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距离第55部分阅读(1/1)

完,一仰脖儿喝尽。

众人也跟着喝尽。

严隽感觉气氛有些低,忙笑看林曦:“林部最会说笑话,今天再来一个怎么样”

不等林曦回话,旁人一起鼓掌。

林曦想想,笑:“笑话说得太多了,这样吧,我背首诗,应现在的景儿,好不好”

众人又一阵掌声。

林曦酝酿片刻,正气凝神,吟:“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大家都熟悉这首诗,但听她清音朗朗、慷慨激昂,竟有不一样的味道;等听完了,还都怔着,陈翰先反应过来,带头叫好,于是叫好声接成一片。

吃到一半,大家都放开了,互相对敬。

林曦一圈下来,只剩程浩宁了。他也瞄过她两眼,似也在斟酌。林曦忽想到他其实也挺不容易,这样满腔执着的帮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毅力可嘉,值得尊敬。思及此,她加满杯子,探身举过去:“程浩宁,我们喝一杯”

程浩宁看她主动敬过来,而且直呼名字,毫不客套,当下心里发热,忙将杯子碰过去:“我干杯,你随意”

林曦虽已喝得肚皮发涨,但听他这句话,还是一口喝完,翻手给他看空杯,一边笑:“我也干杯。”

一直吃到第一节自修下,这些人只觉肚里全是水,“哐哐”直响,但个个心里痛快,于是又聚到办公室,开怀畅谈。

陈翰坐了林曦旁边的位子,趁丁芙表演节目的空儿跟她低语。

林曦听听,都是些闲话,便不在心,偶尔回一声;后来想想不对劲,遂低笑:“晓宣这些天不高兴,昨天还跟于余吵一架,你没去问候问候”

陈翰轻轻叹气:“你不知道,她好好的,还跟我发脾气,我都不敢找她了”

林曦寻思寻思,是的,她有些怪,有时课后她想跟她说说话,她都不出声,也不知嫌烦还是怎么的,真是从没有过的事儿。

陈翰不听她说话,感慨:“马上你们都要实习了,剩我一个人在这儿,飘萧孤飞燕呀”

林曦好笑:什么你们,根本就是你的她还孤飞燕,呵呵这小孩儿真是好玩不知晓宣别扭什么,得问问去。

陈翰一直瞅着她,见她看着于余唱歌,半晌也不回他的话,不好再提话头,只暗自叹气。

八点半,众人一齐往宿舍区走。严隽挨到林曦身边,低语:“祁没报名,你有什么消息”

林曦并不意外,回:“他是早说过不想竞选的,再说,他也不适合。卓其楷会接上来,他很棒。”

严隽叹气:“我看中专真是快走到头了,当年我们进来时还算辉煌,如今,你看看这些新生,简直不知道从哪儿漏下来的,3oo多号人,看不见一个出挑的。唉”

林曦听着,也感叹:“一个时代将要终结”

走到4o6的窗边,林曦看见晓宣还坐在床头,膝盖上压着枕头,奋笔疾书。她看出那是个紫色的日记本,是晓宣的伤心日记,刚来的那一年里,她俩一闹别扭,她就会往里面写东西。

林曦怔怔的,竟有些恍惚――三年,竟也要过完了

6萧走到床柱旁梳头,一转身,瞥见林曦在外,忙喊:“你站那儿干嘛,有事快进来说,一会儿熄灯了。”

晓宣也侧脸来看,见是她,知道是找她的,忙招手。

林曦脱去外衣,坐到被窝里,低低笑问:“你写什么”

晓宣忙收起日记:“没写什么”

林曦微笑:“骗人”

晓宣不自觉的忸怩起来:“真是没什么,就觉得心里有股气,怎么也叹不出来写写好像舒服些。”

林曦好笑:“那让我看看。”说着,伸手去拿,还未够到,就觉眼前一黑――时间已到。

晓宣本还紧张,看天随人愿,不觉哈哈大笑。

林曦忙捂她的嘴,一边往下躺:“今天我睡你这儿。”

