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第143部分阅读(1/1)

唯独不能失去肚子的孩子。

沈君昊得了消息,几乎是一路跑回凝香院。“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就不舒服了”他上上下下仔细看着云居雁,只恨自己不是大夫。“是哪里不舒服你们是怎么服侍的”他又紧张又慌乱,可又不想让她担心,只能强作镇定,却又无法掩饰慌张。

云居雁看到他,眼眶马上红了。她攥住他的手,说不出一个字。沈君昊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没事的,你不要紧张。”他轻声安抚她。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忐忑。

“我好害怕。”

“没事的。”沈君昊伸手抱住她,“大夫马上就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定不会有事的。”这句话是不止是安慰她,更是对他自己说的。

小半个时辰后。当马大夫匆匆赶来的时候,沈君昊已经把云居雁抱回了卧室的床上。马大夫闭着眼睛,细细把脉,又查看了云居雁的舌底,眼睛,神色甚是困惑。

“马大夫,我们借一步说话”

“我要知道实情。”云居雁打断了沈君昊。语气十分坚定。

“大爷,大奶奶,两位莫要紧张。”马大夫不疾不徐地说:“大奶奶确有流产之征,但幸亏发现得早,在下开几味药,调理几日便没事了。”

屋里的人听到这话,全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了起来。沈君昊催着马大夫去开药方。想避着云居雁问问缘由。

马大夫对着沈君昊施了一个礼,又转头问云居雁:“请问大奶奶,您是今日才觉得身体不适吗”

云居雁心虚地朝沈君昊看了一眼。又是害怕,又是后悔。她如实回道:“这几天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称不上不适”

“你为什么从未对我提过”沈君昊脱口而出。碍着有外人在,又急忙止了下面的话,只是问马大夫,为什么会有流产的征兆。

马大夫缓缓摇头,又问云居雁:“大奶奶,这几天您有没有吃过特别的东西”

这话令所有人神情一窒。他分明在暗示,凝香院内有人下毒。云居雁思量着,缓缓摇头。又朝玉瑶看去。玉瑶回道:“自大奶奶有了身孕,所有膳食都是余妈妈亲手做的,就连洗菜切菜也是她一人负责。屋里子的茶水点心都是奴婢和鞠萍照看着。茶水若是离了人,哪怕仅仅是一转身,都会重新换过。”

云居雁接着补充:“在外面的时候,我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就算去祖父那里,也没有喝过一滴水。”

“这就奇怪了。”马大夫满脸困惑。他告诉云居雁,之前他给她把脉,一直都好好的,今日却完全不同。说着,他确认了云居雁没有用熏香的习惯,又要求四处看一看,特别检查了厨房与水源,就连丫鬟们用来熏烫衣服的香料也逐一闻了闻。

沈君昊一路陪着他,中途忍不住问他:“马大夫,你看是不是这些日子她太过劳累所致”

马大夫点头道:“确有可能,但”他轻轻蹙眉,低声陈述:“若是疲累所致,应该另有其他症状。”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沈君昊,见四下无人,小心地问:“不知道大爷这两日是不是和大奶奶同房过”

沈君昊闻言,神色甚是尴尬。他们虽有爱抚,但他同样很紧张他们的孩子,就算那晚他濒临失控,最终也没有真正行房。

马大夫不知道沈君昊是不是不愿承认,只说眼下用了保胎药就没事了,但还是要找出根源,否则即便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还是可能存下隐患。

送走了马大夫,沈君昊回到房间,就见云居雁呆呆坐在床上。“没事了,马大夫说吃两剂药就能恢复的。”他轻声安慰着她。

云居雁回过神看他,喃喃着:“一日不知道根源,我一日都不会安心的。”

沈君昊也是这么认为。可云居雁很少离开凝香院,吃用都十分小心,若是有人下毒,到底是如何下手的

“待会儿我就让玉瑶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检查,看看是不是有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云居雁恨恨地说着。她怎么都要找到原因。

沈君昊点头,又问:“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听说刚刚四婶娘也在。”

