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会来第6部分阅读(1/1)

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可笑。”直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直到流言铺天盖地而来,他才如梦初醒,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是市长千金,难怪她任性,她确实有任性的资本。

可他根本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任性,她只是喜欢向他撒娇,喜欢他捧着她的脸哄她,仅此而已。

紧咬下唇,良久,安以若终于哽咽成言:“硕良,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至于我爸爸的身份,真的与我们无关。”她从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只是她也没有必要刻意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是市长吧她单纯地以为爱情就这么简单,可她似乎错得很离谱,席硕良显然不能理解,而且很愤怒。

“我不愿意一辈子笼罩在别人的阴影下而活。”刻意忽略她的伤心,他冷冷砸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四年的感情,一千多个日子的牵手相伴,他竟然因为她是市长的女儿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那么坚决,那么不留余地。

一切的情爱,仿佛在他转身的刹那消失怠尽。

安以若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泪如雨下。

他就这样第一次抛弃了她。那一天,她伤心地几乎流干了眼泪。然后一遍遍打他电话,却始终关机。接连几天里他更是避而不见,她急得发疯,倔强地站在雨雾里等到深夜,然后在昏倒的瞬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高烧持续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睁开眼晴看见他神情憔悴地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眼底满是血丝。

“硕良,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不要”晶莹的泪落在枕间,她哑着嗓子承诺,下一刻已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良久之后,沙哑的声音响起,她听见他说:“对不起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丢下她,再也不会。安以若清楚地记得他这样说过。

她暖暖笑了,伸出无力的手臂轻轻抱住他,埋首在怀里沉沉睡去。

他们到底是相爱的,风波之后又归于平静。然而,爱情的大坝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浅浅的裂痕,尽管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

他们,仿佛回不去从前的单纯与亲密了。

他开始变得很忙,忙到没时间见面。而她,直言拒绝了父亲要为两人在政府机关安排工作的想法,甚至不顾家人反对准备出国学习。

“国内就没有好的设计学校了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国以若,你从没离开过我们身边,这让妈妈怎么放心”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就疼着宠着,安妈妈当然不放心她走那么远,坚决反对,“只要你愿意,你爸爸可以马上安排最好的设计学校,你明天就可以就读。”

“我不愿意”安以若站起身迎视母亲的目光,神情平静,语气透着异样的坚决:“我要去法国,一定要去”

瞒着他与家里进行了一场抗争,直到两位老人无奈妥胁,将扣下的护照交到她手上,安以若欢呼着冲到他怀里:“硕良,我要去法国进修,等我回来我们并肩作战。”

他笑着搂紧她,柔声问:“怎么突然决定去法国”他已经忘了自己说过法国是服装的圣殿,只有在那里才可以吸收到最好的设计知识与灵感。

可对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牢牢记在心里,从不曾忘记。

事情就这样了。安以若走了,一个人飘洋过海去圆他们的梦。他留下来,在这个没有人脉没有根基的城市,靠着股韧劲在时装界拼杀。然后,她学成归来,他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时装王国,可是堤坝上的那道裂痕,似乎并没有因为彼此的坚持而慢慢愈合

独自寂寞

米鱼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安以若趴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吓得魂都没了,边喊边冲过去抱起她:“安以若你怎么了安以若”

“你回来了”安以若疲惫地睁开眼,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了,眼晴微有些肿,勉强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吓着你了”见米鱼瞪她,她说:“心情不好,闹自杀呢我。”

“我掐死你”米鱼气恼,扶她起来,拉过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未见到什么异样又骂道:“找死啊你,也不开灯。黑漆漆地趴在地上吓人,我以为你被人谋杀了呢。”

趴得太久了身上冰凉,安以若靠进沙发里双手抱膝,“我这么彪悍,除了你谁能得手啊。”她不是一个人,她有朋友,她们都对她好,她并不孤单。

“你还敢说”米鱼横她一眼,递上一杯热水,“别告诉我你趴在那睡着了缺心眼儿啊你”

“还真睡着了。”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她说得漫不经心。她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疯子。”彻底被她打倒,米鱼咬牙切齿,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今晚不是有秀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早你看看都几点了”

