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56部分阅读(1/1)

途锦绣,但玉瑶想来,他的情况应该不太好,毕竟真正的读书人家,哪会请一个手残的举子当老师。当然,她也只是猜想,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最让玉瑶担心的,玉锁在信上表示,她一定会努力生下许家的第一个孩子,让云梦双难受,为云居雁报仇。玉瑶不知道主子看了信,为何说“这都是宿命”,但她知道云梦双不是云居雁。若是玉锁果真怀上了许弘文的第一个孩子,到时不要说孩子,恐怕连玉锁的命都保不住。当然,也有可能孩子保住了,但玉锁就

一想到玉锁这是咎由自取,玉瑶告诉自己不用替她难过,可再怎么说她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她怕主子真的收到了玉锁的噩耗,还是会难过。

玉瑶拿着给青杏的回信离开后不久,抚琴从简氏那边回来了。云居雁问她:“你在那看到六妹了吗”

抚琴摇头,答道:“奴婢初初去的时候,只有简姨娘和服侍她的丫鬟在。后来六姑娘大概是听说奴婢去了,这才匆匆赶来。”

云居雁低头听着。她觉得就算云惜柔再怎么不在意简氏的伤,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哪怕只是为了让她们的父亲看到她的善良,她也应该在简氏身边守着。“难道她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她低声问着自己,继而又问抚琴:“你知道她之前去了哪里吗”

“回姑娘,奴婢只看到她的鞋子上好似沾着泥,想来可能去了花园。”

“花园”云居雁沉吟。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在云惜柔回府那天,她就觉得她们母女不同了,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抚琴摸不清云居雁的心思,只能继续回道:“奴婢不知道六姑娘会不会去简姨娘那边,因此在六姑娘过来之前,奴婢就把姑娘交代的话说了,也警告了她,若是她想再用这样的手段污蔑夫人,不要说老爷现在根本不在意她,就算老爷舍不得,夫人也一样能把她打发走。”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六姑娘就是在奴婢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进来的,奴婢不确定她在门外听到了多少从她的表情应该是什么都没听到。”抚琴说得并不十分肯定。

云居雁相信云惜柔是听到的。她深深怀疑自己让抚琴走这一趟,根本是多此一举。一旦云惜柔意识到她在故意激怒她,可能会怀疑洪嬷嬷的出现是一个圈套。“简姨娘听了你的话是什么反应”她问抚琴。

“回姑娘,从奴婢说第一句话开始,简姨娘就一直在哭。奴婢进去的时候,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听院子里的小丫鬟说,简姨娘从芷槐院回去之后,眼泪就没停过。不过后来六姑娘劝了几句,她也就不哭了。在六姑娘送我出门的时候,她只是低声啜泣。”

“六妹送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父亲疑惑地摇摇头,“六姑娘只是说,谢谢姑娘对简姨娘的关心。”

云居雁点点头,让抚琴退下了。当天晚上,云居雁一整夜都在书桌前写信。写了撕,撕了写,涂涂改改,直到天蒙蒙亮才把信纸装入了信封。

第二天早上,云居雁向长辈请过安,回到自己的院子,张铁槐夫妇已经在等着她了。她亲手把信交给张铁槐,正色吩咐:“张管事,你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京城,把这封信亲手交到沈公子手上。之后你就在京城住下。”她示意玉瑶把一袋盘缠交给他,又交待道:“你不用替我省银子,但一定要把程大在京城接触过什么人,说过多少时间话,一一记下,回来禀告我知。”她想知道,前世到底是什么人能在五年之内让紫砂壶的生产技术突飞猛进。

张铁槐领命而去之后,云居雁又把他老婆叫到了自己跟前,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交代你去办。”

还是把二更码出来了。都是一些琐事,很快要开始写沈家了。我恨取名

第214章博弈

昨日,许氏赏了吕师傅几两银子,命马车送了他回去。因此张铁槐家的初时并不明白,云居雁何以要她再送赏银过去。听到主子说,要她留心观察吕师傅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品性,又让她注意他们家的境况,便明白了送赏银不过是一个借口。

