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劫之蝶梦第26部分阅读(1/1)

惶才让侍女熬好的哪里晓得你会这么着急也不知道吹一吹再喝”司马洛城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将她手里的碗放回矮几便冲车帘外吩咐了一句“叶儿拿些冰果进來”

外间的人低低应了一声须臾便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侍女掀起车帘走了进來微微低首将托盘中的冰果呈上后便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似梦接过冰果含在口中一瞬间舌尖的疼痛感便已消散

抬头看向司马洛城尴尬的笑了笑“嘿嘿让公子见笑了”

司马洛城摇了摇头淡淡一笑“梦儿与我不必如此见外梦儿若不介意日后可与我兄妹相称”

经过昨夜他已明白纵使那人不在她身边她的心里依旧只有那人

他想要进驻到她的心里绝不是易事

所幸她近在咫尺他已不敢奢求太多

似梦因着醉酒对昨夜之事毫无印象此间闻言一滞心下微喜他终于想通了像他这样的聪明人自会权衡利弊她与那百里冰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他会放弃说明他已坚定了心中想要的

如此甚好起码她可以轻松地与他做回朋友

再者有国君做大哥的感觉应该很不错

一念及此似梦笑了笑拱手道:“难得大哥不嫌弃梦儿是个普通百姓梦儿又岂会不愿呢呵呵”

见她爽快答应司马洛城甚为欢喜笑声穿过车帘便是跟在周围的数十名影卫都听的清楚

只是他从车榻起身时眸底有一抹无人察觉的暗沉可待他再次抬眸时依旧是那副沉着如水的神情

似梦靠着软枕半躺在车榻上口中喊着的冰果已慢慢化了可头依旧有点发闷胃里也很不舒服马车摇摇晃晃的让她更加难受

强忍着不适问道:“大哥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大事”以她对司马洛城的了解若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绝不会在她宿醉未醒的情况下把她带上这颠簸的马车

司马洛城端起矮几上的热茶低首轻轻吹着热气递到似梦手中才缓缓说道:“不瞒梦儿云国积弱多时非我一朝一夕便能改变我自登基至今虽想方设法减免赋税奈何天灾不断还是有许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其中又以西州六郡最为严重西州又临夏国边境百姓屡遭夏贼欺凌边关守军虽有数万之众却因粮草不济军心涣散时有夏国马贼深夜入境打家劫舍那些守军却视而不见月前抚阳郡更是出现了军贼合伙抢夺百姓粮食的闹剧若不是当地的郡守害怕丢了脑袋连夜命人将此事报知朝廷我只怕现在还被他们蒙在鼓里”

大概是此事实在令他生气他的语气越來越重说到最后竟然一拳狠狠砸在了矮几上滚烫的茶水飞溅他握拳的手都被烫的火红他却丝毫未觉只是浓眉紧蹙冷冷的望着车窗处叹息

似梦见状急忙下榻挨着他身旁坐下拿起一粒冰果用丝帕裹着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劝道:“大哥莫急此事听着甚是蹊跷虽说军中人员繁杂难免会有滥竽充数之人但敢与夏国的马贼连成一气者只怕绝不会是表面看着这般简单”

按理说那些军士就算再傻再笨也绝不敢在抚阳总兵眼皮子里底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按照云国的律法私通他国匪类者以叛国罪处可灭全族

司马洛城低首看着手背上的丝帕微微一怔就连梦儿都能看出这中间的蹊跷那抚阳总兵久经沙场却看不透这其中有异居然查來查去沒有查到一丝半点的可疑之处冰果的凉意让他逐渐回神挑眉看着眼前做男子打扮的似梦无奈道:“若这些地方官员能有梦儿一般才智我也不必称病不朝亲自走这一趟可惜朝中百官能真正为我所用者寥寥无几”

