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6部分阅读(1/1)

白白便宜清扬了。

清扬偷笑着躲进被子不理她。

无限期延后只要一有机会她就把它们全赢回来。

月婵见她面向里面不说话,走到她床边准备掀她的被子。这时,天边一记惊雷,好似割裂了紫禁城的夜空,雨水顿时倾盆而下。依旧很大的风势顺着门缝,窗隙吹进屋中,桌上那盏油灯的灯焰急速摇曳,忽的一下熄灭了。

月婵站在漆黑一片的屋中,只听到外头哗哗的雨声。忽然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得屋中的摆设影影幢幢的,仿若怪物。

一阵寒意爬上月婵的脊背,她把鞋一踢,触电似地爬进清扬的被中。

“月婵,你干嘛见鬼了”月婵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清扬吓了一跳。

“清清扬,今晚我们一起睡吧。”月婵僵硬地笑着,声音有些发颤地说道。

清扬微微一笑,看她平时一副悍女的样子居然怕打雷,古代的女人就是胆小。

“不行我不习惯跟别人睡。”既然有求于她,当然得让她付出一点代价。清扬假意地拒绝道

“一个晚上就好,好清扬,你就答应我吧。”月婵语气软软地求她。

“那那一个月的扇子”黑暗中清扬j笑着问道。

“咱俩谁跟谁啊,那一个月的扇子就算了。”

“成交”

窗棂外的雨依旧凄凄洒落,密集地敲打在枝叶间,发出阵阵声响,清晰传入耳中。

清扬躺在被中,感觉睡在外边的月婵不停地往里头蹭,遂问道:“月婵,不就打个雷吗,用的着吓成这样”

月婵往被子里缩了缩:“我不是怕打雷。”

“那你怕什么”

“我是怕”月婵没说下去。

“怕什么”清扬被她这样一折腾,搞得睡意全无,遂准备纠缠到底。

月婵不说话,只是迅速地起身爬到了里面的位置,反而把清扬挤到了外面。

清扬一阵好笑,这种事怕只有小学生才会做吧。

“现在安全了,你可以说了吧。”

月婵扯了扯背角,小声说道:“你听说了上书房闹鬼的事吗”

“上书房闹鬼”清扬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她可是经常去上书房弹琴啊,怎么没发现但是转念一想,鬼难道是那个跟她一起练琴的那个男人难怪他一直不愿告诉她他的名字,现在想想才注意到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在晚上。

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清扬越想越觉得可疑,心上也莫名地升起一阵寒意

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还是科学占了上风,遂说道:“你不要在这里说瞎话了,世上哪里有鬼”

月婵却是一脸的相信:“这宫里头枉死的人还少吗难保不会有一两个阴魂不散的留在宫中吓人,况且都有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

“还亲眼看到了”清扬听她越说越悬顿时来了兴趣,“谁亲眼看到了怕是胡诌的吧。”

“我也是在出巡的时候听乾清宫的宫女说的,她们说老是半夜听到上书房隐隐有琴声飘出来,起初的时候嘈杂烦乱,混沌中如千万利爪挠心般的难受,而且音色极为怪异,并不像寻常听到的宫乐”

“等等,你确定她们说的琴声是从上书房传出来的”清扬听她这么一说,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遂打断了月婵,但身心受创的同时却还不肯承认事实。

“非常确定,不止一个宫女这样说呢。”

清扬顿时无语,她弹的琴真的有那么难听吗明明后来有点长进啊,而且那首歌真的很好听,会不会是古代人跟现代人的品味不一样对,一定是这样的,她自我安慰地想到。

月婵说上了劲,也顾不上害怕了,继续说道:“但是到后来,琴声完全变了,说是极好听呢,怕是宫中最好的乐师弹不处那么好听的曲子,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仙乐,直欲勾人魂魄。”