张铁槐的老婆离开后,云居雁独自坐在桌前思考。早上请安的时候,她看到了云惜柔。她居然毫无异样,仿佛昨天压根没发生过任何事。回忆她满脸笑容的模样,云居雁直起鸡皮疙瘩。就像云凌菲说的,云惜柔就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咬她一口。

“姑娘。”抚琴在帘子外唤了一声,端了一盅甜汤进屋。

云居雁看她放下甜汤后没像以往一样安静地退出来,抬头问她:“是不是有事”

“姑娘,您是不是觉得六姑娘有什么不妥”

“她,太镇定,太沉得住气了。我怀疑有人教唆她。”

“教唆”抚琴一脸诧异,续而懊恼地说:“或许是奴婢昨日说话太不小心,让六姑娘起了疑心。”

“或许。”云居雁不想与抚琴讨论此事,转而问她:“鞠萍还没从芷槐院回来吗”

“是。”抚琴点头,“想来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刚刚泰清居的一个小丫鬟来找锦绣,因此她也出去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抚琴很快就退下了。中午时分,云堇从六艺书院回来,拜见了祖父,父母之后前来谢过云居雁。他已经收到亲生父母送来的书信。告诉他,他们已经在京城近郊安顿下来。所受的待遇比他们预想得还要好。

云堇知道这是云居雁刻意安排的,心中自是万分感激。云居雁趁机再次给云堇打预防针,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万一他的生父赌瘾再犯,她也无能为力。同时婉转地提醒他,无论从法理还是道义上,他都已经是云家的长子,对亲生父母再无责任。

云堇郑重地点头。正欲表态,玉瑶气喘吁吁地在外敲门,上气不接下去地说:“姑娘,六姑娘正拿着剪刀绞头发。说是要出家。”

云居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问:“母亲知道这事了吗”因为云堇在,她没法问洪嬷嬷是否在场,只能问:“父亲呢父亲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夫人正与老太爷说过节的事。老爷上午就出门了。并不在府内。”

云居雁更是惊讶。在她看来,云平昭不在,云惜柔不可能不知道。她怎么会选在这个时间“爆发”。她吃不准其中是否有猫腻,只能随着玉瑶去了云惜柔处。

走入云惜柔的住处,洪嬷嬷在院子内直挺挺地站着,几个丫鬟婆子看到云居雁、云堇来了。急忙迎了上来。房内间,隐约可以听到云惜柔的哭声以及云雨桐的劝慰声。

“这是怎么了”云居雁发问。她看到云惜柔正抱着云雨桐哭泣。地上散落着几缕长发,而云雨桐只是干巴巴地劝云惜柔犯不着和一个奴婢生气。

云雨桐见云居雁看着自己,解释道:“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我和六妹本来正在看一个花样,然后”她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洪嬷嬷。

云惜柔趁着这个空档,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突然一下子跪在了云居雁面前。

“六妹,你这是干什么。”

云居雁、云雨桐异口同声,同时俯身去扶云惜柔。云惜柔推开云雨桐,紧紧抓着云居雁的手,哭着请求:“大姐,求你帮我问问母亲,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六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云居雁一边打断了她,一边示意云雨桐与她一起拉起云惜柔,又让云堇去看看许氏是不是正往这边过来。回头见云惜柔泪如雨下,她只能拿出自己的手绢替她擦了擦,好声好气地问:“六妹怎么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惜柔怎么说都是她的六妹,她不能像对待奴婢那样,当着云雨桐及所有下人的面把她绑起来堵住嘴,只是暗暗提防她说出什么出人意表的话,时刻准备打断她。

一旁,云惜柔只顾着哭,说不出一句话。不多会儿,许氏与云堇过来了。许氏没有多想,正要问是不是洪嬷嬷擅作主张之类的,云居雁急忙抢先开口,对着许氏说:“母亲,您快来问问六妹,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和三妹怎么问她,她就是不回答。”

云惜柔一听这话,嘴角微微抽搐,但很快掩饰了过去,怯怯地弓起背,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低低啜泣着。

