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16部分阅读(1/1)

什么。奴婢看她有些不妥,您看”

“三妹应该早已心知肚明。”云居雁应了一声。昨日在凉亭,沈绣明显是在防着自己的丫鬟。云居雁轻轻揉了揉额头。重生的一年多,她活得很累,看起来沈绣也活得不轻松。“大爷有口信送回来吗”沈君儒那边,只能由沈君昊出面。除此之外,她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在寺庙替沈沧“礼佛”的沈君烨。

鞠萍摇头道:“自前日大爷派人回来报平安,就再没有其他消息了。大奶奶不必担心,大爷一定是想早日赶回来,所以忙着外面的事。”

云居雁点点头,又问起了院子里的琐事。不一会儿,张锴夫妇来了,云居雁去书房见了他们。因为一早命人挖了深井,又打造了灌溉用的农具,他们手上的田庄全都安然无恙。这次张锴夫妇过来,是商议结网捕蝗虫的事。经历了涝灾与旱灾,他们再也不敢怀疑云居雁的决定。

张锴夫妇前脚刚跨出书房,丫鬟告诉云居雁,沈君昊那间茶楼的管事已经等候多时了,向她取用沈君昊的印鉴。自上次被云居雁看出契约中的漏洞,这次两人的态度愈加恭敬了,不用云居雁询问,便主动做了详细的说明。云居雁确认无误,这才命鞠萍取来印鉴盖上。

眼见着午时已过,云居雁吩咐鞠萍为他们准备午膳,又向他们致了歉,闲话了几句之后笑道:“我上一次去茶楼,那时尚不知道茶楼是谁的,只觉得很是别致,看得出两位管事一定用了不少心思。特别是那间选茶、试茶的雅间,很是别致,不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位想出来的”

“回大奶奶,那是二爷提出来的。”

一人说完,另一人补充道:“二爷说,他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想到的。大爷也觉得好,这才做了那个雅间。”

云居雁点点头,又问:“听相公的意思,茶楼一直由二叔帮着打理,是这样吗”

两人不知道云居雁的意图,对视了一眼,如实说,只要沈君烨人在京城,他们一般都是向他请示。有的事是他直接做决定,有的事等他问过沈君昊之后再转达给他们。

云居雁听他们这么说,奇怪地问:“二爷经常不在京城吗”

两人摇头说,并不是经常,但因为沈君烨是在暨阳书院读的书,在暨阳还有个小铺子,他有时会去看看铺子的情况,有时会去见见书院的人。

云居雁还想再问,但沈君烨毕竟是小叔子,为免别人猜忌,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不一会儿,鞠萍过来回禀,两位管事的午膳已经准备妥当。云居雁笑着让鞠萍带他们去用膳,又赏了他们一壶酒。待他们离开,她对一旁的灯草说:“你单凭茶具的损耗就能确定茶楼的账目有问题”他不觉得沈君烨会贪图那几两银子。

若换做别人,在没有确实证据前,绝不敢向主子打保票,但灯草年纪小,又觉得是云居雁给了她机会,因此很肯定地说:“大奶奶,以前奴婢的父亲管过茶楼的账目,奴婢见过他算账。如果茶楼果真需要添补那么多的茶具,奴婢没有十分的把握,也有八分。”

云居雁只是点点头,没有接她的话。虽然只是一桩小事,想来也没有多少的银子,可她怕自己与沈君昊直说,会让他觉得没面子,再说他也并没有要她查账,更何况茶楼一向是沈君烨管着的,她并不清楚内情。

云居雁思量间,鞠萍急匆匆跑来,高兴地说:“大奶奶,如意回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云居雁同样十分高兴。张铁槐夫妇自阳羡回来之后,如意两夫妻依然留在那里善后。

云居雁在正屋见了他们。两人磕了头,交待了阳羡那边的后续,最后呈上了程大做出的第一批阳羡壶。

这批阳羡壶走的是中档价位,款式与云居雁最先设计的“追月壶”有几分相似,并没有打出云平昭的名头,也没有提及云家。据如意说,这批壶在江南卖得很好,因程大投向市场的数量并不多,更显得紧俏。

