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50部分阅读(1/1)

“既然闲得无聊,又是快出嫁的人了,就该在屋里好好做女红,看百~万\小说也好。”云平昭淡淡地接话,把玩着手中的茶盅。他与程大接触得多,心中知道对方虽未言明,却是因为女儿才千里迢迢来了永州。他不能明着问他是何原因。只能找张铁槐来问。张铁槐却只说,他是奉命去请程大,其他一律不知。不止是张铁槐,就连妻子身边的春芽。自己身边的严管事。泰清居的如意、沈襄,明里暗里都在帮着她。外面的人,无论是沈君昊还是沈子寒。也都是为了女儿才尽心尽力。

这次他受了假程大的愚弄,颜面扫地。严格说起来不止不是女儿的错,甚至是她力挽狂澜,保住了他的名声,他明知自己不该怪她,可一想到她知道全部的内情。心中怎么都有些别扭。确切地说,他忽然意识到。她不再是对着自己撒娇,全心依赖着他的女儿了。

云辅把云平昭的神情看在眼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又见云居雁亭亭而立,面带微笑,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三个儿子,老大只懂风花雪月,不通世故,又好面子;老二一心谋私利,又耳根子软;老三赤诚有余,圆滑不足。至于三个孙子,恐怕还不及父辈。往后的云家,难道只能依仗着云沈两家的婚事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难道只能像这次一样,等着别人来救

云辅把目光转向盛开的蟹爪菊,沉声说:“真要细究起来,这次的事情与程大完全无关。这几天他四处奔波,出钱出力,我们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平昭,你记得备一份厚礼,亲自送去。过两天,等秋蟹送来了,请他过来饮宴。”

云平昭急忙应下。云居雁心中清楚,云辅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是表示他们已经谢过程大,其他的事不必再说。她动了动嘴,终究还是忍下了已到嘴边的话语。见众人杯中的茶水快凉了,她招呼云雨桐与自己一起为大家添茶,后又对云辅说,他若是觉得沏的茶太淡,她便改用煮的,再吩咐厨房送些糕点过来。

云辅见云居雁不再执着,也就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趁着茶水未煮开,他兴致勃勃地要云平昭陪他过去赏菊。

趁着长辈们走开,云居雁见云雨桐差点被热水烫到,低声问:“三妹,你这是怎么了神思恍惚的。”

云居雁的话音刚落,云雨桐的眼眶马上红了。

“是不是为了章公子”

云雨桐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滴落在了茶盏中。

“你倒是说话啊”云居雁追问。这几天她事情太多,没法关注云雨桐,她也没来找她,她只当章巍还未想好。此番看她伤心落泪,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上次就与你说过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依然坚持,你就该放下他,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不是的。”云雨桐连连摇头,“章公子说,若是我不嫌弃他家境贫寒,又有久病的母亲,且前途渺渺,他便去向父亲,向父亲”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

云居雁见云辅等人正围着几株菊花说话,压低声音说:“你快别哭了,若是让人看到,不定以为出了什么事。”

云雨桐急忙拿出帕子擦干眼泪。

云居雁看云雨桐伤心欲绝的模样,虽知不合时宜,还是忍不住问:“既然章公子都这么说了,你还难过什么”

“是姨娘,她说我若是想自毁前程,她便死在我面前。”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黄姨娘在许氏面前伏低做小,伺候周全,为的就是女儿能有一段锦绣姻缘。如今女儿要嫁家境贫寒的举子,她说出这话,也在情理之中。虽然云雨桐的婚事不是黄姨娘能做主的,可云雨桐既然这么在乎生母的意见,强迫黄姨娘答应显然不合适。

云雨桐见云居雁默不作声,再次擦干泪水,低声说:“我知道大姐这几日很忙,所以我也不敢去烦你我和章公子,只当我们无缘”

“先别说了,省得祖父见你哭哭啼啼不高兴。”云居雁打断了她。她已经看到云辅他们正折回来。

云雨桐同样看到了。她急忙说自己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云居雁看她的眼睛肿得似金鱼眼睛一般,就说让她先回去歇着,晚上她再去找她细谈。