他这么一说,云居雁这才想起了吕氏。因为之前不知道具体情况,在事发的第一刻,她就下了禁口令。如今,凝香院外的人最多只知道马大夫进府为她把脉。“四婶娘大概以为我是装的,这会儿正在想对策吧。”她低声说着始末,心中很清楚,今日的事的的确确与吕氏无关。甚至可以说,是吕氏的莽撞。让她及早发现了身体的异状。

沈君昊听了她的叙述,不由地恼怒吕氏的行为。“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正怀着身孕,岂能动手和你拉拉扯扯的。”

他的话音刚落,玉瑶进屋说。沈沧请他们去枫临苑。她从小丫鬟口中得知,先前吕氏离开凝香院之后,先是去了二房,随后直接求见了沈沧。

在沈君昊看来,吕氏这么做,分明是想恶人先告状。他对她更是不满。扶着云居雁躺下,他又吩咐玉瑶仔细煎药。独自去了枫临苑。才走到廊下,他就听到了吕氏压抑的哭泣声,其间还伴随着沈佑的说话声。进了屋子,他依次向三人行过礼,站在一旁等着沈沧问话。

沈沧看吕氏亦是十分碍眼。再过一个时辰云辅就要来了,她在这个时候哭哭啼啼,根本就是没眼力。原本他根本不耐烦和她多说,可她口口声声沈家容不下她。他怕她在云辅面前闹出什么笑话,这才叫来了沈佑。

可惜沈佑也是个不知深浅的。一听吕氏说,云居雁诬陷她谋害沈家子嗣。也不问清楚经过,就急着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进而又扯到了沈君灿和妁桃的事,言下之意分明是沈君昊记仇。

沈沧的目光瞥过二人,定格在沈君昊身上,问道:“居雁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回祖父,居雁身体不适,刚请了大夫把脉”

“父亲,既然居雁身体不适,不如您派人请熟识的大夫过来”

“住嘴”沈沧呵斥吕氏。吕氏的意思分明是信不过沈君昊请的大夫。可沈君昊压根没有说,云居雁请大夫是因为吕氏。他见吕氏似泼妇一样跪坐在地上,不悦地移开目光,对着沈君昊问:“大夫怎么说”

沈君昊如实回答:“大夫只是开了一剂药方,已经命人煎药了。”他并没有说只是虚惊一场。

“父亲,我根本没有碰着她。是她自己撞在桌子上的。”吕氏急巴巴解释,被沈佑瞪了一眼,又急忙闭上了嘴巴。此刻,她的心中火急火燎的。

先前她去找过杨氏,可杨氏根本不让她见紫菊,说什么只要事情问清楚了,就会放人回去,绝不会冤枉无辜的人。她知道,杨氏根本就不会放人的,她们全都受了云居雁的指使,每个人都在针对她。她的眼泪簌簌直下。

沈沧一听吕氏亲口说,云居雁撞在了桌子上,顿时就急了,阴沉着脸说:“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

沈沧问的是沈君昊,吕氏抢着辩白:“父亲,是她把丫鬟们全都打发出去的,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沈佑见沈沧听到这话动了真怒,恍然明白过来,低声呵斥吕氏闭嘴。吕氏看丈夫这样的态度,想到他日日在她面前和其他女人厮混,更是委屈,不管不顾地说:“父亲,您休了我吧,或者让我去老宅和大嫂作伴,这样大家就都满意了。”

沈沧顿时怒不可遏,恨不得拿桌上的杯子狠狠往吕氏头上砸去。沈君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交代的,还说什么要和薛氏作伴。世上怎会有如此的愚妇他闭上眼睛,努力压下胸中的怒火。

沈君昊记着云居雁说,吕氏是因为紫菊才找上她的,而吕氏离开凝香院之后先去了二房。他对着沈沧说:“祖父,四婶娘也是一时情急,才会一大早就去找居雁,甚至等不得丫鬟通报,直接闯进了屋子。四婶娘,您若是有为难的事,此刻向祖父禀明也是一样。”