云居雁是见过现代的紫砂壶艺术的,与那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相比,这壶显得十分粗陋。因此她并没有太大的喜悦。送走如意两夫妻之后,她一直在书房写信,希望父亲与吕师傅能更加注重壶的品质,而不是急于盈利。

在云居雁处理这些琐碎的时候,薛氏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后天沈君茗的生日宴。今日她再次去了枫临苑,这次沈沧虽然让她见了儿子,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儿子身边的奶娘、丫鬟都被沈沧换了,她心中更是愤恨,却又无计可施。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在心底暗暗希望沈沧早日归西。

青纹在一旁见薛氏放下了菜单,上前请示:“夫人,要不再添几个素菜今日十一少爷看到您的时候这么高兴”

薛氏打断了她,沉着脸问:“知道三姑娘与三公子说了什么吗”见青纹摇头,她正欲发作,桂嬷嬷匆匆而来。“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她心生不好的预感。

第438章苦果

这章算是给了薛氏一点点教训吧还没完哦,明天继续

自从沈君茗中毒之后,薛氏明显更信任青纹。桂嬷嬷原本想与青纹“别苗头”,一心希望矿场那边发生什么意外,好让薛氏明白,她才是最妥当,最忠心的人。可这一次,矿场真的出了大事,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白着脸说:“夫人,矿场出了事。”她的声音在颤抖。

看桂嬷嬷的神情,青纹的脸色立马也变了。她们都很了解薛氏,她的良善都只是给外人看的。

“到底是什么事”薛氏的心情原本就不好,此刻更差了。

桂嬷嬷“噗通”一声跪下了,哆哆嗦嗦说:“大爷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矿场的人以为玉瑶是夫人派去的。等一切都办妥了,才说她是大奶奶的贴身丫鬟,是大奶奶派她去抚恤死难者家属”

“奴婢该死”青纹也跪下了。夕阳最后的霞光下,薛氏脸色铁青,全没有半点表情。她们从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青纹暗暗在心中喊糟。早上的时候,她收到了矿场的口信。她到此刻才明白,那句“一切顺利”,是指玉瑶在那边把一切处置得十分妥当。昨夜她派了第二波人赶去矿场,恐怕刚刚得到的新讯息是第二波人赶到了,拆穿了玉瑶的身份。这就是说,薛氏第二次的补救之策根本无法实施。

青纹不敢说话,桂嬷嬷亦不敢出声,空气似凝固了一般。许久,薛氏才硬生生地吐出一句:“他们都是死人吗”没人敢接话,气氛愈加地凝重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急匆匆地脚步声。“什么事”薛氏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她只觉得自己肺都快气炸了。

小丫鬟在门外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夫人,朱管事说有急事,一定要面见夫人。”

青纹的心重重一沉。朱管事正是昨日派去矿场的人。他在这个时候求见。恐怕矿场的情况比桂嬷嬷之前所言更严重。她顿时六神无主,只能紧紧攥着手腕的佛珠。

薛氏瞥了一眼地上的两人。此时她气得只想杀人,却只能忍着。她猛地站起身,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急忙用手扶住椅背。那座玉矿虽不大,但产的玉都是碧绿通透的上品。就算她得不到这些玉石,又怎么能让它们落在沈君昊手中。这一进一出之间,沈君昊赚的何止几千万俩。这些都不必入公帐的,他们能用这些银子办多少事收买多少人心这个时候,她只顾着心痛,早已忘了玉矿本来就是沈君昊的母亲留给他的。早前她没有撺掇着沈伦“帮助”沈君昊好好打理,不过是因为她以为那只是一片贫瘠的山地。

小丫鬟见屋里没有动静,又怯怯地唤了一声“夫人”。薛氏几步上前,拉开房门,劈头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小丫鬟一下子摔倒在廊下。她犹不解恨,正想骂人。却见沈伦正诧异地看着自己。小丫鬟原本就是想告诉她,沈伦回来了。