云雨桐刚走,云辅等一行人就回来了。云平昭见三女儿一路低头而行,似在擦眼泪,问道:“雨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云居雁笑了笑答道:“回父亲,三妹的衣裳沾了茶水,回去换身衣服。”

许氏见丈夫脸有怀疑,立时有些不悦,咕哝了一句:“这里又没有旁人,难不成受了委屈”

许氏刚说完,一个小丫鬟上前行礼,说是云惜柔和简姨娘已经回府了,正等着向长辈行礼问安。云辅的兴致正高,索性吩咐丫鬟把云惜柔叫来。

很快,云惜柔笑盈盈地站在了云辅面前,娇声唤着“祖父”。不知道为什么,云居雁忽然觉得,几日未见,云惜柔仿佛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总是畏畏缩缩的,用云凌菲的话,她就像一条毒蛇,躲在暗处窥探着,伺机而动。可此时的她,笑靥如花,一脸欢快。

简姨娘自然是没资格向云辅行礼的。她低垂眼睑,柔顺地站到了许氏身后,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云平昭。从云惜柔母女俩的打扮不难看出她们已经梳洗过,且精心装扮过。云惜柔穿着嫣红色对襟褙子,手腕的一串粉色手链,配合着耳朵上的粉色珠子,整个人显得娇俏动人。而简氏穿着梨花白襦裙,虽没有戴着特别出挑的首饰,但配合着她哀怨缠绵的眼神,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我见犹怜姿态。

云平昭因着自己受骗,心情一直不好。他受了云惜柔的礼,但压根就没注意到简氏。可许氏把简氏的娇柔媚态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酸味止也止不住,冷冷地说了句:“老太爷只是让六姑娘过来请安,你跟过来干什么”

许氏这么一开口,云平昭与云辅想不看到简氏都难。云平昭随意挥挥手,简氏的眼泪马上涌上了眼眶。她低头行礼,委委屈屈地离开了。

云惜柔扫了一眼简氏,笑容未变。她走到云居雁面前,亲亲热热唤了一声“大姐”。云居雁急忙扶起低头行礼的她,关切地问:“六妹的伤可完全好了”

“多谢大姐关心,已经完全好了。”云惜柔高高兴兴地回答,两只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云居雁看着她,忽然觉得可怕。之前她曾对云凌菲说,不管云惜柔打着什么主意,她毕竟才十二三岁,哪里能像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咬别人一口。如今,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脸,她不禁心生寒意。

云惜柔好似全然没有感受到云居雁的目光。她转头看看四周的茶具,轻快地问:“大姐,你在泡茶吗我来帮你吧。”说着就去揭茶壶的盖子。

“小心烫。”

云惜柔回头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缩回手,又看看一旁的紫砂茶具。云居雁熟练地分茶倒水。云惜柔在一旁看着,突然间问:“对了大姐,我来的时候看到三姐了,她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我与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她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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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姐妹“情深”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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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云惜柔“纯真坦荡”的关切,云居雁之前的解释不免显得薄弱不堪。此刻就算让云雨桐回来解释,她红肿的眼睛也只会让人觉得她受了欺负。

许氏的脸上立马显出了不高兴。可云惜柔的话并无错处。她正想摆出嫡母的尊严,云居雁抢先开口,担心地说:“六妹瞧见三妹哭了吗刚刚她说自己没事,只是湿了衣裳,我还以为真的只是湿了衣裳。”

许氏记着女儿三番两次的交代,她也看到丈夫并没有瞧简氏一眼,转头对春芽说:“你拿了烫伤膏去瞧瞧,如果伤得严重,你先遣人去请大夫,再回来禀告。”

因为云居雁这段日子对云雨桐,云堇关心有加,关系十分和睦,云辅、云平昭倒也没有多想。云惜柔深深看了云居雁一眼,轻抿嘴唇,续而好奇地望着她沏茶的动作,问道:“大姐,你泡茶的方法好像与平日不同”

“这是我前两天无意中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祖父和父亲都擅品茶,所以就想请祖父、父亲、母亲来品鉴一番。”