这时的气候最好,有点凉,刚好盖薄被子,但手脚伸着又不冷。

林曦平躺好一会儿,正想翻身侧卧,就觉晓宣伸手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她的脸也靠过来,贴着她的肩头:“曦子,我们就要各回各的家了我真难受呀”

林曦心里发酸,但仍打着精神笑:“还有两个月呢”

晓宣有点哽咽:“可我现在就开始难过了”

林曦拍拍她:“难过什么马上我们就自己挣钱了,想吃什么吃什么,多好我还能去看你,你也能来看我,省得问他们要钱,低三下四的。更好的,我们可以谈恋爱了,你不是最想谈恋爱的,一工作,就是大人了,帅哥美男排成队给你挑,多痛快”

晓宣“嘻”的发笑,高兴起来:“这倒是,我跟你说”忽听章洁在那边拍床,她忙将被子拉过头,嘴巴对上林曦的耳朵:“我跟你说,暑假里我爸带我拜见一个叔叔,他的儿子好帅,他还夸我长得美呢”

林曦忙问:“他多大了有没结婚”

晓宣回:“比我大五岁,没结婚,是医院里的医生。他爸,就是我那个叔叔,是另一家医院的院长,我爸托他帮忙,想把我调到扬州去。”

林曦一听,直为陈翰哀悼,好一会儿不出声。

晓宣也沉默片刻,后慢慢的问:“曦子你说,是不是男朋友比自己大好”

林曦想想,决定中立,遂道:“不见得,关键是合得来,你是选人,又不是选年龄。”

晓宣顿一下,道:“可女人容易老的,她们说,女人一生孩子老起来特别快,要是老公小的话,他还好年轻,而我都成老妈子了,那多恐怖”

林曦听着想笑,转念又笑不出来:那小孩的心眼多,晓宣不是他的对手,真有那么一天,还真是难说。忽又想到陈翰的样子,有些不忍:也别把他想那么坏,他不就是喜欢她嘛,才费心机的。

对呀,万一以后他再喜欢上别人,心机还会更多

一般而言,初恋的感觉是最美好的

但初恋通常会死翘翘

那个人也不见得好,夸晓宣美,没准儿就是看上她的美了哼好色之徒

对呀,如果晓宣不长这么美,陈翰或许也不喜欢她了

片刻,林曦的大脑如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五花八门的奇思妙想蜂拥而至,吵得她不知说什么好。

晓宣眼巴巴的盯着她一团模糊的嘴,希望她能说出点什么,好令她茅塞顿开,可等了许久,她一个字也不吐出来。

林曦叹口气,找到她的手握着:“晓宣,我也弄不明白这里面的事,这种事是说不定的,好像随时都会变,有好多种可能。但我对一点有信心,那就是我们之间是不会变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我能帮你思考,但最后你得做决定,因为那里面的感觉只有你最清楚。”

晓宣半晌不吱声,最后抱紧她:“我知道了只要你听我说就好,我喜欢跟你说话。”

林曦靠近她的头,闭上眼睛:“你说吧我细细的听”

竞选已进入倒计时。

陈翰要竞学生会主席,只有两个名不见经传的陪标,已然胜券在握,但他谨慎,还是认真的做宣传,拉选票。晓宣也帮着他忙,丝毫不避嫌;林曦一是帮他,再者帮卓其楷,也忙得不可开交。

周日这天,严隽召集大家最后开次会,周一下午便是选举正日,这一届学生会终是到头了。谈完正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闲话,谁也不想撤。正兴致高昂,就听楼下有人一叠声的叫,不是喊“严隽”就是喊“林曦”,着忙得很,仿佛天塌下来了。

严隽林曦等人忙直奔窗口,开窗下看,不及问话,就听下面七嘴八舌:

“你们快去吧,祁秋离打人了”

“祁秋离把卞小丽的头打破了,血流成河”

“还打着呢,拉不开,估计卞小丽已经死了”

“找不着莫老师,医务室也没人”