吕氏听到这话,吓得忘了哭泣,惊恐地看着沈沧。她想也没想就跑来枫临苑,只是不想云居雁先一步告状。现在沈沧若是把紫菊叫来问话,发现了紫菊身上的东西她不敢往下想。那些东西是用来对付沈佑屋里的女人的,若是让他们觉得那是用在云居雁身上的,恐怕沈沧真的会休了她。

“父亲,我只是去找居雁说话的。”吕氏一脸的惴惴不安。

沈沧打量着她,又看看沈君昊。他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发现还有半个时辰云辅就要到了,他厉声对沈佑说:“眼下的事等明天再说,你们先回屋歇着,没有我的同意,哪里都不能去。”

吕氏见沈沧没有追究缘由,还想就云居雁的事辩驳两句,被沈佑拉了出去。

待房门复又关上,沈沧问沈君昊:“居雁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只是动了胎气,休息两天就行了。这几天府里的事还要多多麻烦二婶娘和三婶娘。”

沈沧点点头,又微微蹙眉。云辅马上就要上门了,云居雁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胎气,这岂不是让云家的人觉得他们没有好好照顾她

沈君昊看到沈沧的神色,状似不经意地解释:“祖父,四婶娘怒气冲冲地闯入我们的屋子,还动手打了我们院子里的丫鬟,是为了一个刚刚到四婶娘身边的丫鬟。那个丫鬟昨晚收买了守门的婆子偷偷出了二门,已经被二婶娘扣下了。为免两位婶娘之间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那个丫鬟故意挑事,不如先把她扣在您这吧。待晚些时候当着两位婶娘的面把事情的始末问清楚。”

之前吕氏丝毫没有提这一茬,沈沧立时起了疑心,马上命人找杨氏把紫菊带过来。

须臾,杨氏急匆匆进了屋子,跪在沈沧面前懊恼地说,她不知道沈沧要亲自审问紫菊。之前因为紫菊怎么都不愿意说她为什么深夜偷溜出府,她一怒之下命人打了她十个板子。因为动刑的婆子下手重了些,再加上紫菊身子弱,此刻的紫菊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沈君昊没料到杨氏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偷偷朝杨氏看去,只见她跪在沈沧面前,一脸的恭顺与懊恼。

沈沧心中亦明白,没有杨氏的命令,二房的婆子是不敢下重手的。他沉声问:“那你是否问出了什么”

“回祖父,媳妇无能,没有问出什么,但媳妇从她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杨氏说着,从身上娶了一个纸包交给沈沧。

第535章不悦

杨氏面上恭顺,神情中夹杂着懊恼,似乎对紫菊的重伤颇为自责,其实她心中正万分疑惑与不解,各种情绪翻江倒海般扑向她。

她的确要置紫菊于死地,但她必须先确认她或者薛氏是否握着她的把柄。她吩咐曹婆子打她十个板子,不是要她的命,只是逼供而已。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院子里呆了十几年的曹婆子居然罔顾她的命令,把紫菊往死里打。若不是她听着声音不对,赶快拦下,紫菊此时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曹婆子坚称是她误会了她的命令。她说得言真意切,但她心里是不信的。十几年了,怎么会恰巧这一次就误会了当然,更让她在意的是紫菊死也不说,她为何半夜出了二门,一整晚到底去了哪里。

前来枫临苑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薛氏尚有后招,就等着春风吹又生,可转念想想,若薛氏真有这么忠心的手下,最后怎么会落得被囚老宅的下场更何况她一直觉得青纹关在枫临苑,一定有其他不能为外人知的缘由。

她交给沈沧的药粉当然不是从紫菊身上搜出来的。她之所以栽赃紫菊,因为她要给沈沧一个解释,她要证明就算紫菊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而不是她不知轻重,错杀丫鬟。

她如此小心翼翼,因为她没有儿子,她不止需要银子养老,她更怕被人抓住错处,她决不能再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沈沧阴沉着脸把纸包收下,并没打开,目光朝沈君昊看去。沈君昊急忙说,既然紫菊尚未断气,就先把她搬来枫临苑医治,等她能说话了,再仔细问问。