“原来是这样。”云惜柔点头,目光落在了紫砂茶壶上,接着又问:“大姐能教我吗”

“当然可以啊。”云居雁笑着答应了。

云辅看她们一问一答,关系融洽,满意地点点头。云平昭虽然心事重重,但也乐于见到姐妹情深的画面。在场的人,只有许氏一脸不高兴。

相比云雨桐,许氏更加不喜欢云惜柔。至于两人的生母。黄氏和简氏,她也更讨厌后者。前者虽然时不时搞些小动作。但她能理解,毕竟她也是母亲。可简氏呢动不动就认错落泪,活像受尽了委屈一般。想到女儿说,生气只是与自己过不去,如果不喜欢,早些把她们嫁出去就是,她愈加坚定了早日为她们定亲的决心。

当天晚膳过后,云居雁如约去找云雨桐。推门而入,云雨桐依旧与平日一样。正在灯下做女红。

“三妹,我早就说过了,这些东西可以让针线房做的。”云居雁一边说,一边上前拿走了绣框。

“大姐来了。”云雨桐笑着起身让座。朝门口望去。

“是我让她们不要禀报的。”云居雁拉着她坐下。“以后你去我那边也不用事事禀告。事情再多,与你闲话家常的时间总是有的,谁让我们是亲姐妹呢。”

云居雁刚说完。就听外面的丫鬟叫了一声“黄姨娘”。云雨桐紧张地拉住云居雁的手,低声说:“大姐,我已经与姨娘说过很多次了。我与章公子的事,与你无关,可姨娘她”

“我明白的。”云居雁轻轻拍了拍云雨桐的手背。

“大姑娘。”黄氏进门后,笑盈盈地向云居雁行礼。又唤了一声“三姑娘”。她放下手中的碗盅,歉意地说:“奴婢不知道大姑娘来了。奴婢这就去再端一盅过来”

“不用了。”云居雁笑着拒绝,“我只是来找三妹说闲话的。”言下之意黄氏可以走了。

黄氏假装没听明白,走到一旁挑亮了房内的烛火。原本听云平昭夸赞章巍,她也觉得章巍不错。可后来章巍拒婚,接着她又看到让云辅、云平昭束手无策的事,沈君昊、沈子寒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特别是沈子寒,下人们都是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日他在云家大门口是如何的威风。听多了这些,她的心思不禁活络了几分。要知道云平昭也是进士出身,章巍再能干,再聪明,也不过是进士,他家又是那样的情况,女儿嫁过去,岂不是跟着受苦

云居雁碍着黄氏毕竟是云雨桐的生母,只是略带不悦地说:“既然姨娘一片好心,不如替母亲去做一盅冰糖炖雪蛤吧。”

黄氏虽怕云居雁怂恿云雨桐,但她这样的妾室等同于奴婢,婚事又要靠着许氏母女,只能应下。

待黄氏一走,云雨桐立马红了眼眶。云居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别哭,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拿出手帕替云雨桐擦了擦眼泪,接着言道:“下午的时候你说得不明不白的。我记得姨娘之前并不反对这桩婚事的。”

想到黄氏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云雨桐又羞又恼,说不出一个字。

“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如何帮你”

云雨桐抬头看着云居雁。她知道生母是一心为她的,所以她不忍逆她的意,可这几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章巍。她原本以为他们已经没可能了,可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难道就这么放弃吗最让她难过的,她不想让他以为是自己觉得他前途渺渺,这才不愿嫁他。

“大姐,你能不能替我告诉章公子,我并非是为了他未有功名”

“我来问你,姨娘不同意这桩婚事的理由是什么”

云雨桐抿嘴不语。

“你应该知道,你的婚事轮不到她做主。你若真的不在乎章公子的家境,我替你去对父亲、母亲说。”

云雨桐用力摇头,喃喃:“大姐,只要不为妾,其他的,但凭母亲做主。”