看了下时间,安以若的心情更加失落了,他说陪她吃晚饭,又爽约了。她习惯了,却还是忍不住难过,放下杯子起身,她说:“真冷,洗澡睡觉去。”进房前,她偏头对米鱼说:“你不是一天嫌我烦嘛,明天我就搬回家了,别太想我啊。”

听到她故作轻松的话,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米鱼顿觉心疼。心想这个傻孩子,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搬回家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准备放弃了呢放弃了好,再这样继续下去,除了伤得更深,不会再有第二种结果。

呆坐在沙发上很久很久,久到手机响过一遍她还浑然不觉,安以若从卧室探出头,冲她喊道:“发什么呆呢,电话。”

米鱼回过神来,看也没看就接了,“米鱼。谁啊”

“怎么不等我送你”谭子越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来,他今天去医院看完牧岩刻意赶去秀场接她,结果转个身的功夫人就没了,问了她公司的人才知道人家早走了。

“我和你很熟啊”米鱼对着话筒开骂:“我告诉你啊谭子越,要玩找别人,本小姐没时间陪你扯蛋。”这男人有病,从昨晚缠到今天,米鱼要被他烦死了。

“这么大火气”不理会她的怒意,谭子越低声笑:“我记得我好像没得罪你啊对我这么大成见”

“无聊。”米鱼自顾地挂了电话,安以若还愣在门边,不解地问:“谁惹你了”

“管好你自己吧。”米鱼冷不防朝她丢了个靠垫过去,安以若挨了一下,闷闷地关上门回房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始终断断续续作梦,浑身因梦里的追逐而感觉异常疲惫,清晨起床发现米鱼不在家里。

将衣物收好装进行李箱,给米鱼发了条短信:“我走了,那些书改天再搬,或者抵房租也行。”

米鱼的短信很快回过来:“去死。”

她笑了,趁着司机没来之前将房间细细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家了。没给席硕良打电话告知不去公司,陪母亲在家呆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去医院看牧岩。

“晨晨,去帮小叔叔倒杯水。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吗,咋只顾着自己玩了”牧岩带着笑意的声音自病房内传来,安以若止了步,好奇地站在外面。

“那你又没说你渴了,我哪儿知道你要喝水啊。”小家伙从他身上爬起来下床,摇摇晃晃地帮他倒了杯水,“喏,这下算是照顾了吧”

“你这服务也太不周到了。”牧岩逗她,“来,给小叔叔说说你最近都干什么了有没有交男朋友”躺在床上快闷死了,这才叫老妈把小东西借来陪他一天,反正他知道这孩子儿心里承受能力强,晚晚的事儿自是不会留下啥阴影。

“我把他们都甩了。”小丫头爬回床上坐在他身侧,嘟着小嘴说:“小胖太脏了,都不擦鼻涕,还有那个大明,老哭,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牧岩朗声笑,伸手掐下了侄女的小脸,“你知道什么样的男同学才算男子汉吗”

“当然知道了。”一副嫌他笨的表情,脆生生地说:“要像爸爸那么帅,像小叔叔一样勇敢,能够保护晨晨的才算男子汉呗。”姨奶奶还说小叔叔聪明,也不见得嘛,这都不知道,晨晨腹诽。

“小叔叔也很帅吧”

“还行吧。”回答得很勉强,惹来牧岩不满,“什么叫还行啊追小叔叔的女同学可多了。”

“是吗”仰着小脸,晨晨明显不信,“可姨奶奶说你是光棍儿,没有女朋友呀”

“”牧岩被噎得够呛,深吸了口气,扯到了伤口,咬着牙说:“姨奶奶骗你呢。”

“姨奶奶才不会骗人。”晨晨反驳,想了想歪着小脑袋说:“姨奶奶说应该由你女朋友照顾你,可我不是呀,为什么让我来照顾你啊”麻烦了,这个问题很难和她说清楚,牧岩开始头疼。

“是不是姨奶奶喜欢我,想让我当你女朋友啊”噘着小嘴,样子像是在思考,紧接着又咧着小嘴笑了:“小叔叔,晨晨当你女朋友吧,你请我喝饮料好不好”在她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被请喝饮料是女朋友的专属权力,小胖和大明就总要请她喝饮料啊。

