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60部分阅读(1/1)

连云梦双、许弘文都被利用了。

她不相信巧合,偏偏眼下的几件事都是为了把吕师傅挖去京城。她愈加想知道欲带走吕师傅的到底是哪个“姓沈的主人家”。可惜,云平昭派去吕家的小厮等了十天,都不见有人来找吕师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下,在云家大门口,一个戴着蓑衣,撑着油伞的汉子一直站在巷子口远远凝视着云家大门。看到大门口有人对他挥了示意,他收起雨伞,转身上了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州城。

芷槐院内,吕师傅离开后,云平昭沉着脸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把写字条的人找出来。下午把当日去过轩逸阁的人再查问一次。”

“父亲,也可能写字的和放字条的根本是两个人。”

“那这怎么办总不能把轩逸阁的人全换了。我们若是一下子发卖那么多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闲话。”许氏低声咕哝着。

云居雁见父亲并不反感自己插嘴,接着说道:“父亲、母亲,女儿怕那人根本不是轩逸阁的,而是我们身边的。不然不会那么清楚内情。上次的事,胡婆子根本就是替死鬼。”

云平昭和许氏都默然了。万一真是他们身边的人,又是躲在暗处的后果不堪设想。

许久的沉默过后,云平昭说道:“就算一时查不出,但还是要查。先把轩逸阁的人再问一次,然后让府里会写字的都写几十个字送上来,我让严管事一一辨认字迹。”

云居雁知道,在如此刻意又明显的情势下,根本不可能单靠肉眼辨认出相同的字迹,但眼下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这样试试。她正想说,她已经向云辅取了字条,马上回去亲自拿来,就听许氏问她:“囡囡,你祖父有没有提起去祖宅的事”

云居雁这才记起,按照计划,她和许氏这两天就要启程去老宅了。老宅已有百多年历史,潮湿阴冷,平日里只有一些老仆负责打扫看守。云平昭与许氏刚刚冰释前嫌,自是不愿妻子和女儿去那边受苦。他不好意思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个缘由,只能一本正经地说:“这事还是由我去对父亲说。既然父亲不再反对阳羡壶的生意,想来也不会阻挠我们去阳羡实地查看。”

云居雁自是看得出父母之间的不自然,她更是明白,母亲是不愿与父亲分离的。她相信祖父没有提及,应该就是想让这事就此作罢。他没有说出口,不过是不想被人说出尔反尔罢了。可另一方面,她需要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为下一步做准备,可看着母亲的不舍,她又不忍心。

算了,我又何苦拆散父亲母亲,再说婚期还没完全确定下来,万一沈家坚持,祖父说不定又会变卦。

她这般想着,抬头对云平昭说:“父亲,祖父没有提,应该就是不想我和母亲来回奔波。至于您和母亲去阳羡的事,恕女儿多嘴说一句,你们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不如等程大老爷从京城回来,再做决定。”她怕张铁槐只是云家的下人,而沈君昊吊儿郎当的,万一程大与别人达成了协议,父亲没有资金,在阳羡又没有人脉,恐怕事情又会再生变故。因此他们先要稳住程大才行。

云平昭原本他们觉得先去阳羡看看,说不定不用非得和程大合作不可,不过由吕师傅的事情看,已经有人与他们一样,想要涉足阳羡壶的生意。他虽是读书人,但也懂得做生意抢的就是先机。与其再耽搁下去,还不如早些把事情定下。因此,他只是交待了一声,他会派人上京,自己则去了外书房。

待云平昭走后,云居雁悄声对许氏说:“母亲,我听张铁槐说,在阳羡,大家都把做壶的红泥称为富贵土,依女儿想,若是大家都觉得阳羡壶好,富贵土一定会很值钱,不如我们趁着现在的土地价格便宜,瞒着所有人,偷偷买一些藏有富贵土的山地。”

云居雁尚未说完,许氏就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女儿,说道:“我们做人讲的是个诚信、道义。既然你父亲已经决意与程大合作,我们就不能背地里干这些事。再说,我也不想瞒着你父亲。可若是他知道了,他定然觉得难以面对程大。”

