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36部分阅读(1/1)

亲与她正在枫临苑。我连旁听的资格都木有,更不要说说话的机会。我只来得及告诉祖父和父亲。一定要留着青纹,留她活口。”他没有把握沈沧是不是真的把这话听进去了。

云居雁坐回椅子上,紧咬下唇,低头不语。她觉得薛氏一定是幕后真凶的棋子之一,他们最大的劣势是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真面目,而他们又是整个沈家辈分最低的。在很大程度上,沈沧其实和云辅是一样的,不容许小辈质疑他们的决定。现在的她比身处永州时更难,在云家,至少还有一丝亲情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在沈家,她只是一个外来者。

“长嫂如母。你说我们是否可以要求由我们照顾十一弟”她抬头问沈君昊。她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毕竟照顾孩子责任重大,而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她这是想用沈君茗制衡薛氏,让她不敢妄动。

沈君昊明白她的意思,摇头道:“她不是你。她是疼爱十一弟,但那是因为他是长房嫡子,是她未来的希望。”

“你的意思,她在必要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都能牺牲”

“如果这个儿子不再是她的希望,不再是她后半辈子的保障。”沈君昊陈述着,见云居雁一脸不可置信,他解释道:“她做过的事,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只是我没有证据,而父亲”他的脸上难掩失望。

“大爷,二爷在外面等着您。”玉瑶在屋子外回禀。

沈君昊和云居雁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们的问题不仅仅在一个薛氏。

“你先去见二叔的。”云居雁勉强笑了笑。

“你不需要太担心。”沈君昊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无力。他轻轻握了握云居雁的手,出了屋子。

沈君烨在凝香院前一进的书房等着沈君昊。他刚刚从枫临苑出来,便直接来找沈君昊。

“大哥,这次是三弟让我过来找你的。”沈君烨坦诚。

“他想说明轩的事”沈君昊本想说,沈君儒不必向他解释他和别人的关系。但想到沈君烨不过是传话,而他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随意点了点头,让沈君烨继续往下说,只求他说完了就赶快离开。他需要第一时间知道沈沧对薛氏的决定,更要想出如何预防薛氏的复仇。

沈君茗看他这般反应,知道他是不耐烦了,但只能硬着头皮说:“大哥,三弟让我对你说,他和蒋世子是光明磊落。他们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了,做出无谓的揣测。”

“这应该不是他的原话吧”沈君昊还是忍不住开了。。他知道沈君儒并不是喜欢解释的人。

沈君烨脸上略显出几分尴尬,避重就轻地说:“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件事也怪我多嘴另外,有关雅竹小筑,三弟说,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只是借雅竹小筑互通讯息而已”

“那今天的事呢他有没有说蒋明轩请他至伯府做客,为何要把帖子递至枫临苑他不是从昨晚之后一直在枫临苑的书房吗”

沈君烨愣了一下,喃喃解释:“我想三弟应该还不知道整件事。在我过来之前,我一直和三弟在一处”

“我知道了。”沈君昊沉着脸点点头。

沈君烨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他看着沈君昊,犹豫片刻,说道:“我刚刚从枫临苑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祖父派人去请大夫了。”

第51o章借刀长评加更1

沈君茗的状态,薛氏已经命孔妈妈请大夫确诊过了,如今又请大夫,沈君昊和云居雁一致觉得应该是为了薛氏。

云居雁低头看着桌上的两本册子。一本是针线房的实际损失,另一本则是一旦薛氏的计谋得逞,可能会造成的结果。如果不是因为薛氏突然知道了儿子的状况,这个时候,薛氏大概正用第二本册子质问云居雁,迫她交出针线房。而云居雁则会将计就计,诱导薛氏把事情闹到沈沧那儿,然后再拿出实质证据。结合沈伦已经知道的事实,薛氏不择手段栽赃嫁祸证据确凿,怎么都容不得她抵赖。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沈伦再怎么有心包庇,沈沧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也不得不惩治薛氏。结果,沈君茗痴傻的事居然在这个当口揭露。云居雁知道,沈沧不放心让她当家,沈伦一向对她颇有微词,薛氏若是因为儿子而“病倒”沈伦多半会求情,沈沧顺势只会对她小惩大诫。