许氏从女儿的话中知道,云惜柔尚未提起洪嬷嬷,她若是第一个开口说洪嬷嬷让她受了委屈,就等于不打自招。她命云惜柔的丫鬟把她搀扶起来,又命人去打水,让云雨桐、云堇先行退下。

云雨桐、云堇不想参与其中,正要行礼,云惜柔突然开口,悲悲戚戚地说:“母亲,您命洪嬷嬷伺候我,我本该心存感激”

“我什么时候命她伺候你”许氏装傻,用警告地眼神朝洪嬷嬷看去。

洪嬷嬷虽然觉得此番自己可能会遭殃,但她还不至于蠢得在几十双眼睛面前大嚷是许氏命她监视云惜柔母女。听到云惜柔婉转地控诉,她上前几步跪在了廊下,匍匐在地上说:“夫人,六姑娘误会了,奴婢只是来找人借鞋样的。”

“就算今日是误会,那前几天呢你要做多少双鞋子,才需要日日来借鞋样”

“惜柔”许氏喝止了云惜柔,“你是云家的六姑娘,与一个奴婢对质,有失你的身份。”说罢,沉声吩咐:“来人,把她给我绑去芷槐院。姑娘们再年轻,也是你们的主子。让主子不快,就是你们的错。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老脸,就可以肆意妄为,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她说得义正言辞,洪嬷嬷以为许氏是息事宁人,由着人把她推了出去。

云惜柔用手绢掩住嘴角的冷笑,跪在许氏面前低声说:“母亲,我知道洪嬷嬷以前是服侍您的,我应当尊重她,可是,可是”

“六妹,母亲刚才就说了,你是主,她是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云居雁一边说,一边示意云雨桐与她一起扶起云惜柔。看时间,她估计云平昭快回府了。她恍然想到,云惜柔把他们全都挡在这,是为了方便简姨娘去哭诉。因此她又对许氏说:“母亲,待我和三妹帮六妹洗了脸,梳了头,再去芷槐院向您禀明内情。”

“也好。”许氏点头。她不耐烦看云惜柔哭哭啼啼的脸,带着云堇走了,只说一定会好好惩治恶奴。

芷槐院的院门外,简氏躲在转角处等着。她看到洪嬷嬷被带入了院门,她在等云平昭出现。不多会儿,许氏亦回了芷槐院。她想了想,咬咬牙,往二门而去。除非云平昭从仆人走的后门入府,否则二门是他回芷槐院的必经之路。

云居雁当然也知道这点。她把云惜柔交给丫鬟之后,马上命人去查看简氏是否在自己的房内。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直接去了二门口,就见简氏坐在离二门不远的一个石凳上探头张望。她专注得连云居雁靠近都没有发现。

“简姨娘,你膝盖的伤可好些了”云居雁似笑非笑地问。

简氏被她吓了一大跳,急急起身,受伤的膝盖撞在了石凳上,痛得她呲牙咧嘴,但她只能忍着痛向云居雁行礼,低头答道:“多谢大姑娘挂心,婢妾已无大碍。”

“再怎么说你都跪了好几个时辰,若是落下病根就糟糕了。”说着她看到云平昭正跨入二门,遂压低声音对简氏说:“就算让你等到父亲又如何,父亲会相信你的话吗我劝你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省得累人累及,耽误了六妹。”

云居雁的话戳中了简氏最伤的痛处,最深的担忧,她的脸颊瞬时失去了血色,眼睁睁看着云平昭走在不远处的回廊上。

“玉瑶,替我送简姨娘回房。告诉她的丫鬟,好生伺候着,别再让姨娘身上带着伤,却还要四处乱走。”言罢,当着简氏的面,正大光明地走向云平昭。

云平昭看到女儿略感惊讶。自上午出门之后,他一直在城内的瓷器店。从几家老板口中得知,吕师傅原本在景~德~镇也算小有名气,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这才灰溜溜地回了家乡。别说永州城,就算是整个京畿路,吕师傅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当然,这个一等一是指他双手健全的时候。

虽然云居雁说过,吕师傅是张铁槐的远房亲戚,但云平昭还是再次确认:“居雁,那位吕师傅,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么个人的”

