板无波,话毕便径自上前。

云居雁从浓浓的失落与彷徨无助中醒悟。她朝沈襄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沈襄垂下眼睑,伸手敲了敲门,又为云居雁推开了房门。

小房间的光线一如既往的昏暗,唯一一盏铜油灯的火苗似绿豆一般。随着房门的开启,火光闪了闪,仿佛转眼间就会熄灭。云居雁向前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云辅端做在太师椅上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举步跨入房内。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仿佛抽走了室内仅剩的几缕新鲜空气。云居雁的胸口又闷又堵,但只能咬紧牙关一步步上前,在云辅面前站直身体。

云辅无言地打量着云居雁,续而偏头,手抚全府唯一还在使用中的铜油灯。当年,他的曾祖父、祖父就在这盏灯下苦读,才有了今日的云家。虽然他用心保养,但岁月依然在油灯上留下了斑驳的锈迹,就如同这个家一样,他努力想维持它的繁荣,子孙们却似一盘散沙,家里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云居雁心挂着沈君昊那边,又怕父亲回芷槐院会与母亲吵起来,她索性主动问道:“祖父,您找孙女过来,是否有事询问”

“你为何认定姓程的居心叵测”云辅亦直问。

若想彻底摆平程大,云居雁需要有人支持,需要能够在外露面的人。她直言道:“祖父,容孙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儿子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私房钱,又写下契约,向外借了很多银子。一旦生意赔了,血本无归。这些银子儿子还不上,但债主日日上门,他的父亲会怎么办若是替儿子还债,家里就必须卖田卖产,若是不管不顾,把儿子逐出户籍,不止儿子的性命有虞,百多年的声誉也可能毁于一旦”

“你这是危言耸听。”云辅不满地哼哼。他相信儿子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而且云平昭也对他说了,生意是和许慎之一起合作的。他相信许慎之的眼光。

云居雁知道云辅见过自己的父亲。她想也没想就说:“舅父面上答应参股,只是我求舅父假意答应,为的只是拖延时间。其实舅父一早就拒绝了父亲”

云辅一听怒道:“你这么做,把你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

“祖父,是父亲的颜面重要,还是云家的基业重要”云居雁反问。

云辅被云居雁气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就算是云平昭,云平毅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云居雁已经豁出去了,反正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云辅的意愿。她定了定神,用平稳的语调陈述:“孙女不敢欺瞒祖父。其实前些日子,我派了人去江南查验程大老爷的身份。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正在生我的气。但是我想说,即便明知父亲在生气,我还是会去做,因为相比父亲的颜面,云家的基业才是最重要的。”她相信父亲并没把这件事告诉祖父,而祖父最在意的是整个家族。

云辅一听还有这事,更是生气,质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丢脸,就是整个云家蒙羞。”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由丹田发出,低沉而压抑,充分展现了他的愤怒。

云居雁重重点头,清晰地表述:“如果这样是丢脸,那么将来让别人知道了父亲居然因为受骗而败了祖业,这样是不是更加丢脸”

“嘭”云辅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怒喝:“你就这么确定这个程大是骗子你能百分百肯定你父亲会亏银子”

云居雁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她知道父亲会亏钱,但她不能告诉祖父,这是因为她知道未来两年的气候。她确信程大很蹊跷,但她拿不出他是骗子的证据。她不能告诉任何她是重生的,她知道云家的命运,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家,让她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如今她遇到的最大问题,别人不会相信她那些没有根据的话。

云辅见云居雁不语,继续质疑:“当日,你说程大可疑,我已经让沈襄帮你去查了。你怕我有所隐瞒,我同意让你派人跟着。事实证明,程大只是一个正当商人”

“祖父,没有查出来只能说明他准备得很周详。”