严隽听着第一句,立时回身外跑。林曦看他跑了,回过神,忙也跟着,其余几人忽啦啦一串飞奔下楼。

未到教学楼三楼,已是人满为患,好容易进了丁医,就见董植姜烺等拖着祁秋离,那边几个女生扶着卞小丽。

电视还开着,正放到段正淳自杀,刀白凤哭天喊地。

林曦紧瞅着卞小丽,真是头破血流;那个女生按着她的额,指缝里咕咕冒血。

卞小丽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

林曦只觉背上一凉,冷汗狂流,她几大步跨到卞小丽面前,想去搭搭她的脉,却见她缓了口气似的,一下把眼睛睁开来,目光怨毒,盯着祁秋离:“你就是个野杂种你一辈子也变不了”

林曦听她声音还挺响,吁口气,赶紧回望祁秋离,见他用力要挣脱束缚,还要扑过来。她忙挡到卞小丽面前:“别说了,你想不想吐眼睛花不花”

卞小丽恶恨恨的瞪她,张嘴想骂,但气力不够,遂又闭上眼睛。

严隽早派人去打12o,又叫人开医务室,取包扎物品来,再通知学校的头头脑脑,跟着疏散学生。

看卞小丽被架走,姜烺等慢慢松开祁秋离。

祁秋离抖抖袖子,盛气凌人的左右看看,抬脚想往外走。

严隽喝道:“你站住校长马上就来了,你跟我们一起去见他”

祁秋离眼睛斜着他:“我还没吃午饭呢,等我吃了饭回来,我自己去找他,不要你们多事”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严隽气得发怔,后扭脸看林曦。

林曦忙道:“我去看看,你们先散吧。等他吃完了,我带他去见校长。”

严隽有些不放心,想跟着,转念想想还是不跟的好,那小子好像还听点她的话,别人的帐他不买。

林曦坐祁秋离对面,看他什么事没有,还真能吃,三菜一汤,一会儿下去一半。她本有些焦虑的,看他如此大模大样,又来气,遂沉下脸,狠瞪着他。

祁秋离瞥见,便一立眉:“你干啥你坐我面前干啥我不会跑的,不要你监视我”

林曦恨得头痛:“最后一天你都不让我好好过你干嘛不留到明天你放火烧这学校我也不管”

祁秋离哼一声,把筷子一丢,从身上摸出钱包,抽一张往桌上一甩,扭头就走。

林曦忙喊人来算帐,又等着找钱,等她抓着一把零钱出来,那祁秋离已快走到十字路口了,她气上加气,忙一路追过去。

祁秋离看她气喘吁吁的,便停下步子,歪着头瞅她。

林曦大喘好几口才说出话:“你跟我回去”

祁秋离脖子一梗:“我干嘛跟你回去”

林曦只觉七窍冒烟,恨不得狂扁他才好,她压着怒气,放缓口气:“你好好的解释解释去,不然,要被开除的”

祁秋离听出她有担心的意思,脸上缓一缓:“开除就开除呗我无所谓。”说完一转身,沿着街边慢慢走。

林曦看他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垂头耸肩,蛮可怜;再想卞小丽骂他骂得可恨,心里开始回软,遂跟着他,也慢慢的走。

走到琴湖,祁秋离往岸边的石头上一坐,望着湖面发呆。

林曦看他坐的那块石头又小又不平整,但旁边那块石头却又大又光滑,他故意留着,显然是给她坐的。她便上前一步,坐下,将手里的钱递过去。

祁秋离伸手接过,往口袋里一塞,复又看着湖面。

林曦抱住膝盖,抵着下巴,也欣赏清风徐来,水波微兴。

好长一会儿,听祁秋离恨恨的说:“她嘲笑我说我是段誉”

林曦足愣了二十秒种回不过神:说你是段誉还嘲笑你又没说你是段延庆这小孩真是不可理喻

她暗暗盘算:怎么把他弄回去越早越好,不然,校长等久了,心情一定不好,心情一不好,处理起来也就不好

正思忖,就见祁秋离转过脸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秋离”

林曦心道: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会骗人因看他脸上有些落漠之情,便不出声。

“我爸妈是秋天离的婚,那时我还没出生呢。我一生下来,我妈就给我取这个名字了。”