杨氏虽不愿交出紫菊,但并不敢在沈沧面前说半个不字。沈沧见了杨氏交上的纸包。就已判了紫菊死罪,但沈君昊已经开口了,也不想在杨氏面前驳了他的面子,反正已经关了一个青纹。再多一个紫菊也是一样。

杨氏退下后不久,门子来报,云辅和云堇来了。沈沧不放心沈佑和吕氏,命手下去四房警告了他们,这才迎了云辅进枫临苑。

众人依次行过礼,云辅右顾右盼都不见云居雁,心下十分奇怪。他这次上京。主要目的是为了云居雁。若不是沈君昊亲自上城外迎接,当下又是沈沧请了他入屋,他几乎觉得是云居雁拿乔,这才没有到二门迎接他。

言过一巡,他忍不住问,为何不见孙女。四下有不少服侍的人,又都是男人,沈君昊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她身体不适,要卧床休息。

沈沧闻言,心中十分的不悦。在他看来。云居雁昨日才见过云堇,云堇在她那逗留了很久,才隔了一晚,怎么就身体不适,出不了屋子了他越想越觉得云惜柔是对的,云居雁一定在记恨当初他偏心云梦双的事。

他承认自己确有少许偏袒云梦双之心,但云居雁自出生那刻便什么都不缺,不止有宠溺她的父母,成亲之后也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又怀了沈沧的第一个曾孙,哪里用得着他偏心

想着云惜柔这段日子的乖巧,惹人疼,云辅更是替她惋惜。她一力促成了这次京城之行,一直在他面前替云居雁说好话。他相信云惜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毕竟以后云平昭的阳羡壶生意做起来了,多的是地方需要沈家照应。

如今他厚着脸皮来到京城。主动修复他们的关系,结果呢她居然避而不见。虽说鲁氏把云惜柔接去启昌侯府居住一事,让他觉得云居雁安排得不错,可就算她病了,也应该在夫家人面前,对他表示敬重才是。

云辅思量间,云堇已经与沈君昊走到了一旁。他谢过沈君昊安排他与弟妹偷偷见面,又问起了云居雁的情况。沈君昊不方便说云居雁可能在自己的院子中毒,只能含糊其辞。云堇对云居雁确是关心,脸上不禁显出几分忧色。

云辅悄悄注意着两人,暗自想着许氏肚子里的孩子。道理上说,云堇确实是云家的长房长子,但云惜柔说得没错,亲生的和过继的永远是不同的,更何况云堇过继的时候已经记事了,怎么都养不熟的。再说不用云惜柔提醒,他也看到了,云堇和章巍走得很近,如今看起来,与沈君昊的关系也不错,这分明就是别有居心。

沈沧挂心着云居雁肚子里的孩子,之前又被吕氏那么一闹,情绪自是不高。云辅因没有看到云居雁出门相迎,心中也不舒坦。一行人吃过午饭,约了下次下棋,便散了。

云居雁知道云辅的脾气,本来她确实会在二门迎接,也会做足礼数,但如今这样的情况,她相信真正关心她的人应该都能体谅她,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对沈君昊说,如果云辅愿意,可以请他和云堇过来凝香院喝茶。

沈君昊想着没有祖父到孙女房间探视的道理,再说云辅来了,她怎么都要折腾一番,哪里能好好休息,也就没有提这一茬,只是在送了云辅回去之后,告诉他云居雁有流产的征兆,因此需要卧床静养。

从云家回到凝香院,沈君昊第一时间进了卧室。确定云居雁睡得十分安稳,这才去了外间询问玉瑶进展。玉瑶告诉沈君昊,因为杨氏和赵氏分别过来探视,再加上鞠萍、锦绣都在云家的宅子,因此她们才刚刚检查完正屋,并没发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沈君昊想着云居雁自从开始打理家务,在书房的时间比较多,于是吩咐玉瑶先去检查书房。他继而又想起凝香院外人最多的一天是三皇子、四公主登门那日,沈君烨、吕氏当时都在。因为四公主吵着要和云居雁合奏,存放乐器的那间屋子也动过,他因此吩咐玉瑶把各种乐器都仔细检查一遍。