清扬一阵苦笑,这说的就是那个男人了。真是丢脸啊,弹钢琴这么现代的乐器居然弹不过一个古代人,若是有机会回到现代还不被人鄙视到底

“乾清宫那些宫女都说是鬼怪在乱人心神呢,听到的人怕要倒大霉了,所以她们每晚早早的便上床睡觉,然后用棉花塞上耳朵,以防鬼神作怪更加可怕的是竟然有宫女说看到有黑影飘进了景仁宫,双足离地三尺,披头散发,像是个冤死的宫女呢。这宫中的事最邪门了,想想我都觉得害怕,何况那黑影还是进了景仁宫。”月婵说到这里,忍不住哆嗦一下往被子里缩了缩。

清扬又是一阵苦笑,忽然她想到了一句话,这世上本没有鬼,胡说的人多了便有了鬼。这宫中的人吃饱了没事还真会瞎编,居然把她当成四处吓人的女鬼了,还披头散发,离地三尺呢,估计除了她这个当事人其他人都相信了吧难怪世上说看到鬼神的人那么多

不过月婵这话倒提醒了她一件事,她深夜到上书房弹琴的事怕是已经引起了宫人的注意,也就是说以后都不能再去上书房弹琴了,不然怕真的要惹出祸来。

天刚蒙蒙亮,紫禁城的上空依旧笼着夜晚的黑暗,可是乾清宫内外早已亮起了灯,此时四处一片灯火通明

康熙按照惯例四更时分便起了床,司衾尚衣的太监鱼贯而入,替皇上更衣梳洗。皇上的朝袍极是繁琐复杂,由上衣、下裳相连的长袍相配而成,通身绣三十四条金龙,两袖各绣金龙一,披领绣金龙二,另配箭袖和披领伺候更衣的太监却是极为沉稳老练,有条不紊且极为迅速地帮康熙换上了朝袍。朝袍收拾妥当后又在康熙的腰际垂上了常用的驱邪避凶保平安的挂饰

康熙刚刚起床,犹有一分睡意,忽然觉得一股清幽淡雅的茉莉花香味自身下扑鼻而来。他脑中一清,声音却像寻常人那样带有三分慵懒:“哪来的茉莉花香”

侍立一旁的李德全赶紧上前一步回话:“回皇上,奴才见皇上新近最喜这茉莉花的香味,遂自作主张吩咐四执库的太监将香囊中原有的香花换上了这特制的茉莉干花。”

“李德全你最近越来越喜欢自作主张了。”康熙瞥了李德全一眼,声音淡淡的说道,似是没什么感情变化。

“奴才该死。”李德全说着偷偷看了康熙一眼,见他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惬意的神色,不禁放下心来。

更衣盥洗完了后,一个太监至殿门口唱到:“万岁爷起驾啦~~~~”

康熙在太监的高唱声中乘着肩舆朝乾清门行去,宫女太监捧了提炉、唾壶、犀拂诸色器物跟在后头,一列人迤逦出了乾清宫。

上完早朝,康熙给太皇太后请完安,便出了慈宁宫。

几日前才刚下过雨,这会子天上碧蓝一泓,万里无云,晴得如水般通透。

康熙早撤了肩舆,只留李德全一人在身边伺候。

快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望着四围的宫墙忽然停下脚步。

“李德全,这几日可有听到琴声”

“回皇上,奴才不曾听到。”

康熙静默了会,喃喃地说道:“回宫这么长时间了”

回到乾清宫,康熙换上了常服,没事人似的做着惯常的事,李德全以为这位主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淡然处之谁知歇过晌觉后,康熙忽然开口道:”李德全,摆驾景仁宫”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真相大白了~~~

忽忽~~~

抓破美人脸

一场秋雨一场寒,那日下过雨后天气渐渐凉了起来,轻薄的单衣已不能阻挡清瑟凉意的浸入,只是那清凉的触觉并不是瑟缩的冰冷,反而带有夏季暑热消退后的轻快和舒畅的美好感觉,连呼吸亦变得贪恋,深深的吸气后,暖融的胸腔中犹有几许清凉。

景仁宫西暖阁一片悄然,只有月婵站在床边静静地候着,当定嫔娘娘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也好及时回应。满院的桂花开得正浓,清甜的香馥如雨细嫩的雨丝飘进阁中,绵绵娆娆如女子娇嫩的纤手温柔拂过,让人沉醉其中不愿苏醒。