林曦再没想到会是这个缘故,很有些惊愕,都忘了说些什么好,只看着他。

祁秋离又转过脸看湖水:“我爸以前挺穷的,后来他做了包工头,发了大财,他就看不上我妈了,他的小秘也怀了孕,他就跟我妈离婚。”

“后来他又看上了别的女人,再跟他的小秘离婚。之后他再不结婚了,到处生孩子。可惜生得都是女儿,至少五六个。于是他又回来找我们,给我们钱,要我认他。我本来已经随我妈姓张了,又改回来,叫祁秋离。”

“我妈没骨气”

“我最恨他的钱,我就想着把它花光,可惜在学校里怎么花都有限。开除正好,我回去花个痛快”

林曦看着他的侧影,慢慢的说:“你也没骨气”看他震了一下,她加快语速:“我要是你,我就不花他的钱我自己去挣,挣得比他还多,然后告诉他:挣钱也没什么了不起”

祁秋离咬紧牙,但始终不出声。

林曦继续道:“我过十岁的时候,刚好公公生病,花了好多钱,都治不好。我妈没钱给我买生日蛋糕,只给我下碗鸡蛋面。我们邻居挺富的,他家小孩笑我没蛋糕吃。我特别生气,就说:钱是坏东西,有钱人都是坏人。我妈听到了,罚我洗一星期的碗。她说:除非你有钱,否则,绝不要说有钱不好,那是偏激心理,对你没好处”

“卞小丽要住院,学校肯定会叫你父母来,他们会帮你说话。你都上了一半了,要是开除,档案里会留黑,将来干什么都有影响,何苦呢你将来有出息,你妈也有依靠,不然,只能一辈子拿你爸的钱用,不是更没骨气”

“再怎么说,打人总不对的走吧,让校长先出出气去,你不说话就是了,等你爸妈来,让他们去说。”

舍得

信水给窗台上的金琥洒了一层水,放下喷壶,端详一番,回脸冲杜雷笑:“底下的刺要戳到边了,我们替它换个盆吧。”

杜雷点头,将小花盆捧起来,两人一起到后院。

信水小心的拿棍子戳盆底的小石片,看松动了,将花盆倾斜,轻轻的将金琥抖出来;另拿一个大些的盆,往里填土。

杜雷戴上胶面的手套,两手对抵,支撑着扶起金琥,将它立在花盆正中。

信水拿小铲子仔细的紧土,又擦净盆沿的泥,最后一拍手:“好了。”

杜雷再捧着放回原位。

信水看半晌,末了双手一比:“等它长到这么大的时候,就种到地里,不能再装盆,它长不好。”

杜雷望着她的脸,忽觉心里说不出的不适。他垂下头,低低的问:“信水你真的不来了”

信水鼻子发酸,忙用力吸吸,回:“也不一定,哪天我找到更好的,一定带过来给你看嫉妒死你”

杜雷看她眼睛闪闪的,有泪光。这大半年下来,他对她多少有数了,越叫得凶,越是装的。他想着她的爽直娇憨、痴心深情,心绪不安,遂上前一步,轻轻扶着她的背:“我觉着我觉着我是爱爱你的真的我就是不会说我离不开我离不开你”

信水眼睛发潮,忙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笑:“杜雷,你真好”又缓缓闭上眼:“你亲我一下吧,每回都是我亲你”

杜雷着忙,怀里的那张脸无处不美,不知亲哪儿好。他衡量再三,终于在她的腮上轻轻触了一下。

信水看着他微红的脸,心里又起波澜,遂赶紧推开他:“我走了你慢慢后悔吧哼”

杜雷忙抢步上前:“有句话我要告诉你我活了三十岁,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我永远都喜欢你”

要是旁人说这些话,她一定会笑出来,但是从这样一个男子的嘴里说出,她只觉珍贵异常,便是全世界的宝石加在一起,也不会有这句话的份量重。

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知道了”又笑:“我得走了,两个帅哥等着我呢”

