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如此多情第2部分阅读(1/1)

天流干了,人就死了。

忘了了快乐的人,怎么能再拥有快乐

此番秦斌一场大闹,到让苏铮看清楚,逃避的结果只能带来第二次第三次婚姻的失败婚姻之下,容不得懦弱的男女。有时候,你需要亲手把身上还淌着血的剑拔下来,然后往伤口上抹酒精,就好像那不是你的身体可痛感会告诉你,这不仅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血肉,你颤抖了,畏惧了,但是你扔得做下去。因为,如果放弃了,就会死。

每天夜里,苏铮拿着白开水顶替白酒,用笔在纸上把回忆一点点的写下。每一次承认快乐之后,她都要痛骂秦斌,自己有何错误,要受这样的劫难哭了,晕了,醒过来继续写。她就像个刽子手,在深夜里剜开皮肉,从血肉模糊的腐肉里,挑出刺。一根刺,要拔好几天没有人知道,也不可能有人去体会。第二天她要画着浓妆去上班,然后晚上卸妆,去做手术。

然而,就像是一种希望,苏铮迫切的想看到刮骨剔肉后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副骷髅

苏铮都让自己客观的回忆每一件事,不添油加醋,不无事生非。她要写,写她的爱,她的恨,她的温馨,她的生活,一点点一滴滴,一直写到慢慢的写到彼此的争吵,写到秦斌的不耐烦,写到他的沉默,写到后来,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婚姻早就偏离了轨道,那些自以为的快乐与付出,早就失去了依存的基础。像个美丽的肥皂泡,在回忆里,轻轻的戳碎。

在赵丹之前,秦斌早已沉默。

为什么,会这样

京城律师圈不大,但是水深;要想藏起来,并不难。苏铮摇身一变,成了某个小所的刑诉律师助理,她的上司是她的师兄,姓孟,叫孟绂fu,二声。一身油滑,二目金钱。看苏铮可怜兮兮的投奔,又有不错的法律底子,要的钱还少,慨然答应收容她并且代为隐瞒。一口气,又把自己身边原来的两个助理全部解雇,反正有苏铮就够了。

京城律师生活不易,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驴用。苏铮原来觉得自己挺聪明,进了这里才知道,自己多半靠了家庭的蒙荫。

强势如王律师,温婉如文律师,哪个不是女人中的女人却长就一副铁肩,天塌下来,咬牙自己扛。吃亏享福了,火里来雨里去,打落牙和血吞,没见她们皱一丝儿的眉毛。自己那点事,放到她们身上不知道还算不算个事儿

半年了,苏铮觉得自己已经能够面对过去。至少回忆起来,她不再害怕,不再哭泣,不再愤怒,她可以冷静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偶尔也会问自己一声为什么

最重要的是,晚上她终于可以入睡了。偶尔还会哭醒,但是终于可以自行入睡。

她觉得是时候把秦朝接来和自己同住了,想起儿子,苏铮心里升起一片亏欠。半年来,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了,即使回家也常常失神。儿子愈发聪明懂事,总是偷偷的窥伺她的神色。倘若再放纵下去,她就要变成儿子的罪人了。

苏铮想,我要把儿子接来,我还是秦朝的妈妈。

今天是周末,她要提前下班,一来把房间整理一下,二来她想回家和父母谈谈,带秦朝自己过。总是要独立的,不能什么事都在父母眼皮底下。他们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徒劳心累。

到了家,和父母一讲,父母也同意。儿大不由娘,何况是他们的女儿

苏爸爸告诉苏铮,上次她说的那个姓文的女律师已经没事了,保留律师资格。苏铮谢谢老爸,苏爸爸说,跟我没关系。她自己做的很谨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清楚的很。你呀,多跟人家学学说来说去,又要念起女儿经。

苏铮举手投降,苏妈妈倒是另辟蹊径,“苏铮,要不咱也找个伍兵那样的吧改天我给你问问部队上的叔叔阿姨,看有合适的没有”

苏铮把脚都举起来,抱着秦朝向父母讨饶。

秦朝问:“上次的爸爸哪儿去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秦朝突然鬼鬼的笑了:“我知道,被我亲爸爸打跑了然后亲爸爸被妈妈打跑了”

