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春风恨第1部分阅读(1/1)

破得春风恨讲述了:遭遇“凤凰男”,八年爱情成了泡影。叶孤容原以为这世上最有资格白头偕老的一对,便是她与聂易梵。他在她尚是一名情窦初开的萝莉,还没有机会将目光投向别处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她的生命。那时她以为人生是可以删繁就简,就此尘埃落定的。但世事难料,在他们即将谈婚论嫁之际,聂易梵另结新欢。她几番思量,委曲求全,但终究意难平,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利用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颜景辰,利用完毕却发现难以善后

破得春风恨

作者:沈沧眉

不安于室1

叶孤容站在镜子前,披上红色羊绒围巾,穿上黑色长风衣,顺手梳理一下长发,然后凝视自己三秒钟,转身出门。

今日是平安夜,街上人满为患,满城霓虹乱舞。若干情侣与她擦身而过,像流水绕过礁石一样绕过她快乐的前行。她面目沉静,步伐从容地走过中心广场,隔老远一段距离,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帕萨特停在咖啡馆门前。

果然在这里。

她冷笑一下,停步看表,十点刚过一刻,便绕着广场的雕塑走了一圈,周围挤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一概头戴红色圣诞帽,手握气球,满脸欣喜,却不知有几个是耶稣门徒

她寻到一个靠近咖啡馆的长椅坐下来,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默默地抽。抽烟这回事她是经由聂易梵学会的。她想了想,大约有六七年了吧。那时年少不识愁滋味,一举一动都带点儿表演的意味。

聂易梵是高她一届的学长,很多女生的心仪对象,女生寝室夜谈会的男主角。因为一次文艺汇演,就跟她走到一起了。似乎也没有谁先追求谁一说,他约她,她就去了,没有故作矜持,倒是室友们常常故意刁难他,换得大把零食。现在想起来,是很俗套的一个故事,情节也毫不曲折,一路进展顺利,水到渠成,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只等领证结婚。

每日朝九晚五,性生活也渐趋公事化,生活平淡的简直有些乏味。有时候,看韩剧里面男女主角死去活来的爱着,折磨得人揪心,在看看身边的男人抱枕酣睡,她都要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

情况急转直下,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他一次出差回来,她在他的脖颈后发现吻痕。她调出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一支联系频繁的号码,查证得知是公司新配给他的助理,名校毕业,青春靓丽,姿色不见得胜她多少,但美从来都是见仁见智的,况且人家年轻啊,只得二十三岁。

聂易梵对此的解释是,女助理很仰慕他,他则一时不能自控。为此他们冷战了整整三个月,经过双方父母的不懈劝解,聂易梵的悔过保证,重归于好。叶孤容也明白,像聂易梵这样的男人遇到的诱惑是很大的。可不是嘛,仪表俊雅,文质彬彬,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外企的销售总监。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出轨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据叶孤容的闺密罗素素说,某天深夜,在聂易梵的车上见过一个长发美女,提醒她多留神。她自己也曾经撞到过一次,但聂易梵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工作需要顺道载她,然后反过来责怪她多疑猜忌。她没有真凭实据,只能不了了之,心里当然是极不痛快的,日常不免要言语冲撞,摩擦急剧升温。可真要说分手吧,她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多年的感情付之东流不说,单就这口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气,她也咽不下去。何况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普通白领,薪资一般,心底不免渐生年华老去的恐慌。

聂易梵也看准了她这一点,便越发的有恃无恐,有几次争吵的厉害,居然夜不归宿。他出生工薪家庭,靠自己几年的打拼换得今天的成就,近些年周转国内外,很见了些世面,心底是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平时应酬就不乏诱惑,更兼身边有三两个纸醉金迷的同事带着,不免有些蠢蠢欲动,不安于室。助理李佳刚刚大学毕业,身上似乎还带些纯真的校园气息,思想却是极开放的,每日睁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他,几个回合下来,他就心驰神摇起来。当然,他本来也就是玩玩,并没有打算和叶孤容分手。可是每逢夜归或出差回来,面对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阴晦难测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疑心自己,心里也是不无厌烦之意。

信任是这世界上最经不起挑战的东西。

叶孤容何尝不想再次信任他,不再动辄猜疑,但是她说服不了自己。她这个人表面上是极温婉柔顺的,淡眉浓睫,五官纤巧清丽,像个典型的江南女子,骨子里却有点儿歇斯底里的成分,一旦发作起来,那是绝无挽回的。