闻言似梦耳根忽地一热虽时常有人夸她貌美却从无人夸赞过她的才智她一时有些心虚眉眼一垂不好意思起來

可想起这桩抢粮的案子分明诸多破绽按理司马洛城将此事交给那抚阳郡守处理便好实在犯不着为此亲自前來

“梦儿有一事不明既然是那郡守向大哥递的奏章那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为何大哥还要冒险微服來此”似梦实在觉得诧异便照直问道

“梦儿有所不知抚阳郡守胆小怕事虽暗中将此事报与我知却不敢去抓那些闹事抢粮的士兵我素來知道他的为人便命刑部侍郎亲自带人前往抚阳亲自审理此案可未想刑部侍郎一行三十余人尚未到西州地界已被人劫杀无一生还此案一发西州的地 方官人人自危甚至有传言说西州大将军向天赐早已倒戈夏国故而对帐下士兵与马贼合伙抢粮一事无动于衷又怕刑部查出一二便派了高手将刑部侍郎一行狠心杀害”

似梦看他神色肃然眼中微微有些哀思想那刑部侍郎乃是当朝三品该是司马洛城所说的少数可信赖的官员之一如今为了公务惨遭刺杀他作为国君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回 破绽百出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他來他虽是一国之君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与她一般是个骨子里贫穷至极之人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屈指可数的朋友迷蒙不清的前途

马车忽地一阵剧烈的晃动似梦好不容易压住的醉意又有些反复慌忙端起一杯冷茶饮下转身掀开窗前的纱帘大大地喘了口气

带着花草气息的空气随着微风进入她的肺腑暗中凝气调息宿醉的不适终于一扫而尽

耳畔传來司马洛城清朗的声音“连累梦儿了实在事出突然若将梦儿留在云泥镇我着实不放心只得带着梦儿连夜赶路”

似梦这才想起他方才说起那刑部侍郎被刺后似乎西州已然有些不稳迹象显现忙转身坐正道:“沒事沒事若不是昨夜遇到大哥只怕我眼下早就要饿死了还哪里会有吃有喝宿醉难醒呢嘿嘿”

司马洛城闻言有些讶异其实昨夜就想问她为何会孤身在云泥镇可她却避而不答他也不好多问

似梦见他欲言又止分明有话想问可她却避开他的目光正色道:“大哥可查出什么头绪了”

司马洛城摇了摇头缓缓道:“毫无头绪最近几日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才能于光天化日之下在西州城郊杀人于无形据西州知州报上來的卷宗來看三十二人全部死于刀伤且是一刀致命一看便是绝顶高手所为现场并未留下蛛丝马迹我连日命影卫细查始终一无所获倒时我到了云泥镇的次日便听闻抚阳总兵将前时与马贼抢粮的士兵们全部军法处置了更要紧的是昨夜截获夏军消息夏国公子良亲率二十万大军挥师东行今晨已到玉关玉关乃西州所辖据抚阳郡不过百里若玉关破抚阳危矣”

似梦听到这里忽地打断了他“怪了早不杀晚不杀偏偏是大哥命人暗中调查时便急急杀了这些人杀便杀了却又这么巧夏国大军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挥师东來虽一时半刻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却总觉得隐隐有些联系”她说到这里停下來看了一眼司马洛城见他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便又道:“大哥连夜往北赶路可是要去西州”

司马洛城点头似梦又道:“可是有消息说西州的向天赐有变”

司马洛城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定定地看着似梦压低了声音道:“梦儿如何得知”此乃绝密军政之事按理除却他之外只有奉命查探的影卫知晓才是

似梦眉宇一紧并未回答他的问 題却是起身走到车帘处看了又看又回身问道:“大哥那叶儿可信吗”

司马洛城虽心有疑惑却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似梦已然掀开车帘低声道:“叶儿君上有话吩咐你且进來”

司马洛城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但叶儿已然进來正要施礼被守在门口的似梦拦下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而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你且传君上的旨意迅速绕道青阳郡一路不可停歇”