“所以黄姨娘的意思,与其嫁给章巍为妻,还不如与人为妾”见云雨桐并没反驳这话,她又试探着问:“姨娘这是看上谁了沈君昊沈子寒还是6航”黄氏见过的只有这几人。

云雨桐听到这话,哭得更伤心了。黄氏已经不止一次对她说,沈子寒不是长子,年纪轻轻就是将军,深得皇帝喜爱,一定前途无量。她甚至还对她说,让云居雁帮她去暗示云平昭。

云居雁看云雨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她与沈君昊的婚事注定是悲剧,将来他可以纳妾,但只要她还在沈家,绝不容许自己的姐妹入门为妾。这是她的底线。

看云雨桐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她安慰道:“你先别在这里瞎担心。若不是万不得已,祖父绝不会赞同姨娘的想法。再说不是还有父亲、母亲在吗”

“可是万一上一次二姐的事”

“总之你不要想太多,事情不会到那个地步的。”云居雁这般说着,心中却带着几分不确定。她虽三世为人,但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她依然不懂。前世,许弘文表面上把她捧在掌心,呵护备至,可事实上,一切都是假的;现代,他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但他甚至不曾看她一眼;当下,她如愿与沈君昊订了亲,但直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发现,他与她心中那人是完全不同的,而他十分讨厌她。什么才是相濡以沫,相携一生的爱情什么才是相伴一生的幸福婚姻

“六姑娘,大姑娘正与我家姑娘说话。”

丫鬟的声音打断了云居雁的思绪,同样也提醒了云雨桐。她急忙拿出手帕,擦干了眼泪,可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消去眼睛的红肿。

云惜柔走入屋子,好奇地看了一眼侧身对着自己的云雨桐。她上前向云居雁行礼,又拿了一个盒子递给云雨桐,说是给她的礼物。待云雨桐接过,对着云居雁说:“大姐,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因为我和三姐住得近,所以我原本打算明日再送去给你的”她一脸歉意地说着,仿佛生怕云居雁怪她不分尊卑。

云居雁笑着说无碍。烛光下,她看得很清楚,原本的云惜柔,笑容中带着几分怯弱,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几分算计,但现在的她,笑得明媚又婉约,脸上满是心无城府的天真与爽朗。云居雁心中很清楚,以前父亲之所以最偏疼自己,大半是因为以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可如今,背负着两世的记忆,她的心境已无法回到从前。而眼前的云惜柔呢不止酷似以前的她,行为举止上更是少了她的嚣张与任性,多了几分云梦双的婉约与柔顺。

云居雁马上意识到,前世的云惜柔恐怕就是用这样的面貌获取了云平昭的喜爱,甚至让他偏疼至不顾云家的名声,入了许家门与她共事一夫。

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云居雁暗下决心,笑盈盈地对云惜柔说:“六妹,你坐了一天的马车,一定累了,还是早些去休息吧。你想与三妹说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云惜柔重重点头,看看依然侧身而立的云雨桐,对着云居雁说:“大姐,不如我们一起走吧。”说着还暗示性地朝云居雁眨眨眼睛。

云居雁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辞了云雨桐,与云惜柔一起走入院子,问道:“六妹可是有话与我说”

“大姐,三姐这是怎么了她刚刚好像在哭。”云惜柔一脸关切。

“可能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吧。”云居雁不甚确定地回答,“其实你进屋的时候我正问她,可惜她什么都不愿说。”

“原来是这样。”云惜柔点点头,接着又一脸懊恼地道歉:“大姐,对不起,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三姐在哭,也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了”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啊”云居雁一副“不知者不罪”的表情。

云惜柔发现从云居雁身上打听不出什么,没再继续试探。待云居雁走后,她又折回了云雨桐的房间。

第192章意外收获四更

云居雁回到住处,看到黄姨娘正等着自己,并不感到意外。“姨娘,这么晚了,有事吗”她明知故问。

黄姨娘双手端着炖盅,笑着说:“奴婢刚刚送了一盅冰糖炖雪蛤给夫人,这是给姑娘您的。”

