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距离第2部分阅读(1/1)

点半,想到浴室已放了很长时间的水,现在去也来不及了,遂道:“先去吃饭吧,等会儿拎桶热水去洗澡。”秋荻应允,拿好饭票,两人直奔食堂。

这二人洗完澡,搓了衣裳,回宿舍晾好,往教学楼来。刚到阳台,就见晓宣奔过来埋怨:“到哪儿去了叫我好找我替你买的饭都冷了。”

林曦“啊”了一声:“我早就吃过了。先吃饭,后洗澡的。”

“那怎么办嘛明天肯定坏了”晓宣口气不善。

秋荻在旁见两人皆不自在,便提议:“晚上当霄夜好了,你们可以分着吃”

林曦点头:“也对,自修一下就饿了。晓宣,你说呢”

晓宣应了一下,转身走了。林曦隐隐亦觉得有些不快,又不好说什么,也进了教室。

闻静已将板报摆了出去,过来告诉林曦,又谢了秋荻,彼此说了几句话才散。

林曦想起前几日苏哲的信还未回,急忙找出信封信纸,开始写信。写了不到半张纸,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抬眼望去,见是五六个人倚在阳台上说说笑笑,有晓宣、于锦华、6萧、跳跳,还有肖娴。林曦暗自诧异,自从于锦华顶了肖娴做文艺委后,肖娴一直是冷眉冷眼的,连带着自己也被她瞥过几次,怎么如今又成了这许亲热模样

正思忖间,就听自修铃声响了,室内室外的学生迅速归位。林曦见于锦华拢着晓宣的肩头咬耳朵,不晓得是怎样的秘密事件,又见晓宣似有意似无意的瞟向自己,遂收了目光,摊开书本。

课间,林曦回头跟跳跳说话。晓宣端了饭盒过来,也不支声,“啪”的往桌边一放,扭头就走。林曦听见声响忙跟着转身,她原本将胳膊肘搭在桌上,顺势一转一挪,只听“咣”的一声,桌边的饭盒立时被推翻到地上,连饭带菜洒了一大片。

晓宣回头看见也愣了。

林曦忽的着恼,再看不少人皆望向这边,惊奇的样子,遂不去理晓宣,径自拿了扫帚、簸箕来收拾。

晓宣本想过来帮忙,却见林曦薄面含嗔,既不敢又委屈,干脆奔回座位:好像我是故意似的,桌上堆的都是书,让我放哪儿好想着愈发委屈,坐了半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下课铃声响过,林曦慢慢的收拾课本,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是和晓宣一如既往的相携而去,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还是互不理睬,各奔东西。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林曦悄悄的偷眼去望晓宣。

晓宣也正矛盾,想上前又怕林曦仍在嗔怒不理她;不过去吧,倒是自己先肯定了原先不快的想法。正左右为难,就听于锦华直着嗓子叫她:“晓宣,等我一下噢”“噢”她心不在焉的应一声,再去偷看林曦,见她已独自往门口去了。

林曦强压着莫名的怒气踏入黑夜,微微的凉风迎面扑来,渐渐的,心里又平静了。

天上一轮明月皎如玉盘,她把手一背,闲庭散步起来。

大多的学生已匆忙忙的赶回宿舍,不远处的宿舍楼里开始66续续的亮起灯光。喧嚣的说笑声经过夜的过滤、风的挥散,传入耳时倒成了一片模糊的浅唱低吟。墙外高大的梧桐俯身过来,朦朦的树影间银光跃动,枝叶碰撞着,时而哗啦高歌,时而窸窣私语。

林曦屏息倾听,不觉心旷神怡,遂轻轻吟道:“秋风清,秋月明,叶叶梧桐槛外声。难教”想着下面伤感,忙收住不念了。再想起从前和他们在一起,什么好玩的事没有如今只剩自己对影成三人,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忽听第一声尖锐的就寝哨响起,她忙收了感慨,匆忙往宿舍去。

苏哲抬腕看表,正要皱眉,忽听头顶上有颇重的枝叶磨擦声,他慢慢起身,低笑:“你跟称砣似的,要不是这么晚了,不给人抓住才怪。”