叶儿面色一白略微一愣可抬头看见司马洛城朝她点头她只得遵命行事

待叶儿出了马车后似梦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马洛城叹道:“大哥你当真糊涂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局是何居心暂且不说那西州此刻万万去不得且不提玉关之险战事一触即发你可想过这次夏国來势汹汹可非是当日的商国当日那苏林溪虽然拿下桂州城但百里蓉对那盟书多少有些顾及可如今夏国却是真正的虎狼”

似梦说出心内的担忧后见司马洛城面色愈加凝重转而又道:“眼下倒也不必太过忧心只怕就是设下这局的人也沒想到堂堂云国国君竟然会为了一个刑部侍郎装病不朝亲自來此调查但为安全起见大哥还是应先回玄阳才是”

“玄阳方才梦儿不是吩咐叶儿绕道青阳郡吗”司马洛城忍不住问道若回玄阳该往东南走可青阳郡却是往东北他虽知道似梦一向主意多但她方才的话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并非他看不穿这其中的破绽可边关士兵与敌国马贼联手抢粮之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几个月來因着减免赋税国库本就空虚军粮虽有所减少却还不至于让那些士兵们饿着肚子去保家卫国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冒着灭族的危险去抢粮只怕这些人抢粮是假有意制造混乱是真

似梦看他有些急躁连忙回道:“大哥别急虽说眼下最安全的地方确实是玄阳可以大哥的性子边关有难便是回了玄阳也会寻个机会御驾亲征如今既然來了就不必着急回去不如趁机好好看一看你的子民们生活的如何再者朝中自有人替大哥盯着对吗”

司马洛城心下一惊凝眸静静地望着她沉声道:“梦儿果真了解我的心思不错此次名为查案实则是想好好探一探西边的民情如何梦儿也知道百里冰如今所做的比起她母亲來更加精明短短一月我云国东北边境已有多达万计平民举家移居商国哎汗颜呀”

司马洛城扶额微叹“见到自己的子民甘愿远离故土去往他乡是为君者最大的失败我这一路西行看到的多是贫困交加少有生活安康如意者只怕如今尚能温饱者也只有守着若水两侧的那些个州府罢了我虽知天灾非是人力可解但若为君者圣明仁善地方官员清正廉明百姓的日子总归是要好过一些的可我登基尚不足一年国力虽稍有增强可国中百姓却不增反减如今夏国大军压境只盼向天赐不要辜负我的重托才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回 雪域寒风

他的眸中显出从未有过的落寞似梦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惊异自从他在并州透露真实身份后始终都有一份隐忍与坚持让她为之感动

如今以身犯险來到西州更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可他此刻却流露出一个王者不该有的脆弱与迟疑这倒让她有些不解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哥若信不过向天赐便万万不可将帅印交到他的手中此番夏国趁虚而來军中坐镇之人须是智勇双全之辈方可若向天赐不可用大哥可有备选之人替代”约莫夏云两国此战难免临阵换帅自是不妥可也总比明知那人不可靠还非要他去挂帅领兵到时若当真兵败可就悔之晚矣

马车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司马洛城瞥了一眼窗外又侧首看她“向家三代为将代代忠勇为国原本我不该怀疑他才是可西州为他所辖出了士兵抢粮这等大事可他在日常來往的奏章中却只字未提若非那抚阳郡守马怀聪害怕担责将此事奏与我知我此刻依然不会知晓”

闻言似梦蹙眉细想片刻便道:“此事或是有人故意相瞒搞不好那向天赐也与大哥一般起初并不知情否则以他的身份与地位自该明白此事干系重大决不会轻易视之又岂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瞒而不报呢”

“眼下看來其实最可疑的便是那抚阳总兵一则那些士兵为他麾下他们的所作所为他绝不会丝毫未觉;二则是事发后他明知此事朝廷已命刑部接手他却在刑部侍郎一行遭袭后突然处决了那些士兵而最可疑的便是给了大哥消息的人让大哥在关键时刻对向天赐产生怀疑的人”似梦一针见血道出其中的破绽