忽然绫罗纱帐中的定嫔翻了个身,月婵听到动静从沉醉中清醒,忙上前一步,瞧着定嫔睡得舒坦,并没有苏醒,复又退了下来。

微凉的秋风自窗棂吹了进来。她走到窗边,正欲放下支撑的木棍,帐中刚醒的定嫔开口道:”不要放下来,就这样搁着。”

月婵唬了一跳,说道:”是,主子。”

定嫔说完后却是坐了起来,脸上犹有几分睡意。

“主子睡醒啦”月婵走到床边问道。

定嫔笑了笑:”好久没睡得这么舒坦了,要不是怕晚上睡不着伤了身子还真不愿起来。”

“可不是,这中秋时分不冷不热最好睡觉了,奴才站在这都快睡着了。”月婵笑着拿起鞋踏上的金丝绣鞋准备帮定嫔娘娘穿上。

定嫔看了看月婵问道:”怎么这几日都是你守着,清扬那野蹄子跑哪去了。”

“别提她了,上回内务府敬事房的太监为了拍主子的马屁不是送来一盆上好的茶花吗,主子您不会伺弄,她倒像捡了宝似的,天天下午将它搬出来晒太阳,浇水,剪枝,奴才跟她说这浇水跟剪枝的事留着晚上得了空的时候再作不行吗,她偏偏还搬出个什么,茶花在北方不易成活,要好好照顾, 温室内温度还有什么湿什么度的太高,特别是傍晚浇水易诱发病害造成落叶,古里古怪,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月婵撇了撇嘴说道。

“虽然我也有些不懂,不过看样子她倒是个行家,那盆茶花落到她手上也算有了个好的归宿,省得浪费了这么美好可人的东西。”此刻定嫔已是睡意全消,人看起来也精神了很多。

“连内务府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都送东西来了,主子以后怕是有好多可人的东西要收呢。”

“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让别人听到了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定嫔见她口没遮拦嗔了她一眼说道。

月婵笑了笑说:”反正也没外人在,而且奴才说的都是实话,主子受冷落那会,内务府一个个不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月例年例,逢年过节的东西都是别的宫的主子挑剩下的才给我们景仁宫送来,现在看主子得宠了又屁颠屁颠地跑来巴结,还不是狗眼看人低么。”

“我看你最近跟清扬学得越来越离谱了。”

月婵没说什么,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最近的确是学坏了,都是清扬惹的祸。

说话间,月婵已经帮定嫔穿戴完毕,正欲帮她梳洗打扮,忽然暖阁外穿来敬事房太监的高唱声:”万岁爷驾到”

月婵手上的木梳忽地一下跌在地上,万岁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定嫔也慌了神,虽然在塞外的时候跟皇上见了两次面,但这是皇上近两年来第一次踏进景仁宫,而她现在又这样蓬头挂垢,在御前可是极为失礼的。

“月婵,快,快给我梳一下头。”慌乱间定嫔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胡乱下命令。

“是,主子。”月婵赶紧捡起地上的梳子帮定嫔梳起头来。

但是哪里来得及,方梳了一下便听到了珠帘响动的声音。

轻晃的珠帘中定嫔看清来人正是康熙

明黄便袍,蛟龙腾空而舞,玉带束身,腰际的玲珑陪坠上隐约可见玉里镶嵌着的双龙戏珠,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心生景仰的王者之气,

定嫔和月婵急急地跪下身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奴才给皇上请安。”

康熙一掀珠玉帘进入阁内,便觉有馥郁的香味扑鼻迩来,却不是熏香的气味,细细看了一下后才发现阁内檀木香机上的八宝琉璃瓶内皆是新摘的四季海棠,簇簇如天上的霞色,遂笑了笑说道:”都起身吧。”

待定嫔起身后他才注意到她还身着睡袍,一头如云的青丝披洒整个肩头,笼着本就娇俏玲珑的身躯,显得越发楚楚可怜。脸上虽是不着粉黛,却是细致清丽,超凡脱俗。

他微微一笑:”朕好像来的并不是时候,吵着你睡觉了。”

“没有,没有,臣妾刚刚正准备起床呢。”定嫔听康熙这样说,急忙抬起头否认道。见康熙正看着她,脸一红又赶忙低下头去。

康熙见她一脸不自然,遂说道:”朕只是过来看看,你不用那么拘谨。坐下吧。”