“吕师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云居雁假装糊涂,只说自己急着想知道追月壶能不能做成,所以想找懂行的人问问。

云平昭总觉得女儿对紫砂壶的事太过热心,好似隐瞒着什么内情,但他又说不上是什么。云居雁记挂着许氏那边,压低声音对云平昭说:“父亲,女儿特意在这里等您,因为有事与您说。”

第215章应对二更

父女俩在回廊下一边走,一边说。在云平昭跨入芷槐院之前,云居雁已经告诉他,洪嬷嬷因为于翩翩的事挨了许氏的责罚,便想将功赎罪。她自以为简氏诬陷许氏罚她下跪,一定另有内情,所以私自去查探,让云惜柔觉得受了侮辱,大哭了一场。

云平昭本就厌恶洪嬷嬷。听到这些话,不禁在心中埋怨许氏没有早些把人撵出去,让她又生出了事端。

云居雁当然知道他的想法,她急忙补充:“父亲,母亲一向最念旧情,而且她当着家,就算是处罚普通的奴婢,也要有理有据的,只有这样别人才能服她。再说,据我说知,其实母亲已经准备把她送去庄子养老了。可谁也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她再次惹出了事端。”她停顿了一下,恳求道:“父亲,这个时候母亲才是最难过的,她刚刚还对女儿说,是她管理无方,才会酿出这一桩桩的事端。所以父亲,待会儿您可千万要劝着点母亲。自沈公子一声不吭离开永州后,母亲一直生活在自责中,恨不得亲自去沈家道歉。”

许氏想把洪嬷嬷送走的事,云平昭一早就听许氏说过。相比于翩翩之事对云居雁的伤害,云惜柔受了点气,哭一场,根本算不得什么。因此,云平昭对云居雁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劝着你母亲的。”

云居雁高高兴兴地屈膝谢过,担忧地往芷槐院内望了一眼,说道:“也不知道六妹现在怎么样了。刚刚我和三妹劝了她大半天,可她就是听不进去万一她认定是母亲授意洪嬷嬷那么做的这事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的”

“行了,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云平昭打发走云居雁。独自跨入了芷槐院。云居雁不敢走远,就在芷槐院外的凉亭内等着。她怕简氏会选择孤注一掷。再次折回来。

芷槐院内,云平昭一眼就看到洪嬷嬷跪在正屋外,双手已经绑了起来。他冷冷哼了一声,推开了房门。

洪嬷嬷不敢抬头看他,但她听到了那声冷哼,整颗心凉了半截。就在刚才,许氏告诉她,今日她恐怕保不住她了,只能暂时送她去庄子。言里言外的意思很明确。她虽感激她做的一切,但云平昭才是一家之主。

洪嬷嬷知道,以自己的年纪,“暂时”恐怕就意味着在庄子里养老。她甘心吗谋划了一辈子。尽心尽责地办了一辈子的差。难道就是为了在偏远破旧的地方孤零零残度余生可不甘心又如何说出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吗

屋子内,云惜柔战战兢兢地坐在小杌子上,低头默默抹着眼泪。许氏已经说了大半宿的话。向她承诺明日就把洪嬷嬷撵出去,也说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云家的六姑娘等等。可无论她说什么,云惜柔都一声不吭,只是坐在那里哭。若不是云居雁的叮咛,这会儿许氏早就不耐烦地把她赶出去了。

看到云平昭进屋,云惜柔急忙上前行礼。眼泪也掉得更凶了。见云平昭身后并没其他人,她忍不住失望。衣袖中。她的右手紧紧握拳,拇指用力捏着食指。她知道,一定是云居雁拦下了简姨娘。她不会让她事事顺意的。

许氏知道,事情正在按着云居雁的预想发展着。她起身服侍云平昭坐下,急巴巴地表态:“我明日就命人把她送去庄子。”

有了云居雁的那番话,云平昭看着许氏的急切,更加觉得她是真心知道错了。因此他对着云惜柔说:“你也不要难过了。你母亲都说了,明日就把人送走。”