司马洛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已故的宋贤來他虽死可他在云国多年势力绝不会仅仅只有六部那些郎中而已只怕军中也有他的内应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车帘从外掀开叶儿恭敬的问道:“公子已到青阳郡请公子示下”

司马洛城神色一凛沉声道:“不必惊动郡守寻一处僻静的院子住下便是”

待叶儿放下车帘后司马洛城忽闻一阵“咕噜”腹鸣之声撇眸一看似梦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抱着肚子尴尬地垂下了头

“嘿嘿让大哥见笑了”

司马洛城先是一愣旋即爽朗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是我的疏忽昨夜梦儿只顾饮酒根本沒吃东西今晨原本让叶儿备了热粥可是看梦儿宿醉头疼大约也无食欲便未曾送來再坚持片刻等安顿好了让她们给梦儿多做些好吃的來”

他突然的体贴让她心头莫名一酸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抹带着淡淡木香的青色身影來

自从到了人间自己的饮食起居大多是慕紫礼照顾他是个十分细心周到之人每日总会给她准备许多零食生怕她万一饿了手边沒有吃的就要闹脾气

虽然他也时常在她耳边唠叨修仙之人该忌五谷杂粮尤其荤腥更不可沾染可每当见她无精打采腹中饥饿时总会弄些烤鸡烤鸭的给她解馋

她也每每都是一边听着他的训斥一边却又吃的满脸油渍大呼满足

木头你究竟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青阳往北八百里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因其从山脚到山巅终年积雪不化故而被齐国人称为“雪域”

相传数千年前雪域之巅曾生长着一种清透如冰的仙草若凡人采之服食可使容颜永驻寿辰千年

既是仙草自然是非有缘者不可得也

是以虽常有凡人不惧雪域酷寒往山中寻找可多半都一无所获甚至有不少人命丧于此

便是这传闻中出仙草的雪域在一千五百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修仙的道人偶有猎户误入雪域时曾远远见过这位修仙的道人白茫茫地雪地中他那一袭黑袍尤为醒目可始终并未人见过他的真颜

只是有传言说他居住在雪域深处有高深不可测的法术是他守护着这雪域中的一切

但也有传言说他便是食了仙草的凡人早已是半仙之体故而才能忍受雪域的酷寒

总之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如今都已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被齐国人淡忘了

眼下的雪域依旧有漫天飘飞的雪花刺骨呼啸的寒风日夜伴随

雪域之巅的一处洞岤内生长着各种绿意黯然的植物它们似乎与洞外的冰天雪地不在同一时空一般

洞外寒风凛冽洞中却是暖意浓浓仿若春日

一个身形尤为高大的男子一袭玄色长袍裹身背对着洞口站着沙哑的嗓音说出厉人的话语“哼你以为这灵犀术能困住我几时你能护住她这一次并不代表永远都能护住她你可知道如今在人间四处寻她的可不止我一个我听说那商国的国君也在命人四处找她你若识相便解了你我的禁锢乖乖的跟着我去找她否则若让旁人先寻到了她可就不知她是否能活着跟你再见了”

“唔”男子忽地屈身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痛苦的着透过洞外的雪光可隐约看清他的面貌

只见他眉宇紧蹙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右手握拳狠狠打在面前的一颗桃树上直震得桃花纷纷飘落只是花瓣尚未落入尘土便已化作一阵绿烟消散无踪

“慕紫礼算你狠有本事你就永远呆在我身体里不要出來看是你那点灵力能熬得住我体内的玄冥之火还是我会被你永世禁锢在这个洞岤中”男子咬牙切齿强忍着剧痛坐直了身子凝气调息冰冷的语调犹如洞外的天气一般令人颤栗不已