大概因为药力的关系,云居雁直至晚膳时间才醒来。晚膳过后,玉瑶向两人汇报,她们已经彻底检查过的屋子,除了四公主送来的那把琴,其他都是原本就在的东西。

还欠2k,~~~~>~~~~

第536章

四公主送来的琴,确切地说,蒋明轩曾经拐着弯试图送给云居雁的琴,它是不是有问题,沈君昊和云居雁都无法回答。但它既然是四公主派人送来的,就算是皇家之物,决不能有半点损毁,更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对皇家不敬。

想着上一次,蒋明轩让沈君儒转告他们,不日就会请四公主把琴换回去,沈君昊决定尽快让马大夫借着把脉的名义,偷偷查一查瑶琴。

第二天上午,马大夫匆匆而来,替云居雁把了脉,又细细查看了瑶琴。按他所言,就算是制琴的古木曾经被麝香等容易致使孕妇滑胎的药材浸泡,或者在琴身内藏着药粉,但既然闻不出异味,就表示挥发有限,除非云居雁日日对着,否则药力不至于令人流产。

马大夫的话虽这么说,但沈君昊还是决定把琴封于锦盒内,放置在东跨院,等着宫里来人把它取回去。

马大夫走后,沈君烨过来探视云居雁。不过他并没进卧室,只是与沈君昊在外间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之后沈绣和沈君儒分别派人过来询问病情。紧接着二房、三房众人也纷纷或派人、或亲自过来表示慰问。沈君昊烦不胜烦,索性闭门谢客,又亲自请杨氏和赵氏在云居雁静养期间多多费心家事。

中午时分,云居雁起身用午膳,从苁蓉口中得知,吕氏在上午的时候先去杨氏那里闹了一回,紧接着又去了枫临苑,想要回紫菊。沈沧没有见她,只是让她回去闭门思过,差点命婆子把她架回四房。过后,沈沧把沈佑叫去教训了一顿。据说沈佑回去之后,四房的院子内“噼里啪啦”一阵喧哗,吵闹了一个多时辰才安静下来。

虽然沈沧命吕氏闭门思过,可吕氏如果想继续闹下去。沈沧即使不顾着面子,碍于吕氏生了三个儿子,又伺候过婆婆,与情与法都不能休了她。更何况已经有了一个正在“养病”的媳妇。也不能在短时间再有第二个。

云居雁想了想,对沈君昊说:“既然朱道婆在城内的名声越来越大,不如请她引着四婶娘向佛吧。”吕氏若是有了精神寄托,可能就不这么闹腾了。

“等你的身体好些,祖父他们回永州之后再说吧。”沈君昊不喜一个外人过多涉入自家的事,更何况在他心中,朱道婆就是一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

云居雁点头。没有反驳,但转身还是让玉瑶给朱道婆传了话,让她以福娘为借口,多多与吕氏接触。

当天傍晚,鲁氏从云辅口中得知云居雁有流产征兆,急匆匆前来探视。知道她已经没事,不禁埋怨她的不小心。云居雁看她这般,不由地想到许氏。如果许氏知道她差点流产。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鲁氏看她快哭了,急忙说:“我不是责怪你,可你这是第一胎。千万要小心才是。如今你婆母虽然不在了,但不知道其他人存着什么心思,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舅母,我明白的。我只是在想,我在这里,有舅父、舅母照看着,可母亲一个人在永州,眼看着快要临盆了,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及时赶回去。”

鲁氏听她说起这茬,心里不由地对云家的人生出几分不满。许氏这么大年纪了。虽说不是第一胎,但危险肯定比普通孕妇大,可云家此时不要说男人,就连一个能做主的都没有。今日她和许慎之见云辅的时候,他不是担心云居雁的情况,反而一直在暗示云惜柔的孝顺、懂事。云惜柔是不是真的懂事。她不予置评,但云辅在这个时候上京,明显是不合适的。

“你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她自然懂得照顾自己。”鲁氏安抚着云居雁。

云居雁趁机说道:“舅母,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妥帖的奶娘、妈妈,善于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我想再过六七月再找,太匆忙了,不知道能不能现在找了,请母亲帮我调教一下,将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您也知道,家里的人,我实在不放心。”