聂易梵最近工作繁忙,眼看就是圣诞节,还是一点表示也无。她也索性不提。反正除了热恋的那两三年,她已有多年不曾收到过礼物。不过,她若是真的相信他圣诞节还要加班的鬼话就实在太没有天理了。

叶孤容抬腕看看手表,十一点。广场上依旧很热闹,夜风寒凉,她竖起风衣的翻领护住耳朵,咖啡馆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硬是没见着聂易梵的影子,但他的车既然停在这里,她就守株待兔,不信他不出来。

跟踪这种事女人皆可无师自通。她之前也跟踪过他两次,唯独此刻最最理直气壮,今晚必须做一个了断。必须。

叶孤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决绝的冷笑。

终于,咖啡馆的门开了。

聂易梵携一位女子缓步而出,咖啡馆橘黄色的灯光在他们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叶孤容看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见她身材高挑,长发如瀑,穿一件白色收腰服装,寒风中显得纤腰楚楚,聂易梵的手臂就环在那腰上。

两人言笑晏晏的一左一右进了车子,绝尘而去。

叶孤容立刻掏出手机,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五秒钟后又切断了,奋力将手机摔在坚硬的地上,哗啦一声碎裂开来。她一度以为自己做好了足够准备来迎接这种情况的,但亲眼看见仍然觉得怒不可遏。

聂易梵,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最近一个月来,聂易梵的心情十分舒畅。因为叶孤容终于不再关注他的行踪,不再无理取闹了。元旦晚上她还亲自下厨整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备下红酒鲜花烛光音乐,说是庆祝两人相识八周年,美中不足的是,当他抱着她求欢时,被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不过他们太过熟悉彼此的身体,多一次少一次也无所谓。

这天下班,他驱车路过商场的时候,忽然想起叶孤容的手机丢失好些日子了,一直用之前的一款旧机,心想不如买个新的讨好她,便进店看了一圈,挑出三款最新出的机型,打电话给她询问意见。

她果然很高兴,说:“那就买最贵的那个吧。”

聂易梵立刻依言买了最贵的。这几年他钱没少赚,却不曾送过她什么东西,倒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的钱大部分是交给叶孤容打理的,再说两人都在一起八年了,他自觉是没必要再搞那套肉麻的。

回去的路上,接到李佳的电话,自然少不了一番情意绵绵的情话,这时候,他可是一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肉麻。

眼看车子驶进社区方才挂机,从车里拿出新购手机兴冲冲地上楼,刚一打开门就闻见一阵扑鼻的香气。

一大捧鲜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娇艳欲滴。

卧室的房门虚掩着,柔黄的光和舒缓的音乐一起由门缝里泻出来,氛围极其暧昧。他疑惑的轻轻推开房门一看,床上有两个人正拥在一起缠绵,男的着上身,露出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叶孤容在他身下脸色潮艳的娇喘,看见他站在门口毫不惊讶,还对他妩媚的笑了笑。

那男的似乎意识到什么,侧转过头来,鼻梁挺括,黑眸如星,好一张俊朗的脸。

聂易梵大脑一片空白,石雕般杵在门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床上那男的倒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把压制住叶孤容,在她耳边压低嗓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你利用我”

叶孤容见他的眼神倏忽变得锋利无比,脸上就像被针刺了一下,不由得十分心虚,勉强牵动嘴角笑一下。那男的盛怒,全然不顾站在身后的聂易梵,猛地一挺身,她不禁啊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门口的聂易梵叫得如梦初醒。他将新购的手机奋力掷过去,冲出房门将客厅的花瓶举起来砸个粉碎。

床上的男人这才起来穿衣服,他的十指修长,一边优雅的扣扣子,一边看定叶孤容,冷冷道:“叶孤容,你死定了。”

罗素素是最先得知叶孤容和聂易梵分手消息的人。

她被刺激的从床上跳起来,也顾不得冰天寒冬的,就穿衣下楼拦车直奔叶孤容所在的宾馆。叶孤容刚一开门,她就旋风般杀进来连问怎么回事。

叶孤容摊开手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捉j在床,就分了。”

罗素素吃惊地叫起来:“聂易梵也太过分了,居然把那女的带回家来”

叶孤容笑笑,开了一罐饮料递给她,说:“是我被捉j在床。”

“你”罗素素彻底惊了,“那男的是谁”

叶孤容靠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反问:“谁告诉你是男的”