“晨晨当小叔叔女朋友”牧岩嘴都合不上了,心想这小丫头片子真难对付,见她郑重地点头,一副你看我多好都接收你这光棍儿的表情,他哈地笑了,“成,就让晨晨当小叔叔女朋友了,等小叔叔出院了就请晨晨喝饮料。”

晨晨咯咯笑,忘了牧岩身上还有伤,搂着他的脖子在他侧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晨晨又有男朋友啦,可以喝饮料喽。”

安以若站在门外,听着一大一小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抿嘴笑了。这个家伙,带坏小孩儿啊。

等她敲门进来,晨晨欢呼着扑到她怀里:“以若阿姨,晨晨有男朋友了。”回头看了牧岩一眼,俯在她耳边轻声问:“小叔叔很帅吧,他就是我男朋友哦。”

“帅帅,帅死了。”安以若憋着笑,看着牧岩说:“晨晨啊,等你长大了,你男朋友都成老头儿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小叔叔会变老头儿”晨晨眨巴着大眼晴,一想到帅帅的男朋友变成了像爷爷一样的人,立马悔婚,“那我不要小叔叔当男朋友了。”仰着脸对安以若说:“可是小叔叔又变光棍儿了不是很可怜以若阿姨,要不你当小叔叔女朋友吧”

“晨晨”牧岩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沉声制止小丫头胡言乱语,挠了挠头发,对着安以若尴尬地笑笑,“小孩子不懂事儿,别往心里去啊。”

安以若耸耸肩表示理解,抱起晨晨说道:“晨晨在照顾叔叔吗”见她点头,她笑着说:“那陪叔叔喝汤好不好阿姨煲的汤味道很不错哦。”

“晨晨没有生病,不用喝汤。”黑黑的眼晴转了转,小家伙挣开她的怀抱,三两下爬上床在牧岩耳边低低说了什么,然后咯咯笑着说:“以若阿姨,我要去看妈妈了,你替我照顾小叔叔哦。”利落地下地,小跑着出了病房。

“她说什么”安以若盛了汤递给牧岩,不解地问,总感觉小东西笑得那么暧昧。她才岁啊,笑得也太那个,媚了吧。

牧岩接过碗用瓷勺搅了搅,喝了一口才说:“没什么。”

安以若没再追问,皱着眉说:“就你一个人你家没来人照顾你吗”

“我妈刚走,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太累。”看出她的担心,他补充道:“我一个大男人也不用人时刻陪着,只要有人送饭就行。”笑了笑,他说:“你看,现在还有汤喝呢。”

“医生怎么说伤口没事吧”想到晨晨跪倒爬起地在他身上腻着,真担心扯到伤口。

“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

“铁打的身体啊中枪啊队长同学,还几天就出院,不要命了吧你。”安以若瞪眼晴,没听说过胸口中枪几天就出院的。

“不能耽误正经事儿。”牧岩敛笑,正色说道:“萧然的案子要上庭的,到时候你得来。”

“知道。随传随到。”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老爸下令让她全力配合,她哪敢说个不字。

“哎我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大一般人经历过那一幕,估计吓得都不敢出门了,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牧岩端着碗,拧着眉,神情满是不解。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一点不害怕,她的反应倒真令他刮目相看。

安以若挑眉:“我这么英明神武的能那么容易被吓到”见他眉心聚得更紧了,她嘿嘿笑了,“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要不我能形象全无地摔倒了吗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那个恨啊,越想站越是站不起来,急得满头汗。”

牧岩低头又喝了一口,唇边漾起的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渐渐褪去。

有人只要听到枪声就会吓得冒冷汗腿软,她都命悬一线了,这才过了一天的光景,就已经能谈笑风声了,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

牧岩暗自感慨,多年前的往事再次被勾起,默然地喝着汤,心中苦涩。

男人之间

牧岩今天的话特别少,不如之前健谈,安以若以为他被晨晨闹得累了,怕耽误他休息,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嘱咐:“你好好休息,别急着出院,我明天再来。”