方毅笑,声音还不小:“真当你们是土匪,这上面全是铁丝,乖乖,我的暇步士哎,你搭我一下”

苏哲跨两步到墙角,贴墙站直:“快点还不如我出去呢几个来回了”

方毅从怀里取出红酒,又从背包里翻出林林种种的吃食:“行行行,下回别指望我给你带东西。”

苏哲一手握住瓶身,一手到处乱找:“酒杯呢”

方毅一扯嘴角:“少爷,你将就将就吧,你以为在哪儿金陵饭店璇宫还要酒杯你就着灌吧”说着递开瓶器给他。

苏哲低低叽咕,也不知说什么,再看食物,先皱眉,后拈两片吃吃,倒又津津有味。

方毅看他半晌,好笑。真是到哪步说哪步的话,看从前挑的,没啥合他的味儿,如今,席地而坐,开怀大嚼,跟饿鬼似的。

苏哲下去半瓶酒,抱怨:“我到现在还没吃。这学校的饭哪是给人吃的你看向哪个部门反映反映,这么吃下去,不死人才怪。”

方毅嗤笑:“你省省吧,你们吃得还不好,一天贴你们两块你去我那儿吃吃看,你能活到现在我服你”

苏哲满嘴鸡肉,口齿不清:“你还能出去吃我呢”

方毅笑:“活该我告诉过你这儿严,进了就别想出来,你不听,这下晓得了你慢慢熬吧。我要是心情好,就送点来,要是心情不好,你拿石头砸天去”

苏哲哼一声:“就凭这道墙拦得住我”顿一下又叹:“要是不答应曦子就好了”

方毅忍着笑:“你最好也老实点,我听说这儿刚出事,查得紧,你别撞枪口上。你那脾气,有苦头吃”想一下,又道:“我还是跟金打个招呼吧,让他照应照应”

苏哲接过手帕擦嘴,紧着摇头:“别别,我最不自在这种事。除了吃的太差,别的也没啥不好”

方毅看酒瓶里还有些,遂拿过喝了一口:“妹妹好吧我真是烦写信。有十天了,我没再写。”

苏哲应声“好”,眼神黯一黯:“就是不好,她也不会说”

方毅一啧嘴:“我们带出来的,还能叫人家欺负去你放心吧,她不欺负别人就好”

苏哲想笑,心思郁绕,只动一下嘴角。

方毅心里叹气,遂拍拍他:“本来我想去看看妹妹的”

苏哲发急:“我也去。你哪天去告诉我”

方毅好笑:“你听我说完那天去看秦姨,还没提,就听她说什么那个学校是军事化管理,校律森严,哎呀说了半小时,我还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所以没敢去。前两天我寄了一包吃的给她,给她解解馋。妹妹不是从前了,她堵我们我们都没法儿,你愁什么”

苏哲想说话说不出来,又伸手要酒。

方毅一缩,不给他:“我知道你想什么。放心吧她们那班没男生,秦姨说了,那儿男女生说话都不带的,整个儿一中世纪修道院。再说妹妹跟咱们处久了,什么人还能看得上正好,让她好好想想我们叫她不听话”说着,想到一点,笑:“咱们的警花怎么样你有没打包收圆”

苏哲朝后一仰,倚着树干:“花二百号人里能出来花你自个儿掂量”

方毅一歪嘴角:“好歹是警花我当然力挺”

两人又说些闲话,言之不尽,忽听东边隐约的有脚步声,闪闪的,似是手电光影。

方毅忙道:“你快走,过些天我再来”

苏哲点头,又叮嘱:“悄悄的来。”而后轻轻跃起,绕几下,没了踪影。

方毅简单收拾一下,藏在树后,想等那执勤的走。谁知那几人竟立在路边,手电直打过来:“谁在那儿出来”

方毅施施然的拎起包,甩到背上,双手一摊:“我走错路了”

进了值班室,方毅不等人问话,笑:“金齐明还在吧帮我打个电话给他。”

那几人互相看一下,都怔着不动。

这小孩不一般刚才抓住时一点不慌,不象是本校的学生,还不准人拽,现在又直呼校长的名字。

领头的示意一人打电话,脸上堆了笑:“小朋友贵姓”