定嫔坐下后,康熙不露声色地环顾整个暖阁,除了定嫔和眼前这个宫女外再无他人。

他恍恍一笑:”朕刚刚在阁外依稀听到里头有笑声,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回皇上,才刚说到茶花呢。”

“茶花这季节正是茶花盛开的时候,只是北方的气候不易山茶花的生长,得好好看护才行。”

“臣妾是不大会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倒是臣妾的贴身宫女清扬极为在行,说的头头是道。”定嫔说完笑了笑。

康熙心中一笑,原来是捣弄花草去了,她的兴趣还真是广泛。

“朕对花草也有些研究,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茶花”

康熙这一问倒是把定嫔给问住了,因她兴趣不在这花草上,所以并未在意那些。一时间竟无话可说。站在一旁的月婵见定嫔答不上来,情急之下想起清扬说的话,遂回答道:”回皇上,奴才听伺弄的宫女清扬说叫抓破美人脸。”

康熙又是一笑,抓破美人脸这是个什么名字怕只有她才想得出来吧。

“这品种倒是新奇,朕怎么没听说过”

“回皇上,奴才听清扬说,那是她们那边一个叫金庸的老头给起的名,只因茶花洁白的花瓣上有一抹绿晕,一丝红条,所以叫做抓破美人脸。”

“这么奇怪,说的朕都想去瞧瞧了。”

“皇上若是想瞧,臣妾差人去将那花搬来。”定嫔说完见康熙脸上带着默许的笑容,遂对月婵说道:”叫清扬将那盆茶花搬来给万岁爷过目。”

“是,奴才这就过去。”月婵微微一福,正要朝外头走去,却看到清扬拿着托盘端了杯茶进来了。

原来清扬本在院中伺弄那盆茶花,忽然听到里头说皇上来了。月婵那时在定嫔的暖阁呆着,而且茶水上的事一向是她在做,所以她赶紧放下了手上的活,到茶房泡了杯上好的茶端了过来,唯恐怠慢了这位康熙爷,也顺道瞧瞧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阁外珠帘轻微的一阵晃动,串联的浑圆珠儿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唏娑声,珠玉声中康熙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进入暖阁。

只轻轻一瞥,他如玉般温润的眼神便锁住了她。薄薄的衫子已经换成了秋季的缎子,却还是碧翠欲滴的水绿色,双目低垂,似是有点紧张地盯着手上的茶盏,青釉色的茶盏在如雪的皓腕上显得越发鲜亮。他凝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而后微微一笑,若春风化雨般的温和。

定嫔见清扬捧了茶进来,想着茶花的事,遂说道:”清扬,茶就交给月婵吧,你去把那盆茶花端来,皇上想瞧瞧它。”

“是,主子。”清扬应答着准备将手上的茶盏递给月婵。

这时,康熙开口道:”不必了,茶花日后再瞧,坐了这么久,朕有点渴了,你把那盏茶端来。”

听了康熙的话,清扬猛得打了个激灵,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恍惚间她也忘了规矩,抬头看向康熙,探询的眼眸正撞上一张熟悉的脸庞,温润如白玉,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温柔。此时他也注视着她,墨黑的双眸犹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竟然是``````

“呀”却是月婵发出一声惊呼,清扬这才感到手上传来一阵火热的灼痛。惊诧间她竟将端着的茶盏倾倒,滚烫的热水尽数洒在雪白的手上,已经是通红一片。

定嫔看清扬魂不守舍,竟然在皇上面前打翻茶水烫了自己,这可是极端失礼的,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偷偷地看康熙的脸色。见康熙一脸淡然,似乎并无责怪之意,便准备训她几句后让她下去上药,正要开口时,康熙却发话了:”既然洒了再换过一盏来。”

月婵见清扬站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把康熙的话放在心上,急忙替她回答道:“奴才这就给皇上换去。”

“不,让她去。”康熙瞟了瞟一脸怔忪的清扬说道。

定嫔以为康熙生气了,心想清扬这丫头也忒大胆了,竟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遂着急地说道:”你傻站着干吗,还不快去”