“不用再过来了。”牧岩沉声,语气中隐隐透着不容拒绝的疏离,安以若怔忡。

见她表情有些僵然,自责说出来的话太过直接,他解释道:“你还要工作,跑来跑去的麻烦。”神情依然淡淡,偏过头闭着眼晴:“再说我过几天就出院了。”

安以若皱着眉看他,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直觉认为他心情很差,犹豫了下固执地说:“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牧岩“嗯”了一声,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神情漠然。

谭子越来到医院的时候,牧岩穿着病号服立在窗前,挺拔的背影被笼罩在黄昏的夕阳里,为整个人渡上一层晕色。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此时此刻的牧岩,谭子越的心猛地一紧,记忆瞬间被拉回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定了定神,他深吸了口气,过去那么久了,所有人都已经忘了,谁都不该再提起。

“这就躺不住了”站了小片刻,见牧岩丝毫未察,谭子越终于开口,“想什么呢跟雕像似的你好像伤得是胸口不是脑袋吧。”有意的调侃,打破了病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样的牧岩,让他觉得不安。

牧岩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身为特警的他向来警觉性奇高,这次竟浑然未觉有人进来,合了合眼,回身时脸上沉郁的神情已被迅速敛去,他问:“俱乐部不忙”

“忙啊。”谭子越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神情尤显疲惫,闭着眼晴说:“不过是底下的人忙,关我什么事。”身为老板,他非常懂得知人善用,在这方面,他与席硕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同样身为老板,席硕良似乎习惯于亲力亲为。

“干妈呢,没来”谭子越以为老太太会在,还担心碰上了被念叨一番。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牧岩躺回去,活动之下扯到了伤口,拧着眉说:“她在这嘴就不闲着,不是劝我调动工作就是教育我给她娶个儿媳妇儿,耳朵都磨出茧了。”还好老头不在家下地方去了,否则两个人一起轰炸他,还真让他觉得恐惧。

“到底还是有人能拿得下你。”听出他的无奈,谭子越心情大好,哈哈笑道:“你也够呛啊,工作工作不让她老人家满意,好歹先把终身大事解决了,给她生个孙子抱,保准没功夫念你。”单身汉这称号对他们这些男人那是魅力的象征,对于老人家而言那是永远的痛啊。

“那你怎么不结婚”牧岩叹气,明显对自小玩到大的哥儿们的落井下石不满,敛了神色,又说:“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她就该相信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你就把自己保护成这样”瞥了牧岩一眼,对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很是责备,“能不能别这么拼命,有必要非得冲在第一线吗”在这个问题上,谭子越是真的与老人家站在同一战线,“反恐、排爆、反劫持、反劫机、缉毒、抓捕持枪罪犯,你看看你干的这些活儿,不是我说你,确实太危险,随时会死人的知不知道命是父母给的,别不当回事。”那是他兄弟,谭子越可不希望牧岩哪儿天真的为国捐躯了,平时是愿意和他吵,谁让他老犯职业病教训他,不过要是哪儿天没人管他骂他,估计还得想。d,有病。谭子越在心里暗自咒骂。

看他眉毛都打结了,牧岩反倒笑了,“总要有人干的,否则这个社会不是乱套了。尤其像你这种不安份的人,还不得上天”

“少了你一个地球难道就不转了”谭子越瞪他一眼,“毕竟是家里的独子,适当考虑下干爸干妈的意见。知道你爱岗敬业,那可以不离开警界,但至少调动下,干嘛非得这么枪林弹雨的。”略顿,他又说:“干爸一句话的事,偏偏倔得和头牛似的,有病吧你。”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对于谭子越少有的絮叨,牧岩失了耐心。不是他不体谅父母的苦心,可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牧岩认为国家培养自己这么多年,在他有能力的情况下就该站好这班岗,而不能因为危险就临阵退缩,如果人人如此,谁来维护社会治安。

“对牛弹琴。”谭子越低骂,闭着眼晴睡觉,这两天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找个清静地儿,懒得和他废话。

“你不是来看我的”牧岩见他好像睡着了,冷着脸沉声。

“当我爱你啊。”谭子越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说:“你小子命硬着呢,我向来不担心。”嘴上不饶人,却深知没人劝得动这根木头,况且对于某人的能力,他倒是打心底里佩服,已经五体投“牧”了。