空气中忽地一阵木香溢出慕紫礼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阙恨天我便是耗尽这一身修为也绝不会让你有机会接近梦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回 遇刺

梦儿他的梦儿但愿她已经离开了那片沙漠但愿师父收到了自己的讯息早日赶往人间将她带回忘忧让她远离人间与离境的危险

回想那夜梦儿在他怀中安睡的神情他忍不住心头一暖原以为以他之力定可带她远离人间纷乱远离苍轩的追捕给她平静幸福的生活相挟一同往忘忧修仙

不想一切都來的太突然

他本以为阙恨天绝不会是那片沙漠的始作俑者却沒想到沙漠虽非他造他却隐在沙漠深处早已多时

想來他们会莫名迷失了方向走进那片沙漠也是他施术所为

只怪自己太大意一心想要陪着梦儿寻到依风却忘了危险实则从來都未曾远离他们

为了不让阙恨天有机会接近梦儿他褪去人形拼尽周身灵力趁阙恨天不备之际进入了他的身体以灵犀术将他的心脏包裹让他痛不欲生只得眼睁睁看着梦儿离他们越來越远却毫无办法

可阙恨天乃玄鸟族长灵力高深若非自己无形无影來去如风也不会趁他施术之际控制了他的心脏

初始阙恨天尚无计可施可不过两日他竟 不惜以玄冥之火自伤想要以此将他逼出体内

可他心中念着梦儿即便日夜被玄冥之火焚烧也半刻不曾懈怠

幸而时日一长阙恨天灵力不足每日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付他其他多数时间两人都是沉默不语

便在这雪域洞中僵持着至今已近三月

云国青阳郡南城一处僻静的院落

深夜残月当空

骤然风起树影拂动漆黑的屋内传來一声声低呼“木头是你吗你回來了”榻上的人坐直了身子眼眸盯着被风吹开的窗户

半晌风声渐息一切又恢复了白日的平静

似梦裹着轻纱下榻走到窗前将半开的窗户朝外推开抬眸望着院中的树影怔怔发呆

刚才她分明嗅到了仅属于他的那股木香似竹似松清淡绵长让她心肺舒畅莫名心安

可眼前这黑漆漆的夜色中除却头顶那轮残月还有这几株桃树又哪里有他的身影

心中说不出的惆怅怀念当初离境初见的时光他们三人在云间看月一同大醉到天明何其快哉

可如今却物是人非只剩她自己独自在人间

自从慕紫礼失踪后她几乎每夜都不能入睡时常辗转至天明才勉强合眼今夜只怕又要失眠了

想着便也无心再回榻上歇息所幸躺在窗下的藤椅上望着夜空出神

却忽然撇见窗外隐约有人影闪过紧接着已有窃窃私语声传來又闻得一阵凌乱纷乱的脚步声越來越近她心下一沉“噌”地站起身來警觉地贴墙站着

“咚咚咚”猛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响起后便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道:“姑娘梦姑娘”

似梦微怔马上便反应过來声音很熟悉正是司马洛城的贴身影卫叶儿

未及多想她已打开房门却见叶儿持剑的手面色微微泛白靠着门框呼吸急促

“这是怎么了快进來”似梦正要将她扶进房内却撇见原本黑漆漆的院子此刻竟亮若白昼十几名身材魁梧的侍卫齐整地站了两排

司马洛城站在她房前的台阶下皱眉凝望着她待确定她无恙后方才微微叹了口气回身对那些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转而向她走來

她隐约觉得有事发生正要开口却发觉原本站在她身旁的叶儿早已沒了踪影心中一惊好高的轻功

“梦儿你沒事吧”司马洛城伸手扶上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眸光藏着复杂的情绪

似梦身子一退将他让进屋内却也不着痕迹将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拂开了去

“这大半夜的大哥又是唱的哪一出”似梦挑眉笑看着他言语中带着些许戏谑之意

她虽失眠却并非不累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实在让她身心疲惫本想今夜就靠在那藤椅上好好歇息沒想到还沒合眼就再次被吵醒