“混账”云辅怒骂:“难道你真以为我和你父亲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

云辅的话说到这份上,云居雁若是再辩白就是大逆不道。她只能沉默以对。

云辅想着云居雁做的种种,想着儿子告诉他的那些流言。想他云家是百年世家,他决不能让家族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强硬地说:“事到如今,我不管程大是否居心不良,也不理沈君昊想做什么,反正人人都知道你父亲要做生意,就一定要把生意做得漂漂亮亮的。”

一听这话,云居雁彻底石化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祖父居然为了“颜面”二字不惜一切。她应该如何扭转局势

不要钱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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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想说居雁并不是点背,所有的巧合也都不是巧合,一切皆因隐形的大波ss太厉害了。她虽然重生,但她以为的事实并不是事实的全部。下一章会有一个小转折。

第155章散沙

云居雁没想到云辅会因为面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看来这等于把云家往死路上推。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应该怎么办她低头注视着脚下的青石地砖。房间很暗,地砖很凉。祖父把她带入这个房间,就是认定她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她觉得自己正在黑暗中孤军奋斗。

时至今日,对她而言前世与今世的最大的差别,她成了沈君昊的未婚妻。难道是因为这个变故,所以才衍生出了无数的事端

她不敢肯定也无法求证。

祖父决定为了父亲的颜面不惜一切;父亲一时半会儿是绝不会原谅她的;母亲深爱父亲,她没有把握说服她,甚至怕她反而会帮着父亲禁锢她;舅父、舅母或许相信她,但他们正在回京途中;整个云家,只有云凌菲和6航可能愿意帮她,但6氏绝不会让他们插手的;而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连二门都出不去。

怎么办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裙摆,咬紧牙关。

如果父亲能冷静下来,或许能看到程大的可疑之处,但她太过激进,太过急切,反而激怒了父亲。此刻就算父亲已经后悔,但为父的尊严反而让他骑虎难下,他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软化的。

云辅同时也在审视着云居雁。稍早之前,听了儿子的话,他再次觉得眼前的孙女变了很多。以前她或许嚣张、骄傲,但那只是女孩子的骄纵,做的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可最近她插手的事太多了。虽然他已经提醒过她,手不要伸太长,但她却变本加厉,连长辈在外面的事都要管。这不止会让家中无序。与她的名声也有碍。

云辅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云居雁若是不改了这种脾气,将来入了沈家门。很可能被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到时沈家的人不会像他这样,仅仅责骂几句。

“明日让你母亲陪你去祖宅住些日子。到你想明白了,再回来。”云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在他看来许氏有教导无方之责。而云居雁需要好好磨磨性子。同时他觉得自己在保护她,让她远离这次的是非。

云居雁屏住呼吸。不言不语。云惜柔很快会回来,她若走了,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可另一方面,她走出云家才能获得多一些的自由,最重要的,只要不涉及父亲,她的母亲是十分宠溺她的。在祖宅总比在云家自由。

“怎么。不服”云辅一声冷哼。

“祖父,您仔细想想,难道您也觉得那个程大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您不觉得他的出现好似专程为了与父亲合作”

云居雁一连两个问题,道出了云辅的忧虑。这几天,他也听沈襄说了,那个程大,除了棉花生意,再没有做其他任何事,也不似想在永州开拓生意的样子,但他的人却一直留在永州。不过忧虑归忧虑。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孩可以问过的。他板起脸,不悦地说:“家里的事,自有我和你父亲,不是你可以插嘴的。”

“祖父。前些日子,你特意请嬷嬷教我”

“那是教你日后管理田产的,不是让你尊卑不分,不知进退的。”言下之意,她能管的只有她以后的嫁妆。

“祖父”

“够了”云辅一声呵斥,强硬地说:“我这就把你的母亲叫来。你回去整理行礼,明日一早就让沈襄送你们过去,随行的人我会吩咐你母亲安排妥当的。”他想了想,记起家里还有一些客人没走,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再说婚礼上的琐事也没处理周全,又改口道:“给你两日时间整理吧,大后天早饭过后就走。”