鲁氏立马明白,云居雁不放心许氏,想要她帮着找稳婆、奶娘,照顾即将出生的弟妹。她故意说让许氏帮着调教,不过是顾着许氏的面子。其实她也一直在担心许氏这一胎,可她只是嫂子,许氏不开口,她也不能管出嫁小姑子的事。如今云居雁的话正中她的下怀,她急忙说,她可以帮着找找,但并不能保证一个找到最好的。

云居雁一直记着前世夭折的庶弟,她怕历史会重演,急道:“舅母,工钱之类的,全都好说,关键是人品好,心思单纯。虽说有家有室的才能知根知底,但也不要关系太过复杂的。”看鲁氏诧异地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地说:“舅母,不瞒您说,我是真的害怕。我也不怕您笑话。如今关在枫临苑的两个丫鬟,一个是婆母的陪嫁,另外一个,四婶娘如此惧怕祖父,却不惜为她顶撞祖父。我和相公怎么都查不出她们被谁收买了。”

很多事鲁氏是知道一点,听云居雁说得如此慎重,她拍了拍她的手,承诺一定会细细挑选,把对方的底细查得透透的。她说得十分笃定,但心中多少还是带着几分忐忑,毕竟若是出了事,她和许慎之都难以交代。其实,若不是云居雁的外祖父对他们着实不错,他们又有承诺在先,再加上云居雁的主动亲近,他们一点都不想把如此烫手的事沾染在身。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环顾四周,确认屋子内没有丫鬟,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舅父让我转告君昊,有些事,千万小心,不要上了别人的圈套。”她伸手指了指天,“那些人不是我们能得罪的。如果可以,劝着王爷,能忍一忍,就尽量忍一忍,毕竟太皇太后已经不在了。”

云居雁马上明白,鲁氏指的是云堇生父的事。其实他们也一直注意着长公主府的动静,可听说虽然有人去衙门问过,之后便再无动静,仿佛死了的那位“三爷”根本就不是长公主府的人。

沈君昊下午出门,为的就是这件事。按照打听来的消息,云堇的父亲已经过了堂,坚称自己是无辜,又把云堇和云居雁抬了出来。官府的人早就得了沈沧的指示,打了他几板子,直至他不再提起这话,才继续审问案情。

按照云堇生父所言,他听到屋子内有声音,一时好心也就没顾上细想,急忙进屋查看,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把刀,然后就听小二大喊是他杀了人,把他扭送到了官府。至于官差问他为何去酒楼,他吱吱呜呜说不出所以然。

云居雁相信他去酒楼一定有隐情,至于杀人,明显是一个圈套。今日沈沧既然答应在衙门审判之后行桃代李僵之计,用死囚的尸体换了他出来,再悄悄送他们去南方定居,眼下她和沈君昊只能耐心等待,希望云堇也能沉住气。

鲁氏走后,沈君昊进屋陪着云居雁。两人正说着闲话,丫鬟回报,沈君灿来了,怒气冲冲地说,今天一定要见沈君昊,把话说清楚。

沈君昊很不想见他,但未免他大吵大闹,弄得所有人都不安生,只能去前面一进院子的书房见他。

沈君灿见到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一句质问,问他和云居雁为何要针对他的父母,针对四房。

闻言,沈君昊哭笑不得。若不是吕氏不依不饶,他们一点都不想与她纠缠。看沈君灿激愤异常,沈君昊只能平静地否认,又说他和云居雁从来都很尊敬他的父母,相比他们,紫菊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一听紫菊,沈君灿一下子炸了,生气地说:“正因为紫菊只是一个丫鬟,你们居然连一个丫鬟都不放过,还要施毒计让祖父惩罚母亲”

“五弟,话可不能乱说的。那天在你大嫂的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婶娘心里应该很清楚的,更何况我在祖父面前没有说四婶娘半句的不是。至于祖父的命令,若不是四婶娘三番两次闹上枫临苑,祖父何以这么生气”