“你说,是谁告诉她十一弟的情况”云居雁问着沈君昊,续而又失落地说:“我们好不容易占了一点先机,结果却因为这事,一下子又落了下风,只能被动地等待结果。”

沈君昊也是满心的烦躁。自从知道青纹已经被人收买,他就意识到薛氏是幕后之人对付他们的工具。如今那人已经成功地把薛氏逼入疯狂的境地,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像疯狗一样咬住他们不放。沈君昊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承认自己毫无办法,但事实摆在眼前,而他不能让任由情况恶化。

“不如请舅父逼着祖父和父亲下决心。只要她离开了王府。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最多我们以后好生照料十一弟。”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求助云居雁的娘家人,但形势比人强,为了她和他们的孩子,面子算不得什么。

云居雁摇头道:“祖父不会愿意我们把家务事告诉舅父的,更何况,她名义上还是我们的母亲。”她知道沈君昊说“好好照顾沈君茗”的言下之意。“我不希望我们因她开了先例。不值得的。”他们都不是丧心病狂的人,若是真的杀了人,就算神不知鬼不觉,恐怕一辈子都过不了自己那关。再说幕后之人一定正紧盯着他们。一旦坐实了沈君昊弑母的罪名,哪怕没有实质的证据,都可能正中那人的下怀。

沈君昊深深叹了一口气。自责地感慨:“其实我不该让紫苏和青芙落在父亲手上的,否则我们还有筹码,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他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他很想沈伦认清薛氏的真面目。

“若是父亲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恐怕情况会更糟。”云居雁安慰了他一句,又道:“虽然我们这么做可能不厚道,但或许我们可以从四婶娘那边着手”她对沈君昊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对这个计划并无十足的信心。她只能赌薛氏就是那只被青蛙驮着过河的蝎子。只要沈沧和沈伦发现她蜇人的本质,应该不会再选择姑息养j的。

小半个时辰后,吕氏正在屋子内责骂丫鬟。自从在凝香院碰了一鼻灰。想巴结三皇子、四公主,反而遭了冷遇。她就看什么都不顺眼。再加上白芍的事,之前沈佑就在私底下怪罪她,她的心情一直都很差。

“夫人”吕氏的陪嫁李氏一脸兴〗奋地入了屋子,不等吕氏下令,遣退了所有丫鬟,小声地说:“夫人,奴婢刚刚得知,大奶奶刚刚遣了丫鬟去启昌侯府,据说是去向许夫人借衣服料子的。”

吕氏马上醒悟,惊喜地说:“你是说,针线房的那场火,烧了烧不得的东西”

李氏点头,压着声音说:“具体有些什么,奴婢打听不出来,但听针线房的人说,前几天大夫人拿了太后赏的料子,要给十一少爷做秋衣,是江南织造的贡品。”

吕氏冷笑一声道:“有好戏看了,我看她根本就是一早就算计好的,说不定那把火也是她找人放的。”

“夫人,怕就怕大夫人打错了算盘。虽说那东西是江南织造的贡品,但说不准太后赏赐的时候,启昌侯夫人也有份,真能让大奶奶借到。还有,奴婢听说,不知道大奶奶使了什么法子,把大夫人弄去了枫临苑。这会儿大夫人恐怕根本不知道大奶奶正尽力补救。”

吕氏恨透了薛氏和云居雁,恨不得她们斗得你死我活。她不求自己得利,只为她们也能不痛快。“听说枫临苑今天进进出出很多人,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个”李氏一脸为难。枫临苑一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出的,能在枫临苑伺候的人也都是得到沈沧认可的,很难打听到消息。李氏眼珠子一转,对着吕氏说:“夫人,奴婢听说二爷是跟着大爷一块去枫临苑的,不如奴婢去找二爷打听,打听,他一向好说话。”