“是,主子。”清扬漠然应了一声,看也没看康熙一眼便出去了。

清扬出去后,康熙微笑着对定嫔说:”现在时辰尚早,我们到花园去逛逛吧。”

定嫔经过刚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但看康熙又似没放在心上,虚虚实实,倒让她有点糊涂了。

“臣妾现在这副模样``````”定嫔想起自己尚未梳洗,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如抹脂粉般,甚是好看。

康熙笑了笑:”你先梳洗一下,朕在花厅等你。”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月婵目送康熙离去,忽然转头问定嫔:”李谙达呢,刚才不是还在吗怎么这会子就没看到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定嫔却不甚在意,急急地拿起梳子对月婵说:”现在还管李谙达做什么,赶紧给我梳洗打扮一下,万岁爷还在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某爬实在驮不住了,先更这么点

爬下睡鸟~~~~

黯然心伤

本就肃静的景仁宫因为康熙的驾临变得更加寂静无声,清扬手上捧着新沏的一盏茶踏在光洁的地砖上,恍恍的似是能照出她的影来。

空气中隐约漂浮着淡淡的熏香,若袅烟,若轻絮。平素她很喜欢这香味,清新舒畅, 宁神静气,让人很是放松。然而此次熏香盈鼻她却是心烦意躁,手上隐隐传来的灼烧感也不足以分散这烦乱的心绪。

他竟然是开创万古基业,流芳百世的千古一帝康熙。难怪他一直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如此尊贵,伫立万人中央,受万人景仰,她还傻傻地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侍卫,跟他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甚至在他面前随意评论他,而数月来他竟可以做到若无其事,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到底是他太聪明还是她太笨她自恃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早就练就一身察言观色,揣测心意,辨真辨假的本事,现在看来在他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但是最让她烦躁的不是这个,她是心烦``````

出神间清扬已经看到了站在花厅外候着的李德全,虽是秋意寒凉,他的额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人也轻轻地喘着气,似是刚刚做完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清扬看着他终于明白在塞外时他为何待她那样客气了,最后一天她与康熙的见面怕也是他刻意安排的吧,当时她竟然没有起丝毫的疑心,想都没去想这一层关系,或许潜意识里她根本不相信那个人会是康熙。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幸运,抑或是那么倒霉。

可是康熙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因为他们在一起练了两个多月的钢琴还是他``````

她只想平静地过宫女的生活,现在一切全被打乱了,她该怎么办 清扬越想越觉得烦躁,心也懵懵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德全远远地便冲她笑了起来,清扬看着他的笑容,竟是说不出的难受,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待到他身边时,她笑着将手上的茶递到李德全面前说道:”李谙达,这是我新沏的茶,麻烦您给皇上端去。”

李德全笑了笑却是没有接过她手上的茶盏:”茶是姑娘沏的,理应由姑娘送进去,怎么麻烦老奴来了。”

清扬想这肯定又是康熙的意思,李德全怎么可能帮她,无奈只好自己端了进去。

花厅一片悄然,清扬只觉耳中什么声音也没有,寂静地让她心中发慌。转过雕了扭曲繁复百花图案的门洞后,一抹明黄的淡影赫然眼帘。她却是心中大喜,原来康熙负手站在窗棂边正出神地凝望着院中不时随风飘萧的梧桐。虽已是中秋时分,高大挺拔的梧桐却是绿冠如盖,浓荫下的清凉消褪了几分夏季犹存的暑气,秋风一起,便叶瓣飘坠。露出了整个天空,下午温暖的阳光重又洒满屋檐,驱走了几分寒意。

她轻手轻脚地将手上的茶盏搁在离门最近的一个案几上,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康熙突兀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你给我站住”

清扬却没有停住脚步,毅然朝门口走去。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说话间康熙已经转身朝她走来。

清扬微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谁叫他是皇上呢,虽然跟他相处了两个多月她却一点都不了解他。虽史书上说他宽厚仁德,但真人是否如此她根本没有头绪,还是不要莽撞行事害了景仁宫的人。

见她住了脚,康熙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这么急着走干嘛”说话间康熙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清扬只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扑鼻而来。她心中咯噔一跳,完了