罗素素的一口饮料全喷了出来:“不会吧”

但是,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伸脚在她腿上踢了一下,佯怒道:“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我什么事。”

叶孤容苦笑一下:“我认真想过了。与其这样,不如分手。没结婚都这样了,以后还怎么过啊”

罗素素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那你们的那个怎么分配”

叶孤容很干脆地说:“都归他,他拿一部分钱出来。”

“这么说,是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废话。”

“他什么反应”

“气到极顶。”

“看来你预谋已久。”

叶孤容喝着啤酒,没说话。

罗素素沉默一下,终于没能按捺住八卦的本能,问道:“那男的到底是谁啊”

叶孤容两眼看着天花板:“鸭店找来的。”

罗素素噗嗤一声笑出来,重重踢她一脚:“你能有这本事快从实招来。”

叶孤容白她一眼:“你这是挖掘八卦来了,算哪门子的朋友。”

罗素素哼一声:“莫非你想继续做圣母。”

叶孤容沉默良久,叹一声:“不甘心啊”

罗素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说:“旧人不去,新人不来,总会过去的。”

叶孤容笑了笑:“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不过看到聂易梵的表情,还真他妈的解气。”

“你这一招跟谁学的。”

“一部美国电影。”

“名字”

“忘了。”

罗素素躺到另一张床上,看着旁边的两个大行李箱,说:“你明天先到我那里去住”

叶孤容有气无力地说:“要不然呢”

过了一会儿,罗素素又问道:“喂,他们有没有打起来”

叶孤容没好气地说:“你真八卦。”

罗素素继续追问:“打了”

“没有。”

“不会吧”

“我也没有去打李佳啊。”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罗素素开始了她一贯的长篇大论:“自古以来,男人都是”

“快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呢。”叶孤容最怕她的碎碎念,连忙打断她,钻进了被窝。

罗素素也意识到此刻不是发挥的时候,便安静地闭嘴不语。

对床的人彻夜不眠,搞得她也一整夜没睡好,第二天睁眼一看,已经八点半了,匆匆忙忙地梳洗完毕,丢了一串钥匙给叶孤容,来不及安慰两句便上班去了。

她在一家来自欧洲的家具公司做文案工作,工作地点设在郊区的工厂里,早上又是上班高峰,等她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同事露西一见她进门就说:“素素,你完了。”

罗素素以为是指自己的迟到,一脸无奈的说:“本市的交通你是知道的。”

露西神秘兮兮地凑上来:“上头来人了。”

罗素素一惊:“老总”

“老总的老总。”

“啊”罗素素这一下真的惊了。

“老总和几个经理全部陪同下厂里去了,咱们的头也去了。”

“是哪一位”

“公司在亚太的副总裁,姓颜。”

“怎么事先没有通知”

“听说是主要考察日本市场,顺道过来的。”

“应该没我们什么事吧。”

罗素素放下包,先打开电脑,顺手翻看一下桌上的文件,都是上周未完的工作。露西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握住鼠标乱点,一边笑说:“你看着好了,等他一走,肯定有一场冗长的会议在等着咱们,三个月内别想安宁。”

这一个上午众人都有些战战兢兢,临近午饭时间,那群人终于回来了。

罗素素透过玻璃窗,第一眼就见到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身高约在一米八以上,头发微卷,隆鼻深目,眉宇间隐约有股傲慢之气,和厂里的几个头头站在一起,很有鹤立鸡群之感。

露西也注意到了:“他就是颜景辰。”

“混血儿嘛”罗素素问。

“这就不知道了,看起来像是亚洲人。”露西不无感慨的叹息一声,“青年才俊啊。”

罗素素噗嗤一笑,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过道尽头,招呼露西去吃午饭,顺便拿出电话拨给叶孤容。

她的声音听起来睡意正浓,罗素素羡慕不已:“你老人家真是好命,我什么时候才能一觉睡到十二点”

叶孤容哑着嗓音,哀怨地回答她:“等你被男人抛弃的时候。”

罗素素立刻骂道:“得了吧。这话说给聂易梵听去,他喜欢。”

“你这是在我的伤口撒盐。”

“赶紧起床吃饭,打起精神明天好上班。你不希望工作也抛弃你吧。”

“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叶孤容哀叹一声。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罗素素一边讲电话,一边步入餐厅,“你不吃饭,我可要吃饭了,拜拜。”