沈君灿心中很明白这些事,但是他气不过。如今的四房,他母亲躲在屋子里,又是哭,又是骂,时不时就砸东西,他的父亲一直在新收的两个姨娘那里,弟妹们吓得不敢出房门,而他才出生几个月的妹妹不停哭闹,整个院子乌烟瘴气的。

看沈君昊不气也不恼,只是冷眼看着自己,沈君灿心中的愤怒更甚。他丢下一句:“你们诬陷母亲,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转身跑了出去。

沈君昊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正要回去正屋,马管事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信上说,他找到了史氏的一个陪嫁嬷嬷,她记得当年沈佑之所以被退婚,似乎是因为沈沧决定在他成亲前,为他纳一房妾室,对方是京城一个小官差的妹妹。

不用想,一定是沈佑毁了人家的清白,沈沧不得不做这样的决定。可奇怪的是,据沈君昊所知,沈佑在迎娶吕氏之前,并没有正式纳妾。

第537章起伏

按事情发生的时间计算,那时沈君昊尚未出生,马管事虽是史氏的陪嫁,但他是男人,并不知道后宅的秘事,而他口中的陪嫁嬷嬷,当年也算是近身服侍史氏的,却连那户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沈君昊第一次听闻这事,不过这事解释了沈沧为何不喜欢沈佑,同样解释了退婚与史氏进门这两桩事情。他一直觉得,针对他们的人一定恨透了沈家。虽然他一个小官差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能力,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他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枫临苑。

沈沧得知云居雁的身体已经无恙,且亲耳听到马大夫说,她的身体体质很好,脉象有力,想到枫临苑的婆子之前就说,云居雁一看就是易生养的,心情十分不错。可一听沈君昊问起这桩旧事,他撂下杯子,厉声喝问:“你听谁乱嚼舌根”

沈君昊马上意识到确有其事,且并不是一桩小事。他看着沈沧,一字一句说:“祖父,我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沈沧双目圆睁瞪着沈君昊,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祖父”

“人都已经死了,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死了”沈君昊愣了一下。十九年前,沈佑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这样的年纪,完全没理由正妻未进门,急巴巴纳一良妾的道理,除非

沈君昊朝沈沧看去。沈家的规矩,除了正妻不能生育,否则是绝不允许庶长子出现的。“祖父,那女人有了身孕,所以你把她杀了”

“嘭”沈沧一掌打在桌子上,老脸涨得通红,怒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

意识到沈沧没有否认,沈君昊追问:“祖父可知道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见他这样的态度,沈沧更是愤怒。他的嘴角动了动。却又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瞪着他。许久,他冷声说:“那女人早就死了,他们一家搬离京城了。”他眯了眯眼睛。补充道:“没有人亏待他们。”

沈君昊心中掠过无数的猜测,依旧是那句话:“祖父,你可知道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你在怀疑什么”沈沧意识到,沈君昊并不是在批判他,他只是在找答案。听到他说,沈君灿与妁桃的事,前者完全是被设计的。而白芍蓄意接近沈佑,如今又出了一个紫菊,很多事情都与四房有关,沈沧不由地低头思量了起来。

同一时间,沈君昊怔怔地看着沈沧。自从太皇太后过世后,他发现祖父衰老得更快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的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叔父们,每个人都觉得沈家是富贵闲人,没有威胁皇位的可能。更没有政治野心,所以皇帝从不把他们当眼中钉,可是他知道,他们确实流着皇家的血脉,他的祖父也曾在军中一呼百应,皇帝和先皇都很清楚。

大概是因为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所以沈沧从来都很讨厌私生子,不喜子孙四处留情,可沈佑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也难怪沈沧从来对他没有好脸色。沈君昊不想评论沈沧的行为。但是他要知道当年的事是否留下后遗症。

炙人的沉默过后,沈沧疲累地言道:“当年她的兄长是因为升迁而离开京城的,虽然远些,却也是好差事,不该心怀怨恨的。如果你不放心,我遣人查一查他们的下落便是。”不用说。所谓“升迁”当然是他的意思。

沈君昊总觉得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沈沧不该如此生气。他建议道:“祖父,这么小的事,不用您出面,不如您把他姓甚名谁告诉我,舅父与吏部的人熟识,请他问一问便是。”