“奴才还有事要做,皇上若没什么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说完她急急地又要往外走去。

“站住谁说我没有吩咐。”

康熙说完却没了后话,清扬静立着等他开口。忽然,他一把抓起她烫伤的左手,清扬本能地一抽却没能得逞。

“都起泡了,很痛吗谁叫你这样磨磨蹭蹭,扭扭捏捏,非得要我叫好几遍站住才肯停下来。”他的语气较刚才温柔了许多,清扬的心却更加乱了起来。

“奴才皮厚肉粗,这么点伤不碍事,谢谢皇上关心。”说完她又想抽出手来,无奈康熙却紧撰着不肯撒开。

听了她的话康熙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在生我的气”

“奴才不敢。”清扬低着头说道。

康熙见她眼眸低垂,细密的睫毛在脸颊深处勾勒出一片浅淡的阴影,遂笑着说:”为什么不敢抬头看着我,你以前胆子不是很大的吗”

“奴才身份低微,眼浊污秽,怕玷污了皇上的圣颜。”

“还说你没有生气”说完康熙从怀中掏出李德全拿来的烫伤药轻轻地抹在清扬通红起泡的伤处,清扬顿觉一股沁凉爬上心头,她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将手一抽,退后一步说道:”皇上请不要这样,若是让旁人看到要说闲话了。”

康熙脸上的笑意一敛:”我对你的好,你就这样不屑”

“奴才很感激皇上的关心,只是这种恩惠奴才消受不起。”清扬说完抬起头来,一双剪水明眸清澈见底,却是一片了然。

剪不断,理还乱,为了不再纠缠下去,她必须快刀斩乱麻。

康熙看着她 ,直直地欲看进她的心里,然她亮若星辰的翦瞳流露的却是一片淡然,即使四目相撞也没有一点波澜。

他眼神一黯,等了那么久,期盼了那么久,竟然是这样的光景。

难道真的只是他一厢情愿

心上隐隐泛出一阵痛楚,却是不曾有过的。

“你在气我对你隐瞒身份对不对你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还在生气对不对”虽然她的眼神让他心痛,但是他却不愿相信她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毕竟,毕竟他们曾经那样交心,那样开心。

听了康熙的话,清扬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烦乱如麻。

起初她是很生气,气他隐瞒自己的身份,若早知道他是康熙,她一定会敬而远之。可是现在那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要与他划清界限,她只想本本分分地做个宫女,不要沦陷在这牢笼般的后宫,不要像定妃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一个也许再也不会到来的男人。

而且她曾经为自己附身在一个宫女而不是妃子的身上而感到庆幸,因为是宫女她就还有出路,所以趁事情还未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必须就此打住。也许康熙也只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后宫佳丽三千,天下美女无数,过后他便会把她给忘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现在就把这件事了解了吧,不久一切就会恢复如初了。

“皇上,其实”康熙满怀期待地等着她说下去,这时李德全的声音传了进来:“定主子,您来了,皇上正在里面等着您呢。”他的声音很大,花厅里的康熙和清扬听得一清二楚。

康熙转身在花厅的梨花大椅上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捧起在案上搁了良久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觉这平时香浓的好茶淡如白水,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

花盆底鞋的嘚嘚声在寂静的花厅回响,定嫔在月婵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身上穿的是皇上新近赏的上好缎子做成的新衣,裁制得体,衬得她窈窕的身材越发婀娜多姿。发上百花竞放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而微微摇曳不定,恍然若梦,略着粉黛的双颊带着浅浅的笑意,真真是风姿绰约,顾盼生辉。

“皇上,臣妾已经准备好了。”定妃走到康熙跟前微微一福。

康熙不露声色地瞥了眼站在一边的清扬,笑着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走吧。”