“还不快去”吕氏一脸急切。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氏兴冲冲地回来了,对着吕氏说:“夫人,二爷只说,他是因为三爷受罚,与大爷一起去求情的。至于大夫人和大老爷是为了什么事,他推说不知道。不过依奴婢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那你还不快去打听不是说枫临苑已经请了两回大夫吗”吕氏心中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般,又痒又难受。她一点都不想放弃让云居雁婆媳两败俱伤的机会。

李氏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附在吕氏耳边说:“夫人,奴婢做事,哪一次让您失望过。奴婢知道二爷先前去找过大爷,所以就去凝香院打听了一下。有一个小丫鬟不小心说漏了嘴。虽然她说得不全,但按照奴婢想来,应该是大奶奶和大爷挑唆了大老爷和大夫人,两人置了气,闹到了王爷跟前。夫人也知道的,大夫人骨子里自视甚高,听说在王爷面前撞了头,所以才请了大夫”

“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李氏毫不犹豫地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奴婢已经去门上打听过了,请的大夫可是王爷最信任的张大夫。这分明就是王爷怕事情宣扬出去,特意吩咐的。”

吕氏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她相信此刻的薛氏一定恨透了云居雁。若是让薛氏知道云居雁有办法就失火的事做出补救,薛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走,我们去告诉大嫂,她若再没有行动,火烧针线房的事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夫人,这会儿大夫人正在枫临苑呢,没有特别的事,王爷一向最不喜欢别人打扰。”

李氏担忧地提醒吕氏,吕氏烦恼如何才能挑唆薛氏的时候,云居雁和沈君昊正等待着鲁氏的回应。

云居雁相信薛氏因为沈君茗的事伤心过度,再加上对走水事件的怀疑,她已经顾不得针线房那边了。但就算薛氏身处绝境,若是有第三者告诉她,她正在努力为针线房的损失做补救。薛氏或许会像那只蝎子一样,本能地想要蜇她,想办法揭露她。而她只要证明薛氏在这个时候仍然在想方设法针对她,沈沧和沈伦就能明白,薛氏根本没有悔改之心。

傍晚十分,云居雁收到了鲁氏的口信,沈君昊立马去了枫临苑。不过半个时辰,他回了凝香院,失望地说,就像他们估计的那样,薛氏过几天会借口调养身子,搬去老宅,沈君茗依旧由沈沧照顾。虽然沈沧的意思大概是让薛氏在那里养老,但沈君昊相信,最多一年半载,沈伦一定会想办法接她回来。与此同时,沈沧命她在临走前把家里的事务交给云居雁,由杨氏辅助。明日一早沈沧会把云居雁和杨氏叫去,当面交代这件事。

虽然薛氏和杨氏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但在几个妯娌之中,杨氏是最听信薛氏的。在云居雁看来,若是让杨氏辅助她,根本就是让她过来扯后腿的。沈沧是没看清楚这点,还是故意想用杨氏制衡自己,云居雁无法下定论,只觉得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给她出难题。

沈君昊担心的不仅仅是杨氏,还有云居雁的身体。她怀孕才两个月,每天早晚都要吐上几回,精神一直很差。就算这次他们如愿让沈伦对薛氏绝望,云居雁哪里有精神处理家里的琐事更不要说薛氏手下的那些牛鬼蛇神,再加上一心想从公中捞好处的赵氏、吕氏,他们绝不会服从她这个刚进门的小媳妇。这一刻,沈君昊甚至觉得他们赶走薛氏是错,留下薛氏也是错。

可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对沈家没有绝对的控制力,他们不止需要战战兢兢地过每一天,时时担心别人的暗算,最重要的,他们可能永远找不出躲在暗处的幕后真凶,只能一辈子处于被动。

“无论我们怎么做,要走的都是一条艰难崎岖的道路。”他低声感叹。

第511章中计

沈君昊口中的“艰难崎岖”在云居雁心中有着另一层意思。与五年后沈家可能被皇帝查抄相比,眼下这些真的算不了什么。

她抬头给了沈君昊一个微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都相信你,你怎么能说这么泄气的话呢”她握住他的手,问道:“祖父不希望家丑外扬,知道舅母明日一早要来探我,应该让她回玉衡院了吧”