叶孤容扔下手机,起床梳洗完毕,走到窗前哗一声拉开窗帘,外面艳阳高照,晴空无云。刚将窗户打开一线缝隙,立刻便有冷冽寒风扑面,吹得她一个哆嗦。

四季流转,日升潮落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尽管失恋,但生活还得继续,姑且用一首熟烂的诗句安慰自己吧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嘛。

她自嘲的笑笑,拿起罗素素留下的钥匙,自去安置家当。

晚上,罗素素下班回来,得知她一日不曾进餐,立刻押着她下楼吃饭,酒足饭饱不免要说起了公司的颜总裁。

叶孤容吓一大跳:“颜景辰”

罗素素也一愣:“你认识”

叶孤容自知瞒她不过,干笑两声:“算是吧。”

罗素素真正是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叶孤容只是干笑不说话,但架不住她的再三追问,只好从实说道:“他就是那个j夫。”

罗素素很不淑女地尖叫一声,引来周围的若干视线,连忙压低声音逼问:“快快招来。”

叶孤容干咳一声:“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

事情得从半年前说起。

彼时,聂易梵的j情东窗事发,叶孤容与其冷战,心情极度郁闷,整日里半死不活的,恰逢久居意大利的姨妈来电,叶妈妈便将她的情况说了。姨妈赵珊于是盛情邀她去海外散心。而她鞍前马后效劳多年的上司许尘也十分慷慨,很痛快的准了长假。

如此,她便飞到了意大利。

说是散心不过是在各大景点逛一圈,她根本是兴致缺缺,心情丝毫不见舒畅,三天后就窝在家里不想出门,姨妈便带她去自己经营的服装店。

店面不小且装修精致,黑白大理石地板,水晶吊灯,很有格调,服装的牌子都是一个,款式简洁大方,又不失活泼。叶孤容看的十分佩服,她不知道姨妈这么有钱。店里尚有四名年轻雇员招呼客人,姨妈操流利英文与熟客交谈,偶尔夹杂两句意大利语,在衣香鬓影的陪衬下看起来格外优雅高贵。

叶孤容记得学生时代,常收到她寄回来的衣服,那算是她少年时值得骄傲的事吧,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个好姨妈。

待到午后,外面下了小雨,顾客稀少。姨妈拿出两件衣服给她试穿,她百般无聊就换了新装,浅蓝与白色相间的条纹长裙,宽腰带一束,越发显得纤腰楚楚。

赵珊很有感触的说:“你太瘦了。”

她说:“一直都这样。”

赵珊说:“小时候还很胖的,你该多吃。”

她就笑着说:“说到吃,我好像真有点儿饿了。”

赵珊皱眉嗔道:“午饭吃那么一点,能不饿嘛。前面街角有家餐厅,我陪你去。”

她不好意思地笑:“忽然很想吃披萨。”

两人撑伞步行到餐厅,是傍午时分,客人不多,餐厅布置的很有风情。她们要了两份披萨吃完,叶孤容懒洋洋的不想动,赵珊便先回店里去。

她孤身一人在细雨霏霏的午后,点燃一支烟,坐在洁净玻璃窗前发呆。

颜景辰就是在她发呆的时候经过她身边,不知何故,他路过的时候脚步略停,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

出门的时候,两人又遇到一起。他跟着她身后,忽然快走两步,用英文说:“小姐,你的衣服牌子没摘。”

她有些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一遍。她立刻道谢,一边伸手到后面摘那个牌子,试了两次没有成功。他很礼貌的问是否需要帮忙,她脸红的点头。

他摘下牌子看一眼,忽然换了中文:“你是中国人”

她一愣,脱口问道:“何以见得。”

他一笑,露出雪白牙齿,有点狡黠意味。“因为你说中文。”

她也笑起来:“你也是中国人”

他微笑答道:“家母是温州人。”

她点点头,又问:“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我是中国人”

他握着手里的牌子,说:“因为你穿霓裳牌的服装。”

她奇怪:“这也能看出来”

他又笑起来:“请容我再猜一猜,嗯你是留学生”

叶孤容微笑起来:“游客。”

他露出一个小小遗憾的表情,解释说:“霓裳牌是华人服饰,近年来在市场上十分流行,风头甚健,本地华人颇引以为荣,据说百分之九十的华人妇女都有一两件,家母就很有几套。米兰唯一经营霓裳的服装店就在这条街上,所以,我猜你是华人。”