定妃却没有听懂他这句以后日子还长的意思,想了半晌依旧是一知半解。

在旁的清扬却是一阵苦笑,已经有那么多像定妃这样的娇妻美妾何苦还要来纠缠她。

戌正时分,西长街的梆声响了,没有差事的太监6续出宫。午门口顿时人影穿梭,但片刻后便从归宁静,只依稀辨得侍卫挺拔不动的黑影。

乾清宫殿内,左右两个太监手执拂尘侍立两旁,李德全因当着班也在一旁照应着。殿前鎏金凤翔大鼎的口中喷吐着徐徐香烟,偌大个正殿极为肃穆庄严,连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康熙手中拿的是雅克萨之战副都统马喇弹劾萨布素的奏折,原来七月,康熙命萨布素等统兵或由6路,或由水路两路向雅克萨挺进,将俄军所种田禾,尽行踏毁,再“少引精兵往剿”。但是马喇上奏说萨布素以“取禾未及,徒劳士马”为由,没有遵行康熙指令,致使雅克萨之战停滞不前。

“坐失机会,更借端题请,疏属不合``````”白纸黑字赫然眼前,康熙不禁皱了皱眉。

他拿起御案上的玳瑁管紫毫,蘸饱御用朱砂,只写了四个字“严议申殤”,那御用朱砂落纸如漆,光润不胶,上好宣纸上字字铁画银钩,可以看出康熙对书法的造诣极深。

这时一个身着青色太监服的小太监捧着大银盘进了乾清宫,因着殿内极为安静,他也是步履极轻,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李德全见康熙看折子看得入神,便冲那太监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在一旁侯着。那小太监虽年幼,却很是机灵,李德全一使眼色便悄悄立在一旁。不久见皇上抬起头来,似是不再看折子后才托盘跪呈于皇上面前。

硕大的银盘呈着几十块绿汪汪的牌子,如碧澄的流水,一层层漾开,那碧色染到通体雪白的银盘上,似是汇成一潭幽幽的冷泉,一丝丝一缕缕,掩入人的眼中,直欲吞没人的呼吸。

李德全见康熙只是怔忪地凝视着这满目的绿,以为今日又要叫“去”了。谁知,康熙扫视一遍银盘后捻起一个绿头牌,翻转,使牌背向上。

李德全看清绿头牌上的名字后却是一惊,万岁爷这做的是什么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坐火车坐累了,今天就更这~~~

呵呵onno

早生贵子

风寒夜凉。

景仁宫西暖阁中,清扬和月婵正在帮定嫔娘娘卸下头上的装饰,准备沐浴更衣。往日早就该做的事,今日却晚了很多,只因定嫔娘娘下午与皇上处的高兴,一时贪恋,回来后还是兴致极好,不愿收心。

“奴才瞧主子都偷偷笑了好几回了,倒是难得像今日这么开心。”月婵眉眼带笑地对一边抚弄发梢一边唇角含笑的定嫔说道。

“死丫头,跟清扬学得嘴这么贫,小心哪天我叫敬事房的太监撕了你的嘴。”定嫔虽是话语很重笑意却不禁爬上了眉梢,月婵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主子,你们说话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站在旁边一直默默无语的清扬开口说道。

“月婵这样还不是你给教坏的,不过今日倒是奇了,你不回去练习绣活或是侍弄你那宝贝的茶花吗平日里看你忙得连我都顾不上了。”

清扬笑了笑:“主子您还说,用过晚膳的时候不知是谁硬把我留下来,陪着绣样子,我看主子高兴的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记得了。”

“这宫里头最明白主子心意的就你了,主子今日跟皇上处的那么开心当然得把你留下来说说心里话,不然怕要憋坏了。”月婵笑着打趣定妃。

“好啊,你们这两个丫头现在合起伙来欺负主子了,待下回见着皇上,我让他把你们都撵出宫去。”

“瞧瞧,皇上才来了一回主子就开始盼下一回了,还要叫皇上撵我们呢。”月婵说完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定嫔听月婵这么一说,忽然想起皇上那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莫非这句话是以后常来的意思想到这里,她不禁脸上一红,心里也甜丝丝的如吃了蜜一般。

月婵见定嫔红霞满面,比抹了胭脂还要好看,笑着对清扬说:“你看,主子羞得脸都红了。”

清扬却怔怔地想着月婵前面的话,康熙肯定还会再来,她又是定嫔的贴身宫女,总会跟他碰上,这样一来岂不是没完没了她不想每天都为这事担心烦躁。可是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让康熙不来吗她自知没这个本事,而且看定嫔高兴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那只有她自己离开景仁宫了,可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而且要她离开定嫔和月婵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清扬觉得头上似要冒出火来,不禁叫道:“到底该怎么办啊”