方毅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那人眼神不定,正思忖,就看电话已接通。

方毅接过电话:“金伯伯,你的学校好看,我不知怎么的就进来了,耽误几个叔叔睡觉,你帮我求个情”又压低声音笑:“您老替我遮着点,别叫我爸知道,不然,他拿大板子打我”说完,将电话往领头那人手里一塞,直往门口去。

靠外的一人想拦,手刚伸出,旁边一人喝住,又冲方毅笑:“稍等等,这儿大,路不好走,一会儿我们开车送你。”

生隙

林曦看同学都匆匆去吃饭了,独晓宣坐着不动。

早上她未等晓宣一起晨练,不料她却一直等她,结果迟了到,被生活部扣了1分,引得4o6皆有些不满。

她心里歉疚,便上前笑:“吃饭啦,吃完饭陪我去拿包裹,有好吃的”

晓宣原本鼓着嘴,后听她有讨好的口气,还说有好吃的,哪里还坐得住,忙起身挽着她:“那得赶快邮局要等的。”

林曦将纸盒抱到桌上,撕开封,叫晓宣挑点先尝尝。

晓宣一看,真是好吃的,竟然有牛肉干。她忙抓过一把,边嚼边羡慕:“你妈多好,还舍得买这个给你吃

林曦笑笑,正要说话,就觉得晓宣却猛拽她衣袖:“看,是那个王八蛋”她顺着她手指方向,透过茶色落地玻璃窗,正见康永在阶下锁车,似乎要往邮局来。

冤家路窄林曦恶气翻涌。

上次冒那么大风险死谏周瑞芳,原想板回两分,没想到事与愿违。听说周瑞芳是去生活部查询过,无奈生活部一干人等牙尖嘴利,再者她毕竟是位老师,实在也拉不下脸硬讨。

之后朱萍又求徐春去拉关系。徐春先满口答应,谁知回来后却将她们好一通教训,说什么谁不好得罪,偏把康永得罪了,就算范勋亲扣的分也有好说的地方,但那个康永绝无回旋余地,还要她们以后当心点。分没讨回来,蹭了一鼻子灰,惹得林曦跳跳青眉这三人更将那康永恨上一倍。

康永拾阶而上,刚推开玻璃门,就感四道鄙夷目光罩着自己,顺着看一下,竟是林曦和毕晓宣。

他隐约有些出汗,忙垂了眼帘,装没看见,往柜台去。

自那日后,他与林曦碰过两面,一是在食堂,一是在宿舍区。她的目光清洌轻傲,睨着他,不带一丝烟火,令他不敢正视。

他也反复问过自己,为什么呢他不是仗势欺人的人,在生活部一年,谁不知道他秉公无私为何就在那一瞬,他控制不了自己周瑞芳来时,他心里是想顺水推舟的,但嘴里却说出相反的话,并且义正辞严。待她走后,他又懊恼不已。

他不是怕自己损面子,他并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他亡羊补牢过,比这桩还出糗,他无所谓,事过无痕;但他为什么就耿耿于怀她呢

就是因为她不正眼看他

全校的女生都对他青眼有加,她居然不正眼看他

但她不正眼看他与他何干他要她正眼看他干什么

晓宣眼尖,看康永买了快件信封,急忙拉着林曦蹿到靠墙的桌椅旁,伸手将两张桌上的沾水笔全抽出来。林曦会意接过一支,塞一张新买的信封给她。

康永拿好信封往这边来,见晓宣左手悬空拿着白信封,右手把沾水笔舞转得风车一般;再看第二只笔在林曦手上,一副正经写字的模样,只不过嘴角上扬,微有讥讽。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抬腿过去,坐到林曦对面,微笑:“笔借用一下。”

“不好意思,”林曦跟他对上视线:“我还没用好呢,我想是我先到这儿的。”

康永一笑:“我等你。”

林曦慢吞吞的蘸了墨水,小心翼翼的拿过信封,一笔一画的描起来。

康永跟着一垂视线,见她一双手纤巧细致,白净如葱、柔若无骨,尤其是平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背上还显出两个浅浅的小窝儿,极是美丽。