“母亲,我又没说我们把富贵土卖给自己人。您想啊,程大老爷是阳羡数一数二的富户,他做的自然是大生意,用的一定是最好的土,制的也是最精致的壶。而我们可以买一些品质稍差的,以后可以卖给小的窑厂。至于您说的诚信、道义,等他与父亲谈妥了,我可以告诉他,哪里的红泥最好,就当是卖一个人情给他。您若依旧觉得我们不该在背地里做手脚,我们索性去长兴买,我记得姨母的一部分嫁妆也在那边,舅父觉得那些地太便宜,一直在手里压着。”

许氏细细想着女儿的话,还是摇摇头,“不行,这些都是小钱,我们何必因小失大。再说你大可以放心,母亲为你准备的嫁妆,就算没有皇后娘娘的赏赐,也绝不会让沈家小瞧你的。”

第229章试探二更

云居雁就是因为许氏给自己的嫁妆太多,她怕将来生出什么变故,令母亲老来无依,这才想暗地里存着这笔不动产。听许氏拒绝得斩钉截铁,她只能接着劝说:“母亲,我知道您相信父亲,我自然也是相信父亲的,可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你放心,我现在与你父亲好得很。”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那边的地价便宜,等过几年,阳羡壶做得多了,自然富贵土的价格也就上去了。到时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事。”

云居雁费尽唇舌试图说服许氏。她原本以为这是一桩极容易的事,毕竟地价还没上去,而她并非想让许氏成为当地的大地主,因此所耗银两并不算多。她怎么都没想到,母亲居然会如此坚决。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因为她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再加上结婚对象从什么都没有的许弘文变成了郡王府的嫡长孙,许氏为她准备的嫁妆当然不能与前世同日而语。

事实上,许氏只留了很少的一笔银子傍生,可偏偏云辅又说了,不同意云平昭动用公中的银子做阳羡壶的生意,因此许氏一心准备着在适当的时候支持丈夫,哪会拿出来给云居雁买地。

云居雁见自己左说右说都劝服不了许氏,只能暂时放下这事,想着另外找时间再试试。回到自己的住处,脱下衣裳她才看到过了一晚上,她的肩膀已经是一大块乌青。她怕此事惊动了父母,惹得母亲与祖父生出不快,也不敢请大夫,只是命丫鬟拿药膏为她把乌青揉散。

经历过现代的种种,这么一块乌青对云居雁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在玉瑶眼中,主子从未受过长辈如此重的责罚。也没有在身上留过这么重的伤,立时就红了眼睛,根本不敢动手。幸好锦绣在泰清居的时候,偶尔给云辅捶过肩膀,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为云居雁推拿。

云居雁虽尽量忍着痛,但从昨日到今日。已经这么多时间了,淤血根本不容易散开。即便锦绣尽量用阴力,但还是疼得她直皱眉。

玉瑶看着,忍不住劝说:“姑娘,不如奴婢去请大夫吧。”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云居雁摇头。又叮嘱她们:“我不想把这事闹大,所以除了我们三人,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锦绣立马点头称是。玉瑶犹豫了一下。亦是点了点头。

午饭过后,大雨终于停了,而轩逸阁那边,云平昭派了管事再次追查字条的来源,全府的下人,凡是会写字的,全都被分批叫了出去,当着严管事的面写指定的几行字。

这两桩事弄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的。但云居雁觉得,事情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因此她必须想到引蛇出洞的办法。更重要的。她要知道与她朝夕相处的四个丫鬟到底是不是个个都那么忠心。

她知道帘子外面,玉瑶和锦绣正守着。隐约中听到抚琴把玉瑶叫了出去,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锦绣立马在帘子外面问:“姑娘。可是需要什么”

“你进来,我有事与你说。”云居雁吩咐,接着又补充道:“找个小丫鬟守着门口。”