苏哲三天前就接到信,信水将时间地点写满了一张纸,再三严词申明:一定要来否则,我跳长江去。他琢磨琢磨,明白八九,也不知气好笑好,当晚给6远打个电话,交待些事。周日这天,他早早出来,先去林曦家里转转,陪林蔚天下两盘棋,然后直奔夫子庙。

到了那道石栏旁,他沿着数一遍,找着最中间的那根柱子,将包一挂,先占下位置。约等了半小时,就见方毅从那头过来,也在数柱子。他绷不住想笑,准备招手;忽想起那场架后他们还没碰过面。他可真狠,差点戳瞎他的眼睛,到现在眼皮上还有个小伤疤――得记着去老妈那儿再弄点绿药膏,否则曦子回来又有话说,唉,也不知管不管用了。

方毅渐往中间,一抬头,忽发现苏哲坐在栏杆上,斜着眼睛看他。他看见他也来气,想想不好走,遂坐另一根柱子旁,别着头去看文德桥。

信水满腹心酸,一下车子就飞奔,等看见石栏上的那两个人了,心里舒服些,忙紧紧脸,想装得和平常一样;但一坐到他们中间,还是悲上心头,遂捂着脸哽咽:“我失恋了我失恋了我怎么这么可怜”慢慢就哭起来,越哭声越大。

苏哲方毅想由着她宣泄一下,还没两分钟,立时觉得不对劲,来往的行人全盯着他们看,渐有围上之势。

方毅赶紧将她转个圏,让她面对大照壁;苏哲解下围巾,罩到她头上。

“你别哭了,人家以为我们拐卖妇女了”

“你选这地方来哭,你耍我们是不是”

信水直吸鼻子,呜咽不已:“你们说她哪点比我好长得丑不提,又没我温柔,又没我有风情,还没我身材好,你们说杜雷他有没有眼睛他睁眼瞎呀哪天我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给他看看,气死他”

“我怎么这么倒霉好容易爱上一个人,他却不爱我。老天有没有眼睛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它这样惩罚我”

“我叶信水还怕没人爱哼太阳打西边出来三条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又没有塌下来我又没有毁容就算毁了容,我还可以整的”

“对了,你们想吃什么十二点了”

方毅一直瞄着表,三十分钟唉,她真是挺爱他的

苏哲也抖抖手腕,不自觉的扭脸看方毅。两人目光一碰,都想笑,随即又觉得不该这样友好,遂一齐绷上脸,移开视线。

信水盘算半天,实在舍不得把这个好位置丢掉,遂向苏哲道:“我想吃麦当劳,你请我一个鸡腿堡、一杯可乐,不加冰。”又冲方毅道:“你请我一对鸡翅吧,再来一个派,最好带份薯条,动作快一点,过了五分钟就不好吃了。”

方毅啼笑皆非:失恋还这么能吃强压着这句话,起身往快餐店去。

苏哲本想叫他带,想想算了,也去买。

信水吃饱喝足,一径坐着,瞅往来的行人,一声不出。

方毅找些话引她,她也不开口。闷坐到两点,他有些急了:“你干嘛呢叫你来狠的你不干,现在又犯死相愁什么不就是两条腿的人嘛,哪儿没有你有点出息”

苏哲伸手在她膝上一拍:“走吧,这儿风挺大,到我那儿去,我陪你唱歌。”

信水摇头:“不,我就坐这儿。”又将双手一伸,一手挽一个:“你们靠我紧点。”

苏哲方毅都以为她冷,依言坐近,三人挤成一团。

两人又一左一右的劝慰,那信水眼睛看着前方,定定的,始终不搭理。苏哲方毅没见她这样过,皆有些发毛,互相看看,都感情况不妙。

又坐了一小时,苏哲看着不行,想起身叫杜雷来,就听信水道:“走吧,去你那儿。晚上我做饭请你们吃”

两人看她突然又好了,纳闷,神情有些转不过来。

信水瞅瞅他俩,笑:“你们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地方这儿人多,我容易恢复自信刚才走过的人,99都看着我,又嫉妒又羡慕真满足”

两人忽明白她拽着他俩的目的,既哭笑不得,又阿弥陀佛,总算是放了心。

走到楼下,信水忽想起还没买菜,回身要往菜场去。苏哲笑:“有人早买好了,早就忙了,上去看看吧”