“父亲,我”云惜柔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一眼许氏,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云平昭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他想再见见吕师傅,也想把张铁槐叫过来问问。女人间这些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芝麻小事,他根本不想管。

云惜柔当然感觉到了父亲的情绪变化。她认定是云居雁说了什么,才让云平昭有这样的态度。她心中更是愤怒,但只能努力压抑着,再次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许氏。

许氏被她看得火冒三丈。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沉着脸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父亲,母亲。”云惜柔擦了擦眼角,“我知道下面这些话我本是不该说的”

许氏很想说:你既然知道不该说,就别说了。最终还是忍下了,只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云惜柔第三次朝许氏看去。这一次不同于前两次。之前她想激怒她,更是为了让云平昭觉得,她很怕嫡母。而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奇怪,奇怪许氏居然能压住自己的脾气。她不知道的,若是其他人说的话,哪怕是启昌侯府的老侯爷,许氏都未必会听,但因为“不能生气”四个字是女儿说的,又说得那么严重,为了女儿的将来,她作为母亲,怎么着都会忍住脾气的。

许氏触及云惜柔的目光,转头看向云平昭,摆出嫡母的样子,正色说:“我和你父亲都是开明的人,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了。”

“是。”云惜柔柔顺地点头,低声说:“女儿今日听说,简姨娘昨日误会了母亲的意思,在这里跪了大半天,全是因为洪嬷嬷她”她一脸为难,咬了咬嘴唇,用更低的声音说:“女儿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洪嬷嬷欺人太甚,才会这么难受的。”

本来许氏就是嫡母,派个嬷嬷去“服侍”庶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哭闹就是她不对,是她不识大体,不敬长辈。因此此刻的云惜柔在向云平昭解释,她不是不服许氏的管教,而是从简姨娘下跪开始,一切全是因为洪嬷嬷。至于洪嬷嬷是不是受许氏教唆,只要许氏一反驳她的话,就是她心虚的表现。

可惜,许氏并没反驳,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云平昭说:“原来她是因为见到了洪嬷嬷,心中害怕,这才偷偷跪在这里的。”她再次叹了一口气,用懊恼的语气说:“我怎么都没想到,洪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这次居然自作主张,根本不与我说一声。其实我若是知道了,绝不会让这事发生,让老爷心烦的。”

云惜柔见许氏这样的态度,自知今日是占不到便宜了。想着自己反正还有后招,因此只是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表示了自己的后悔、懊恼之后,她便离开了。

许氏见云惜柔无功而回,很是高兴,没有细思她的话,反倒是云平昭,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他亲眼看到简氏在看云惜柔的眼色行事,而今日,云居雁告诉他,洪嬷嬷是因为简氏的下跪才去监视她的,可一转身,云惜柔又说,是因为洪嬷嬷的监视,简氏才吓得下跪的。

既然许氏没有觉得云惜柔的话有不对的地方,云平昭相信,妻子对这件事是毫不知情的。严格说来,云居雁在这事上根本不算当事人,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

云平昭不想相信是小女儿在搞鬼。他可以向洪嬷嬷求证,她到底是何时开始监视的,但他对这人实在厌恶极了,又觉得事情过去就算了,便咽下了疑惑,对着许氏说:“那个叫张铁槐的,你使个人把他叫去书房,我有话问他。”

“老爷,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人”许氏问得为难。一早上,张铁槐就去了京城,这会儿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如何能去书房见云平昭。

“怎么了他出去办事了”云平昭直觉地想到是不是云居雁又有事瞒着他。

许氏并不知道张铁槐是去给沈君昊送信的。她按着云居雁告诉她的,对着丈夫说:“老爷,是我把他派去京城”

“京城你让他去找沈君昊居雁不是告诉过你,那件事只会越描越黑”

云平昭的话未完,许氏的眼眶已经红了。对于翩翩的事,她一直深深地懊恼加自责。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想责备你。”云平昭看她哭了,语气马上软化了。