叶孤容听了十分惊讶,原来姨妈这么有本事

那男子侧过头来看定她,微微扬眉说:“你看起来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嗯,你确定自己真是游客”

前两句话实在太烂俗了,但后一句令她发笑,她尽量扳着脸回复他:“十分确定。”心想接下来他该问自己的姓名了。

果然他说:“我叫颜景辰,你呢”

叶孤容尽管自认足够世故,但总也学不会拒绝别人,尤其是对方看起来充满善意,彬彬有礼。她只得回答他:“叶孤容。”

他念了一下名字,笑说:“叶孤城是你兄弟”

她一愣:“咦你知道古龙。”

他唇边笑意蓦然扩大数倍:“我是华人嘛”

这时,停了一会儿的雨又淅淅沥沥起来,两人都没伞,她是不在乎这点儿小雨,仍然不急不缓的走。他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有要事在身的样子,快到姨妈的店里时,雨势渐大,她犹豫是否该邀他进店避避雨,谁知倒被他抢先了。

他在店前站住,微笑说:“你若没有急事,不如进店里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呃”叶孤容略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只是建议。”他眨了眨眼,继续微笑:“而且店主十分友好。”

“听起来你跟店主很熟”

“我保证她绝不会赶你出去。”他笑着推开了店门。

叶孤容也忍不住笑起来,抬脚往里走。

年轻的女店员见到他们立刻浮起职业性的微笑,只对她微微点头,便飞快对颜景辰说了一串好听的意大利语。颜景辰与她说了什么,她立刻转头进里面去。

叶孤容走到旁边对着一扇明镜整理仪容。

随后便见赵珊快步从里面走出来,与颜景辰热情拥抱。她足蹬高跟鞋,身高仍只及他的肩膀,却握着他的胳膊笑说:“小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年没见,你是越来越帅了。”说着还伸手捏着他的左脸不放。

颜景辰显然对这个动作十分尴尬,连声讨饶,一边转目去看叶孤容,见她抿嘴含笑,一张俊脸更是涨得通红。

赵珊顺着他的眼光看到叶孤容,立刻放开他,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的说:“容容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颜景辰,他妈妈是我多年好友。”

颜景辰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们。

叶孤容看到他的表情,一时顽皮心起,便很正经地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

他伸手用力与她相握,微微眯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道:“我也是。”

赵珊显得格外高兴,笑道:“我正担心会把你闷坏了,可巧,景辰就回来了。”接着转头对颜景辰故作严肃地说,说:“景辰,不管你这次有什么事,必须多呆几天。”

颜景辰忙点头:“珊姨,我这次有半个月的长假。”

赵珊大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店员泡了咖啡在接待厅,三人移步落座,赵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住颜景辰奇道:“你居然能有半个月的假期难道是失业了”

叶孤容与颜景辰同时为她的直接笑起来。

他端起咖啡,往沙发里靠了靠:“刚被猎头公司卖给一家家具公司,我也乘机透口气,放松一下。”

赵珊点点头,嗔道:“若不是为了你妈妈的礼服,怕是想不起来来看珊姨吧”

他忙说:“前天晚上到家,还来不及拜访亲友。”

赵珊又问了一些别的闲话,然后出去吩咐店员把颜太太的礼服包好拿过来。颜景辰这才有机会对叶孤容怒目而视。叶孤容意识到他的目光,便抬头对他一笑。

这一笑竟有好一种媚色扑面而来,颜景辰不由得心旌一动,责备的话再说不出口。

两人一时沉默着。

窗外的晶莹雨珠扑扑打在洁净的玻璃窗,划过一道道短促的曲线。室内播放着一支曲调轻盈的曲子,叶孤容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清秀的眉宇间隐约有些怨色,握着咖啡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涂一种浅淡的红色,像浮于水面的芙蓉花瓣。

颜景辰端详着她一会儿,忽然笑道:“我说你怎么看起来面熟,原来你长得像珊姨。”

叶孤容抬起眼皮,淡淡一笑:“是嘛小时候也有亲戚说过。”

颜景辰就说:“你妈妈想必是个美女。”

叶孤容抿嘴:“你爸爸肯定也是一位帅哥。”

颜景辰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珊提了一个精美纸袋过来,就问:“你们笑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回复她:“没什么。”

当晚,赵珊邀颜景辰一起晚餐,亲自下厨做了几样中国餐。饭后,趁叶孤容不在,她拿出两张歌剧门票,对颜景辰悄声道:“本来呢,我准备带容容去听歌剧的,可是一逢下雨天,我的膝盖就酸”