晓宣看他盯着林曦真等起来了,来气,遂摇着笔扬声道:“今天真是倒霉,走得累死了。哎呀,有自行车的人真是好命呀你说我们也去偷辆自行车好不好,骑起来人模狗样的,跩得很呢”

林曦磨磨蹭蹭写完三个字,觉得康永探灯似的紧瞅着自己,大怒,正好晓宣指桑骂槐,遂接:“我不骑。现在交通事故那么多,不小心就撞死了。你别看他现在春风得意,狂妄无人,哪天跌进下水道,或是滚到车轮里,哭都来不及。所以累就累点吧,平头百姓最安全。”

“是呀,”晓宣眉飞色舞:“前天我还看见一条癞皮狗被压死了,哇七窍流血惨呀咱们回去时可别再看见一条,哎呀,中饭都得吐出来。”

林曦眼角余光瞄着康永,见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脸平常,她衡量一下,觉得不可太过,遂轻轻碰一下晓宣的脚,一边将水笔放回墨瓶:“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迟到了要扣分的。”又冲康永道:“不好意思让康部等,我赶时间。”

康永微笑:“不要紧,我有车。只要不跌进下水道,不滚进车轮,就不会迟到”

林曦听他不省事,怒气上冲,遂也笑:“这倒是,康部吉人天象,当然不会跌进下水道康部慢慢写”

康永听她省掉下半句不说,时间还特意空出来,言下之意明了,好气好笑――真是蝎毒妇人心再看桌上有个纸盒,看上去不轻,便道:“怨仇易解不易结。我车上有篓子,这个我忙你们带回去吧。”

晓宣把盒子一下抱到胸前:“这里面全是好吃的,不要你带。”

林曦笑:“康部的话我听不懂,谁和谁有怨康部是跟我们说话吗”

康永顿一下,后道:“我工作中有失误的地方,有时是难免,有时是疏忽,希望能体谅”

林曦扬着嘴角:“不敢不敢领导总是对的,错的是百姓,尤其是态度不好的,更该死。”

康永知道一时解不了,只得笑:“那我就不学雷锋了,你们路上小心。”

晓宣立回:“不要紧,我们又不骑车”

期中前一周,丙护2召开竞争学生会换界选举候选人班会。因每个部门都有人报名,周瑞芳实在高兴――以往的护士班总是死气沉沉,天塌了也不知道躲,这个班倒是个异数,生机勃勃不说,还有出色人才,真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喷薄欲出――虽然有时会出些格,但这不是大问题,根基是好的。自己再努力些,不愁不调教出一个全校注目的好班来。

她仔细看着那八个待选职位,在学校的竞选大会上,丙护2只有一个候选名额;要在全校二十多个候选人中,包括老生班级的原先干部中脱颖而出,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这个人选真要慎之又慎啊。

林曦早被选为学生代表,因而悠闲的隔岸观火,看那群竞争者闭门大作竞争讲稿。

晓宣报了文艺部,她的理由是:凭什么看别班的阿猫阿狗冲我们耀武扬威我参加竞选,不为别的,就为一口气。林曦听她这通慷慨陈词,又好笑又点头,拿过她的讲稿删删改改,增些颜色。

于锦华和刘巧文报了宣传部,另有人各报的别的部门不等。

林曦冷眼评估这些人,实力较强的惟是肖娴。

竞选成功的前提条件有许多,但关键在于要让选民熟悉认可。谁会选一个名字也没听过连面孔也不熟悉的人呢哪怕这个人说得再好。

刚到校时,肖娴便代表新生班级主持过中秋晚会,虽是初次登台,但她悟性好,台风落落大方,还能临场发挥的增加台词,颇是幽默诙谐,引得台下几次哄然。除此之外,她还善于交际,尤其是和外班人员,不论新生老生,楼上楼下,见面无不点头说笑,竟比同窗还来得亲热。

林曦一向不喜探询旁人私事,但有晓宣这个报话筒在,疏而不密的对全班各宿舍各人也小有了解。

肖娴住4o9,与徐春同一宿舍,据说这两人从一开始就互不顺眼,小吵小闹不断。起初还有人劝解,渐次便没了,只随她们闹去。原先肖娴也有两个谈得来的,但不知不觉间就无人理了。