沈君昊点点头,紧握她的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你那么爱哭,可真的有事发生的时候,却比任何人都坚强。我们成亲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成亲之前也是。有时候我在想,你一点都不怨我吗你没有想过放弃吗”

云居雁眨眨眼睛。前世的她确实怨恨许弘文,怨恨云平昭,怨恨自己不能生育,可现在的她知道,人生是自己的,怨恨谁都没有用,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至于“放弃”,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为什么要放弃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这是最大的恩赐,别说她已经怀了身孕,就算没有孩子,哪怕还有一丁点的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她的重生是为了修正前世的错误。她希望真正关心她,爱她的人都幸福,哪怕她逃不过五年后的劫难,也希望他们能幸福。

“为什么看着我不说话”沈君昊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从他们在泰清居前的相遇开始,她就一直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一向都很坚定执着,除了她在寿安寺的荷花池说,她要放弃他们的婚约了。

云居雁看着他,摇头道:“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实话,我确实怨过你,怨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她停顿了一下,心中默默地说:同时也怨你不记得我们的前世。“可是现在,我有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什么可怨恨的了。至于你说的放弃,怎么样才算放弃我们都活着,都要活下去,总不能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就不活了吧”

沈君昊听着她的话,更加地自责。她的要求仅仅是“活着”,而他们确实只是为了“活着”而奋斗,他们的敌人一定在他们周围。一定是对他们很熟悉的人。除了彼此,在这个家里,没有完全可信的人,他们每做一件事都必须细细算计。他们的人生居然如此可悲

云居雁经历过绝望,所以她知道什么是希望。沈君昊的人生与她相比一直是顺遂的。他虽然知道凡是都必须小心应对,但他的身边一直有沈沧为他护航。她知道他是因为太想保护她,所以才会觉得泄气。她婉转地鼓励他:“其实有些事端看我们从什么角度看吧。她走了,家里的事确实可能变得更复杂,但是往好的方面想,我们至少不用时时提防她。这就等于少了一个敌人。再乐观地想想,她能平衡三位婶娘的关系。我们为什么不能别忘了这次是我们胜了她”

“你这是自欺欺人。”沈君昊嘴上这么说,心情却已不似一开始那么沉重。他看着她说:“以后我会尽量把外面的事待会家里来做。有事的时候,你一定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就算你不在家里,我自然也能找到你。”云居雁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眼下我们要做的是耐心等待。希望四婶娘不会让我们失望。”

云居雁说起吕氏的这当口,吕氏刚刚得知薛氏已经回到了玉衡院,正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她等不及细细打听枫临苑发生了什么事,薛氏和沈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带着心腹急匆匆往玉衡院去了。

薛氏呆呆地在卧室的床边坐着。听到吕氏找她,只是敷衍地说:“对她说,我已经睡了。”她不想见任何人。她不断告诉自己。以她对沈伦的了解,最多半年她就能回来,到时她一定能把自己此刻的痛十倍、百倍还给那曾经对不起她的人。

她紧盯着床边的蜡烛,只觉得屋子里空旷得可怕。稍早之前在枫临苑,沈沧和沈伦都没有提及紫苏和青芙,而她也只是一味哀求与认错。他们都心知肚明,她用儿子保住了世子夫人的名分,换得了体体面面避居老宅的机会。

按照沈沧的吩咐,明日她就会称病,然后把家里的事交代给云居雁。之后的两天,她会越病越重,第四天启程回老宅养病。

若想在半年内回来,除了要赢回沈伦的心,更重要的是检验她这几年在家里的布置。只要云居雁把沈家管得一团乱,沈沧不得不让她回来主持大局。她猜想,这才是沈沧对她网开一面,只是小惩大诫的真正原因。令她欣喜的,沈沧指定杨氏辅佐云居雁,这不止表示了沈沧对云居雁的能力有所怀疑的,同时也让她多了几分把握,毕竟就算她不在家,杨氏也不得不站在她这边。