司马洛城唇角轻扯神色略微有些僵硬看了一眼窗外道:“方才有刺客闯入梦儿无恙便好”

刺客似梦震惊不已难怪总觉得今夜有些怪异先前窗前的黑影只怕并非是他的影卫

那他似梦抬眸一看才发觉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长衫眼下虽是仲夏夜间依旧有些凉意

所幸他除却穿的有些单薄身体似乎并未受伤

似梦从他身旁走过将他身后的房门轻轻阖上看着他的背影道:“刺客抓到了吗”

司马洛城转过身來轻叹道:“两名训练有素的杀手闯入我的屋内后将躺在榻上的叶儿当成了我幸而叶儿身手不弱与他们缠斗之际惊动了大家來人眼见事情败露当即自刎而亡未留下任何线索”

似梦闻言心下一紧眼下司马洛城行踪已露只怕对方不会轻易罢休还会再派人來他们的处境现在十分危险

“大哥还是连夜返回玄阳吧此地不宜久留依我猜测只怕今夜的刺客与前时刺杀刑部侍郎的杀手是同一批人如今大哥身份尚不知是否暴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但凡想要查清抢粮案之人都是他们的目标”似梦说着已走到门前预备唤影卫进來带他离开

却才一转身又觉得这事远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余光正巧撇见对面墙上闪过一抹黑影心间恍然大悟抬头正好迎上司马洛城的眼眸却见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拂袖间已将屋内灯火熄灭两人紧紧靠墙而站屏住呼吸

只见一道黑影忽地从窗口跃入屋内手中的长剑在黑夜中闪烁着冷冷的寒光光芒正巧落在似梦煞白的脸上

黑影也是一怔旋即已闻得阵阵杀意袭來耳畔传來司马洛城的低喝:“梦儿小心”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回 背叛

冰凉的剑身与似梦擦肩而过眼看就要刺中司马洛城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弥漫起甜腻的花香屋内突然花雨纷飞拇指般大小的花瓣似有灵性一般纷纷朝那黑影扑去

只闻得黑暗中传來几声闷哼似梦趁机拽着司马洛城推门飞跃而出出得房门才发觉院子里 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侍卫的尸身隔壁那几间屋子的门也都大开着

看來对方是早有准备先前的那两个刺客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如今司马洛城的影卫死伤惨重可对方究竟有多少人马他们却不得而知似梦本就不安的心此刻愈加纷乱

原本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该在司马洛城面前施展术法的尤其是她原本就学艺不精若出了纰漏不仅救不了他们反倒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刚才实在情况紧急她只得冒险凝气施了幻术将那黑影迷惑这才能有机会逃出

似梦以她微弱的灵力带着司马洛城勉强御风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实在精疲力竭只得在一处无人的小河畔暂且歇息

这一路走來司马洛城始终未曾说话她知道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她又何尝不是呢

司马洛城终究还是先开了口“原以为她是可信的沒想到竟然是她”

似梦讶然“你是如何知道的她不是你的贴身影卫吗”

司马洛城眸子里闪过一抹暗沉缓缓说道:“早在梦儿吩咐她绕道青阳郡时我已有所怀疑可今夜安寝时她却主动要求假扮成我以防不测我当时几乎打消了原本的疑虑直到先前突然出现的两名刺客我当时在内室早已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吩咐其他人一起想要擒住那两人却沒想到他们纷纷举剑自刎”

他说着停了一下看着似梦又道:“以叶儿的身手以及当时她离那两人的距离完全可以阻止他们自刎可是我看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后來所幸放弃了”

似梦点了点头接过他的话“所以你故意让她來敲我的门故意将其他人支开让她看见你留在我的房里便好有机可趁”