“多谢姨娘。”云居雁示意玉瑶接下,转身而去。黄姨娘稍一迟疑,跟着上前。

“姨娘还有其他事吗”玉瑶挡住了黄姨娘。

黄姨娘见云居雁没有回头,只能客气地对玉瑶说:“奴婢有几句话,不知能否与姑娘说说。”她一边陈述,一边思量自己是否有得罪云居雁或者许氏的地方。

玉瑶自小跟随云居雁,知道主子这是在对黄姨娘表示不满。于是她拦住黄姨娘身前,生疏有礼地说:“姨娘,时辰不早了,你不歇息,姑娘也要休息的。”

黄姨娘心中一紧,眼见着房门关上了,只能退下,心情更是忐忑。

房间内,抚琴忍不住问云居雁:“姑娘,您一向对黄姨娘甚是宽厚,这次为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给她时间好好反思自己的身份。”说罢便令丫鬟们伺候她洗漱休息。

与云居雁预想的一样,黄姨娘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向许氏问过安,她就想找云居雁解释。结果半道被简姨娘拦住了。云居雁看在眼中,并不焦急,依然做着平日的事,只是在午膳之前分别给云平昭、许氏用紫砂壶沏了一壶茶,命丫鬟送去给他们。

午膳之后,黄姨娘终于找到机会求见云居雁。这次云居雁没再为难她,痛快地让她入了屋,命丫鬟给她搬了小杌子。客气地请她坐下。

黄姨娘摸不准云居雁的意图,心中更是不安。只能小心地问:“姑娘,奴婢是不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姨娘为什么这么问”

“这”

看她说不出话,云居雁反问:“姨娘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黄姨娘硬着头皮说:“三姑娘这些日子正犯糊涂”

云居雁瞬时沉下了脸,不悦地说:“我看是姨娘糊涂了吧”

“奴婢失言。”黄姨娘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云居雁给玉瑶使了一个眼色。待玉瑶把四周伺候的丫鬟都带了出去,又关上门之后,云居雁才正色说:“三姑娘心地善良,从没把你看成奴婢,可你应该知道。三妹的母亲只有一个。她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云居雁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平缓,但听在黄姨娘耳中。这番话犹如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云居雁只当没看到她已面红耳赤。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在心中埋怨我,以为是我怂恿了三妹接近章巍。我可以这么对你说。若是我有心害三妹,我大可以直接让母亲做主,不要说是你,就连三妹也没有说话的机会。”

黄姨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许氏打听到哪家的消息,总会不经意地对她提上一句。她知道许氏是听了云居雁的劝。今日她才会站在这里。如今听云居雁这番话,犹如一盘冷水从她的头顶浇下。她的女儿是府里的主子不。那根本不是她的女儿,而她不过是奴婢,主子的婚事,哪容一个奴婢插嘴

她不是不知道云平昭很欣赏章巍。无论是谁,若想促成这桩婚事,时至今日,恐怕连日子都订下了,她唯有接受的份。再说,若是让人知道她居然怂恿云雨桐把握住沈子寒,恐怕

她不敢往下想,双腿一软,“啪嗒”一声跪下了。

云居雁急忙起身,避开她的礼,说了句:“我可受不起姨娘这么大的礼。”看黄姨娘面如死灰,她缓了缓语气,陈述道:“你心中应该很清楚,母亲虽嘴上厉害,但从不是刻薄之人,否则也不会对三妹的婚事如此上心。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己好好想想,世上有多少主母能做到母亲这般再说云家虽也算世家大族,可就我所见,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对下人都甚是宽厚,很少让人在一旁立规矩,也从不会动不动就把人卖身,或者杖责、软禁。京城的贵族士大夫之家,哪家不是规矩森严,礼数繁复。你以为富家妾是这么好当的”

“姑娘,是奴婢错了。”黄姨娘的声音在颤抖。正经的妾室又如何得了男人的欢心又如何还不是当家夫人一句话就能发落的。她暗恼自己明知为妾的苦楚,居然脑子发热,想把唯一的女儿推入火坑。想到若不是简氏与云惜柔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一定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她暗恨她们的多管闲事。再想想,今日,她若是听了简氏的建议,直接去找云平昭,此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云居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打消了让云雨桐为妾的心思。她弯腰扶起她,轻声说:“姨娘,我把丫鬟都遣了出去才对你说这番话,是顾着三妹的面子。”