信水惊奇,一路跑上去,见6远站在门口,系着围裙,手里还抓着锅铲,脸上笑眯眯的。她喜出望外:“吔你怎么在这儿”

6远笑:“我买到了青鱼,做了一大锅鱼丸子,你快来吃。”

看着6远信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方毅很是感慨:“终点回到,圆圈无所不在。”

苏哲笑:“真是路远希望这一次真是到终点了。”

方毅点头叹:“这水姑娘,唉,杜雷呀,没福气”

苏哲回:“小柯静得很,和他也挺配,关键是小柯能持家,信水这点比不上。”

方毅笑:“你看吧,那两人有的磨呢。小柯再好,拉不下脸,杜雷那性子,慢慢拖吧”

苏哲好笑,往厅里去,倒酒,递一杯过来。

方毅伸手接,两人打个照面,忽的都一僵;好一会儿,苏哲先避开视线,回身坐到沙发上。

方毅两口喝完,先去浴室烧水,后拎着酒瓶坐上阳台。

苏哲歪着身子看电视,总找不着好看的,来回翻个不停,过了十来分钟,实在看不下去,便拎起包去卧室。

方毅泡了半小时,腾腾热气,似乎也把酒意蒸了出来,恰是醒又不醒、醉又不醉,飘飘欲仙。他换上半旧的灯芯绒裤,套件厚些的棉布衬衫,摇摇晃晃的往苏哲房里来。

苏哲坐在地板上,台灯照着一地的信;他手里拿了一叠信纸,正细看;听着脚步过来,寻声抬头。

方毅倚着书橱,瞅着那些信,脸上一片迷离。

苏哲觉得应该收起来,但动不了,仿佛动一下,这个画面就破了,这个梦就会醒;他捏着那纸,眼睛透过字,不知看到哪里。

两人僵持许久。

方毅先出声:“还有水,去洗吧。”随后缓步出去,轻如狸猫。

苏哲披着睡袍出来,听厅里漫着音符――春江花月夜;方毅合着眼,缩在小沙发上,仿佛很冷。他回房卷条毛毯,近前,想给他盖上,忽见他睁开眼,看着他的脸不动。他立时一顿,也瞅着他,不知该如何好。

方毅扯扯嘴角,坐直些,拉过毛毯,裹紧,道:“真有点冷。”

苏哲道:“你穿得跟夏天似的,不冷就怪了。”说着去开空调,又泡了一壶茶来。

方毅看着细烟袅袅,微笑:“要是曦子在,我们就有水果茶喝了”

苏哲不接话,慢慢倒好一杯,自己端着喝。

方毅知道他是不会给他倒了,遂倾着身,自己给自己倒

方毅将杯子举至眉,透明的器皿里,绿芽翻滚、时升时降;他收回手,呷一口,慢慢的说:“我做过的最可怕的梦是:我梦见四面都是雾,我听得见你们的声音,却看不见你们的人;我想喊,又喊不出;我听着你们的声音越走越远,我却一动不能动有一次,我吓醒了,再也睡不着我最喜欢到你这儿来,曦子给我们做东西吃,就象一个家其实就是一个家,我有时是父亲,有时又是儿子,还有时是哥哥兄弟我就怕曦子长大,我想她永远都小小的,是我们的小妹妹,就喜欢我们,不搭理别人我知道她对你比对我好,我不嫉妒,因为绝对平等是没有的,总会一个多一点,一个少一点,不要紧,只要她在就行了,我们还是我们”

苏哲捏紧茶杯:“你忘了你说过,曦子总会喜欢上别人的我不放心别人”

方毅微微一笑:“如果是这样,那你我都不是别人”

苏哲先一顿,后也微微的笑:“开窗说亮话”