“秦朝,你奥特曼看多了吧”苏铮抚额,有点跟不上小孩子的思路。

电视的教育作用太不好,让小孩子以为整个世界就是一场死而复生的暴力游戏,即便苏铮拎着菜刀砍死秦斌,也不过是秦斌死而复生的必要步骤

“小铮,要不,你们再搬走吧。反正这两天周末,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你做几样好菜。”苏妈妈舍不得女儿来去匆匆。

苏铮鼻子有点酸。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众叛亲离后才知道亲情如海似山。她以为自己天崩地裂无处可去的时候,父母把她拉回她的出生地。

点点头,帮着老妈收拾卫生。秦朝陪着姥爷在地上玩遥控汽车,翻沙发越桌子,能砸的都砸了,一路颠簸,一老一少不亦乐乎。

好容易消停下来,该秦朝睡觉了。苏铮抱着秦朝回屋睡觉,依稀听见老妈在打电话,“她王姨啊对我记得你上次说的那个转业离婚的团长啊早就结婚了太可惜了。是啊,苏铮这孩子,唉,真不让人省心那就麻烦您,帮着找找”

苏铮无奈的摇头,如果这是能安慰父母的一种方式,她没有理由阻止不是吗此时心态早不如从前斗志昂扬,人也看起来蔫蔫的。

第二天周六。

苏铮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到了九点一夜无梦,真是不可思议

身边是熟睡的儿子。昨晚秦朝突然发飙,一定要跟妈妈睡,谁劝也不管用。小孩子贪睡,此刻睡的正酣。小小的鼻翼轻轻的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秃噜声。

苏铮突然觉得自己的感官复活了她看见儿子白嫩的小脸,看见阳光像蝴蝶一样落下来,在儿子小脸上那些淡淡的绒毛上轻舞飞扬;她看见这个屋子还是她未嫁时的摆设,连床头柜上的书都没有变过;轻轻的推开门,她闻到厨房里传来豆浆的香气,闻到烧饼和馒头散发出来的阵阵面香,闻到父亲母亲身上自己早已忽略的体息,那是她小时候依恋的源泉;苏铮踮起脚尖走了两步,听见父母的窃窃私语,听见家里小鸟的啾啾鸣叫,听见热水器呼噜噜的烧开水,这是家里的早上,她的家,多么美好,她看到的、闻到的、听到的,即使她再嫁之前亦不曾觉察到

她觉得自己像个闯入魔法森林的孩子,站在珍珠泉水边,有些犹豫,有些胆怯:这是她的吗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能不能一把捧起来

苏妈妈听见动静,从客厅走过来,母女俩打了个照片,苏铮愣了一下,由衷的叫了声:“妈,早”

原来,就这样简单。她捧起了珍珠泉,喝了一口,甘凉舒畅,如此简单的美好

她以为自己迷失了方向,哭泣了很久,睁开眼,就发现这片美好的世界。

第二式2

“起来啦秦朝呢”苏妈妈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凭着母亲的直觉与敏锐,她宽心了一些。

“还在睡。多睡会儿吧,小孩儿呢”苏铮笑盈盈,心中千般激动,脸上的表情却很木。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做,所以有些尴尬的维持原样。

妈妈不理会,她已经看穿女儿,那些假象根本不入她的眼。

苏爸爸折好报纸,看她母女二人坐在身边。苏铮轻咳了一下,问道:“爸,你们怎么跟秦斌谈的”

现在或许是时候问清楚了,她需要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苏妈妈迟疑的看了一眼苏爸爸。

苏爸爸拍了拍老婆的手,他是父亲,相信自己孩子的力量与勇气,“小铮,我问你,你为什么现在想问这个呢”

苏铮把碎发拢在耳后,舔了舔嘴唇,还是有些不自信,但仍然带着些倔强说:“我想我能面对他。”

她从2oo多个漫无涯际的黑夜里走来,并且做好了再次走入黑暗的准备。也许光明还未将领,但她已经不再畏惧黑暗与孤独。

“好,不过你记住,我和你妈,始终是你的坚强后盾。”这是苏爸爸的开场白,这一年半来,几乎每次重大谈话,都会由这句开始。

唯独今天,苏铮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重似泰山,其承诺不亚于天主面前的一句“i do”