“姑娘,奴婢一时糊涂不,奴婢是受了j人的挑唆”虽然简氏和云惜柔只是暗示,所有的想法都是黄氏自己生出来的,但人的本性,通常错的都是别人。

云居雁听了黄氏的话,马上想到上午的时候简氏匆匆找了黄氏说话的画面。她并不问黄氏受了何人的挑唆,只是淡淡地说:“有些事情,姨娘可要学会自己掂量,不要被人当枪使了,还觉得别人是一心为你好。”

云居雁虽说得模糊,但黄氏已然认定是简氏在挑唆自己,不免往坏的方面思考。想到简氏把章巍说得那么差,还说她应该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否则一旦章巍开口,她一定后悔莫及,更加觉得简氏的心急一定别有居心。

云居雁见黄氏一脸凝重,没再多言,只是转身打开了房门,命玉瑶送她出去。在黄氏跨出房间的前一刻,她又补上了一句:“姨娘,莫欺少年郎这句古话你应该听过的。”

一路往回走,黄氏不断思量着这句“莫欺少年郎”。云辅、云平昭对章巍的赞赏黄氏是知道的。府中甚至有传言说,章巍之所有来到云家,又像客人一样独居一个院子,还配了小厮,是因为云平昭受了贵人所托,这才对章巍照顾有加。

“那个贱人,难道想把章巍留给自己的女儿”黄氏低声嘟囔,加快脚步往云雨桐的房间走去。

来到云雨桐的住处,听到她说,昨晚,云惜柔猜出她是为了婚事而落泪,劝她应该找门当户对的人结亲,黄氏更加确信云惜柔母女是挖个坑等她跳。如果不是云雨桐阻止,她立时就要找章巍去向云平昭提亲。

云居雁那边,她虽不知道黄氏对简氏起了如此不可思议的疑心,但她看黄氏的表情便知道,她不会再是这桩婚事的阻力。不过就她对父亲的了解,既然章巍拒婚在先,为了面子,云平昭绝不会轻易答应这门婚事。再说云平昭毕竟不像她一样,清楚地知道章巍一定会高中。

为了让婚事尽快尘埃落定,她一方面遣人去暗示章巍,之前是他拒婚在先,如今他若想求婚,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她去找了许氏,希望母亲能从中转寰。

自前一日在轩逸阁饮茶,许氏就决心早日把碍眼的云惜柔嫁出去。可如果要为云惜柔定亲,首先要把云雨桐嫁了。想着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学,章巍在所有候选人之中是最令云平昭满意的,她一口就应下了云居雁的要求,甚至主动表示,若是云平昭嫌弃章巍家境贫寒,她愿意拿出银两给云雨桐当嫁妆。

云居雁没料到许氏居然如此爽快,不由地诧异,问道:“母亲,您不是经常对父亲说,您绝不会贴补三妹、六妹的嫁妆吗如今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我哪是为了你三妹,我就当是花财消灾了。”许氏直言不讳,续而又提醒云居雁:“囡囡,你可千万要小心你六妹。雨桐虽然蠢,被你二妹利用过,但她本性不坏。可你六妹,她年纪小小,心眼却不少,以后恐怕和你二妹不相伯仲,所以等你三妹嫁了,我会催着你父亲把她的婚事也定下来。”

其实早日把云雨桐、云惜柔嫁出去,一开始还是云居雁向许氏建议的。当时云居雁劝了许久,才让许氏应下。如今听许氏这么说,她忍不住问:“母亲,您为什么突然如此坚定之前你不是对我说,六妹年纪小,不急在一时吗”

许氏叹了一口气,懊恼地说:“以前我还不觉得,但昨日在轩逸阁前面,她在你祖父、父亲面前那么说,分明在暗示是你把雨桐惹哭了。幸好你应变得快,你祖父和父亲才没有怀疑。你再看她们昨日的衣裳,根本就是想招人注目。”事实上,若不是简氏穿得我见犹怜,惹得许氏醋意横生,许氏不一定会敏感的察觉到云惜柔是在挑拨离间。