不多会儿,锦绣安排妥当了,恭恭敬敬站在云居雁面前。

“之前我就想问你,张泰伤得如何”云居雁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块银子放在她面前,“这次他是因为我才挨了打,受了委屈,而我又不方便看他,你帮我把银子交给他,再替我告诉他,好好休息,以后我不会亏待他的。”

锦绣没有收下银子,对着云居雁解释:“姑娘,他的伤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过几日就能下床了。这次的事,是他自己不小心,还连累了姑娘。待他能下床了,自会向姑娘请罪。”

“什么请不请罪的,我知道他已经尽了力就行了。至于银子,是我给的,他拿着就是,以后我还有很多事交托他去办。”

锦绣犹犹豫豫地收下了,嘴里说着:“既然姑娘这么说,奴婢就先收下,再转交于他。至于其他的事,待他能下床了,亲自向姑娘交代。”

云居雁笑着点点头,观察着锦绣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续而又说:“我记得没错的话,张泰是你表哥,你们之间是有婚约的吧”

锦绣的脸一下子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瓮声瓮气地说:“回姑娘,奴婢与他不曾正式订亲,也没有求夫人的恩典。”言下之意,两家的大人已经谈过了,只等着求许氏答应。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话不妥,毕竟她若真的成了云居雁的陪嫁大丫鬟,她与张泰的事只能就此作罢。想到这层,她急忙跪下了,低声说:“是奴婢失言。奴婢如今是姑娘的丫鬟,将来的事自然是由姑娘做主。”

“你先起来。”云居雁弯腰,亲手扶了她起来。

锦绣因此更是惶恐,低头不敢言语,心中似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你应该知道,你是补了玉锁的缺过来的,而玉锁,如果不是之前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一定是我的陪嫁。”

云居雁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锦绣的脸瞬时就由红转白。玉锁和玉瑶从小就在云居雁身边,是许氏精挑细选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她们很可能成为通房,特别是玉锁,连她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锦绣下意识咬住下唇,不敢言语。

云居雁看得分明,接着又说:“按惯例,我只能有四个陪嫁大丫鬟,如今你,玉瑶,鞠萍,抚琴,已经是四人了,可我又想再加一人,因此想让你用其他身份随我入京。”

话音刚落,她见锦绣明显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无论从资历还是年纪来考量,都应该是别人,而不是你,但是我想来想去,都没有适合的人配得起她们。唯有张泰,是个办事得力又忠心的。”说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我自然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所以更不敢胡乱下决定。因此我唯有先私下问一问你。横竖这里除了你我,再无旁人,有什么话,你尽管与我直说。”

锦绣当然明白,云居雁这是要把她许配给张泰,让她以媳妇子的身份跟去沈家。她再次羞得满脸通红,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只要能继续在姑娘身边伺候,这事但凭姑娘做主。”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云居雁微笑着点头,接着又为难地说:“其实我这般安排,同时也是因为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们完成。”

“姑娘请吩咐。”

云居雁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锦绣不解房内明明只有她们二人,为何还要悄悄地说。不过她没有询问,只是上前两步,静候主子的吩咐。

云居雁面不改色,在她耳边悄声交代了两句。立马,锦绣的耳根、脖子都红了,眼中带着满满的疑惑,迟疑地点了点头,垂下眼眸。

云居雁冷眼观察着她。如果锦绣是不忠的那人,那么有了这么好的把柄,她一定会立马行动的。锦绣是她自己挑的,她希望自己没有选错人。

锦绣一径低着头,一声不吭掩饰自己的窘迫。见云居雁没有其他吩咐,她告了一声罪便退了出去。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云居雁忽听玉瑶和抚琴在外面低声咕哝,似起了争执。“有什么话进来说吧。”她扬声下令。

抚琴和玉瑶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抚琴走到云居雁面前,什么都没说就跪下了。玉瑶紧接着跪在了抚琴身旁。