在沈伦的印象中。薛氏从来都是温婉可人的,就算是下人做错了,她也都是晓之以理,即使不得已惩罚下人,也全都是无奈之举。他从没看过她铁青着脸扇小丫鬟耳光,更没见过她这般骇人的表情。他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怔怔地盯着她看。

薛氏看到沈伦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马上换了笑脸,柔声说:“老爷。您回来了。”她边说边往外走,回头瞪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桂嬷嬷和青纹。

青纹急忙拉起桂嬷嬷,又匆匆走到门外,对着沈伦行礼,喝骂小丫鬟:“谁让你站在外面偷听夫人说话的”

桂嬷嬷这才回过神。看到青纹的眼色,她急忙拉着小丫鬟退下了,低声问她朱管事在哪里等着。

青纹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所有的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除了沈君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他明明告诉她,以沈君昊的性子,是绝不会主动想到体恤那些孤儿寡妇的。这并不是说他没有这个心,只是他生在王府,长在王府,接触的都是世家公子,官宦子弟,哪里知道世上还有为了温饱苦苦挣扎,为了生存不惜一切的穷人。

现在应该怎么办青纹暗暗问着自己,眼角的余光瞥向正服侍沈伦换衣服的薛氏。她好不容易才获取了薛氏的全然信任,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办,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于溃。可薛氏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她在沈伦面前笑得多美丽,背过身去就有多残忍。希望他那边一切顺利。青纹暗暗祈祷。唯有如此,在薛氏秋后算账的时候,她才有一线生机。

青纹暗自思量着,突然看到桂嬷嬷的身影在门外一闪。她心中的不祥预感更甚,抬头见薛氏正与沈伦说话,悄悄退了出去。

青纹才刚走到门后,桂嬷嬷急忙拉住了她,压着声音说:“大爷扣住了肖妈妈。”

“什么”青纹惊呼,又急忙捂住了嘴巴,续而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桂嬷嬷再无争宠之心,她只觉得一夕间自己已经老了几岁。她拉着青纹走到僻静处,一脸的六神无主。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青纹也快急疯了。

桂嬷嬷深吸一口气才道:“朱管事昨夜快马赶去,一路上都没遇到肖妈妈的马车。他不敢直接进去,找人悄悄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肖妈妈,只有一个年轻的姑娘,人人都把她奉为活菩萨,不止模样长得天仙似的,心地更是善良”

“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青纹直想骂她越老越糊涂,这番话若是让薛氏听到,岂不是火上浇油

桂嬷嬷心中也是一团怒火。在她心中,整件事若是她负责,就绝不会像青纹这般麻痹大意,给沈君昊可乘之机。如今薛氏可不会管到底是谁真正把事情办砸了,而她一定会被连累。“你不是让我把话说清楚吗朱管事的原话就是如此。”她语气生硬。

这个时候,青纹顾不得与她生气,只是问道:“朱管事怎么怎么知道肖妈妈被大爷扣住了大爷又怎么会放朱管事回来”

桂嬷嬷也是知道轻重的。正色说:“听到有个年轻姑娘去了矿厂,朱管事马上知道不对劲,没有进去找人,只是在外围看了看,发现了肖妈妈的马车。至于车上有没有人,人又去了哪里,他不敢详细打听,一心只想回来报信。正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听到矿上人人都在称颂大奶奶”

“这事儿待会儿说给夫人听的时候,你可仔细着点”

“这事是你负责,如何是我去告诉夫人”桂嬷嬷立马反驳,埋怨道:“若是你早日发现不对劲,事情何以到如此地步”

青纹气得说不出话。她原本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在她心中,他从没有算错任何事情,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别人的想法。因为相信他,她这才向薛氏自动请缨,如今却让沈君昊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想想。根本就是沈君昊早已布好了陷阱,就算她再警觉。就算她向矿场的人说明她会派何人过去,玉瑶还是可以先一步代表云居雁收揽人心。只不过没有他们的人支持与配合,事情不可能如此顺利。确切地说,这次是他们替云居雁做了嫁衣。