“秦斌告诉我们,”他看了看苏妈妈,“他希望和你复合。”

苏铮静静的听着,消瘦的脸颊没有风波。

“我和你妈妈没替你做主。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我们希望让他给你一个恢复的时间,时间的长短由你来定。这也是他表示诚意的一个方面。在这段时间,我们要求他不要来打扰你。秦朝他是来看的,不过都和你岔开。我们没有告诉秦斌你的工作单位和住址,还有手机号,都没说。但他如果有心查,应该不难找。”

苏爸爸停下来,等着女儿的反应,苏铮的眼珠动了动,才点了点头:“哦,这样啊妈,我有点饿了。”

哦,这样啊

在她经历了剜心剔骨的痛,好不容易做好分手的准备,接受独自一人的将来时,他又蹦出来说什么

和好凭什么

苏铮觉得心里某处突然变得坚硬,不用碰,都岗岗作响。她摸了摸空荡荡的左手,那里曾经有一颗坚硬华贵的钻石,听说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当她把戒指从窗户扔进遥远的护城河里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没了壳的蜗牛。可是今天,她在自己的心里,找到一块比钻石还要坚硬的地方。

除了那颗丢掉的钻石戒指,这个世界最硬的地方,在我们心里。

秦朝揉着眼出来,吃了早饭,再歇一会儿就要送秦朝去景山上课。苏妈妈小声的对苏铮说:“小铮,老师说秦朝最近上课很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啊乖也不好”

“不是,是特别乖。平时不是特调皮么,最近特乖,老师说往东他就往东。老师问家长,孩子有没有什么别的动向”

秦朝今年七岁,他的生日大,提前上了小学,一年级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纪律,秦朝更是个中翘楚。幼儿园大班就晓得用爱情引诱女班长,小学一年级已经知道同伴女生帮他打扫卫生了。上课趴在桌子底下和同学玩儿打仗游戏,把老师当做假想敌,以不惊动老师钻出教室者为胜利方。老师拿他们没办法,上个月干脆以暴制暴,让他做了小队长,管理一个六人小团队,据说成效显着。

苏铮想了想,回头问秦朝:“儿子,最近怎么这么乖老师表扬你啦。”

秦朝脑袋一扬:“我要竞选中队长,当然要起带头作用”

苏铮觉得头晕,这是一年级的小孩儿么要是他天天调皮,她还觉得正常;偏偏弄得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的竞选,苏铮不知道是该庆幸儿子成长迅速,还是该悲哀被迅速抛弃的童真

“妈,没事。”安慰了老妈,苏铮牵起儿子的手,走下楼。一路开着去景山,快到学习班的地方时,秦朝说:“妈妈,下次让爸爸来送我好吗或者那个海龟也行,我想让爸爸送。”

“为什么”苏铮很奇怪。

“他们说,男孩子没有爸爸会娘娘腔”小秦朝握紧了拳头,小眉头皱起来。

苏铮心里一酸,那块坚硬的地方“啪”的裂了一条缝,摸摸秦朝的脑袋,“到了,先去上课吧”

看着儿子挥手离开,苏铮心想,如果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我也不能断了秦斌和秦朝这条线。这家伙但凡有一点对儿子的心,我都不能灭掉。再痛再恨再讨厌他,都不能殃及父子情。

孩子需要。

停好车,苏铮正准备上楼,旁边蹿出一条粉红色的身影。冤家路窄,竟然是赵丹。

不过今天的赵丹比起上次向她宣战时,已经颓废了很多,脸上的妆容虽然精致,却透着老气,尤其是那双眼,疲惫和怨气是遮不住的。

“苏铮,我们能谈谈么”赵丹声音很低沉,甚至有些楚楚可怜。苏铮打心眼儿里往外恶心,她最讨厌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女人。

“不能”苏铮干脆利落的拒绝她。

自己婚姻出问题自己认栽,没必要跟这种贱货扯三扯四,白让人看了笑话。

赵丹一伸手拦住她:“我一定要跟你谈谈。”

苏铮看了看手上的表:“好,我的收费标准是一小时五百人民币,现在是十一点零五,有什么事说吧。账单是寄给你还是寄给什么男人”