伸手触摸额头的伤口,锥心的疼痛唤回了她的思绪。说起来,她能够装疯示弱,躲过这次劫难,多亏了那个名叫紫菊的丫鬟。若不是她告诉她紫苏和青芙在沈伦手中,她不会想到使用苦肉计,更不会这么快从悲痛中醒悟,认清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紫菊的来历让她存疑。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她确实命桂嬷嬷让她永远闭嘴。这是她一向的习惯,桂嬷嬷不可能为了个小丫鬟阴奉阳违的。

随着一阵脚步声,薛氏朝门口看去,看到进屋的不是沈伦,不由地失望,对着孔妈妈问道:“她走了老爷现在哪里”

孔妈妈恭敬地回答:“回夫人,老爷一个人在书房。四夫人没有走,她说有紧要的事,一定要见夫人。”

“她这是来看我的笑话吗”薛氏冷哼。

孔妈妈急忙道:“四夫人说,她无意中看到大奶奶的丫鬟,鬼鬼祟祟去了启昌侯府,她只是想问问夫人,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薛氏马上意识到,吕氏嘴上说“想问问”,一定是知道了内情。眼下这个时候,她应该低调再低调,不能再惹出任何事,可一想到云居雁说不定正怀着沈君昊的嫡长子,自己居然败给了她,心中的恨意几乎湮灭她的理智。

“今日大奶奶有没有去找过四夫人”薛氏突然询问。她心里知道,家里悄无声息就表示她的另一个计划落空了,云居雁根本没有因为枣泥糕去找吕氏对质,但她还是忍不住确认。见到孔妈妈摇头,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请四夫人进来吧。”

沈家花园的某处,紫菊急匆匆走着。她不是枫临苑的丫鬟,也不是早已被桂嬷嬷灭口的紫菊。按照原本的计划,她不该这么快出现在沈家。如果青竹、青纹没有暴露,她正在为主子做其他的事情。今日她冒险出现在枫临苑,不过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保住薛氏这颗棋子罢了,同时力求救下青纹,接替白芍、青竹未完的使命。

她和青纹都很清楚地知道,薛氏的不育,沈君茗的痴傻全都是计划的一环。主子很早就教过她们,若要让一个人不择手段对付另一个人,唯有把他逼入疯狂。如今眼看着计划快成功了,薛氏已经恨透了云居雁,恨透了沈家,结果却在最后一刻被云居雁反将一局。薛氏是世子夫人,她的身份太有用,没有人能取代她,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

哪怕牺牲青纹,也要保住薛氏。这是她入府前,主子最慎重的交代。

想着主子不容置疑的口吻,紫菊越走越急。今天虽然是她第一天正面接触薛氏,但从主子的描述中她清楚地知道,薛氏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胸太窄,锱铢必究。因此,当她得知沈君昊去了一趟枫临苑,薛氏就回了玉衡院,而吕氏这么巧的立马求见薛氏,她相信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按照青竹的描述,吕氏就是个蠢货,最容易受人蛊惑,又自以为聪明,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无法代替青竹和白芍完成主子的下一个计划,她唯一担心的,吕氏此刻又被云居雁利用了。如果因为这样就让薛氏永远回不了沈家,那么不止她今天的所做所为完全白费了,更有可能影响将来的布局。

无论如何都要控制着淮安郡王府的世子夫人

想着这句话,紫菊走到玉衡院前,用力敲门。

“什么事”守门的婆子连门缝都没有打开,只是在门口问话。

紫菊想了想,说道:“妈妈,奴婢是四夫人院子里的,老爷有要事请夫人马上回去。”她屏息等待着答案。她也希望自己能劝阻薛氏,但她暂时不能出现在众人的视线,特别是不能让云居雁发现少了青竹、青纹,又多了一个她。

守门的婆子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大声说:“四夫人早就走了。”

紫菊脸色微变。她一路从四房过来,并没遇上吕氏。深吸一口气,她压下心中的不祥预感,问道:“请问妈妈,可知道我家夫人去了哪里。老爷确有急事找夫人回去。”

“这我哪里知道,你去枫临苑找找吧”