方毅放下自己的杯子,伸手要过他的杯子,放成一排,加满,递还给他。

苏哲接过,悬在半空不动,等着。

方毅缓缓端起杯,看准他的杯沿,迎上去,“叮”的一声,两杯不高不低、不偏不倚,顶对顶、底对底,轻轻相碰。

学生会竞选没什么吸引眼球的事发生,按众人的推算,该当主席的当主席,该当部长的当部长,就连副部长的名选,也被猜得准准的,没一匹黑马杀出。

严隽等私下感叹,也无可奈何,加上实习在即,离愁别绪狂添,忧国忧民的心随之淡去。

谁知到了团委改届,竟出个大冷门,祁秋离居然报名要竞书记之位,跌坏眼镜无数。

严隽最先从董植那儿得到消息,跟着来找林曦。

林曦先愣好一会儿,后笑:“他最近表现不错,原来有打算的。”

严隽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句话我告诉你,你听听就过。他爸给学校捐了好几万,据说,以后每年还提供奖学金。”

林曦半晌不出声,后摇头叹:“学校也成了衙门”

严隽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然,卞小丽那事能那么容易摆平他爸给卞家至少这个数。”

林曦早有耳闻赔钱了,但想着最多贴补些医药费营养费什么的,今看他手一伸,禁不住大吸气:“不可能吧”

严隽笑:“只多不少。前两天莫老师漏点风,他不会说假话。”

林曦不知说什么好,只想叹气似的。

严隽收紧脸,一本正经:“我发誓要做有钱人,三十岁一定要挣到5o万,然后自己开家医院。”

林曦哑然失笑:“去吧去吧,哪天我失业了给你打工”

严隽立时摩拳擦掌。

林曦提不起精神,抬腕看看表:“走吧,吃饭”

祁秋离以奇高的大落差选票夺得团书记之位,比第二名足多出三分之二,创历史之最。所有参会人员先是惊诧,后来就有了莫名的狂热――几乎每一张选票上都有他的名字,他的拉拉队变得歇斯底里,尖叫声震天撼地。

林曦看着,心里也高兴。不知为何,尽管她知道他的个性不可能一日千里的改进,担当如此职位还不合适,但在下意识里,还是希望他能胜出。这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对他的成长应该有帮助。

会后,卓其楷跑来找林曦,商量着给祁秋离道贺道贺去。林曦正有此意,又叫上郦宛,三人凑点钱买份礼物,一起来寻祁秋离。

3o3里来一批走一批,热闹异常。等到林曦三人进来,恰好是个空当。

祁秋离敞着淡金色半长风衣,里面是暗绿的高领套头羊毛衫,面如白玉,目似点漆。

林曦微笑上前,将礼盒沿胸口平推过去:“恭喜我们老战友的一点心意”

祁秋离接过,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说声“谢谢”,随手搁壁橱里。

林曦稍稍一顿;自那天过后,他们再碰上,他亦是这副模样,她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因她最先知道他的秘密,故也不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倒似不是那个原因。

郦宛一边看着,心里憋气,道:“祁主席还没上任,就认不得人了”

祁秋离转脸瞅着她,微笑:“你是郦宛,我怎么认不得”又笑看卓其楷:“陈翰说哪天我们聚一下,你看什么时候好”

卓其楷见他故意冷着林曦似的,不便多话,只回:“你们定吧,到时通知我。”

祁秋离笑:“好的以前我们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今后虽然不在一起了,但还得和从前一样。”

林曦端详一番,觉得他是比从前沉稳不少,说话口气说话方式都有提升,当下还挺满意;她亦看出他不想理她,除了最初的小小惊讶外,她没什么太大的不适反应;对她而言,他只是一个路人,碰上了,同行几步,而后挥手作别,他对她是否好,一点不重要;关键是她给了他帮助,她自己认可的帮助,这点值得记下。

祁秋离又跟卓其楷说笑几句,林曦在旁,既不局促也不着恼,悠悠打量他们的宿舍。

郦宛看不下去,轻拉林曦要走。林曦想想也好,便打个招呼,出来。卓其楷忙也跟着告辞。

郦宛气呼呼的:“姓祁的什么意思摆什么谱谁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好意思”

卓其楷也感他过分,皱眉:“以前真看不出来,他这么虚”

林曦倒微微一笑:“人嘛,合得来就多说话,合不来就少说话,干嘛非要跟每个人都说得没完没了”