苏铮说的极轻佻,尤其是“男人”,好像赵丹是被男人包养的。

赵丹涨红了脸:“你们没有爱情了,我追求自己的爱情有错吗为什么都这样看我”

苏铮道:“你不要泛泛而谈,转移矛盾。你的错误在于,你追求的爱情是发生在别人法定婚姻存续期间的。任何男人都可以移情别恋,但是在移情别恋之前请先了结上一段感情,否则就应当被唾弃。你也是,爱上有妇之夫,激化别人家的内部矛盾,加速家庭的分裂,不给家庭以和解的机会,强行介入,并且死不认罪,就是错现在已经十五分钟了,你最好有效地利用你的时间。据我所知,你现在没有工作。”

赵丹终于找到一点骄傲,头一扬:“哼,不用你担心,你老公养我”

苏铮嗤的笑了出来:“谢谢你亲口承认,你勾引我老公。你这是打击我啊,还是作践你自己啊,又或者你认为我老公是个傻逼,合该被你玩儿成这样有家不能回,有儿不能认”

“他只要离婚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是吗那我问你,以前秦斌带秦朝去一次你们苟合之处,你们是不是就要吵一次架甚至后来发展到当着秦朝的面吵架你要是能容忍秦朝,怎么会撺掇秦斌停了对秦朝的供养那是他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也是他的骄傲别以为是秦斌告诉我的,如果是秦斌对我说,我还可以不说什么。这是秦朝跟我讲的你当着孩子这样说话,说实在的,姓赵的,下次再让我听见一次,我揍不死你”苏铮越说火气越大,点着赵丹的鼻子咬牙切齿。

那时候,苏铮还在相亲,心里火大,却佯装大度,只是不让秦斌带着秦朝回去。秦斌亦不愿跟赵丹生气,也就答应下来。

可是现在的苏铮,早就把过往恩怨血淋淋的生嚼多少遍她可以忘记伤害,原谅加害,但是惟独自己的儿子受的委屈,她永远不能释怀

赵丹也觉得委屈,秦朝那么闹腾,干干净净的屋子刚收拾好就折腾的鸡飞狗跳,秦斌又不帮忙,还说她懒,她说两句没教养都不行么再说了,说是供养秦朝,谁知道是不是都被你苏铮花去了,她赵丹可不是傻子

赵丹也不是善茬,银牙一咬,眼泪呼啦啦的流下来,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周围的居民都围过来看,赵丹一边哭,一边吐字清晰的说着自己的委屈。尤其强调,秦朝一个月要花两万块,一个孩子哪里花的掉

苏铮冲着周围的人说:“大家评评理,秦斌是我老公,他供养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个女人就那么委屈”

一脚踩在嗓子眼儿,赵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占理。

周围人指指戳戳,“啊呀,这就是秦斌家的小三啊,真不要脸,还闹上门了”

“秦斌呢自己家事都管不了,太孬了”

“让开”人群外传来一阵大吼,秦斌从人群中奋力冲杀进来,看见赵丹,猛地一推:“嫌丢人不够啊滚,给我的滚得远远的”

刚转过头,苏铮抬手把手里的手机关掉,冲两人比划了一下:“秦斌,赵丹说什么你都听见了。我随时恭候你签字还有,”她一指自己家的单元门门洞,那里有一扇刷卡开启的门:“这扇门是给人出入的,狗男女请自重,不要侮辱人道”

哗,人群起了哄笑。秦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这次的哭开的赵丹,使劲攥了攥拳头,转身走了

第二式3

有的时候,一招打出去,疼的是自己。伤害别人,先要伤害自己。大抵武学高手们,都要先练挨打,这是惯例。苏铮还没离过婚,自然没练过。这一招,用的无心,伤的痛心。

苏铮回家生闷气。没多时,收到秦斌的短信,自然是道歉陪不是。

当初,苏铮向赵丹要价的时候就想起让秦斌听听他的小白兔背地里是什么样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并没有把握秦斌一定会认为赵丹不妥当;但是,她也不是昔日阿蒙,稀里糊涂的做中间转述人。