“那是你破产了”否则不回公寓跑医院睡什么觉,别说他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滚蛋”谭子越恼了,听见牧岩笑,他嘟囔:“要不是看你是个病人,我真揍你。”

“怎么的,还要收复失地”言下之意,都是手下败将了,还嚣张

“等我睡醒了告诉干妈你为了救女朋友才受伤,让她念叨死你。”谭子越咬牙切齿,人家是特警,受过特殊训练,他要是对手就奇了怪了,打不过你就治不了你了仰头大笑三声,大木,我就看着干妈治得你服服帖帖。

“敢胡说八道先毙了你。”牧岩沉下脸。死小子,拿老妈威胁他,看来没收拾老实他。

吵够了,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没多久就听见谭子越均匀的呼吸声。牧岩无奈地摇了摇头,下床将薄毯盖在他身上,伸出长腿不客气地踢了下那人的小腿:“不知道晚上又野哪儿去了,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

“别烦,大木让我睡会儿”那人嘀咕了声,蒙头睡去。

牧岩躺不住,披上衣服去看了看表嫂郗颜,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却见走廓里一阵忙乱,避开险些撞到他身上的小护士,竟然看到席硕良坐在急室里,医生正在给他包扎胳膊。

“怎么了”牧岩不解,站在门口沉声问。

席硕良回头见牧岩站在门边,微抿薄唇,转过脸淡声说:“没什么。”

牧岩微扯嘴角,对于他的冷淡不以为意,看到席硕良的外套有血迹,习惯性拧眉,缓步走到走廓尽头对正站在那说话的两名交警简洁问道:“交通事故”

其中一名交警看了他两眼,立马认出他:“你好,牧队。”

牧岩点点头,对于交通警察认识他并不意外,毕竟从事他这个职业各方面的警察都会接触到,有些工作是需要多个警种相互配合的,微抬下巴,望着急诊室的方向,“受伤的那个是肇事者”

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交警点了点头,“车速超过一百二,还喝了酒。”

牧岩抿唇,这个时间时速超过一百二还酒后驾车他真是不要命了。回想到安以若微肿的眼晴,忽然明白了什么,静默了片刻,对交警说:“他伤得不轻,估计酒也没醒,明天让他去警队处理这事。”

交警看了看牧岩,又往急诊室的方向望了两眼,虽然对席硕良的不配合有些恼,但想到冷面牧队都为里面的人说话,思索了下,正准备说话,却听牧岩又说:“他是我朋友,明天一早就会准时过去交通大队。”

不是没听说过牧岩的为人,交警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请牧队让他准时到交通大队尽快处理这次的事故。”说完话才注意到牧岩穿着病号服,交警关心地问:“牧队受伤了严不严重”

“没事,小伤。”

“那牧队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牧岩点头,对于他的通融道了声谢,坐在走廓外等席硕良。

席硕良出来的时候见他还坐在外面,看着牧岩没说话。

“八点钟交通大队上班,你明天过去做下笔录。”牧岩站起来,伤口隐隐疼起来,他右手轻抚上胸口,神色如常地问:“席先生似乎对我有误会。”牧岩是什么人,别人脸上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晴,见面次数甚少,并不代表他感受不到席硕良对他的敌意。然而并不确定他知道了机场那一幕,不想越描越黑让安以若为难,于是才这么试探着问。对于两人之间初见的那一吻,牧岩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尽管他当时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掩饰身份,而他们之间也确实清清白白,但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这事对于她而言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忽然很懊恼那天突来的举动,或许他可以处理得更好。

唇角抿成一条线,席硕良脸色沉郁地看着他,良久之后淡声问:“不知道牧大队长做了什么令我误会”并不想从他嘴里知道事情的起因,却依然控制不住心底猛然间窜起的怒意,席硕良面无表情,声音很沉。

牧岩拧眉,感觉席硕良说这话时的口气很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似乎明白了几分。

两人互看了一眼,牧岩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不屑与恼怒,席硕良在他眼中看到的沉静与淡漠。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立在医院的走廓里,偶有医生护士从身边经过,疑惑不解地回望向这边。