桂嬷嬷看青纹不说话,嘴里嘟囔着:“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此刻夫人有多生气,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还是想想。如何让夫人消了这口气,如何做出补救。”

青纹阴沉着脸点头。这个当口,她哪里想得出好办法。又无法去请示他。她瞥了一眼桂嬷嬷,若有所思,随即又问:“朱管事有没有说其他的事”

一听这话,桂嬷嬷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沉声说:“据说现在矿上人人自危,大爷好像查出了什么事,要把人治罪。你也知道的,大爷平日就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恐怕”她瞄了一眼青纹,用更轻的声音说:“大爷可从不顾惜任何人的面子,若是让他问出什么,即便把老爷搬出来,他也不会手软的。”

青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向墙壁。她相信沈君昊一定很清楚,在玉瑶揭出身份前,那些帮着玉瑶的人就是薛氏的手下,他一定会对那些人严刑逼供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肖妈妈,她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本质上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若她被沈君昊带回来,再被沈沧一逼问,薛氏是主母,不会怎么样,她的小命恐怕就算是他,也保不住她了。她再次向桂嬷嬷看去。

桂嬷嬷触及她的目光,摇头道:“你不用看我,这么大的事,我哪有什么主意,现在唯有赶快请示夫人。”

“你以为我不想请示夫人吗老爷正在屋里,这会儿马上要吃饭了”青纹亦是着急。沈伦虽有妾室通房,但除非薛氏的小日子来了,一般情况,她是绝不会放沈伦离开的,久而久之,沈伦已经习惯吃完饭直接留下了。

桂嬷嬷当然知道这个情况,摇头道:“不行,这事决不能拖到明天。”

“那,嬷嬷,你赶快帮我想个办法把老爷支走。”青纹哀求着桂嬷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桂嬷嬷原本不想答应的,但转念想想,自己若是陪着沈伦,就能让青纹独自面对薛氏,她便能躲过薛氏的火头。这般想着,她立马点头同意了。

房间内,薛氏小心伺候沈伦用餐,心急如焚,味同嚼蜡,却不得不强颜欢笑。根据之前的种种讯息,她估计玉矿肯定是保不住了,而沈君昊回来,她恐怕会与他有一场对质。事实上,她倒是不怕和他在沈伦面前对质,怕就怕沈君昊直接找上沈沧。

“怎么了”沈伦看着心不在焉的薛氏。薛氏铁青着脸,狠狠打了小丫鬟一耳光的画面依然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薛氏摇摇头,眼中已经蒙上了雾气。

“家里有事发生”沈伦不自觉地想到了云居雁,微微皱眉。他时常在外行走,偶然看到6航在茶馆坐着。本来他也没有多想,近日却听说6航和蒋明轩突然很喜欢一首曲子,那曲子似乎和云居雁有关。今天他特意路过那家茶楼,没有看到6航,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马路对面的乐器铺子。很久之前,他曾听人背后议论,说云平昭纵容女人在乐器行随便与男人合奏艳曲,而那个男人就是6航。云家与云家是姻亲,6航时常去云家是事实。

沈伦深深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当初他不赞成履行婚约,就是听说云居雁行为不检。他自认厚道,这才没有把话挑明,哪知道云家居然纵容云居雁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逼得他们履行婚姻。他只怨自己的儿子笨,居然入了圈套,下水救人。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掩下一切,她却在家里兴风作浪,才短短三四个月,不止把儿子迷得团团转,更把自己的婆婆气哭了几回。

薛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沈伦,哀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我教训那个小丫鬟,不过是不想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

薛氏摇头不语,在沈伦一再追问下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听说6家二公子在茶楼等着什么人。”

沈伦瞬间就沉下了脸,闷声问:“你听谁说的”

薛氏为难地说:“只是小丫鬟乱嚼舌根罢了,我会严加管束的。”