要说赵丹,也没什么不妥当,唯独不该当众闹事,让秦斌在邻里面前折了跟头。

秦斌接到电话还以为是陌生人,紧接着就听见赵丹和苏铮的对话。那天苏铮激烈的反应也吓坏了他,苏爸爸劝他退一退不要逼的太急,秦斌想,儿子总还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就没急着找苏铮的手机和住址。甚至秦朝那里,他都没问。他怕小孩嘴巴没毛,说漏了反而让苏铮误会。

一听见苏铮的声音,秦斌先是一喜,以为丫头总算钻出乌龟壳,正大光明的谈一谈;然后就听见赵丹的声音,秦斌心里就叫坏事。猜着是苏铮家里,紧赶慢赶,正好碰见大家讪笑自己这点丑事。秦斌最好面子,扒开人群就嚷嚷赵丹。赵丹根本没想到他回来,被喊得一愣一愣,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苏铮又明说他们是狗男女,秦斌气的甩头就走,老子也不是随便让你侮辱的

回到办公室,喝水抽烟又消气,秦斌琢磨了很久,给苏铮发了个短信,说自己不知道赵丹过去,抱歉让她难堪云云。秦斌咬着牙赔了礼,点着发送键,心里想:苏铮啊苏铮,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我可是什么都拉下来了,你要是再蹬鼻子上脸,我也不缠着你了

苏铮真没理秦斌,但是,秦朝不知怎么偷偷的在姥爷姥姥的屋里给秦斌拨了个电话。

秦斌一听是儿子的声音,即使粗粗的嗓音也柔和起来,问了问儿子的功课,随口问了一句:“乖儿子,怎么想起主动给爸爸打电话”以前秦朝也打,但是极少,这次用的是姥爷姥姥屋里的电话,可见孩子是有想法的。

“爸爸,今天媛媛说你给我找了一个妈妈”

秦斌外遇的事情,苏铮从来没跟儿子说过。秦朝心里大概明白,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了,所以妈妈要再找一个爸爸,现在呢,爸爸要再找一个妈妈。

秦斌脸上热辣辣的,好像这是个很大的错误,“胡说,谁说的儿子乖,别理他们”

秦朝道:“媛媛说,我爸爸找小三,将来我也会找小三,她不跟我玩儿。爸爸,你是找小三儿了吗”

童言无忌,但也正因此能骂到痛脚上,尤其是秦朝委屈的声音,更像是揪着秦斌心尖的一团肉活生生的往外拽。

“没有的事”秦斌下意识的举起手,摆出对天盟誓的样子,“媛媛不想跟你玩儿,骗你的。你不要理她,去找小渺玩儿去啊你不是也挺喜欢小渺的吗”

电话里忽然传来一声叹气,竟然是秦朝发出来的:“爸爸,我长大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妈妈,妈妈也不喜欢你。我谁都不想玩儿,我就想妈妈不哭,爸爸你也别让阿姨笑话。”

秦斌眼睛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涩涩的酸疼,鼻头抽抽了两下,说道:“朝朝乖,爸爸明天就去看你。你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秦朝想了想:“我想爸爸带我去游乐园,做飞车妈妈不敢”终究是小孩,说起梦想,很快就快乐起来。

第二天星期日,苏家老两口想让秦朝有个完整的休息日,顶着学校的压力没有给他报班。苏铮也不反对,她对这种事有可有不可,就算一个也不报,她都没意见。

早上起来,苏铮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的人,不由自主的把手伸进尘封的面膜瓶子里,一点一点的抹起来等到都收拾完了,看着那张素白的脸,她又拿起眉笔,在眉尾略刷了刷,眉毛立刻显得修长俊美,苏铮满意的笑了。

昨天秦朝在屋里偷偷打电话以为没人知道,实际上三个大人趴在门口听,最后还是苏铮把另两个赶回客厅。虽然没听见秦斌怎么回复的,她大概猜得到,今天是秦斌登门的日子。

见,还是不见已经不重要。昨天算是两人“久别重逢”第一面,火爆而又狼狈。苏铮事后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的拨通秦斌的电话。不然,自己可以更精神更从容的去见这个男人。