“你们这是干什么”云居雁低头看着她们。四个大丫鬟之中,若说信任,她当然是最信任玉瑶和抚琴,因此才选择了第一个试探锦绣。不过她心中也明白,抚琴毕竟不是丫鬟出身,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有时候难免还是会自作主张,比不上其他人顺从、听话。

“姑娘,有一件事奴婢不得不禀告姑娘,但这事怎么说都是奴婢有错在先。”抚琴一副就算受了责罚,她也一定要说的表情。

玉瑶跪在一旁,心中焦急,只能轻声劝道:“这事无凭无据的,况且简姨娘又是六姑娘的生母。你这不是让姑娘为难吗”

“事情和简姨娘有关”云居雁的目光紧盯着抚琴。

“是。”抚琴用力点头,用破釜沉舟的口吻说:“那天姑娘从泰清居回来,奴婢无意中看到了姑娘手中的那张纸条姑娘,奴婢真的只是无意中看到”

“说重点。”云居雁沉声命令。

“姑娘,奴婢虽然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但奴婢很肯定,奴婢认得是谁写的”

“你说那张纸条是简姨娘写的”云居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姑娘。”玉瑶在一旁插嘴,“此事兹事体大,还需要小心求证。”

“还要求证什么。”抚琴从身上拿出一张纸片呈给云居雁,“姑娘请看,这是几年前简姨娘交给药材房的字条,两张的字体明明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姑娘,奴婢也去简姨娘的住处瞧过,这才是她的字迹。”玉瑶说着,呈上了一本手抄的金刚经。

第23o章思量

云居雁仔细辨认了玉瑶和抚琴呈上的文字。从笔迹上看,两者虽有相似之处,却不能断定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很明显的,抚琴从药材房找到的与诬陷许氏的那张纸上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

“你能肯定这是简姨娘写的”她问抚琴。眼下根本无法百分百证明字是简姨娘写的,即便是她取用了药材,她也完全可以说是别人代谢。

抚琴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地回答:“是,奴婢记得这方子。那时候老夫人的丧礼刚过姑娘应该记得这件事的。奴婢知道这事关系重大,所以上午的时候,奴婢问过药材房的人,也悄悄问过简姨娘身边的丫鬟,这张单子千真万确就是简姨娘写的。”

云居雁当然记得此事。当时云老夫人的丧礼刚过,每个人都累得瘦了几圈。简氏趁机装病,博云平昭的怜惜,害得许氏生了好几天的气。“那你呢你怎会又去找了一本金刚经”她把目光移向玉瑶。

玉瑶没有抬头,只是陈述道:“回姑娘,奴婢一心想知道是不是简姨娘诬陷夫人,便去了她的住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屋子里抄写经书。奴婢是看着她写完,这才寻了借口问姨娘借的。”

云居雁点点头,凝神思量。因为有人向云辅捅出沈襄给沈君昊写信之事,她怀疑自己的四个大丫鬟有人背叛了她。她第一个试探锦绣,因为她跟她的时间最短。而她的面前,玉瑶是与她一块长大的,抚琴也是云平昭在任上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再加上前世的种种,她不敢也不愿相信内j在她们两人之中。可眼下,她们各执一词难道简姨娘会写两种不同的字体

“你们有没有简姨娘写过的其他东西”她追问。

玉瑶和抚琴面面相觑,随后告诉云居雁,除了抄写经书,简姨娘很少动笔墨。抚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能找到几年前的笔迹。

玉瑶想了想,提醒道:“姑娘,八月十五那日,简姨娘并没有离开房间半步,奴婢依照您的吩咐,一直找人看着她的。”

“她没有去轩逸阁。但六姑娘去了。”抚琴脱口而出。

云居雁没有回应。那天晚上,她一直很小心地注意着云惜柔,她没有机会把字条偷偷交给云辅。

“姑娘,不如把此事交给老爷定夺。”抚琴轻声建议,想了想。小声地补充:“老爷正在气头上,不管怎么样都会从重处置的。”她的言下之意,无论是不是简姨娘做的。都该给她一个教训,横竖她以前也做过不少小动作,这也算是为许氏出一口气。