沈伦低头不语。薛氏在一旁悄悄看着。在她看来,此番最坏的结局就是沈君昊在矿场问出点什么,她除了抵死不认,唯有说他们因为不满她善意的提醒,故而伺机诬陷报复。沈沧肯定是不信她的,但他迟早会咽气的,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让沈伦对她深信不疑。

两人在沉默中用完了晚膳。桂嬷嬷找了一个管事借故求见沈伦。看小丫鬟开始收拾碗筷,她看准时机进屋带走了沈伦。两人前脚刚走,青纹闪身入了薛氏的房间。

补上次少了的1k。关于青纹口中的“他”,我懒得打“ta”了,其实小时候好像教过,不确定性别,都是用“他”的。好像是这样吧我老了,好些知识都还给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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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反叛粉红1oo

桂嬷嬷引着沈伦离开玉衡院,越想越不对劲。她不在薛氏面前,青纹说什么就是什么,很可能故意让她背黑锅。再想想,沈君茗中毒的那天,她们一起听到他在哭,是青纹让她去看看怎么回事的,可后来,青纹压根没有向薛氏提起这事。她自己虽然向薛氏解释了,可薛氏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这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性,桂嬷嬷心中一惊。她送了沈伦去外书房,命小丫鬟好生伺候着,自己折回了玉衡院。

走在回廊下,她看到两个小丫鬟在门口守着,都是青纹的手下,心中的不好预感更甚。原本她想堂堂正正走过去,可转念一想,她从夹道悄悄走去了后窗,在屋檐下仔细聆听。

屋子内,青纹跪在薛氏脚边,薛氏脸色铁青,一旁的地上是一只碎了的杯子。青纹的手心紧紧攥着一串佛珠,浑身紧绷,眼睛死死盯着地砖,仿佛想把它看穿一般。

“你真这么想”薛氏沉声质问。

青纹郑重地点头,肯定地说:“夫人,如果大爷不是一早就收到消息,早有准备,一切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大爷如何知道奴婢的信上写的是她,而非他最重要的,夫人的计划如此缜密,万无一失,大爷怎么可能把一切算得那么精确再说,她若是真的怀疑玉瑶在装病,为什么直到第四天才去查问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薛氏看着青纹,久久不语。青纹的意思,是桂嬷嬷出卖了她,这才让沈君昊得手。可对她来说,桂嬷嬷能做的,青纹也能做,她很可能是倒打一耙,先下手为强。桂嬷嬷不可信,青纹就一定可信吗

相比薛氏的犹豫。桂嬷嬷气得浑身颤抖。她虽听得不真切,但她清楚地意识到,青纹这是在诬陷她。她很想破窗而入,撕烂她的嘴。她更加确信,上次沈君茗中毒,也一定是青纹这个小蹄子在暗中捣鬼。她要拔光她的头发

桂嬷嬷愤然起身,却在最后一刻迟疑了。她再愤怒又如何薛氏早就不相信她了。如果薛氏对她失了信任,又为什么让她在枫临苑给云居雁下毒说什么她唯一最信任的就是她薛氏如此做只有一个可能。让她成为谋害云居雁的替死鬼。以她对薛氏的了解,薛氏一定为她准备好了谋害云居雁的动机,也已经想到办法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此刻去找薛氏辩白澄清,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桂嬷嬷胡思乱想间,就听青纹又说:“夫人,您一向赏罚分明,明辨是非,可嬷嬷多次对我说,薛妈妈对您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

“够了”薛氏一声呵斥。薛妈妈是她心中的痛。那是她的陪房。她不止背叛了她,还被云居雁送走了。让她失去了对针线房的控制。一个小小的针线房,对她根本没什么用处,但落在云居雁手上就不行。如果她不能拿回针线房,就说明她技不如云居雁。

一桩桩的事,薛氏对云居雁的恨已经入了骨髓,这次沈君昊又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她恨不得割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她在花样年纪嫁给儿子都已经与她差不多大的沈伦做填房,她步步为营,小心算计。她阿谀奉承,百般迎合,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儿子。她比沈伦年轻那么多,将来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薛氏深吸一口气,对着青纹说:“现在追究是谁的错,言之尚早,唯一要做的是尽早补救。肖妈妈那边,她临走前你是怎么对她说的”