那日老班撤了她的文艺委,回去后,不知怎么又和徐春拌起来,引得各宿舍的探子皆奔过去,轰然惊动了半层楼,最后还是闻静说了两人一通,才拉开。4o7是刘巧文、吴靓和跳跳去看的,回来描绘了半晌。

就她而言,她亦不喜肖娴,只说一件事:自从就任宣传委以来,她就敏感到肖娴时常用冷冷的目光盯着自己,但每每与她正面接触,她又变成满面春风的模样,嘘寒问暖的好像是自己的知心挚友。她从未见过如此善变的人,心里很不自在;而肖娴跟她说笑时,她又不能冷脸相对,仍得打叠起精神回应,这般几次,真觉得人类无比虚伪,而自己也是其中一员,郁闷。

此时此刻,她又想,要是他们在就好了,这种人哪能到她的面前来

方毅寄来的零食她只分了晓宣,其余的都藏着,每天吃一点,温馨无比。他最懒写信,但他有他的方式表达他的想念。以往,她不喜这种方式,但在如今,她除了满满的感动以外,再想不起其他。

唉,人一到了异乡,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呀

评选结果不出林曦所料:肖娴落选了。

得票最多的是徐春,其实她并没有谈关于竞选的事,大多话题围绕着四楼的舍务,语调低沉,神情凝重,极是感人。有些眼泪软的女生听着便哭了,章洁、黄小雨各弄湿了一条手帕,另外象朱萍、跳跳、甚至6萧等也都红了眼圈。

晓宣排名第二,因她活泼开朗人缘好,只比徐春少了一票。输于芥末,自然有些沮丧,林曦拉她下楼转了一圈,待去吃饭时,她便恢复往日笑颜了。

回到4o7,刘巧文望着林曦,冷不丁的发问:“你为什么选肖娴呢连你在内,只有两个人选她”

晓宣一直以为林曦定是选她的,如今一听刘巧文的话,不觉诧异,瞪大眼睛望向林曦。

林曦原本觉得这是可说可不说的事,后见晓宣为了那一票耿耿于怀,干脆不说了,如今被刘巧文一提,再看旁人,尤其是晓宣探询的目光,心里不觉气恼:你明知道晓宣只缺一票,偏还当面问这个,究竟是什么居心遂看她一眼,淡然道:“我选谁是我的权力,我想我没必要回答你为什么”

她一向谦和有礼,就是有不愉快也极少表露,如此冷淡不悦的口气还是第一次,引得众人等皆面面相觑。

刘巧文看她薄面含霜、不怒而威,也不想再讨没趣,遂讪讪道:“不说就不说,当我没问。”

室内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晓宣又坐了一刻,早早过去了。林曦没留她,有些烦闷。

次日,林曦连食堂都不去,只倚在床上抱书苦读。眼看期中考试将近,不用功是不行了。晓宣没过来,必也是在用功吧,林曦这样安慰自己。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看不下去,遂放下书,蒙头大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腹饿难忍,便起来胡乱的找了几块饼干充饥,正要再百~万\小说,就听下铺有低低的说话声,一个是吴靓,另一个听着耳熟,却想不起来,于是探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向上的黑眼睛,竟是秋荻。

林曦见了秋荻,便不想百~万\小说,遂趴在床边跟她俩说话。

不多会儿,吴靓要去食堂,单留秋获下来。林曦和她话还未说完,便邀她上来继续。

昨天不欢而散,晓宣心里也不舒服,闷了一个上午,要来找林曦诉诉,却见秋荻坐她床上,说笑得融洽,她发酸,转身回4o6。

秋荻望着那张宫装小女孩的照片,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十分标致。

林曦笑着低问:“怎么样是小美人吧”

秋荻亦笑:“确是小美人,不过不是你。”

林曦很是惊异:“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秋荻微笑:“你问我是不是小美人,如果是你,你不会这么问的,这肯定是别人。”

林曦一听,随即笑了,感慨:“高山矣,流水矣”又叹:“她们都说是我”

林曦拿着照片,目光柔和:“这人不是我,但也不是女孩子,他是我哥哥苏哲。”