一听枫临苑,紫菊的脸颊刷一下就白了。

第512章装傻

玉衡院内,薛氏依旧坐在床边,心中不免有些后悔。确切地说,吕氏离开后不久她就后悔了。可在之前的那一刻,在她听到吕氏说,云居雁偷偷找启昌侯夫人借衣料的时候,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直觉地怂恿吕氏去向沈沧告状。

在吕氏闪着兴奋光芒的眼眸中,薛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目的。她知道,吕氏想让她去找沈沧告状,看她和云居雁斗得你死我活。那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既然我能让你接受白芍,自然也能让你替我办事。当然,她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向沈沧告状的资格了。

当吕氏兴冲冲地步出玉衡院时,薛氏马上想到,如果云居雁对紫苏早有预防,那么针线房的贡品衣料根本不会有事。即便贡品真的毁的,以吕氏的无脑,说不定沈沧三言两语就逼得她说出她曾早过自己。在这个时候,她一定要让沈沧和沈伦觉得她已经真心悔过,不会再有任何小动作。

想到这一层,她急忙命孔妈妈追了出去,令她务必要拦住吕氏。眼下她只能等着。不过她并不担心。若是没有意外,孔妈妈一定能追上吕氏的。

薛氏的信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消散。难道出了什么事她万分担心,可沈伦就在厢房,她根本出不了房门。

在忐忑不安中,薛氏终于等到了孔妈妈回来。“怎么样人呢”她一脸紧张。

孔妈妈面如死灰,摇头道:“奴婢半途被大奶奶身边的玉瑶绊住了,等奴婢追去枫临苑的时候,四夫人已经进了院子。”

薛氏一听这话,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她可以十万分确信,她和吕氏都被云居雁摆了一道。“你快去枫临苑。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我找一个名叫紫菊的丫鬟,快”

薛氏的话音刚落,一个小丫鬟在门外说:“夫人,孔妈妈。一个名叫紫菊的丫鬟在院子外面求见。她说她是在枫临苑当差的。”

“快带她进来。”薛氏扬声吩咐,眼神中已经带了几分惧意与忧虑。心中更是深深后悔。

紫菊进了屋,对着薛氏行了礼,恭顺地说:“夫人。奴婢刚刚瞧见四夫人求见王爷。奴婢趁着没人。斗胆在廊下略略站了站”

“怎么样”

“奴婢隐约听到,王爷好像很不高兴,期间还提到了夫人和大奶奶。奴婢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因为有人过来,也不能继续往下听。只能马上跑来向夫人回禀。”

孔妈妈听到这话,不由地朝紫菊看去。她在枫临苑门口远远看到吕氏的身影。那时吕氏还未进沈沧的屋子。她从枫临苑回来的时候,她隐约看到紫菊已经在玉衡院外了。她怎么可能听到吕氏和沈沧的对话

紫菊听说吕氏已经去了枫临苑,心知来不及阻止,只是在玉衡院外站了站,换了声音和身份求见薛氏。她压根不知道吕氏到底是为了何事,更不知道孔妈妈追着吕氏去了枫临苑。看薛氏的脸色愈加难看,她猜想薛氏已经想到了关键所在,急忙说:“夫人,奴婢多嘴说一句,为了您和十一少爷,这个时候可不能再横生枝节了。”说着向薛氏福了福,欲退出屋子。若不是她不能随意进出枫临苑,她绝不会冒险进入玉衡院求见薛氏。她不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她,她必须马上离开。

薛氏此时早已失了从容。她叫住紫菊问道:“你可有办法让我和四夫人单独说上话”

“这”紫菊为难地摇头,“奴婢只是个二等丫鬟。”她看得出薛氏已经慌了神。她想了想说:“夫人,奴婢听说四夫人今天特意给大奶奶送了枣泥糕。”

薛氏马上明白了紫菊的言下之意,看她的眼神立马不同了。紫菊在片刻间就想出了诬陷云居雁与吕氏狼狈为j的计谋,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能做到的。

紫菊立马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了,急忙补救:“夫人,奴婢只是随口胡说的,或许四夫人并不因为这个才求见王爷的。”