云居雁依旧没有言语。客观地说,简氏是令她母亲伤心过,但真正的原因还在于她父亲。就像于翩翩与沈君昊,沈君昊的指责完全是因为他怜惜于翩翩

云居雁摇头打散自己的思绪,命玉瑶、抚琴先出去,自己要好好想一想。

理智上。她知道抚琴的说法是对的。不管怎么说简氏都是她父亲的姨娘,是她六妹的生母,她不能插手。而应该把证据交给父母,由他们处置。但换个角度思量,此时此刻云平昭和许氏都在气头上。定然会严厉质问,若是万一

云居雁不由地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柳易死了,程大死了,洪嬷嬷死了,白芍生死未卜,豆儿的父亲被杀了,就连胡子男也死了。每一次,当她以为自己有线索追查下去的时候,关键人物都会以各种方式消失,让她无从追查。这一次,如果她就这么捅出这事,简姨娘会不会也以死亡告终,让所有人都认定是她陷害主母

云居雁越想越觉得害怕。她意识到自己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似乎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操控着,或者说,对方总是比她领先一步。而一旦她取得了一点点优势,那人马上会不惜任何代价把她的优势扼杀在萌芽中。而这种“扼杀”是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更让她觉得恐惧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心甘情愿自杀的,就像被人施了妖法一般。

云居雁在现代生活了五年,对鬼神已经不似前世那般敬畏。她更多地相信,一定是什么人控制了他们的弱点。让他们即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回头想想,她重生的那一刻就像是她人生的转折点,老天好似在暗示她什么。

重生之后的种种,许弘文、云梦双固然是因为他们的私欲做出了那些事,但如果他们只是被操控了呢云居雁忽然想到了许弘文口中的“郝平兄”。从本质上说,许弘文很骄傲,自视甚高,是什么人能让他尊崇有加

短短几个月时间,她艰难地应对了无数的事情,但总体而言都围绕着云沈两家的婚约。确切地说,是她和沈君昊的婚事。一次次的陷害她,似乎都是为了让她失去嫁入沈家的资格。

如今婚事大定,她一心只想促成紫砂壶的生意,可有人想要破坏这件事,挖走吕师傅。等等

云居雁猛然站了起来。前世的兴瑞十年,京城确实有人因为紫砂壶大赚了一笔。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过闭塞,因此怎么都记不起谁是老板。可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很有可能根本就是那人不想世人知道他是谁。

云居雁急急收起玉瑶、抚琴送上的东西,命她们跟着她去见吕姑娘。当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在小心求证的同时,她更应该努力做好力所能及的事,以不变应万变。

来到吕姑娘的住处,她依旧与昨日一样,一声不吭地站着。云居雁拿出自己带来的埙,笑着问:“你看我的埙,比你的如何”

吕姑娘没有看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云居雁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坐下自顾自吹埙。虽然弹琴吹箫才是她的强项,但音乐都是相通的,她的埙吹得也极好。

玉瑶和抚琴在门口守着。眼见着许氏已经撤去了原本在这里服侍的丫鬟婆子,整个院子显得空落落的,抚琴小声嘀咕:“姓吕的不过是一个制陶的工匠,姑娘范得着这么上心吗我听说,夫人下了命令,只要她醒着,任何人都不能打扰,现在连送饭的小丫鬟都战战兢兢的。”她说着,不屑地朝屋子内瞥了瞥嘴。

玉瑶跟着看了一眼。虽然她也觉得云居雁用不着对吕氏父母那么好,但嘴里还是劝着抚琴:“姑娘怎么做不用向我们交代。我们只要做好分内事就成了。”

抚琴不屑地瞪了一眼房门,接着说道:“如今老爷夫人感情正好,我们就该趁这机会为姑娘分忧。依我看,那个简姨娘可比黄姨娘不省心多了”

“抚琴,很多事不是我们做丫鬟的可以做主的。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就拿上次的事来说,你私拆了姑娘的信,万一沈公子”