苏铮想:无论如何,决不能被他小瞧了

家里电话响起来,照例是苏妈妈接的。苏妈妈看看坐在旁边的苏铮,为难的说:“小秦,能不能换个日子”不知道那边说什么,秦朝已经三蹿两蹿趴到姥姥膝盖上,又黑又亮的眼睛像只求食的小狗。苏妈妈又看了看苏铮,苏铮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视。想了想,苏妈妈才说:“嗯,那好吧,我跟小铮商量一下。”

放下电话,苏妈妈对苏铮说:“朝朝爸来的,说路过这里,想接孩子去游乐场玩儿”

苏铮还没说话,秦朝已经扑过去,摇着苏铮的手说:“妈妈,我要去游乐场,你带我去游乐场么”连摇带晃,苏铮觉得头发都快摇散了,“好好好,我带你去。”

“哦”秦朝欢呼起来,“去游乐场了”他昨晚打的电话,今天早早的就换好了衣服等着。

苏妈妈和苏爸爸对视了一眼,女儿突然答应,不知道会不会节外生枝,心里惴惴不安。

苏铮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对苏妈妈说:“妈,没事。”说完,还笑了笑。

“小铮,”苏爸爸绕过来,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动了动嘴巴,说了句:“注意安全。”

一下把苏铮逗乐了,抚着秦朝的小脑袋说:“嗯,会的,我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秦斌看见苏铮带着秦朝出来,愣了一下。昨晚被摆了一道,他本来打算签字。接了儿子的电话,心里又犹豫了:就算为了儿子,再忍忍吧

他一直给自己找着理由,但是见到苏铮的一刹那,还是忘记了。上次见面太匆忙,这次的有机会由远及近的细细打量,秦斌心里有些纳闷:以前没觉得她怎么样,怎么现在越看越他使劲的压了压心里冒出的那两个词,但是除此而外,的确找不到更合适的字眼“风马蚤”。不是卖弄的俗气,而是举手投足的风情。一低头一转眸,冬日的艳阳下,好像一朵盛开的玉兰,简单的片叶,大方的气度,纯白的颜色,似乎只有这个才配得上她。

秦斌看的有些发呆,秦朝猛地扑过来,使劲的撞了他一下,他才惊醒。抱起儿子,看着苏铮,突然变得嘴拙:“呃、那个、你来了”

苏铮带着黑色的小羊皮手套,把给秦朝准备的吃喝用品装在一个小书包里递给秦斌:“我今天加班,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秦斌突然傻笑起来,“我儿子么,算什么麻烦”

秦朝失望的看着苏铮:“妈妈,你不跟我们去吗”

苏铮摘下手套,摸了摸秦朝的小脸蛋:“妈妈要加班,给朝朝交下学期的学费。听爸爸话,好好玩儿。”说着,苏铮就要离开。

秦斌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拽住苏铮的胳膊:“小铮,昨天的事你别理她。我跟她早就完了。”

苏铮看着自己的胳膊不说话,直到秦斌讪讪的放手,才说:“当着孩子,不说这些。你带着朝朝去玩儿吧,注意安全。”

秦斌知道,苏铮还是不肯原谅,只好最后强调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会供养你和朝朝的,别听别人乱嚼舌头。”

苏铮笑了:“这不是问题。信用卡我已经还清了,可能需要你的主卡去申请注销。儿子那里,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会单独弄个账号,你打来的钱,都放在那里。”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秦斌还想解释,苏铮已经转身向停车场走去,他晚伸了一秒钟的手,指尖只在羊绒大衣边上蹭了一下,便遗憾的滑落了。

秦朝小手圈着他的脖子,低声说:“爸爸,妈妈生气了吗”

“没有,妈妈只是比较忙。”秦斌攒了个笑容,看向儿子。那只带着遗憾的手捏了捏儿子肥嘟嘟的脸,心里愈发显得空荡荡的。

秦斌开的是沃尔沃xc6o。当初苏铮自己本是要买一辆别克g8,说是车大装的人多,可以一起出去玩儿。但是秦斌挑车时一眼就相中了那辆c7o,他觉得自己的老婆一定要开这种车,才能算自己的老婆。后来,苏铮坚持要至少能装四个人的,才妥协买了一辆c3o。

秦斌等了一会儿,看着苏铮的c3o从自己身边滑过去,才慢慢的打着车。秦朝一直乖乖的不说话,两只眼睛无辜的看着爸爸,好像在问:“你是去呀,去呀,还是去呀”