紫菊的话音刚落,廊下传来了男人的咳嗽声。她心道一声“糟糕”,就见沈伦的身影已经进了外间。她急忙退至一旁,低下头。沈伦在同一时间跨入了卧室。

薛氏心中犹如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可无论枫临苑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在沈伦面前,她决不能在露出破绽。她急急起身相迎,欲语泪先流,几乎泣不成声。

枫临苑内,吕氏被沈沧呵斥了一声,心中亦是后悔。本来她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怂恿薛氏过来枫临苑告状的,她好在一旁看戏。可不知道怎么的,她被薛氏的三言两语就说得心头发热,一心只想看云居雁在沈沧面前无可辩驳,低头认错的狼狈模样。

面对阴沉着脸的沈沧,吕氏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心中连连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父亲,媳妇只是担心,若这件事是真的,恐怕”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媳妇绝没有什么心思,媳妇只是担心。虽然启昌侯夫人不是外人,但是”

“闭嘴”沈沧一声呵斥,默默思量着吕氏的话。因为沈君茗的事一打岔,他差点了问针线房到底损失了哪些布料。若是果真烧了贡品,而云居雁不止没有第一时间回禀,反而想瞒下这事,偷偷找鲁氏“借”,为免太让他失望了。他告诉自己,云居雁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但还是忍不住问:“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这事的。”

“是媳妇听到料子很耳熟,想起这事太后赏给大嫂的贡品,再加上居雁偷偷命人去启昌侯府,所以媳妇觉得奇怪”

“那你问过居雁了吗”

“这倒没有。”吕氏摇头,看沈沧脸有不悦,又急忙解释:“父亲,居雁既然想瞒着,就算我去问她,她也必然不会告诉我的,再说她若是因此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出其他的事。”她的言下之意,她若是找云居雁对质,云居雁为了隐瞒,说不定会不择手段到处搜罗,反而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沈沧没有理她,只是想着先前沈君昊告诉他,鲁氏明日一早上门拜访的事。难道真是为了锦缎

沈沧心中说不出的失望,扬声吩咐下人把云居雁叫来。

在玉瑶绊住孔妈妈的时候,云居雁和沈君昊就知道薛氏果然已经把针对她当成了本能,而吕氏一如既往被薛氏利用了。听到沈沧叫她过去,他们自然不敢耽搁,直接去了枫临苑。

沈沧看到沈君昊陪着云居雁进屋,并没有惊讶。但沈君昊还是上前解释说,因为云居雁仍旧身体不适,所以他只能陪着过来。

沈沧一听这话,想到她正怀着他的第一个曾孙,心情立时有些不同。

云居雁虽然不喜欢把孩子作为斗争的工具,却也知道沈君昊这么说,全完是为了她。她按捺下各种情绪,低眉顺目地问沈沧:“祖父,不知道您这么晚找我,可是有重要的事。”

吕氏在一旁看着,嘴角掠过一丝笑,表情仿佛在说: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沈沧见她这般,立时有些不悦,转过头问云居雁:“我只是想问问你,针线房都少了哪些料子,可有什么贵重的料子”

“是孙媳疏忽了,孙媳应该一早派人把单子曾给祖父才是。”云居雁诚恳地道歉,又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我本来想明日一早先给母亲过目,看看是否有错漏,再送过来给祖父过目。”

沈沧看她不慌不忙的,转而朝吕氏看去。吕氏觉得云居雁不过是在硬撑。见沈沧没有追问,索性问道:“居雁,失火这种事是意外,虽说你应该仔细着些,但你年纪小,经验浅,你也不想的,没人会怪你的,你用不着隐瞒。”

吕氏压根不知道失火的内情,这话不过是想给云居雁穿小鞋。可沈沧一整天都纠缠在这事上,心中的无名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他阴沉着脸问:“到底损失了哪些料子”

云居雁急忙回答:“祖父,单子已经整理出来了,孙媳一时间记不全,这就命人把单子取来请您过目。”

吕氏生怕云居雁在单子上做手脚,抢着说:“你虽然记不全了,但总应该记得,几天你母亲是不是拿了太后赏赐的锦缎,要给你十一弟做秋衣”