许氏摇摇头,擦了擦眼泪,低声答:“老爷,我上次对你说过的,为了让二郎专心读书,我想把他以前的家人送去京城。如今他们就在大嫂的庄子上当管事。这次让张管事去京城,就是去看看他们安顿得怎么样了。囡囡说得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改变不了他们是二郎的亲生父母这件事。与其时时刻刻防着,不如让他记着我们的情”

“你做得很对。只是这次又要麻烦慎之他们了。”

“老爷,这件事其实是囡囡提醒我的,大多数事情也都是她安排的。”想着自己给女儿惹的麻烦,许氏更是难过。于翩翩不过是个歌姬。现在,沈君昊表面上虽帮忙掩饰着,以后在私底下若是抓着这件事不放,女儿岂不是时时处于被动

她越想越担心,抬头问云平昭:“老爷,是我给囡囡惹了那个大麻烦,我该怎么办”

云平昭只能无言地拍了拍许氏的背,轻声劝她别哭了。

第216章自杀

芷槐院外的凉亭下,云居雁坐在石凳下,手持书册,远远看着院门。她可以在自己的屋子等着鞠萍向她回禀事情的进展,但她放不下心。因为她知道云惜柔最擅长装可怜与挑是非,而她的母亲是直脾气,很容易受他人影响。不过她急归急,心中十分清楚,母亲必须学会应付云惜柔母女。

焦急的等待中,她看到云惜柔走出了院门。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的步伐、动作可以判断,她并没占到便宜。云居雁轻轻吁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抬头望着天空。

“姑娘,让奴婢服侍您回屋休息吧。”抚琴轻声劝说。

秋日的凉风迎面吹来,空气中弥散着桂花的香气。云居雁深吸一口气,回道:“我想再坐一会儿。”

“这里风大,那奴婢回去给您拿一件披风吧。”言罢,抚琴命小丫鬟在一旁服侍着,自己折了回去。

眼前的事,虽没有完全达到预期的效果,但也算给了云惜柔和简氏一个教训,成功送走了洪嬷嬷。云居雁的心情稍稍放松,在暖阳和微风中,她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她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而他终于醒了。她正要上前,他忽然间变成了沈君昊,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他疾言厉色地指控她,她当然不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正在这时,洪嬷嬷走了出来,狞笑着说,她有证据。

云居雁一下子被吓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玉瑶和抚琴正关切地看着自己。“我没事。”她微笑着安抚她们,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中带着隐隐的不安。洪嬷嬷知道许氏的很多事。她会不会真的有什么证据

抚琴给云居雁递上一杯温水。玉瑶在一旁说道:“姑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找了人在简姨娘那边守着。相信她不敢在外乱走了。”

云居雁点点头,再次重申:“过两天我便要和母亲去祖宅了。我们不在的日子,才是她们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的时候。”

“是,奴婢一定会记得提醒她们。”

玉瑶在一旁听着,插嘴道:“姑娘若是不放心,您和夫人去祖宅的时候,可以命简姨娘随行伺候的。”

云居雁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她之所以同意去祖宅,就是希望摆脱眼线与束缚,怎能带着简姨娘同行。想到梦中洪嬷嬷狰狞的笑脸。她让玉瑶去请春芽在方便的时候过来见她。

云居雁回到自己的住处没多久,张铁槐家的回来了。云居雁急问她情形如何。她一五一十回禀,说是吕师傅家的经济情况确实不好。她去的时候,吕姑娘正在院子里替别人洗衣服。赚不了几个钱。因为他们离开家乡太久。田地早就没有了。现在住着的三间屋子,虽也算瓦房,但年久失修。若是遇到大风雪,恐怕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听到这,云居雁忍不住问:“不是说,他在景~德~镇也算数一数二的师傅吗怎会毫无积蓄。”

铁槐家的回答:“奴婢也觉得奇怪,但不好当着他们的面细问,于是去村子里转了一圈。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总结起来只有一句,他们回乡的时候身无分文。落魄不堪。”说完这些,她又向云居雁描述了吕师傅女儿的情况,最后悄悄抬眼看了云居雁一眼,试探着说:“姑娘,今日发生了一件事,奴婢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可能是我大惊小怪了。”