颜景辰笑着打断她:“珊姨,听歌剧带耳朵就行了。”

赵珊佯怒地瞪他一眼:“就当帮珊姨一个忙。”

他扬起眉毛,调皮地眨一下眼睛:“好吧。但我可不保证她今晚一定能够回家。”

赵珊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说着,伸手又要捏他的脸。

颜景辰最怕这个动作,赶紧躲开,一脸哀怨地说:“我三十岁了珊姨。”

赵珊垂下手,忽然叹起气来:“想当年刚见你的时候,你才四岁,一转眼,就过去了二十多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语气颇为惆怅。

颜景辰料不到自己一句话会引起她的感触,恰好叶孤容走过来,随口问道:“在说什么呢”

赵珊立刻收起惆怅情绪,笑道:“没什么,一会儿让景辰陪你去听歌剧。”

叶孤容闻言沉默一下,心里却有些恼火。

姨妈最叫人哭笑不得的地方就是拿她当小孩,认为她时刻需要人陪,总担心闷着她,其实因为招待的太周到了,反而使她不自在呢。

“外面好像还下着雨呢,我看就不要麻烦”她说着看一眼颜景辰。

“一点也不麻烦。”他微笑着接口。

叶孤容无奈,出门后忍不住对他抱怨:“我并不热爱艺术,对歌剧更是一窍不通。”

颜景辰不禁莞尔:“在我认识的女孩当中,自称不爱艺术的,你是第一个。”

叶孤容略显尴尬:“我只是不习惯被当作孩子。”

他哼哼两声:“你还好,没人捏住你的脸不放。”

叶孤容微微勾起唇角,靠着椅背上不说话。

他侧转过头来:“嗨,总不至于歌剧还没开始,就送你回家。那样我的魅力会大打折扣,本城最少有三成女生不敢跟我约会。”

叶孤容笑起来。无论如何,与他一起如沐春风,比之姨妈舒畅太多。

一场歌剧近三小时,对于不爱艺术的人来说确实过于冗长。叶孤容昏昏欲睡,偏偏那声效格外精良,好不容易撑到落幕,随着人流出门,一出来便深吸新鲜空气提神。颜景辰略带揶揄地询问她的看法。

“很显然,不好。”叶孤容大言不惭。

“哦”他微微惊讶。

“你看观众们唧唧喳喳的议论不停,就知道肯定不是很好。”叶孤容朝周围议论的人群示意。

“他们可多是赞美之词呢”颜景辰笑起来。

“是嘛”叶孤容面不改色,淡然说道:“我只知道真正好的东西是叫人缄默,而不是叫人喋喋不休。”

颜景辰不禁一愣:“似乎有点道理。”

叶孤容略笑一下。

颜景辰发动车子,沉默一会儿,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使你对生活中的美好事物视若不见”

“生活中的美好”她嗤笑一声,“比如”

“比如歌剧。”

叶孤容忙说:“我水平有限,不懂这些”

颜景辰不客气地打断她:“你是没有用心。”

她不由得一愣。

颜景辰直视她:“你面有怨色,神情郁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嘛”

叶孤容面色发烫,冷笑一声:“原来你还会看相真是学识渊博。”

他碰了颗钉子,便专心开车,待到家门口时才道:“我不想探人隐私,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谈谈的话,我这半个月都有空。”

叶孤容在车座上侧目,看见他俊朗英气的脸,眼睛清澈而诚恳。他陪了她一整晚,且不论是受谁之托,但绝无义务受她的闲气,思及此,她便扬眉绽开一朵真诚的笑容:“谢谢。”

颜景辰看住她两秒,方道:“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应该常笑。”

叶孤容撇撇嘴,道声晚安,便打开车门跳下去,径直上楼。

这一夜照例是辗转难眠。

连个刚刚相识的人也看出她不开心,她的炮灰特征有这么明显嘛

本次所谓的散心绝对是一个错误她应该牢牢守在聂易梵身边寸步不离地盯着,现在倒好,简直是给那对狗男女制造机会。一想到这个,叶孤容的心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烧,起来倒了杯冷水喝下去,尤不能平静。窗外不停的雨滴也使人心虚愁闷。