“是你嫌我不够丢人,还是觉得我会骗你”沈沧一脸的不悦。

沈君昊看他这样的态度,想着只要知道沈沧查的是谁,便能知道姓名,也就没有坚持,很快就离开了枫临苑。

回到凝香院,沈君昊本不想云居雁劳神,但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还是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云居雁一边听,一边思量着,临了问道:“马管事不是说,退婚的原因是要纳妾吗既然祖父有那样的决定,为何还有纳妾的传闻我想,祖父不至于压不下这件事。”

“我也觉得祖父应该瞒下了什么。现在只能等知道了对方到底是谁再做打算。”沈君昊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失落。他不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沈沧到底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云居雁也明白,他们是晚辈,长辈不愿说的事,他们根本无法逼问。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沈君昊伸手揽住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她瞬间垂下了眼睑,白皙的脸颊跟着染上了红晕,他不由地想到了她弹琴的模样。

当日在乐器铺子,他虽刻意忽略她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应该看到了,低头抚琴的她美得犹如从画中走下的人物。他看得出,蒋明轩虽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他同样很惊叹。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辗转送一把琴给她。

想到东跨院的那把琴,沈君昊握住了云居雁的手。那把琴蒋明轩原本就打算送给她的,经过了这么多的转折,最终还是经由四公主的手送来了,而这么多人中,四公主最怕的就是蒋明轩,也最听他的话。据他所知,皇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命蒋明轩教她弹琴。

虽然马大夫说,若是想通过气味的自然挥发令一个人流产,必须长期接触。四公主把琴送来之后,那把琴就一直搁在书房,而云居雁因为需要处置家事,很多时间都在书房。

最重要的一点,所有的房间没发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而那把琴放置在东跨院后,云居雁再没觉得不舒服。

如果不是因为那把琴,还会因为什么

“那个”云居雁抬头看向沈君昊,拉回他的思绪,问道:“你说,如果我们找一个医婆,或者稳婆进来,会不会太早了很奇怪”

“怎么,你觉得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君昊立马一脸紧张,说话间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小腹。

“你别紧张。”云居雁用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马大夫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了,只是”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几天,我总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可是手摸上去又没有动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应该这样的,想着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状况,所以就想可又怕别人觉得我大惊小怪”

“怎么会大惊小怪”沈君昊被这次的事吓坏了,忙不迭点头。

两人正在屋里商议着这事,玉瑶进屋说,启昌侯府派人递了帖子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方便,鲁氏要带着云惜柔和许惠娘来探望她。

鲁氏昨日才来过,压根没提起这事。云居雁马上意识到,一定是云惜柔借着什么原因,闹得鲁氏没有办法,再加上云辅推波助澜,鲁氏这才派人正儿八经递了帖子过来,好让他们可以选择时间、地点,早作准备。

待玉瑶退下后,云居雁恨恨地说:“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君昊急忙安慰她:“你不要这么担心。有舅母帮忙看着,我们再多加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云居雁轻轻摇头。按着前世的经验,她觉得云惜柔的目的是沈君昊,可现在她又觉得不是。但沈家到底有什么,是云惜柔不惜一切都要图谋的

当天下午,午饭后不久,云居雁正在吩咐丫鬟们准备“迎接”云惜柔的到访,沈君便已经找来了医婆。医婆一听云居雁的描述,笑逐颜开地说,这是好事,很少有孕妇能在头三个月就感觉到胎动的,这证明肚子里的孩子非常健康活泼,而且多半是男孩。

沈君昊知道儿子之类的话不过是奉承他而已,但他还是很高兴。云居雁一直觉得是儿子、女儿都好,听医婆那么肯定地说孩子很健康,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两人赏了她五十两银子,吩咐她不要出去乱说话,就让丫鬟领着她出了府。

虽然医婆说了,除了母亲,这个时候旁人是感受不到胎动的,但沈君昊怎么都不愿不死心,只盼着能发现孩子的动态,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隔着衣裳摸了半个时辰,正懊丧之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