云居雁还想说什么,云辅已经不耐烦地招了沈襄进屋,让他送云居雁回去,再唤许氏过来见他。待云居雁走后,他立马去了书房,进门就问云平昭:“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慎之不想参与这桩买卖,你打算怎么办”

云平昭被他问得愣住了,心虚地低下头。云辅早就告诫过他,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因此绝不能冒险,也不能不留余地。前几天,若不是许慎之突然同意了合作,他差一点就写下借据了。可转念再想想,按程大所言,这桩生意是极稳当的,怎么可能赔钱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他更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决定是没错的。

所谓知子莫若父,云辅一看云平昭的表情就知道云居雁说得没错。他责备道:“难道前些年的教训还不够我不是再三告诉你,宁愿不赚钱,也不能冒险行事吗”

“父亲,这次与以往不同”

“不同”云辅又怒又恨。眼前的儿子会读书,但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从小心思单纯,喜爱风花雪月,吃不了苦又耳根子软。二儿子倒是能吃苦,勉强也算会经营,但私心太重,只能看到眼前的小利。小儿子是有能力又会读书,处事也够圆滑,但有时太过急功近利。他一直害怕,自己眼睛一闭,这个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云平昭心中忐忑,但生意是不得不做的。他不能被女儿小瞧,不能被未来女婿打了脸,更不能让全永州城的人看笑话。他硬着头皮说:“父亲,这桩生意慎之也是赞同的。”

一听这话,云辅更是生气,连带着在心中埋怨许慎之居然与云居雁一起做这么荒唐的事。但为了顾着儿子的自尊,他沉声说:“明日我会亲自去见县令大人,把今晚的事了结。至于生意上的事,等我见过程大再说。不出意外的,我会与慎之商议,把他的股份买过来”

“父亲,这样不太好吧”云平昭不知道许慎之宁愿赔了定金也不想参与这桩买卖。他还想着,云辅这样接手了,等他们将来赚了钱,他很难向许慎之交代。

云辅看着儿子的表情,更是胸闷。可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又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让他难堪,只说他心中有数,接着又告诉云平昭,他要让许氏和云居雁去祖宅住一段日子。

云平昭虽然恨极了云居雁的自作主张,对她的种种不敬也是气愤异常,但她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想着祖宅又阴森又狭小,许多年不曾住人,她们两母女又从小娇生惯养,出声求道:“父亲,二弟妹和三弟妹很快就走了,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再加上她和雨桐刚刚才从庄子回来,而惜柔也不在家里,别人看了,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不如就罚她在家抄写经书吧。”

云居雁的行为在云辅看来是极严重的错,他当然听不进去儿子的话,只说对外宣称是许氏因婚礼太过操劳,由女儿陪着去祖宅养身子。

云平昭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多言。很快许氏来了。此刻她已经听说了外面的流言,心中对沈君昊更是不满。未等云辅开口,她便愤愤地说:“父亲,居雁一直在家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您可不要误会冤枉了她。有些事情,不如把沈君昊叫来问问再说。”若不是天色已晚,她都想亲自去问问沈君昊。

云辅不想与许氏多说,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许氏一听就火了。在她看来,祖宅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她生气地反驳:“父亲,您这样决定,为免太不公平了,恕儿媳不能从命。”

云辅的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道:“哪里不公平了”他这句根本不是疑问。

许氏当然也听出来了,可她怎么舍得让女儿去住那样的地方,顶着云辅的怒气说:“当日明明犯错的是梦双,你却一再包庇她。这次,你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处罚居雁,让儿媳如何心服口服”

“真是反了”云辅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往许氏身上砸去,紧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不过他到底还是顾着许氏的郡主身份,又是太皇太后赐婚,杯子仅仅落在了两人之间,连茶水都没溅上许氏的裙摆。