秋荻再没想到这会是个小男孩,于是又就她手细看。

林曦低笑:“我哥哥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你看看,他都能扮女孩儿。他妈妈就想生个女儿,没养成,于是拍张照片过过瘾。有一次他妈给我看,他要撕掉,我赶紧藏起来,就成了我的了。”说着又得意:“他拿好多照片跟我换,我就是不换,气死他”

秋荻听得低笑。

林曦忆起往事,有些伤感,慢慢道:“以前在南京,好玩的事多着呢;到了这儿,全是烦恼。”说着,往后一靠,倚到枕上。

忽觉手上一暖,秋荻将手覆到她手上:“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真的”

林曦抬眼望着她,忽觉一阵怪异:她怎么会在一个还不算熟悉的人面前吐露心声她一贯都是扮演安慰人的天使角色,怎么如今成了寻求安慰的弱者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在她温暖的掌心下,在她宁静的眼神中,一切又都理所当然了。

送走秋荻,天已近黑。她们说了一个下午,相见恨晚。

林曦站到阳台上,遥望远处的万家灯火,惬意无比。

晓宣洗了袜子出来晾,看她倚着栏杆,遂轻轻过去,慢慢道:“曦子,其实其实我昨天也没怪你,只是我看你不太高兴,所以我就先走了。”

林曦转过头来:“我没不高兴。刘巧文那种问话方式我很反感,好像惟恐天下不乱似的。我没想到你会差一票,否则我或许就选你了。不过,晓宣,你听我一句话,得票最多的不一定就是最后的候选人。”

晓宣听她说就算知道自己只缺一票也不见得会选她,心中便有些不悦,勉强听她说完,反问:“你的意思就是说这场竞选只是一场闹剧,我们只不过是群被耍的猴子,而真正的候选人早就定下来了是得票最少的人”

林曦看她一眼:“话不能这么说,登台演讲也是一种锻炼,锻炼锻练也挺好的。”

晓宣急问:“那你说谁会是最后的候选人”

林曦笑:“老班心里清楚着呢,你看吧,试一考完就出来了。”

晓宣听她说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来,不觉撇嘴:“你说话总是这样,兜了一大圈,还叫人蒙在鼓里,弄这么深奥做什么真没意思”

林曦微一皱眉:“我说话从来都这样,你听不惯就不听好了”

晓宣咬咬嘴唇没出声。两人沉默半晌,站了片刻,无语散了。

林曦靠到床头,心中也郁闷:不知道怎么回事,与晓宣日益话不投机。课间她多与于锦华说笑,声震教室,旁人还好,那刘巧文便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吹风,说什么旁人都以为晓宣和于锦华最合得来;又说晓宣对她好,完全是一种个人崇拜。

她虽觉得刘巧文有做作的地方,但对她是实心眼的多,甚至还有种寻求友情的迹象。哪一天的,她拉着她说她很像她从前的一个好朋友,也是什么都好,就连气质也一样。她记得当时自己只随口说了声“是吗”。

在这种纯女生的班级里,出来进去都是一对一对的,极少的三四人一起,剩下的就是独来独往。青眉是独行侠,但刘巧文做不到,所以她处境尴尬;朱萍黄小雨是一对,石凡吴靓也是一对,跳跳和4o6的章洁搭伙,林曦有晓宣,正好她落单。

想着这些怪现象,林曦既觉滑稽又感无奈。走在一起的并不见得是好朋友,她们往往就象寄居蟹和海螺,纯为了配对子,但人人如此,也就成了规矩,若没个人在身边,就显得寂寞孤单,一天两天还好,日子一久,就连自己也会觉得怪怪的。

她想着她和晓宣,有时真是话不投机,但还是走在一起,知己挚友一般,不觉苦笑。忽又想到秋荻,从没注意过她是和谁一起。今天一番长谈,林曦觉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她――人淡如菊。

她喜欢她。

知音

转眼,期中结束,校园里又恢复了勃勃生机,处处可见秋高气爽的笑容。

这天中午,林曦刚坐到座位上,刘巧文便神秘兮兮的俯耳过来:“告诉你,今天下午肖娴去参加学生会的换界选举,徐春被换下了。”