司马洛城望着脚下清澈的流水眼中有凛冽的寒意闪过“不错她便是我派去西州查探消息的人是她向我提交了向天赐与夏国勾结的罪证我当时与梦儿一样怀疑过那罪证的真假可昨夜传來夏军逼境的消息时我几乎相信了那些罪证便急匆匆想要赶往西州亲自督军以防玉关不测直到梦儿察觉有异提议绕道青阳时我才发觉这一切似乎都发生的太突然”

似梦此刻正盘腿坐在河边调息想來自从沒有了慕紫礼与依风的扶持她还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强敌虽然对方只是个凡人可武功轻功皆为上乘

她今夜能侥幸将司马洛城救出已是不易

那叶儿被幻术所绊一时半刻应该很难脱身就算她的轻功再高也及不上她御风的速度

此刻这河畔该是安全的耳边叮咚流水水就只剩下司马洛城低不可闻的叹息声他再一次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心中一定不好受

似梦沉默一瞬低声道:“大约是绕道青阳之事激怒了她的主子所以才会突然改了主意其实我当时提议绕道时并不知道她是细作只纯粹为了大哥安全起见如今想想此举险些害了大哥”

司马洛城看了似梦一眼微微摇头道:“梦儿此言差矣叶儿既然已对我存了杀意咱们不论是去西州还是青阳结果都是一样的反之今夜多亏梦儿在我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他如今平安无事似梦也未再纠结此事只是细细回想起來这叶儿背后之人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

可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尚有许多事情都隐在云雾中看不真切

以前曾听司马洛城提过宫中影卫的挑选都需经过十分严格的程序很多人都是自幼便被选入宫中由专人好似机器一般只会服从自己主子的命令绝不该出现今夜这等刺主之事

似梦想着已脱口问道:“叶儿可是你登基后重新挑选的影卫”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其实是因为他曾说过当年宫中巨变他被追杀时若非他的贴身影卫助牺牲性命助他逃脱他只怕不能活着离开玄阳

后來他们从并州回來他曾将当年幸存的几名影卫带到龙海的别院中见过她与慕紫礼

可此次西行据她观察紧随其后的那些人都是陌生面孔想來他登基后又重新遴选了贴身影卫人选也不一定

司马洛城点了点头皱眉说道:“不错妖妃之事平息后我曾亲自从影卫署挑选了二十名身手上乘的新人叶儿便是这些人中最优秀的一位她尤其善于伪装轻功也是一流可最重要的原因却是”他神色忽地一暗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我与她自幼相识严格來说她与我乃是同门初习武时都拜已故兵部尚书金老将军为师梦儿或许好奇宫中的影卫全部都是孤儿出身以她的身份岂能与我同承一师”

“莫非她是忠烈之后”似梦猜测或许她是某位将军的遗孤那兵部尚书受人之托罢了

司马洛城脸色一怔旋即淡然一笑“诚如梦儿所言她的父亲本是兵部的四品校尉年轻有为甚得我君父之心曾跟随君父几番征战可惜因病英年早逝她的母亲早在她出生时便因难产撒手人寰此后沒过几年他父亲也跟着病故叶儿从此无依无靠金老将军见她可怜便收入府中见她寡言少语身姿却很灵敏故而有意教她习武我们便因此相识”

似梦越听越觉得迷糊照他所言这叶儿与他青梅竹马又是师兄妹岂会犯上刺君除非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回 赶赴西州

她正疑惑时又听司马洛城道:“十四岁那年我被封为储君此后再未见过她后來金老将军亡故听闻她已进了影卫署再后來便是我登基之后去影卫署挑选新的影卫时竟发现她早已练就一身绝好武艺只是比起幼时愈加寡言跟在我身边的这一年并无异常每次任务都完成的非常利索我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躲在角落里偷偷看我练功背地里偷偷唤我哥哥的叶儿”