云平昭急忙上前给云辅顺气。云辅对着儿子,想着一切因他而起,更是生气,一把推开他,吩咐门外的如意送他们两夫妻出去,又要沈襄进门见他。

云平昭素知妻子的脾气,怕她再顶撞父亲,急急想拉了她出去。许氏不舍女儿受苦,一心想让云辅收回成命,连带生上了云平昭的气。待一出房门,她不容置疑地说:“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让囡囡去住老宅的。”

“这事等父亲气消了再说。”

“如果父亲不消气呢”许氏尖锐的反问,责备道:“你为何一开始不劝阻父亲”

云平昭本就心情不好,一听这话更是生气,怒道:“你也不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

“她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再说,她难道不是你的女儿还是在你眼中根本没有我们母女”

泰清居门口,云居雁远远看到父母似乎起了争执,急忙迎了上去。

第156章赌

云居雁去过祖宅,也知道母亲不愿让她受委屈。这才求沈襄让她在泰清居门口等着许氏。

与云辅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想明白了,不可能指望家里的人帮她出面,她只剩下唯一一条路,赌沈君昊会不会帮她。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他见了程大是事实;不管他如何不喜欢她,前后两世的落水,都是他救了她;不管别人说他有多纨绔,多荒唐,但面对她的时候,他从来都只是在言语上针对她。她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把赌注押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身上。

当然,要说服他,她必须当面与他谈一谈,所以在许氏出来之前,她已经吩咐锦绣再次找张泰去传话。只要他愿意来见她,总归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若是他不出现,她也不会听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只不过最后的无奈之举可能会让父亲更加厌恶她。

看到父母正向院门走来,云居雁急忙迎了上去,向两人行礼。云平昭不愿看她,只是语气不善地说:“不是让你在自己的屋子呆着吗”

不待云居雁回答,许氏气呼呼地说:“是我让她在这里等着的。”

云平昭见下人虽没有紧跟着,但显然都听到了这话,不禁又羞又怒,一甩袖子,快步而去。许氏看着他的背影眼眶一下子红了。在她心里,丈夫就应该帮着她和女儿在云辅面前求情。他怎么能由着她们被送去不能住人的祖宅

云居雁不知道怎么劝,只能上前挽住了许氏的手臂,小声说:“母亲,祖父只是在气头上,再说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也难怪父亲会生气。”

“你不用替他们说话。你祖父一向是偏着你二叔”

“母亲”云居雁暗示性的朝四周看了看。有些话。她只是有口无心,但被别人学了去,就是一桩不小的事。

许氏明白云居雁的意思。举步向前走去,嘴里说着:“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去住那种地方的。”

云居雁急忙跟着。轻声说:“母亲,其实祖宅也不是那么差的。再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住着。不是更自由舒坦吗”她一边说,一边给鞠萍使了一个眼色。鞠萍收到她的暗示,疾走而去。

许氏看了鞠萍一眼,对着云居雁说:“你要舒坦,我们便去庄子住着,明天就走”

“母亲,家里一大摊子事情。你哪能说走就走。再说就算要走,也要整理行礼,再派人先行打点。”她柔声劝着,直至说得嘴都干了,许氏依旧觉得云辅处事不公,甚至觉得外面那些流言根本就是二房放出风去的。至于云居雁所做,虽然是她不对,但最主要的还是沈君昊的不是。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鞠萍折了回来,在云居雁耳边交代了一声。许氏虽没听到。但眼神瞬时就黯然了,却依然高抬着下巴,大步向前走。

若是在以往,云居雁一定会把母亲拉到自己的住处。陪着她大骂父亲,不过现在她知道,这么做不过是火上浇油。母亲虽然为了她与父亲起了争执,但心里还是希望与父亲好好过日子的。这时候若是让父亲知道母亲也没回他们的房间,心中更会不痛快。因此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母亲回了芷槐院,亲手为母亲倒了水,递到她面前。

许氏望着眼前的水杯,悲从心生。她最恨云平昭只要一生气就躲在书房,或者索性去姨娘那边。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不禁再次红了眼眶。