青纹闻言,轻轻吁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过了第一关。而窗外的桂嬷嬷亦明白,薛氏这是相信了青纹的话,判了她死罪,她已经回天乏术了。

回顾自己的一生,她只能怅然一笑。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手上的人命无数,她好不容易才成了主子身边的红人。可一夕间,主子不信她了,她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相比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甘心吗她的目光扫向紧闭的窗户。薛氏是主子,她只能怪自己跟错了人。可青纹呢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连给她擦鞋都不够资格,她居然被这么一个小丫鬟片子摆了一道。就算她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桂嬷嬷心中的恨意几乎喷涌而出。她咬牙凝立,许久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不多会儿,她避着人,偷偷摸摸出了玉衡院,往枫临苑而去。

枫临苑内,沈沧刚刚吃过晚饭,与沈君茗玩了一会儿,此刻正与管事说话。听到对方说,沈君昊把矿场上几个领头的管事当众打了个半死,最后让当地的官差把人带走了,他笑着点头,嘴里嘟囔着:“我早就说了,她那些小把戏,让他练练手正好。如果他连这事都办不好,哪有资格做我的孙子。”

姓赵的管事连连点头。从矿场开采之初,他就被沈沧派了过去,对矿上的一切清清楚楚。今日确定了沈君昊把薛氏派去的人全都揪了出来,也把事情的始末查了一个大概,他这才回来复命。看沈沧一脸得意,他急忙附和道:“大爷果然心思缜密又明察秋寒。起初看大爷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在下很是着急,可王爷又吩咐在下,千万不能插手,在下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再后来,那些人私下都说,夫人派的人来了。看他们全力配合着玉瑶姑娘,在下还在那里奇怪,大爷为什么只当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在下发现大爷扣下了肖妈妈,这才明白,大爷这是将计就计。可怜夫人派去的那些蠢材,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沈沧眯起眼睛听着他叙述。以前他不喜欢听这些奉承夸大的话,可他老了,渐渐觉得这些话很是顺耳。想到沈君昊是自己一手一脚教育出来的,他更是得意,问道:“叫玉瑶的丫鬟,我记得不过十六七岁,那些人能被她糊弄了”

“王爷,不是玉瑶姑娘会糊弄人,是大爷安排得妥当,时间也算得刚刚好。在下亲眼看到的,那几个孤儿寡母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玉瑶姑娘正正好就来了。她亲手扶了那个怀着身孕的寡妇,转身又把欺压她们的那些管事骂得狗血淋头。她清清楚楚地说,主子们一向仁慈,定然不会纵容恶奴欺压她们。当时在下还在想,她为何用主子们这样的称呼,含糊不清又别扭,后来才明白,这是要让那些有心人误会,她是夫人派去的。”

赵管事说着,偷瞄了一眼沈沧,接着又道:“说起来,大奶奶把玉瑶姑娘调教得真好。那个时候,黑压压一大片人,玉瑶姑娘身边虽然有小丫鬟,又有婆子,可那些管事也有不少手下,各个都是手持棍子的大汉,可玉瑶姑娘毫无惧色,句句铿锵有力,一下子就让人相信,是那些奴才贪了上头发放的抚恤银子。在下虽没有见过大奶奶,但光看玉瑶姑娘就知道大奶奶定然是菩萨心肠,天仙一般的人物”

沈沧听赵管事夸完沈君昊又赞玉瑶,最后连云居雁的赞美上了,他虽觉得他的话太过夸张,但心中还是很受用的。直至他说完了,他才一本正经地问:“听你这么说来,君昊这一两天就该回来了吧”

“应该是的,不过大爷事事亲力亲为,不知道会不会在那边督促他们复工。虽说大爷身边的人一定会护着大爷,可矿井才刚刚坍塌过”赵管事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睑,他的言下之意,生怕沈君昊继续留下会有危险。见沈沧捋着胡子,不置可否,他又道:“王爷,大爷和大奶奶才刚刚成亲”