秦朝歉意的看了看儿子,跟在苏铮车后驶出小区。他们去欢乐谷,在东四环。苏铮的新办公室就在东三环,听说还刚刚换了新地方,什么财富中心。秦斌想,总还可以跟一路。

秦朝一直在自己的书包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放弃的叹了口气。秦斌皱起眉头:“朝朝,男子汉大丈夫,跟谁学的,叹什么气”

秦朝看了看老爸,每当回事,低头左右看,一眼看见秦斌放在手边的手机。拿起来拨了半天,没响声

秦斌一边小心开车,一边把蓝牙给儿子挂上,随后问:“给谁打啊”

秦朝道:“妈妈”

秦斌心里一慌,脑门冒出一堆汗来。这个小祖宗到底要干什么可是,他又很期待这通电话,兴许能带来什么变化

男人狠心的时候,猪狗不如;女人狠心的时候,干脆什么都不是。

即使秦朝奶声奶气的求苏铮过来一起玩儿,苏铮依然笑着拒绝了。秦斌心里的阴火一团一团的,摸摸受了委屈的儿子,一边自嘲一边暗暗的骂着苏铮。

自己就算有天大的错,怎么能让孩子受委屈苏铮啊苏铮,你还算是当妈的嘛

欢乐谷里有好多大型的游乐项目,无一不是天旋地转挑战人的承受极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型的挑战项目是给小孩子准备。作为一个冒险主题乐园,它也算能满足人们的某种刺激需求。秦斌走进去,听着刺耳的尖叫,看着轰隆隆的机器从头顶掠过,远处的假山铁塔上,不时的闪过一道道迅雷般的影子,刺激的他肾上腺激素使劲儿飙升。

带着秦朝,大的不能玩儿,只能玩儿小的。秦斌略微有些遗憾,但是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他也就释然了。每个游戏项目都要排很长的队买票,然后再排很长的队等着上去。完了两个,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刚从飞天车上下来,秦斌下意识的打开手机,一看有个未接来电,是苏铮的。还有一条短信,我在欢乐谷,你们在哪里

看时间,到了有十五分钟。秦斌赶紧回过去,果然是苏铮,报明了地址方位,挂了电话。秦斌半蹲下来,对着秦朝说:“儿子,你妈来啦”说着举起左手。秦朝十分配合的举起右手,小巴掌“啪”的与秦斌的大手重叠在一起,稚嫩的嗓子发出一声细细的欢呼:“耶”

秦斌也不知道自己的兴奋劲儿是从哪里来的,反正来时的怨气一扫而空,带着秦朝看见苏铮的影子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似乎在那些简单激烈的游戏里,原本的伪装和深沉也都一扫而空了

苏铮矜持的笑着,秦斌也有些不自在,可是有秦朝在,这些东西很快就抛到九霄云外。苏铮恐高,做父子俩的后勤,尽职尽守的拿着衣物书包。偶尔吃两口秦朝的棉花糖,减轻一下手上的负担。

秦斌兴致勃勃的带着儿子玩儿一个不让七岁孩子玩儿的游戏。他糊弄秦朝说算上在妈妈肚子里的年龄,已经九岁了,可以去玩儿大孩子的游戏。秦朝天生贼大胆,不让他去,两条小腿还捯饬着往那边跑;听老爸这么一说,直恨自己知道的太晚,跑过去理直气壮的踮着脚尖证明自己足龄。管理人员并不太尽责,看看就挥手放人。苏铮让秦斌小心照顾孩子,秦斌郑重承诺,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

飞天轮上不过是一两分钟,看着儿子脚步虚浮的下来,苏铮有点心疼,自己是不是太放纵这父子俩了

秦斌迎上去,顺手擦了擦苏铮的嘴角:“棉花糖,沾上了。”擦完了,把手伸进自己嘴里,嘬嘬吃了。

苏铮心里怦怦跳的厉害,赶紧弯腰给儿子整理衣服,顺便穿上外套,脸却热的熏人:“来,穿上外套,别冻着,有风。”