云居雁半跪在地上,身体靠着许氏的膝盖,懊恼地说:“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

“你有什么错”许氏说着,眼泪就滑了下来。她还记得,女儿刚出生那会儿,他亲口说,他绝不会让她们母女受半点委屈。结果呢不过没几年,他就动不动甩脸子给她看。

“母亲,您也知道祖父的脾气。父亲定然是劝过的,但祖父一定不会听,所以是您误会父亲了”

“误会什么”许氏越想越气。

“母亲那您希望父亲怎么样顶撞祖父,让人说他不孝吗祖父占着理,父亲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听着。可您刚刚在那么多下人面前说父亲的不是,他当然不高兴。”

“就兴他不高兴”许氏嘴上虽这么说,但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

云居雁接着又劝了一盏茶时间,至许氏的火气差不多消了,才辞了母亲。走出房门,她叮嘱春芽送一杯热茶去父亲的书房,并且暗示他,许氏正等着他回房。这样一来,父亲即便不能完全消气,但不至于故意去姨娘那边安歇。

出了芷槐院,云居雁不敢回房。她这么一回去,兴许就出不了院门了。此时月亮已经升至半空,回廊下大半的灯笼已经灭了。她在栏杆上坐下,对着鞠萍说:“你帮我去把二弟找来吧。”

“姑娘,时辰已经很晚了。”

“你怕院门已经锁了那我们就去看看。”云居雁说着已经起身,不由分说往内院的院门而去。

守门的婆子见是云居雁不敢拦着,但也不敢开门放她出去。云居雁也不为难她,只说自己突然想问云堇借一本书,让自己的丫鬟去拿来就是。

鞠萍去了不多会儿,云堇便亲自拿了书过来。两人就站在门口的灯下说话。守门的婆子被鞠萍、锦绣带到了一旁。她们能看到云居雁和云堇的一举一动,但听不到两人的对话。

云堇把书递给云居雁,说道:“大姐,京城田庄的事儿,除了说声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另外就是,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对”

“二弟,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而是我有事求你。”

云居雁说得恳切又焦急,云堇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正色说:“大姐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他是真心感激云居雁的,也的确明白了自己既然已经过继。就不该经常与亲生父母见面。

云居雁脸上颇有为难之色,吞吞吐吐地说:“二弟,此事虽不难。但于理不合。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连累你。母亲更是会迁怒于你。”

听了这话,云堇更是紧张,面色凝重地看着云居雁。云居雁继续说道:“父亲想与别人合伙做生意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今日外头那些流言,你一定也听说了。此事甚为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但事情至关重要,偏偏我又被父亲禁足了。待会儿回屋之后。恐怕再也出不来了。有人若是想找我,也一定见不到我。”

“大姐的意思可是要见什么人”

云居雁重重点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云堇。她赌云堇会答应的。果然,云堇迟疑片刻,轻轻点头答应了,这才问她想见的是谁。

这一边,云堇答应带沈君昊去见云居雁,而沈君昊还未决定是否冒险进云府。他瞥了一眼一个时辰之内见了两次的张泰,不疾不徐地说:“你知不知道,凭你的这几句话。我能把你绑了,送回云家。”

张泰一脸堆笑,小心翼翼地说:“沈公子,小的只是带信。让您去见我家二少爷罢了。”

沈君昊不置可否的笑笑,心中思量着云居雁的意图。稍早之前,他原本是想逼着程大放弃了棉花生意就算了,至于他心中的怀疑,请沈子寒去程大的家乡查一查,就知道这人是不是不妥当。可就在他准备圆了县令的面子,放了程大的时候,她居然派人告诉他,要他务必保住程大的命。

保住程大的命,听起来似乎简单,但她特意派人说这句话,就表情其中一定有缘故。他思来想去,唯一能把云沈两家撇干净关系,又相对安全的地方唯有大牢了。可无缘无故的,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县令摆明了想放人,他哪有那么大权利,把人不由分说投入大牢更何况打人的是他,难道真要他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幸好,他反应快,马上想到了以程大的商人身份,是不能穿绸缎的。