自那晚被林曦抢白后,这许日子她们互不搭理,林曦乐得耳根清静,如今见她主动搭讪,不便再冷淡,遂笑问:“什么时候公布”

“哪能公布呀”刘巧文声音更低:“我才知道的,谁都没告诉呢这下徐春非气死不可你说这事怎么办的这不是拿人家寻开心嘛如果决定是肖娴了,干嘛又弄个演讲会把别人忙得一团糟,结果是竹篮子打水。再说肖娴那人,哼,谁服呀”

林曦虽不出声,但却侧过脸来。

刘巧文见她听得认真,更来劲:“我听说,老班早就跟肖娴漏过底了。你不知道,刚撤她文艺委的那些天,4o9可遭殃了,她天天发脾气,谁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跟她说话。后来老班找她谈话,立马就好了,看一个笑一个的。老班可真是偏心”她还要说,一眼瞥见高大的徐春进来,赶紧闭上了嘴。

徐春一脸愤懑,“咚”的往座位上一坐,一时间,教室里哑雀无声。好一会儿,正当人们要恢复说话,发出嗡嗡的前奏时,就听一阵喧嚣的说笑声从室外传进来,随后,肖娴、于锦华、6萧等四五人出现在门口。

肖娴穿着一套大气典雅的秋装,上衣颇短,小腰身、双排扣,同色的直筒长裤,黑皮带、黑皮鞋,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把,用红丝带打了蝴蝶结;再看脸上,眉梢带喜、眼角堆笑,洋洋自得、踌躇志满。

林曦稍稍转头扫一眼同学的表情:有的不屑,低头撇着嘴;有的无动于衷,照样看小说;有的冷眼旁观,做中立状;有的上前跟她打招呼,夸她衣服好看;还有一些靠着徐春说话,只当没看见她。

算来同学都到齐了。

林曦想着她能在大哭大闹之后,如此光鲜的出场亮相,对于常人而言,实在难以做到,算来这也是一种英雄行径,想到这儿不觉微微一笑。

上课铃响,闻静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譬如不准讲话、不准看小说之类,然而考试已完,谁还有心思用功她也明白这点,故在最后说:“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该说的我说了,大家别嫌我烦你们怎么做还是看你们的。不过我提醒一句,你们要做事么就小心点,别撞上南墙,那样就皆大欢喜了”听得众人会心大笑。

林曦觉得这个班长很有意思,既不全向学生,也不全向老师,却偏偏又得老师信任,又得学生拥护。看来中庸之道确是博大精深的中华遗产。

一路上,肖娴有说有笑,还破天荒的搭上林曦肩头,夸她的麻花辫子好看。林曦虽不想接话,还是微笑着谢了一声。

这次选举每个班只限产生八名学生代表,但由于是学校的重大活动,即使是将要实习的班级也遣人参加,因而声势浩大,隆重异常。闻静林曦等到场时,四下早已是人头攒动、接踵摩肩,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肖娴跑一边去招呼熟人。

林曦闲闲的四处望,忽瞥见康永站在墙边,手里握着一叠什么,正跟周围的人说话。她大喜:哎呀,他也参加学生会竞选阿弥陀佛,他要当什么我都选他

各班代表进场后皆按排好的座位坐好,正副校长、教务主任及某些重要人员6续到达,各班老师、原学生会成员分别坐台下二三排。一切都妥了,便是各位领导挨个发言,无非祝愿、勉励之类的客套话。

林曦最怕这个,遂支着腮帮神游太空。好容易说完了,又有上届学生会汇报工作情况,等听得要打瞌睡了,才轮到候选人们开讲。

那几个老生确实厉害,文稿措词铿锵、掷地有声不说,且演讲时神态自若,落落大方。林曦听着点头,暗想:原来他们也不是绣花枕头,难怪狂妄新生班级相对就逊色多了,大多数人似乎没经过大场面,不是面红耳赤,便是结结巴巴,引得下面不时的发笑。

肖娴抽了个19号签,这是很后的号次了。

闻静有些皱眉,跟林曦轻轻说:“只怕人家都听烦了,她这手气可不怎么好”