定嫔和月婵正说的高兴,清扬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把她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清扬,你怎么了”

清扬见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事,没事,我乱说呢。”

“死丫头,古里古怪。”定嫔说完努了努嘴。

月婵却还是看着清扬,左右寻思着她到底哪里不对劲。这一下子,暖阁顿时静了下来。

忽然珠帘轻响中,外头守着的宫女进来回报说敬事房的太监来了。

月婵一听是敬事房太监,现在又是晚上,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定嫔也是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快请”

敬事房太监走进暖阁给定嫔娘娘打了个千:“皇上今夜翻了定主子您的牌子,主子赶紧沐浴一下准备侍寝吧。”

侍寝太监这两个字一出口,清扬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瞬间便被为定嫔娘娘高兴的心情给压了下去。

她转头见定嫔和月婵早兴奋地不知天南地北了,遂对太监说道:“有劳公公到外头等候一下,我们马上就好。”

敬事房太监福了福便出去了。

“月婵,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主子沐浴更衣啊。”

“啊,哦,马上。”月婵说完手忙脚乱起来。皇上近两年没让定嫔侍寝了,这一来,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夜色浓重,冷月如霜。

定嫔和清扬已经到了乾清宫的偏殿,这里早有准备的,清扬为她稍稍洗梳妆一番,脱掉衣服,喊声承旨,敬事房太监便鱼贯而入。

为了怕妃子中出现刺客,规定后妃要脱光了衣服用锦被裹着让太监抬进寝宫。此时几个背宫的敬事房太监正驮着用锦被裹着的定嫔急匆匆地过了偏殿,朝寝殿走去。

后头的清扬也急急地跟了上来,有时候要一段小跑才能跟上太监的步伐。

后妃侍寝允许自带一名宫女,以备不时之需,本来她是打死也不会跟着来的,但是定嫔说两年来第一次侍寝,心中很是紧张,而她又聪明机敏,善于应变,非得让她陪着。月婵也说她入宫那么久还没进过乾清宫,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若是做的好,说不定还有赏赐,她跟她好姐妹一场就把这个机会让给她了,“盛情”难却,主意难违,她不得不跟着来了。

不过躲避也不是办法,她越是躲着不见他岂不是越显得她心中有鬼

偏殿离寝宫并不是很远,清扬感觉不过一个恍神间便进了殿门,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香香暖暖,极是好闻。电视中说皇上住的地方都焚着上好的龙涎香,估计这就是那香味了,的确是让闻者砸舌。

定嫔像个大粽子一样已经被太监抬着放在了御榻上,铺天盖地的茜绫幔围被放了下来,层层叠叠,漫漫深深,映着阁内的透亮的灯光,好似隐隐飘着一缕明黄色的雾霭,让人深陷其中。

清扬站在阁边,偷偷望着眼前无风自动的幔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如梦如幻,直抵宫殿深处。

那是个让她不敢企及的世界,她绝不要活在那里,因为那里注定孤独,心伤,被遗忘。

阁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在宫女撩起的绫罗幔帘下一抹明黄的身影猝然映入眼帘,清扬赶紧低下头去。

66续续又有随侍的宫人进了暖阁,然后静静地立在一旁。

康熙瞥了眼埋首侍立的清扬,径自走到御案前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李德全见陪同定嫔侍寝的果然是清扬,心中却更加不明白万岁爷的用意了。不是说妒忌之心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是女人的通病吗现在万岁爷让新欢旧爱齐聚一堂,还让这宫女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这样岂不是自找麻烦难道万岁爷不懂这个道理没理由啊。不过万岁爷深谋远虑,心思不同于一般人,纵使他是他肚中的一只虫怕也猜不全吧。

顷刻间,满室寂静,光影斑驳,只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在殿内肆意张扬缭绕。

清扬等了良久也不见康熙上床就寝,似是明白了什么,心中对定嫔顿时产生一种负罪感。她若是知道真相肯定要伤心了。

她轻轻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