“行了,我知道了。”抚琴打断了玉瑶,低声说着:“姑娘对我们好,我只是想替姑娘分忧罢了。今日如果不是你偏要去拿什么金刚经,姑娘也不会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了。”

两人低声说着话,直至云居雁开了门走出来,才止了话题。吕姑娘依旧与上次一样,低着头送云居雁离开,并不看任何人。

晚饭时分,轩逸阁传来消息,结果与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可疑,而严管事那边,想来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云居雁还是与前一天一样,去吕姑娘那里吹了两首曲子,两人还是什么都没说。当天下午,云居雁去找云平昭的时候,看到了在廊下站着的吕师傅。

吕师傅见到她,上前行礼,跟着说道:“大姑娘,在下知道您心地善良,但小女的事在下不敢再劳烦姑娘了。”他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云居雁怎么说都是大家闺秀,如何能吹埙给他的女儿听。

“吕师傅不用在意的。”

吕师傅见云居雁态度坚决,更是着急。眼见着她转身欲走,他上前一步,解释道:“大姑娘,小女在乎那只埙,并非她爱吹埙,而是因为那只埙是她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云居雁诧异地回头。她细细看过吕姑娘的埙,虽不及她的那只精致,但做工十分精良,几乎毫无瑕疵。要知道她自己那只是名匠制作,价格不菲。吕氏不过二十岁上下,又是女人,怎可能与名家媲美

吕师傅面色凝重,压着声音说:“大姑娘,在下不敢欺瞒您,小女从小跟着在下在窑厂进出,大家都只当她是不懂事的小丫鬟。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学会了制胚。在下本不该拿她所做出去示人,可”他的眼中闪动着几缕懊恼的泪花。若不是他拿着陶胚出去炫耀,女儿就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他也不会变成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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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专利换股

听了吕师傅所言,云居雁惊讶万分。她一直以为吕姑娘只是遇人不淑,碰上了负心汉,原来是有人看中了她的制胚技术,想纳她为妾。因为那人风流成性,且传言他特别喜欢俊美的男童,吕师傅自是不肯。结果对方居然强jian了吕姑娘,以为这样就能逼他们父女就范。

吕师傅一时激愤,欲与对方同归于尽,却被打成了重伤。对方不依不饶,欲取他性命。最终,吕师傅的朋友徒弟等人从中周旋,才勉强保住了他的命。

云居雁看得出,因为这事,吕师傅心怀愧疚,一直觉得不该拿女儿制的陶胚出去烧制,惹来别人的注意。他更觉得是自己毁了女儿的一辈子。云居雁明白,吕氏一天没有恢复,吕师傅都不可能从内疚中走出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抚了几句,辞了他,自己去见云平昭。

虽然阳羡壶的生意八字还没一撇,但云平昭已经心急地开始设计兰花壶。在他眼中,世上的一切花草都不及兰花高贵脱俗,他希望世人都能看到兰花的美态。见到女儿,他急忙拿了几张自己刚画的草稿给她看。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无论是弹琴、吹箫还是作画,女儿都尽得他的真传,甚至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云居雁看着父亲画的兰花。她不得不承认,父亲比她更爱兰花,因此在这一项上,她永远不可能超越父亲。不过眼下他们并不是作画,而是制壶,她不想父亲太过理想化,赞了一句便担忧地说:“父亲,我怕您画得再好,若是做不出来,也是枉然。”

“这个我当然知道。”云平昭轻轻隆起眉头,欣赏着自己的草稿,解释道:“所以我才一定要把吕师傅留下。他说话甚是中肯。刚刚他才告诉我,只有这两张能够姑且一试,且做出来的效果如何,他不能保证。”说着,他放下了草稿,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父亲。其实女儿有一个想法,不过不知道可不可行。”

“关于什么”云平昭的目光不自觉地朝草稿看去。他想做成这件事。如今已不是面子、赚钱之类的问题了,他真的很想以兰花为题,做出各式各样的器皿。

云居雁看到了云平昭的目光,那种热切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她自知父亲一向不喜欢她涉足外面的事。于是斟酌着说:“这两日,女儿一直在担心。祖父说,不许您动用公中的银子。没有银子如何与人合作。”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舅父写信了。”