虽然朝廷对百姓及官员的日常服饰有一定的要求,但这几年很少有人因为穿错衣料而入狱的,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县令一听沈君昊的话就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久在官场的他当然看得出沈君昊是临时做的决定,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他又见沈君昊态度坚决,心里虽不太乐意,但更不想得罪淮安郡王,也就顺了他的意,命人把程大带走了,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管犯人,依法处置。

回到客栈,沈君昊原本还计划想方法弄清楚云居雁的意图,结果张泰又来了,请他明日偷偷找云堇,有人想见他。虽然张泰说的是“有人”,沈君昊马上明白那是指云居雁。

在他眼中,“偷偷”二字包含了大多的含义,他暗恼她的大胆,但说实话,他是想见她。可想归想,若是被人发现

“你先回去吧。”他欲支走张泰。

“那小的回去该如何回话”张泰一脸讨好。锦绣到了云居雁身边。他能不能随之去京城,全看今日能不能办好这桩差事。

“你就说,我知道了。”沈君昊含糊其辞。他会去见她。但她既然如此急切,那就让她急上一晚,谁让她把他的心弄得乱糟糟的,又害他与沈子寒打了一架,连带蒋明轩都说是他不对。

张泰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作为仆人,他不该多嘴的,但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他和表妹就有缘无分,天各一方了。“沈公子,小的多嘴说一句,小的也是几番辗转才能站在公子面前的。”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沈君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君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的担忧愈甚。他慢慢拢起眉头,命长顺把张泰送出去。

因着云堇想还云居雁人情,这又是云居雁第一次这么恳切地求他,云堇在第二天一早就找上了沈君昊住的客栈。

沈君昊虽早已醒了,但他并没有早起的习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去云家,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权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厢矛盾的情绪中。他慢慢吞吞地洗漱换衣裳,直至小半个时辰后才见到了云堇。

无论是在永州还是京城,云堇对沈君昊的言行都略有耳闻。心中已是不满。如今见沈君昊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满的情绪更甚。碍着两人不熟悉。他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两眼沈君昊脸上的伤痕。只道让他扮演他在六艺书院的同窗,他们从侧门进去。

按照云居雁的计划,云堇带着沈君昊去她的住处见她。云堇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于是请了云凌菲想办法带云居雁去花园,他们便在那边装偶遇。

客栈与云府不算远,一路上都十分顺利。到了云家,云堇早已让长随打点了门房。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并没费什么事就进了花园。

另一方面,云凌菲只当云堇有要事找云居雁,她又素知云居雁想拉拢这个弟弟,因此当守院门的人不愿让她见云居雁的时候,她打出了6氏的名号,谎称是6氏命她来带人的。

对于这个极易拆穿的谎言,云凌菲已经心怀忐忑,因此当她看到云堇身后的沈君昊,简直吓呆了。许久才回过神,对云居雁说:“大姐,这事十分不妥,不如我们回去再说”

“四妹。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铤而走险。”她紧紧握着云凌菲的手,眼中满是恳求。

此刻云凌菲才明白母亲为何再三告诫她,不许参与任何事情,最好日日呆在房中别出门。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为难地点点头,叮嘱道:“说不定母亲很快会来找我,大姐有话快说。”

云居雁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这才走向沈君昊。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即便知道那些不过是皮外伤,但她的心中依旧忍不住滑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在现代的时候,她总是细心地为他擦脸刮胡子,生怕弄疼他,弄伤他。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单纯无法忍受护工的粗手粗脚,可她的羞涩与笨拙总是让她手忙脚乱。渐渐的,这件事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才发现一切并不是那么难,而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熟悉。

同一时间,沈君昊也在看着云居雁。他看到了她一瞬间的失神,心中顿生一股怒意。“你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并不友善。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瞧瞧她透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理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