秦斌根本就是故意的。老远看见苏铮嘴角挂着的棉花糖,他就琢磨上了。在他的第一幻想里,应该是走过去,亲吻她的嘴角,顺便舔舔这块蜜糖。但是走到近前,他还是很本分的很委屈的用手指抹去糖丝,放进嘴里,以慰憾意。

长话短说,虽然秦斌不知道是什么让苏铮突然变卦,但是苏铮肯配合着带孩子一起玩儿,他已经觉得很满足。荒凉了一年半的多的家庭亲情得到满足,心里的小池塘总算见了些水的影子,晃晃荡荡,滋滋润润,有些醉人了。

“一起吃晚饭吧。”牵着儿子的手,秦斌把苏铮送到办公楼下:“我送你们回家,明天我再接你上班来。”

苏铮看了看周围,眼睛在某个方向定格了一瞬,随即指着旁边的一个饭店说,“就那里吧,简单吃点。”

秦朝欢呼一声跳下车,秦斌更是笑意盈盈的锁车跟在苏铮的后面,进了餐厅。

苏铮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明净的落地大窗可以看见整个财富中心的中庭,抬头是高楼顶上闪耀的霓虹,低头是碧水清波,富贵繁华,如梦似幻。

在这家饭店之外,或者说就正对着苏铮一家人吃饭的那扇玻璃,有个人正看的咬牙切齿。

赵丹下午给苏铮打了个电话,她想好好的谈一谈,在她看来,主要问题不在秦斌身上,完全是苏铮死缠不放才拖延至今的。秦斌虽然从她那里搬出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她略略放下身子,秦斌肯定就能回来。而她,则想在放下身段之前,先把苏铮解决掉。这样,秦斌就后退无门,不得不到自己身边来

苏铮在电话里告诉她,自己没有时间,因为她结束手头的工作要去游乐场陪孩子。这句话很有学问,如果她现在在工作,孩子在游乐场,一个七岁多快八岁的小孩会让谁陪着呢苏爸苏妈能受得了欢乐谷的喧闹嘈杂吗赵丹一下子就明白是秦斌在陪着小孩儿玩儿。

“苏铮,你不用向我示威。”赵丹尽量让自己口气平和,“我只想有个解决的办法,不想闹事。希望你也能冷静对待。”

苏铮回复她说:“呵呵,赵丹,你不用那么敏感。秦斌是秦朝的爸爸,就算将来他娶了你,他也是秦朝的爸爸,随时他都可以带着孩子去玩儿。如果你觉得现在我就是向你示威,那将来你岂不是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威胁里我没时间陪你,如果你觉得非谈不可,那就六点到我办公室来。”

赵丹吃了哑巴亏,等到六点,眼瞅着苏铮从秦斌的车上下来,眼瞅着秦斌笑嘻嘻的把她的一绺头发扶到耳后,眼瞅着他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走进明晃晃的饭店,看着苏铮选在落地窗前,和自己的情人言笑晏晏,赵丹忍不住揪紧了领口:“苏铮,算你狠”

她知道,没有谈的必要了。真正有问题的不是苏铮,是秦斌;真正藕断丝连,不肯放手的也不是苏铮,是秦斌;而她,还要面对一道无法逾越的门槛秦朝。

那对夫妇血脉相连之处

第三式1

“出于渐卦。辞曰:鸿渐于6,其羽可用为仪此爻含义当为“鸿渐于6,终仍渐于干、磐、木,无咎;其说脱羽可为仪,吉”。即是说鸿鸟渐渐地飞落到它不该去的大土山上,但它终究还是要渐渐地飞到涯岸水边或树杈之上,因为那是觅食和栖息的地方;在土山上捡回鸿鸟脱落下来的羽毛,把它当作为贺仪奠礼,这很吉祥。此招之用,在一个巧字,藏巧于拙,用羽为仪。”

苏铮做了自己认为不该做的事,她说服自己,那只是基于道义。但是却给了秦斌不该有的奢望,赵丹再次被打击,但是看起来那只是苏铮一个顺手的动作。其实,对她最大的打击,该是秦斌吧

苏铮带着秦朝去自己租的地方住,白天孩子大人都过集体生活,秦朝下学以后还是姥姥姥爷接回家吃晚饭,苏铮跟着蹭饭,吃完饭带着秦朝回去。虽然看似麻烦,苏铮却觉得,这是自己独立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