“父亲,舅父毕竟是舅父,况且他要考虑的是整个启昌侯府。这世上没有稳赚的买卖,万一将来若是赔了,伤了两家的和气,反倒更加不好。”

云平昭抬起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想坏了自己与许慎之的私交。可经过了上次假程大的事,他也不敢冒然在外面借银子。至于许氏那边。虽然她说,除去女儿的嫁妆,她能拿出几万两银子资助他。但他不想再用妻子的嫁妆了。说句不好听的,云堇现在看着不错,可毕竟不是他们生的。谁知道将来如何。万一他先于许氏而去,她总要留些银子养老。

“父亲,另外还有一事。”云居雁表情颇为忧虑,担心地说:“我们云家毕竟是书香世家。虽然每个家族或多或少会有自己的营生,也都会开铺子做生意,可这种事与建窑烧陶,再大举贩卖是不同的。将来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说我们从书香世家沦落为商贾,必然会令祖父大怒,说不定”她偷偷瞧了云平昭一眼。

云平昭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立时更加地忧虑了。云居雁抓住时机,趁机说道:“父亲,您应该听过入干股之说。”

“若是程大只是在永州开个铺子,倒是可以考虑,但现在”程大是商人,没利益的事,他岂会那么傻。

“女儿是说,如果父亲有信心能画出最漂亮的茶具,我们就用父亲画的兰花壶去向程大换股份。”

云平昭被女儿的话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自己又不是什么书画名家,岂有一画千金的能耐。云居雁见父亲并不反感自己的多嘴,细细说起了打算。

其实云居雁的想法并不复杂,用现代的话,就是用“专利”换股份。他们不干涉程大的制作、生产、与销售,只是向他出售紫砂壶的款式与制作技巧,赚钱之后,程大再按照协定的比例,把盈利分给他们。

见云平昭面有犹豫之色,云居雁劝道:“父亲,祖父不想您用公中的银子,是不希望您冒险。如果用这个方法,祖父便不会再担心。最重要的,这样的合作,在外人看来,我们并不是从商,而是您闲来无事做的画稿做成了阳羡壶,是一件风雅之事,其他人羡慕都来不及。”

云平昭有些被说动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言道:“这对我们固然是好的,但程大那边,他岂会愿意我们做这等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父亲,您想啊,程大老爷担心的是什么”云居雁自问自答,“他是生意人,以他在阳羡的地位,您还怕他筹不到银子吗依女儿猜想,他最怕的是我们这种外行干涉他的运作,若是我们什么都不管,他只会高兴。再说,您可是状元爷,又是太皇太后赐婚,只要他用您的名号做噱头,烧制出来的壶就不愁卖。当然,为免他滥用您的名号,我们要事先与他说清楚,凡是言明是您设计的壶,每年烧制的数量,买卖的价格都必须在一个范围内,不能任他滥用。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女儿看得出,程大老爷真的很想让阳羡壶走出阳羡,只要我们真的能改良壶的外观与质量,想必他会答应的。”

云平昭有些被说动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确实没足够的银子,所以用这个条件与程大谈一谈,他并不吃亏。

云居雁怕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提醒道:“不过一旦我们与程大达成协议,最辛苦的就是父亲。我相信,程大之前一定也找过能工巧匠,更请过画师,只是都没有成功而已。如今我们若是用这个条件与他合作,万一壶的销量并不理想,我们不止一两赚不到,还会赔了吕师傅两师徒的工钱,而父亲的心血也都会付诸东流。”