林曦低低道:“或许最后的印象深也未尝不可,看她的能耐了。”

等到肖娴走上讲台,先向台下深深一躬。林曦闻静相互看看,很是赞许。闻静低低说了声“鼓掌”,立时就听见这八人不很响亮却很整齐的掌声响起来,引得前后左右皆有人往这边看。肖娴很是感激,遥遥的冲这边一点头,随后开始演讲。

林曦细听一下,她的稿子不如那几个老生条理清楚、论证有力,明显的经验不足;但她口齿伶俐,偶尔还能来两个恰到好处的“挥手之间”,对文稿的苍白起了一点弥补作用。演讲完毕,竟博得一阵热烈的掌声,闻静等更是全体起立,迎她回来。

又坐了五六分钟,最后两人的演讲也完了,一排排的有人开始收表格。

林曦见康永从前排过来,忽想起刚才他并没有参加竞选,不觉又沮丧。

康永走到她身边,停了一下,极低的笑:“你们还挺会哗众取宠的”

林曦怒火中烧,但面上风平浪静,将头一侧,理也不理。

康永一笑,又往后排去了。

收表、核表、当众报表记分,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选票统计清楚。乙普医的薛剑当选为学生会主席、乙妇幼的柳莹为学生会副主席、乙药剂的陈晨为生活部长、乙普医的梁昊为组织部长、乙检验的关清蕾为学习部长、乙药剂的孙逊为纪律部长、丙普医的严隽为宣传部长、丙护2的肖娴为文艺部长,其余落选者或为副部长或为干事,一一不提。闻静等欢心雀跃,拥着肖娴退了场。

一路上,各班学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逢丙护2的学生,闻静等必告之肖娴取得文艺部之殊荣,说者眉开眼笑,听者眼笑眉开,无不欢天喜地。

林曦想到中午洗的床单和枕套还在绳上晾着,恐晚来风大吹走,遂打个招呼撤退。

她奔上阳台,四下一看,不见床单踪影,正着急,青眉从洗涮间出来:“我替你收了,在你床上。”又问:“怎么样”

林曦笑道:“马到成功”

青眉笑起来:“真好难怪没几人回来,都开心去了”又叹:“我老乡在乙护,她说这学校里女生班最受欺负,尤其没能力的。如今我们也有个部长了,多好”

跳跳近晚才回来,一进宿舍就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徐春要辞职了”

“真的”吴靓和黄小雨同时问。楼上的青眉、林曦也放下书,俯身看着她。

“可不是真的”跳跳不乐意:“我什么时候乱说过话老班才把她叫下去谈心呢,我看她眼睛红红的。”

“嗯,徐春肯定气的呀。”黄小雨抱着朱萍的枕头。

“得了吧,”吴靓哼道:“就算给她去,她也选不上。生活部的人最讨人嫌了她们4o9每个月的舍务成绩都最好,难道真的就做那么好呀,谁不知道她是楼长,自然给面子了,反正他们生活部的人就会拉关系。”

林曦笑问:“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人尽皆知。”

青眉道:“我倒第一次听说,真有这事”

跳跳道:“肯定是于锦华说的,好几天前我就听过了。不过说真的,现在官官相护,学校里的官也是一样,大家睁一眼闭一眼,也没气讨,就我们倒霉”

林曦听了一会儿,笑了两声,渐渐的就不想听了。又想不知秋荻在不在,可以找她说说话,遂下床往41o去。

路过的几间宿舍皆人烟稀少,一个两个的留守人士倚床看小说。

秋荻正收拾壁橱,看林曦来了,很是高兴,忙让她坐下,又递本笔记给她:“这是我自己摘抄玩的,没你的那本好,你随便翻翻。”

林曦接过,笑:“肖娴选上了,徐春要辞职。”随手一翻,忽见一长条叠得齐齐的白丝带夹在最后。

秋荻递杯水:“刚听说了。周没白费心。我看徐春不会辞职,她就是一时气急,再有人扇点风。周一叫她,必是安慰加鼓励,她吃这个,还会高高兴兴的回来做她的楼长。你说呢”

林曦笑道:“所见略同明天徐楼长依然要教训我们――为什么睡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