“行了。”沈沧不悦地打断了他,命人赏了他银子,让他退下了。

赵管事刚走,丫鬟立马向沈沧汇报,桂嬷嬷有急事求见。沈沧知道桂嬷嬷是薛氏的心腹,也知道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是桂嬷嬷替薛氏动手的。他虽早就看她不顺利,但还是命人带她入了屋子。

桂嬷嬷战战兢兢跨入了房间,一见沈沧,“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泪俱下地嚎嚷着“王爷饶命”。沈沧不耐烦,重重咳嗽了一声。桂嬷嬷立马止了眼泪,恭顺地说:“王爷,奴婢冒死来见王爷,只求王爷能让老奴留一条生路。”

沈沧相信,桂嬷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想以此让他保住她的老命。他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只说这要看她值不值得。

桂嬷嬷此举也是迫于无奈,自然不敢与沈沧叫板,一五一十说了薛氏想让云居雁永远不育的计划。

另一边,赵管事出了枫临苑,见无人跟着自己,鬼鬼祟祟从侧门离开。在一条暗巷中,他被人拦住了。

“怎么样”

赵管事看清来人,缓缓摇头,低声说:“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至于王爷会不会命大爷马上回府,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对方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只是给了他一个荷包。赵管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兴高采烈地走了。

第44o章死而复生

6ooo的大章,各种求,我发誓这章不是灵异

云居雁并不知道矿场发生了什么事。沈君昊给她送回的口信上只是说,玉瑶做得很好,而他可能需要再过三四天才能回来。沈君昊并未告诉他具体为了什么事,她不由地更加担心。她想派人去问问,又怕打扰了他,让他觉得她不信任他。

浑浑噩噩中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她去玉衡院请安的时候,隐约觉得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想着既然沈君昊说玉瑶做得不错,她们为此事生气,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只当没看到。

薛氏见云居雁风轻云淡,笑意盈盈,心中更是愤恨,总觉得沈君昊已经告诉了她一切,而她正在心中嘲笑她。她按捺下愤怒,提醒云居雁不要忘了第二天去枫临苑,很快让她离开了。

回到凝香院,云居雁等着沈绣。她觉得沈绣既然已经见过沈君儒,多多少少会有些怀疑。无论她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她总该过来表一下态。令她失望的,沈绣自从和沈君儒谈过之后,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就连去向薛氏请安,也借口自己身体不适,没有出现。

死了一个青竹,云居雁很怕青纹也会莫名死去,到时妁桃如何离开玉衡院的,便死无对证了。她想再去会一会沈绣,沈沧派了人过来,把她叫去了枫临苑。

行了礼,云居雁恭敬地立在沈沧的太师椅前。她越来越相信沈君昊一直是沈沧属意的继承人,至于沈君儒不过是烟雾罢了。不过她对沈沧的很多行为略有不满。当然,她也不会笨得去得罪自己的靠山。

沈沧打量着云居雁。他一直对她存着很高的期望,她曾让他满意,也曾让他希望,不过总体而言,他对云居雁的观感好过薛氏很多,因此他不会让薛氏的毒计得逞。可另一方面。如果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哪有资格站在沈君昊身边

“君昊有没有对你说,他大概哪天回来”沈沧沉声询问。

云居雁含糊其辞地回答:“以相公之前的估计,大概再有三四天吧。”她不知道沈君昊是否给长辈送信,不敢说她才收到他的口信。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云居雁莫名,想了想答:“我会好生等着相公回家。”除了这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沈沧的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意。

云居雁更加的莫名其妙。不敢随便接话。不过她被云辅“训练”了多次,倒也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恭顺地静立一旁,等着他的下文。

沈沧瞪着他,白胡子微微一翘,气呼呼地说:“你们成婚也有三四个月了。虽说之前为太后守制,从昨日开始,你们便不用守那些规矩了。君昊过两天就回来,你要好好准备。”这根本不是沈沧应该说的话,但他等不及了。同时他希望她能明白,对她来说。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云居雁听着这话,表情微微一窒,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沈沧看她不点头,冷哼道:“怎么,觉得自己年纪太小,还是怕怀了孩子就留不住男人”