长长一声叹息道尽了他心中无尽的酸楚

似梦忽然有些同情起他虽是堂堂国君却连遭亲近之人背叛刺杀

这个叶儿一年前尚在影卫署绝无机会接触外臣按理说作为影子一般存在影卫能成为国君的贴身侍卫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究竟是什么让她甘愿放弃荣耀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刺向自己的君主

似梦低头思索着总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想來叶儿在影卫署的十年里不知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改变

可她总觉得叶儿若真要杀洛城实在有太多机会毕竟叶儿身份特殊如今又充当洛城的贴身侍女每日饮食起居都是她在照看她有的是机会下手

她为何会选择这样极端且危险的方式呢其实细想今夜她原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似梦依稀清楚她从窗外跃入房中长剑原本是朝自己刺过來的

似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在人间并未与什么人结下冤仇若非要寻个仇人出來也只有远在离境的苍轩而已了

可这叶儿分明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而她刺向自己的那一剑未中又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剑刺君上

这中间有太多的疑问与不解似梦想來想去也沒能想明白最后所幸叹了口气暂且作罢

如今虽不知敌人是谁起码身边的危险已暂时解除她一跃起身伸了个懒腰抬眸望着东方那抹微黄的亮光

太阳就快升起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

她突然开口问道“大哥如今可有什么打算是赶回玄阳还是”

司马洛城一身单薄素色长衫站在她的身旁任由清风拂动衣角面色沉着如水眸光一闪道:“玄阳有龙海为我造的人偶盯着一时三刻不会有什么问題倒是玉关的战事实在令我揪心若梦儿不嫌累不如随我走一趟抚阳郡如何”

闻言似梦讶然沒想到龙海这小子还挺上进几个月不见居然连那么费力的人偶都能做出來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大哥想去玉关咱们便去玉关反正我如今也是孤家寡人无处可去”她嘴上说的可怜实在心里正洋洋自得觉得自己有个了不得的徒儿可又想起貌似这徒儿自己只管收了却并未教过他什么实则慕紫礼那个呆子才是他真正的师父

甚至就连她这一身半桶水的术法也多是从他那里学來的

虽登不了大雅之堂可如今看來保命还是沒问題的

因是青天白日似梦不敢御风只得与司马洛城步行往西为安全起见他们选择了人多的官道

虽速度慢了许多可他们隐在人群中反倒安全许多

途中路过一个小镇司马洛城将用來束发的黄玉簪当了一百贯钱给自己买了一身十分普通的粗布衣衫又买了一匹黑马顺便买了些干粮以备不时之需

此地离抚阳郡约莫有三百多里路两人共乘一骑若路程短马儿倒还吃得消可如今才到了西州城下马儿已显出疲态

依云国律除却公子贵族入城可乘坐骑其余人等必须下马接受盘查

似梦担心西州城内有变原想绕道而行可司马洛城执意入城又道此去抚阳必经西州若绕道行又要多费三日如今战事紧急西州便是龙潭虎岤今日也要一闯

似梦看他决心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牵着马儿跟在他身后排队接受守城士兵的盘查

夏日午时的阳光最为炙热似梦有灵力护身尚不觉有异可司马洛城昨夜整宿未睡今日又赶了半天的路此刻身形已有些摇晃

就在似梦欲上前扶他时身旁不知从何处冒出两名黑衣男子杵在了司马洛城的跟前恭敬地拱手作揖“公子属下救驾來迟还请公子恕罪”

似梦紫眸圆睁慌忙上前一步将司马洛城挡在身后冲那两人道:“什么人敢挡我家公子的路”

这年头青梅竹马的师妹都能背叛他旁人实在更不可信

就在似梦戒备地望着來人时只听得身后之人欺上前來在她耳边低语道:“梦儿莫慌他们是自己人”

似梦微微挑眉侧首看他见他眸色如常方才放下心來往旁边退开了些

來人始终低垂着头 恭敬地站着见似梦挪开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说却被司马洛城阻止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城再说”

两人旋即垂下双臂立在一旁待司马洛城与似梦往前走时便紧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