“是什么事,你直接无妨。”

“是这样的。奴婢去村子里打听的时候,命车子在村口等着。当奴婢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一匹快马从小路飞奔而出,疾驰而去。因为吕师傅家在村子的角落,小路尽头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奴婢就多嘴问了车夫一句。据车夫说,马上的人向他问了路,听口音是京城人士。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云居雁一听这话顿时紧张了。天下的工匠何其多,为何她才刚刚与吕师傅接触,这么快就有京城的人找他或许前世紫砂壶工艺的突飞猛进,真的与吕师傅有关。

如今摆在云居雁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等着京城的人再次与吕师傅接触,然后她顺藤摸瓜,找出前世到底是谁在紫砂壶生意上大赚了一笔。如果不想冒着吕师傅被京城那人挖走的危险,她唯有先下手为强,先行把吕师傅父女留在云家。或许张铁槐在京城,也能找出是谁与程大接触。

云居雁思量着,给了张铁槐家的赏银,夸奖了她几句,便让她退下了。

入夜,春芽来找云居雁。在此之前,云居雁已经命鞠萍打听清楚了洪嬷嬷被关在哪里,由什么人看着。因此,她除了叮嘱春芽不要让其他人接触洪嬷嬷,之后又问她:“姐姐,你可知道洪嬷嬷都为母亲做过什么事”

“这”春芽显得有些为难,最终还是选择告诉云居雁,她猜想,前两年,芷槐院两个丫鬟的自杀可能与洪嬷嬷有关。之后又补充说,因为她年纪轻,以前云平昭在任上的事她记不大清了,但大家都说,很多年前,一个通房一尸两命,还是个男婴,就是洪嬷嬷暗中下手的。

“子嗣”是云家长房的痛,对许氏来说,更是一个魔咒。因此当云居雁听到“男婴”二字,心脏“突突”直跳。若是洪嬷嬷握着这件事的把柄,若是她能向云平昭证明,是许氏害死了他的儿子,即便他是爱着妻子的,即便他已经放弃了再生儿子,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可能因此破裂。许氏也可能走上前世的不归之途,最后抑郁而终。

若想洪嬷嬷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最可靠的方法便是她成为死人,永远说不了话。虽然洪嬷嬷害死过很多人,虽然她就算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但云居雁还是狠不下心。她早就告诉过自己,她可以不择手段,但她的底线是不杀人,不害人性命。

思虑再三,云居雁再次叮嘱春芽,一定要仔细看守着洪嬷嬷,决不能让她与任何人接触。明日天一亮就送她去庄子。她知道,押送洪嬷嬷的人,她的母亲已经安排妥当了。若是她乱说话,她们早就准备好了哑药,让她一辈子再也说不出话。

春芽心知云居雁最怕洪嬷嬷捅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事。她以为小主子会选择永绝后患。听她如此吩咐自己,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因为担心。她点头应下后又说道:“姑娘,奴婢听说,老爷已经派人明日一早接吕师傅来府上说话。”

“哦”云居雁没料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决定,且这么仓促。她略一沉吟,问春芽云平昭让府里的人何时去接人。得知早上城门一开,马车就会去接,她马上去了芷槐院,让许氏劝着父亲,把吕师傅的女儿一同接入府中,省得吕师傅挂心女儿一个人在家,急着回家。

许氏也怕云平昭明日问不完,隔一天又去接人。再说她看得出,丈夫对紫砂壶的事极为认真。若不是怕再次失败,恐怕他已经下决心了,甚至已经向云辅回禀了。

听到云居雁说吕家的情况十分不好,又说吕师傅制陶技艺杰出,定然比普通人更懂得选择餐具、茶具,许氏顿时起了恻隐之心,没有与云平昭商议,直接下了吩咐,命人把吕师傅的女儿一同接入府中。

虽然成功说服了母亲,云居雁依旧担心。她怕骑马那人已经与吕师傅达成了某种协议,又怕吕师傅觉得他们把他呼来喝去,全无半点尊重。

在忐忑不安中,云居雁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恍恍惚惚睡着了。感觉只是眨眼间,她听到了帘子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再看窗外,天空尚未泛白。