云居雁点头道:“回四婶娘,确有此事。”

“那料子呢”

“衣裳应该还未做成。四婶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事”云居雁装傻“我是问你料子呢是不是已经化成了灰烬这可是太后赏赐的贡品。”吕氏得意洋洋地诘问。

云居雁朝沈沧看去,一脸委屈地问:“祖父把我叫来,是想知道烧毁的衣料中是否有御赐之物”

沈沧被她这么一问,马上明白吕氏大概又被利用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薛氏。毕竟云居雁从没有针对吕氏的意图。再说料子是薛氏的,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把这一点算计在内了。

第513章对质

沈沧意识到吕氏被利用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云居雁身上。薛氏指使紫苏、青芙在针线房纵火是事实,但那把火恐怕并非紫苏所为。以沈沧的脾气,是赞成先下手为强的,但凡是必须有一个“度”。他厌弃薛氏,不仅仅因为她的手段太多狠毒,同时也源于她超越了他的容忍限度。

吕氏看沈沧一径逼视云居雁,心中又多了几分底气。可同一时间她又想到自己根本就是着了薛氏的道,而沈佑也警告过她,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短暂的沉默中,云居雁的胃中一阵翻腾。她不想把未出世的孩子当成斗争的筹码,强忍着不适。沈君昊太熟悉她每一个细微表情,他一眼就知道孩子又要闹腾了。按原计划,待会儿还要与薛氏对质,与沈沧谈判。他实在不忍心看她强撑。

“祖父,针线房损毁器物的单子孙儿是看过的,不过是为丫鬟们做冬衣预备下的料子罢了。我这就命人把单子取来。至于具体的清点事宜,明日四婶娘若是有空,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也算为家里出一份力。”沈君昊最后的一句话满是讽刺之意。四房的一大家子没人有公务在身,几家铺子也赚不了什么钱,完全都是靠公中供养着。

吕氏平日里不够聪明,这一刻却马上听明白了,沈君昊在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吃白食的。她心头的那股无名火一下燃了起来,脱口而出:“离天亮还有这么多时辰。到了明日,恐怕什么就准备妥当了。不是人人都像居雁一样,有个贵为侯爷的舅父。”

云居雁强压下干呕的冲动,转头对吕氏说:“我不明白四婶娘这话是何意。既然您这么关心太后娘娘赏赐的贡品,我这就命人拿来请祖父和您过目便是。”

沈君昊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顾不得沈沧在场,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对着沈沧说:“祖父。居雁身体不适,我们先行告退,东西马上就送到。”

沈沧坐在上位,正对着云居雁。他看得很清楚。云居雁因为害喜,脸色都变了,这是装不出来的。吕氏与云居雁并排而站,满心对沈君昊的不悦,哪里注意到那些,冷声说:“长辈都在,哪有小辈说走就走的道理”她的声音不高。但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云居雁抬头朝沈君昊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又转而对沈沧说:“既然四婶娘这么说,那我们便在这里一起等着。不知四婶娘是否需要查验其他衣料,我可以命丫鬟一并取来。”

吕氏只当没听到她的话,对沈沧说:“父亲,媳妇只是担心”

“行了。”沈沧打断了吕氏,对着云居雁说:“如果你身体尚可。就去命人把东西取来。若是你身体不适,明日再过来也是一样。”

这话看似给了云居雁选择权力,可他真正期望的是她选择前者。毕竟以后的七个多月。家里不可能因为她怀着身孕就会平安无事。她若是管不了这个家,最后还是不得不让薛氏回来。

云居雁明白沈沧所想,不顾沈君昊眼中的不赞同,马上命人把东西和单子都取来,他们一起在枫临苑等着。她从前世就知道,外人和家人是不同的。她进门至今,沈沧对她也算不错,但真正会心疼她的是沈君昊,还有她的父母。沈沧关心的不是她,而是她能不能对沈家有贡献。

吕氏直至云居雁清清楚楚对丫鬟下了命令。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回过头想想,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顺利得令人觉得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又中了计,可一时间又吃不准算计她的是薛氏还是云居雁。

一盏茶之后,玉瑶取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