“三个月前我在机场执行任务,与刚刚回国的安小姐第一次见面。”牧岩斟酌了下,谨慎措词:“她受我连累无意中卷进这件案子才会被萧然盯上,以为她是警方的人。”无论席硕良知不知道他在机场吻了她的事,他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之间并没有过深的交往,而她也是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来,就是这么简单,希望他不要多想,也不要再去猜想。

忽然心生倦意,席硕良收回目光,抬步从他身侧经过,走出两步又停下:“似乎认识了牧队长以后险象频出,不是她进医院就是你进医院,以后还是少见的好。”牧岩轻描淡写的解释令他愈发不快,总感觉他有意无意在维护安以若,没有忽略牧岩受伤之时握她手的情景,那幕像是一根刺梗在喉间,令席硕良极不舒服。他凭什么他没资格。

“至于说为救以若令牧队长受伤,我以她男友的身份说声谢谢。”语落之时,席硕良稳步离去。

牧岩默然,看了眼他的背影,转过身与他背道而驰。

急转而下

记得巴尔扎克说过:“恋爱是一个谜,它只活在人们的内心深处。”

对于安以若而言,过去的六年到现在,席硕良就是心底深处的那个人,爱着等着,疼着甜着,害怕着恐惧着,期许着憧憬着。说一千到一万,所有的患得患失,无非是因为她想靠近他,无非是因为她真的很爱他。

他曾经放弃过她,她选择了原谅;他似乎并不懂得珍惜她的心,她也一步步退让和迁就。如果,如果说她知道他们之间最终将背道而驰,她还会不会在这最后相聚的一夜选择再次妥胁地原谅呢

当然,这是一道谁也给不出答案的习题。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如同离开医院的安以若并不知道席硕良出了车祸,更不知道两个男人因为她首次针锋相对。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倦意纵生。

夕阳的余辉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纤细的背影尤显孤单。安以若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麻木地随着人流而去,她不想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儿,丝毫不觉早有人始终跟在她身后,只是她一直在闹市区闲晃,似乎无从下手。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当她停下脚步,发现竟然在席硕良的公寓楼下。

坐在楼前的台阶上,双手掩住脸,她沉沉叹了口气。

手机适时响起,她定了定心神,一次次深呼吸后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没有丝毫异样,“妈妈。”

“怎么还没回来硕良都来了好一会儿了,就等你呢。”安母的声音很轻,透着外人不可知的喜悦。

“硕良他,他过去了”听到他的名字,安以若怔忡了数秒,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去她家里。

等回过神来,安母已经挂断了电话,安以若感觉自己的鼻间都是酸的,那种幸福的情绪让她不自觉勾起唇角笑了。

脚步顿时变得轻快,挥手拦了出租车。回到家的时候,餐厅里飘来饭香,而席硕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父亲下着象棋,见她回来,他回身笑望着她:“怎么才回来,阿姨说你老早就出去了。”

换了鞋走到他身边坐下,抬眼见父亲脸上的表情很柔和,她说:“本来想去公司找你一起回来的,结果你先来了。”

不顾安父在场,席硕良亲昵地揉揉她的发顶,“你生日嘛,所以早出门了,怕路上堵车迟到了。”今天是她生日,虽然昨天负气爽约,但并不是真的想和她发脾气,所以从医院出来后就主动去了米鱼的公寓,米鱼刚回来,显然是在睡黄昏觉,睡意朦胧地说:“以若回家了,你不知道”

他没接话,犹豫了小片刻,回家换了身衣服,直奔岳父家来了。

这并不是席硕良第一次到访,以若出国前昔,安家二老要求女儿请他来家里坐坐,他们想看看女儿爱着的男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想借此确定两人的关系。后来安以若出国他自然也就没再来过,今天仅仅是第二次上门。

她温柔地笑了,克制住想握他手的冲动,轻声说:“你们聊着吧,我去帮妈妈的忙。”

安父但笑不语,低头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良久之后,听他说道:“硕良,你的棋艺大有涨进。”一年多前两人对奕,那时的席硕良可谓败得很惨,急于求成不说,更是毫无策略可言,如今时隔不久,他的棋艺算是突飞猛进。