云居雁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能回道:“祖父。有些事我比您更明白。”

“你明白就好”沈沧再次打量云居雁。她低着头,他看不真切,但他可以肯定。她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脸红,双颊反而白得似纸。这太反常了沈沧思量着,恍然想到沈君昊临走前告之他,他要等她年满十八岁再考虑子嗣,所以请他不要为难她。这明显是拖延之计。他的心重重一沉;厉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孙媳不明白祖父的意思。”

云居雁说得很急,沈沧的怀疑更甚,继续又想到了鲁氏找来的马大夫。他沉声说:“女人如果不能为男人生儿育女,就称不上女人君昊是我沈家的长子嫡孙,他的妻子必须为沈家生下嫡长子。”

听着沈沧不容置疑的语气,云居雁只觉得呼吸困难。沈沧在告诉她,如果她不能生下儿子,她就不配成为沈君昊的妻子。如今,她的名字已经上了沈家的族谱,这就是说,将来她若不能生下继承人,就唯有一死,为能生下儿子的女儿让位。

忽然间,她觉得害怕。死,会不会是她的命运。前世的她被人谋害,而这一世,她说不定会死于沈沧之手。既定的命运或许根本就是无法改变的。

“怎么不说话”

沈沧冷冷的声音唤回了云居雁的注意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

沈沧看着她。想到她的母亲、外祖母都未生下儿子,他撂下手中的茶杯,花白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沈君昊需要嫡子,这是继承人的必要条件。

云居雁茶盖与茶杯的碰撞声中醒悟。她咬住下唇,逼迫自己冷静,继而问道:“祖父,孙媳知道,无论是相公,还是三叔,您都希望他们只有嫡长子,不允许他们的人生出现任何意外。是不是因为这点,三叔那边才会少了一个丫鬟”

“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

这话等于告诉云居雁,沈沧确实是因为青竹怀了身孕,这才将她赐死的,可问题是,青竹真的怀孕了吗她抬头朝沈沧看去,接着问道:“祖父,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据相公说,全家就数三叔最是孝顺守礼”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沈沧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有叮嘱道:“记住我的话,女人只有会生儿子,才是女人”言罢命云居雁退下。

“祖父”云居雁太想知道青竹之死的真相了,又道:“竹青在您眼中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可有些事情”

“闭嘴”沈沧脸上的怒意难以掩饰。他的确很生气。当他知道沈君儒居然在守制期间令侍寝丫鬟怀孕,他比现在更生气。他想也没想,问也没问,直接命人处置了那丫鬟。可回过头想想,沈君儒确实不是沈君昊那么胆大妄为。可人都已经死了,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难道堂堂一个淮安郡王,要为了一个丫鬟向孙子道歉不成

云居雁看着沈沧的高高在上。她知道其实他和云辅是一样的。那时候,云辅即便明知道自己误会了她,也不会有丝毫的表露,有时反而会因此恼羞成怒。她想了想。转而道:“祖父,家里人多口杂。有些话传着传着难免会发生偏差。有时候有些人是无心的,可有时候却是有意为之,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一个丫鬟,少了便少了,不值得什么,可若是有心人为之,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沈沧的眼神在瞬间变了。他杀青竹不过是一时气愤,事后虽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手下的人误信了流言。可云居雁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事情可大可小。甚至很可能隐藏着什么内情。不过他在云居雁面前自是不会承认任何事,只是冷声命令她退下。

云居雁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沈沧的注意。她没有多言。待走出了枫临苑,她让鞠萍找小丫鬟注意着枫临苑,看沈沧会找何人问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鞠萍告诉云居雁,双胞胎回复,沈沧第一个见的是沈君儒。之后再没有找其他人,也不见审问哪个丫鬟小厮。

云居雁立时糊涂了。如果沈君儒要处置青竹,何必借沈沧的手。可如果不是,到底是谁暗中谋划,让她无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