不管怎么样,许氏态度的转变对云居雁来说可以算是意外收获。无论云惜柔的动机是什么,无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只要有母亲的配合,选一户家教森严的人家把她嫁得远远的,她就不再会是她的隐患,她可以专心应对其他事。不过为免母亲心直口快,惹得父亲不快,她还是叮嘱许氏,在无凭无据的时候,千万不要在父亲面前说云惜柔的不是。

第193章循序

有了许氏的协助,再加上章巍对婚事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云雨桐的婚期很快就确定了。因许氏额外拿出三百两私房钱给云雨桐添妆,并且向云平昭承诺,到时一定把婚事办得体体面面的,云平昭十分高兴,黄氏更是从心底感激许氏,连带看简氏更是不顺眼,时不时刺上她两句。许氏乐得看戏,愈加觉得自己的三百两花得物超所值。与此同时,她开始为云惜柔物色结婚对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下,云居雁劝母亲不要在父亲面前说云惜柔的坏话。许氏应下后,云居雁便回了自己的住处。第二天上午,云惜柔拉着云雨桐找上了云居雁。

虽然黄氏不再阻挠婚事,但云雨桐不确认章巍会不会反悔,又不敢肯定父亲是否同意这门亲事,她心中忐忑,情绪自然不高。

相比之下,云惜柔却一返之前的胆小羞怯,兴致勃勃地对云居雁说:“大姐,眼看着快中秋节了,二哥一定会从书院回来过节。不如我们对母亲说,让二哥陪着我们去街上买些胭脂水粉。”说着朝云雨桐努努嘴,暗示是为了让她散心。

云居雁不知道云惜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不敢答应,只能推说近日发生太多的事,许氏为了他们的安全,不会答应。看云惜柔撅了嘴,她只能安抚她,说是如果她想要买什么,可以让人送进来。

云惜柔看她态度坚定,脸上虽略带失望,但并没多说什么。

为了谨慎起见,云居雁让鞠萍稍稍留意云惜柔。当天晚上,鞠萍告诉云居雁。云惜柔分别在下午和晚上去了芷槐院,除了向许氏请安之外。特意问了丫鬟,云平昭何时回家。

云居雁知道云惜柔是想讨好云平昭,但妹妹要见父亲,她这个做姐姐的哪里有理由阻止最让她担心的,过完八月十五,按照云辅的意思,她和母亲就要去老宅小住,到时不止云惜柔可以肆无忌惮地讨好父亲,就连简氏。说不定都可以插手家里的事。如此一想,她又觉得去了老宅虽行动自由,但若是因此让云惜柔母女上位,得不偿失。

正当云居雁盘算着是拖延去老宅的时间。还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借着许氏的名义把云惜柔母女也带走,云平昭突然把她叫了去,说是如果她们姐妹要出门。让云堇陪着,多带些护卫,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是一件极小的事,但云居雁听到这话,不由地愣住了,紧接着是深深的担心。

两天前。她拒绝云惜柔,不止担心她另有所图。更是因为她觉得父母一定不会答应。不过才短短两天时间,云惜柔居然说服了父亲。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修复与父亲的感情,否则恐怕云惜柔真的会与前世一样,成为父亲最宠爱的小女儿。

眼下,看到父亲桌上摆着自己命丫鬟送来的茶汤,她只当不知道出门的事是云惜柔提议,笑着问道:“父亲,可是六妹对您说,她想出门买胭脂水粉”

云平昭并不隐瞒,点头道:“确实是她说起的,不过倒不是她想买胭脂水粉,而是她看雨桐整日躲在房里,想让她出去散散心。”语气中似在责备云居雁连年幼的云惜柔都不如,一点都不关心姐妹。

听了这话,云居雁抿嘴轻笑,上前为云平昭的茶杯添上茶水,轻声道:“父亲,六妹年纪小,自是不明白。只是”她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父亲,三妹哪里需要出门散心。再说,就算我强拉着她出门,她也一定不肯的。”