郦宛撇嘴:“他以前也不这样嘛摆明了是摆谱,真没见过这么颠狂的人,我想吐”

林曦摇头:“不好这么说,以前他算是我的部下,他不好不理我吧,现在我们都散了,他想怎么样就该怎么样,没什么不对。”听她还要辩,忙笑:“行了,别较真了,叫人家听见,肯定说我嫉妒新任主席,多没面子你要真是对我好,就别给我抹黑。根本也不是事”

卓其楷点头,冲郦宛道:“林曦说的对,人和人就这么回事,别斤斤计较,否则,自己生气。”

林曦大笑:“其楷好,深得吾传”

渔翁

绍韩坐在大阳台上,午后阳光直照,他却不觉得有暖意。矮几上两盆仙客来,开得如火如荼,他静静看着,一眨不眨。

他旁边是个小书架,竹制的,三层,只半米高,雕花精美。

隐的那三个本子就放在上面。

一月已过,它们可以随便放在任何地方――最后的纸面也光洁如新,没有一个墨点。他又拿起来,一页页的翻,他看得见的字在白纸上跳动。

第一次,他心里没底

那三人是一个三角,再翻翻滚滚、跌跌撞撞,最后都能稳稳的站住;无论变成钝角、锐 角、还是直角,终能还原成等边。

可怕的情谊

苏方是有破绽,但他没有把握一击即中。人是最奇怪的动物,就算是天大的罪过,心一软,一切烟消云散。

他赌不起

一旦压错,他们得空反击,他将一输到底,再无回旋。

他时刻回想他所亲见的场景,就着印在心上的文字,移宫换羽、逐一还原,他看得见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觞一咏、一饮一啄;他竭力幻想那两人是会喷火的毒龙,囚着他的小公主,他应该去、必须去解救她,可小公主那明媚的笑容、依恋的眸光一次又一次的显在眼前,粉碎他的幻想。

他坐卧不宁、饮食不香,他日以继夜、夜以继日,那三个本子成了他的护身符,片刻不离;但又是他的追命索,刺骨锥心。

他看着空空的页面,一张一张,最细微的标识都在,清晰如昨;他忽觉胸口蹿出凌厉之气,如黄河壶口,惊涛怒啸,直上云天;无法抑制的,他一扬手,两本子呼啸着飞出去。

宋婶端着一个小小的沙锅,正从厨房里出来,忽见空中掠过两道黑影,直扑花房;还没等她回过神,只听“咔嚓嚓”大响,那花房的玻璃由顶至墙,一条线似的往下塌。她吓得发怔,连“哎哟”都忘了喊。

厨子们、佣工们听见声响,一下子奔出来五六个,看是花房被砸了,一个个也目瞪口呆。

绍钥正陪着绍振一说话,听外面不对劲,急忙也出来,看一眼,立时大叫:“谁干的谁干的你们还傻着干什么看看兰花去快去”

宋婶忙忙的放下沙锅,三步两步奔进花房,指挥人收拾;再找行凶的武器,竟是两个皮面的笔记本。

她见过这本子,这些天,都在小少爷的手里拿着。她慌忙去捡,一本倒扣着,拎起的空儿,她瞥见那里面竟是空白。她心里发奇,想也不想的,手指在另一本的边缘一抹,“唰唰唰”,从前至后,竟也是空白。她忽觉身上发寒――她明明见他总捧着看,一张张的翻,她每次送东西给他,他还会合上收起。

老天爷呀他的病还没好

宋婶紧捏着那两个笔记本,只觉心狂跳,好容易走出来,正要跟绍钥回话,就听头顶上冰冷的声音:“送上来。”

绍钥回到大厅,笑呵呵:“大伯,您的兰花没事。是弟弟不小心掉了本书下来,他们已经配玻璃去了,一会儿就好。”

绍振一点点头,冷不丁的问:“绍韩生什么病”

绍钥一愣,脱口回:“我不知道呀。”好一会儿又加:“对了,医生不是说体虚胃弱,要静养”

绍振一看他半晌,慢慢道:“你喜欢哪家的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