想起以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她也曾埋怨过人生平淡无味,没有激情,不够刺激。现在倒好,这个刺激真他妈够大的,叫她寝食难安,心如虫噬。气极也说过分手,但稍稍冷静一下,就觉得不甘心,分手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八年,整整八年啊。两家都在准备婚事了,亲友同事也都当他们是夫妻看待,结果,聂易梵搞出这么一手,真是可恨之极

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

异国邂逅上

第二日起来时,已经是晌午。姨妈留了纸条在冰箱上,叶孤容看了只是苦笑,完全当她孩子般的叮嘱。

她自冰箱倒了杯牛奶,回房打开笔记本,收到聂易梵的两封邮件,长篇大论,言辞貌似恳切真诚,实则都是在为自己开脱,还隐射她平日过于忽略他,才导致他的出轨,看得她火冒三丈,直接删除到垃圾箱。

再来就是罗素素的两则留言,都是关于靓装丽服箱包首饰的,要看起来既高档时尚价格又相当实惠的,呵呵,天下的商家一般黑,哪里有这等好事。最后祝福她来一场浪漫的异国艳遇,看得叶孤容再次苦笑,随手撕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便到阳台上发呆。

她是深知聂易梵的,表面上谦逊温良,骨子里实则非常的大男子主义,最爱面子,要他认错,比登天还难。他若不来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让她觉得恶心,全无半点食欲,干脆换了衬衣牛仔上街游荡。

她不认得路,遇到转弯就向左拐,试图以此标识回家的路。沿途遇到漂亮的橱窗就推门而入,看到中意的服饰包包饰品统统购下,不论标价多少。与聂易梵在一起的八年来,从来不曾如此酣畅淋漓的购物,总想着攒钱购房购车,每一分都精打细算,近年来有了点儿闲钱又忙着投资股票基金,甚少专注于自身。

聂易梵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她以前也曾注重过品牌,用过一只1v的包包,却因为她的职业所限,兼之日常活动范围除了出没地铁站台,便是小小一间写字楼,真正识货的人并不多。即便有同事关注到,也是用一种心照不宣的微笑的口吻问,假的吧她亦只好笑笑说,假的。

名牌这种东西于她一介普通白领就好比锦衣夜行,实在没有必要。但是,聂易梵既然令她这么不痛快,她当然要给自己找痛快。他每日工作的那么辛苦,不但要应酬客户,还得兼顾助理妹妹的需要按照他的说法,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生活的更好,她当然不能辜负他。

叶孤容满腔忿恨的提着十来个纸袋,走到十字路等红灯,看着那股川流不息的车辆,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兵荒马乱的感觉。

这一条路到底该怎么走呢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原本认定可以携手一生的人忽然变得无比陌生,世界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她怎能原谅他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每日给他做晚餐,熨衬衫,每晚睡同一张床

她自问做不到这些。她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在别的女人身上,就像吞了苍蝇般恶心。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退让的原则和底线,她尚未学会向生活中的丑恶妥协。倘若真的和他分手,那么她的八年青春将全盘皆输。只此一点,就足以令她想跳楼。此类事例并不少见,她也曾对着电视里的情感节目侃侃而谈,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临到自己身上,那是完全的两回事。没错,聂易梵出轨了,他有很多缺点,离开他,她或许会遇到更好的,或许会遇到更坏的。那是一个未知数,她不敢冒险,更加不甘心啊。

这些念头在脑海反复纠缠,就像虫豸吞噬着她。她举头看见明晃晃的一轮烈日,金币般悬在头顶,刺她的双眼刺扎扎一阵酸痛。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门口,才发现忘带钥匙,一时全身的力气抽离出去,两腿一软就跌倒在地上,垂头靠在墙壁上,不能动弹。

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看见颜景辰有些模糊的脸,急忙伸手揉眼睛,却是一手的湿,立刻别过头去,眼泪无能如何也止不住。

他俯身将散落满地的纸袋一一扶起归好,坐到她身边,试探性的去揽她的肩膀。

叶孤容沉默有顷,努力收拾好仪容,方才转过来对他微笑:“你怎么来了”

他像什么也不曾看见,一脸平静地说:“珊姨说家里的电话没人接,你的手机一直关着,她一时又走不开,叫我过来看看。她担心你没有吃午饭。”

他这么一说,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胃早已缩成一团,在消化它自己了。

“你有钥匙”

“刚去店里拿了。”他晃了晃掌心的钥匙,起身去开门。

叶孤容站起身,两腿一麻,人就往前倒,他急忙回身扶住。她的眼泪再一次汹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