云平昭立马明白,云雨桐这是知道了章巍欲求亲,这才躲在房里的。想到章巍态度的反反复复,他不禁沉下了脸。虽然他原本觉得章巍是不错的女婿人选,但他之前曾明确表态拒绝。他的女儿,岂容别人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云居雁知道这事不是自己可以多嘴的,遂接过话题,指着桌上的茶水问道:“父亲,您觉得这茶喝得还顺口吗”

除了心爱的兰花,云平昭最爱的就是饮茶作画。他看着清澈透亮的茶水问:“这是用程大送的茶壶沏的”

“是。”云居雁点头,解释道:“这几日天气甚好,女儿就命丫鬟们收集了竹叶和花瓣上的露水,亲手把水煮开,泡了程大送来的阳羡茶。因露水不多,女儿每日只能给祖父、父亲、母亲分别送上一小壶。”

云平昭听到这话,虽然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不管茶水是不是云居雁亲手泡的,她有这份心也就够了。

云居雁再次给云平昭的杯子添上水,讨好地笑着,小声说:“父亲,女儿连着泡了几天的茶,那茶壶经茶水的润泽,泛出的光泽甚是漂亮。女儿看着太喜爱了,能不能请父亲帮我对程大老爷说说,让他回乡之后帮我烧制几套小巧可爱的茶具。”

“你祖父上次不是说了,若是能够做得精巧些,程大不可能不去做。”他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他知道大女儿的眼光一向高,心中不免有几分好奇,沉声说:“你把茶具拿来我看看。”

云居雁正等着这句话,急忙命丫鬟把紫砂壶拿来。须臾,日日被云居雁用上好的茶叶冲泡数次的紫砂壶摆在了云平昭桌上。整套茶具虽看着粗陋,没有云居雁形容得那么漂亮,但不可否认,色泽确实诱人。最让云平昭惊讶的,茶壶虽然清洗干净,却依然泛着淡淡的茶香。

云居雁看云平昭反复端详着,用失望的口吻说:“不瞒父亲,其实女儿已经把茶壶,茶杯的式样都想好了。您看,若是我们把壶身收窄一半,做成新月状,壶盖呢,就做成流云式样,再配上如鹊桥一般的把手,宽厚敦实的壶嘴,是不是漂亮多了女儿连名字都想好了,可以叫做追月壶。”

“这不过是你的想象罢了。”

“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空想罢了。”

云平昭见女儿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无踪,顿时有些不忍。虽然他很赞同云辅的想法,觉得程大这样的内行都做不了的事,他们这些外行是肯定不行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帮着问问,也就算是为父的责任。想着这个,他说道:“过两天我约了程大饮茶。你若是能够画出式样,我便问问他是否可行。”

“真的”云居雁高兴地扯住了父亲的衣袖,激动地说:“父亲,您借我一支笔吧,我马上画给您看。”

看着云居雁像小孩一样迫不及待,云平昭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大女儿的纯真爽朗,可这些日子,她几乎变得他都不认识了。想着之前的种种,他又沉下了脸,指了指书桌上的笔墨。

云居雁高高兴兴地谢过云平昭,走到书桌前拿起笔专心画画。

之前她对云平昭说的“追月壶”并不是她信口胡诌,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深深知道,以当下的制壶技艺,不可能做出太复杂的款式,因此她之前所言只是极简单的样式,工艺也不复杂,目的是为了吸引程大的注意。不过就算是这么简单的款式,程大也不一定做得出来。所以她除了要吸引他的注意,同时也要让他觉得,云家或许有办法解决他的技术难题。

当然,云居雁迫不及待地想让云平昭就紫砂壶的事接触程大,还有另一层原因。前世,在兴瑞十年就有精致的紫砂壶问世,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已经有其他人在从事这个行当。她若是想靠着这行赚大钱,保证云家以后的经济来源,她就必须比别人抢先一步。

半盏茶之后,云居雁把草图放在了云平昭面前,略带不安的说:“父亲,这只是我一时兴起想到的。小时候,看小丫鬟捏泥巴,我看到她们捏过这样的,至于这条弧线”她伸手指了指壶盖与壶身之间的流线型曲线,“我看到她们用竹片轻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