“谁在外面”她扬声问。

很快鞠萍和玉瑶拿着烛台走了进来。放下烛台,鞠萍白着脸说:“姑娘,洪嬷嬷自杀了。”

“自杀”云居雁愣住了。在她看来洪嬷嬷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她语气焦急。

鞠萍刚去芷槐院看过尸体,依然处于惊魂未定中。她深吸一口气才答道:“听看守的婆子说,早上她们打算叫醒洪嬷嬷的时候,就见她已经吊死在横梁上了,用的是自己的腰带。奴婢刚刚去确认过,人已经死了。”

“看守的婆子难道没有听到动静她们不是一直在门口守着吗不对洪嬷嬷的手不是绑住的吗她如何能自己解开”

“奴婢看到绳子就在地上,想来应该是自己挣脱的。那两个婆子说,她们一步都没有离开,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奴婢过去的时候,春芽姐姐正喝问她们是否中途打瞌睡了,两人都说没有。另外”

云居雁想来想去都觉得洪嬷嬷不该自杀的,打断了鞠萍,问道:“会不会是看守的人打了瞌睡,有人进去过那间屋子”

“姑娘,奴婢刚想说,屋子是锁着的,钥匙只有一把,一直在春芽姐姐手中。”

鞠萍刚说到这,芷槐院来了一个小丫鬟,说是如果云居雁醒了,许氏请她过去。

第217章置之死地二更

云居雁心中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慌乱中她不明白洪嬷嬷自杀的原因,更想不出对策,只能命鞠萍先去洪嬷嬷的房间,查看是否有人进去过,或者拿走过什么东西,自己则让玉瑶帮着梳妆打扮。

来到芷槐院,云平昭和许氏都已起身。毕竟是跟随多年的人,许氏很震惊,表情有些茫然,整个人傻愣愣的。云平昭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对云居雁说,他们知道她已经被吵醒了,所以叫她过来,想告诉她,洪嬷嬷不过是个奴婢,她畏罪自杀根本就是咎由自取。

云居雁唯唯地应了,心中依旧万分担心。她知道梦境都是假的,但昨天下午那个梦如果洪嬷嬷真有什么证据,如果那些证据落在了云惜柔或者其他人手上

她害怕,害怕父母终究会像前世那般决裂,害怕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直以来她都很努力,很努力地想纠正前世的错误,很努力地想让身边的人幸福。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到头来总是有一股深深的无奈把她紧紧攫住。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个无形的敌人,总是能预料到她下一步的举动。

早饭过后,趁着云平昭去见吕师傅,云居雁来到许氏身边。虽然鞠萍说,洪嬷嬷的房间不像有人进去过,但恐惧还是让云居雁神情憔悴。

“囡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神不守舍的。”许氏看着心疼。

“母亲。”云居雁紧紧抓住许氏的手,示意四周的丫鬟全部退下,看着许氏的眼睛问:“母亲,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让洪嬷嬷做过多少事”

“她都已经死了”

“正因为死了才可怕”云居雁的声音万分凝重,用更低的声音说:“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洪嬷嬷跟了您这么多年。一定也存了一些银子。此番送去庄子,她理应能够安享晚年的,她有什么理由寻死”

许氏不语。

“母亲,您一定觉得钥匙在春芽姐姐手中,门外又有婆子守着,不会有其他内情。可是您忘了吗假的程大一头撞死在县衙,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决心白芍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您敢说事情真的结束了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她现在已经死了,还能如何死无对证。”

“母亲。”云居雁重重唤了一声。“您说是死无对证,但我觉得是以死为证。万一她临死前留下些什么”

“她不会写字。”

“那手印呢如果她临死前摁下过血手印呢”说到这,云居雁自己都愣住了,急忙求许氏派人去查看洪嬷嬷身上是否有伤。可惜。洪嬷嬷的尸体一早就裹上席子拉出去了。

云居雁急得团团转。坚持要许氏把那个守门的婆子叫过来问话。起初两人死都不承认自己曾睡着过。在云居雁的连环责问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