云平昭被这两句话说得又冷静了一下。可转念想想,这个世界哪有天上掉大饼的事,既然他想在临老之前做些成绩出来,自然要多花些心思。

这般想着,他对云居雁说,等程大回了永州,他便会与他谈一谈,在此之前,他也不想什么新的款式了,专心把追月壶研究透了再说。

云居雁心中清楚,紫砂壶的特别还在于宜兴特有的红泥。如果用传统的陶泥配比,一定会失败。他趁着这个机会,撺掇云平昭去宜兴买些红泥回来,表面的理由是让吕师傅先试着制胚,云平昭在一旁看着,也好修正自己的设计,实际上,她要趁着自己尚未出嫁,把从现代获取的理论知识付诸实践,更要让吕师傅明白,他想做最好的紫砂壶,就要抛弃以前的一切,从头开始,一步一个脚印,从了解原料的特质入手。

命小厮特意千里迢迢买些泥土回来,谁看着奇怪,但因为云平昭对红泥十分感兴趣,而他又是率性而为之人,立马就交代严管事把这件事办下去,还特别叮嘱他,不同品质的红泥,以及制作阳羡壶的其他材料都要买些回来。

父女俩正说得兴起,许氏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嘴里唠叨着:“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刚刚派人对我说,要我把如意婚配。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就想起这茬了。如意虽说也有十八九了,但也没道理这么着急的。再说了,沈管事和五福走了,如果再走一个如意,父亲一准会不习惯”

云居雁恍恍惚惚地听着。她心中明白,定然是云辅知道了如意给自己送点心的事,觉得遭了背叛。这个时候若是她去劝,只会火上浇油,因此只能对许氏说:“可能是如意姐姐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祖父。母亲,不如您明日去劝一劝。若是祖父执意不听,我便让锦绣悄悄问她有没有中意的人。毕竟她以前在祖母跟前伺候过,又伺候了祖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也觉得那丫头不错,办事妥帖,心地又好,可惜年纪大了些。”许氏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你身边的丫鬟,大的太大,小的又太小。”她恨不得把最好的都让女儿带去沈家,就怕女儿离了自己,过得不顺心。云居雁见状,少不得劝上许氏几句。

云平昭见母女俩又说起这些,而自己又插不上话,索性把房间留给了她们,自己往花房而去。半路上,一个眼熟的丫鬟急匆匆走向他,低头说:“老爷,奴婢原本是六姑娘身边的,如今被大姑娘调去了针线房。六姑娘想请老爷去看一看简姨娘。”

昨日看一本书入迷了,一个字都没码,因此只更了一章。今日四更补偿。

第232章杀鸡儆猴二更

找上云平昭的丫鬟名叫春雪。前些日子,云居雁有意把她从云惜柔身边调走了。此刻,她短短一句话不过几十个字,却包含了很多层意思。

首先,她告诉云平昭,云居雁在监控云惜柔,让她没有机会找自己的父亲说话,只能由丫鬟传话。其次,她代云惜柔告状,表示云居雁不该自作主张换了妹妹的婢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控诉云居雁居然敢处置父亲的姨娘,把生过孩子的姨娘拘禁起来,连带根本就是不顾姐妹之情,打了云惜柔的脸面。

可惜,云平昭赶着去看兰花,哪里会深思一个丫鬟的话。再说,人的思维其实是很奇妙的。之前云惜柔一挑唆,云平昭马上信了她,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本身对云居雁母女不满,疑心也就跟着重了。如今,他和许氏把话说开了,又觉得大女儿为了自己受了很大委屈,哪里还会多想。

看眼前的丫鬟还算眼熟,又想到简氏的身体一向不好,便对身边的小厮说:“你带她去见夫人,需不需要请大夫由夫人定夺。”

春雪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简氏根本没病,不过是想让云平昭亲眼看看云居雁母女是如何“虐待”她的,顺便再装一下柔弱,扮可怜一番。虽然简氏已经看清楚了,云平昭对自己的情义远远比不上对许氏的,但她相信云惜柔说的,她相信男人都是天生同情弱者的。

一旁的小厮是时常在云平昭身边伺候的,他当然清楚,在老爷眼中,夫人是最重要的,而几位姑娘之中,云居雁不止受宠,更是将来的侯爷夫人。因此,他二话没说就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