安父并不知道,在这方面席硕良其实根本不感兴趣,但商场如战场,为了领悟某些东西,他才慢慢开始学习下棋之道,以锻炼自己掌握进退攻守之法。

席硕良笑得谦虚,说道:“差距太大,到底还不是安叔叔的对手。”说着手起棋落,吃了对方一子。

安父笑笑,“不见得,差距再大也是有度的。我老了,早晚要被超越。”话语间飞象护住老将,以免被他将上一军。

听出安父的话外之音,席硕良抚额,正要说话又听安父继续说道:“相传象棋是秦末楚汉相争时的产物,韩信发明象棋,是为了锻炼将士的攻杀能力。”略作思考,落下一子,“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你选择象棋静心是对的。”安父似是看透了他,抬眼看着他,“只是攻杀不宜过度,该退一步时也不要太固执地去穷追猛打,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言外之意,他不必太过执着,有些东西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包括和以若的关系,必须有人退让,而自己的女儿明显已经无路可退,那么现在,只是看他的选择而已。

席硕良似是体会到老人家的良苦用心,手上拿着棋子犹豫了下,落下的位置并不是先前心中所想,安父瞬间了然他的领悟,欣慰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朗声说:“硕良,以若是个单纯的孩子,你可得替我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委屈啊。”

席硕良敛神,郑重点头,沉声道:“安叔叔请放心。”

两个男人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没有逃过安以若的耳朵,站在厨房里,她用力揉了揉眼晴。父亲为了心爱的女儿放下身段委婉地劝席硕良摒弃所谓的门户之别,只要他肯退一步,他们的爱情就是光明一片。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安以若想哭。

父母之爱,永远都是最无私的。哪怕并不是十分中意,哪怕因他的忽略而心存不满,却依然顾及女儿的感受,只要是她爱的,他们都愿意接受,甚至是退让。

这样的尊重,令她动容。低头帮母亲摆碗筷,眼晴已经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席间,安母很热情地招呼席硕良吃菜,笑容亲切得完全不当他是外人,而安父更是主动找话题与他聊天,反倒是安以若,异常沉默。

突然间,她很心疼自己的父母,为了她,他们真的愿意倾其所有,与此同时,她也很心疼席硕良,他能走出这一步并不容易,看到神情专注地与父亲交流,她能体会到他的辛苦,餐桌下,她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席硕良神色如常,手心微一翻转,轻轻回握了她一下又快速松开,安以若低头吃饭,眼晴已经彻底湿了。

安父心情大好,席硕良不能推辞,陪着老爷子喝了两杯。他酒量本来就浅,又加上白天已经喝了不少,下餐桌时已经有些微醉,可是却没忘还有正经事要办,于是,在安以若帮着安母收拾好餐具后,牵起她的手站在安家二老面前,掏出了西装内袋中准备好的红色绒盒。

安以若怔怔地看着他取出那枚戒指,恍惚间听到他说:“安叔叔,我愿意照顾以若一辈子,希望你们信任我,将女儿交给我。”

根本不知道安父如何回答,只知道席硕良笑了,那笑容有着如释重负之感,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声音放得很柔,“以若,你愿意嫁给我吗”

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他终于开口向她求婚。

安以若的眼晴红了,眼泪默默流下来。

以指腹轻拭着她的眼泪,席硕良重复:“以若,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滴泪滑落到席硕良手背上,他能感觉到那滴眼泪滚烫的温度,刹那间,心底柔软的一角揪紧了,他怎么能如此忽略她固执地绯徊了这么久才肯迈出这一步

回身看向安家二老,见他们鼓励般点了点头,他笑着将戒指缓慢而又坚定地戴在她手上,“以若,相信我可以让你幸福。”

这是安以若听得最清楚的话,全然忘了父母在场,更忘了羞怯,她扑进他怀里,在他胸前落下幸福的眼泪。

直到此时,席硕良方知安以若等他开口等得几乎要绝望了,对于他的淡漠,她不是无所觉,而她始终不挑明,是不想给他压力,怕他再次弃她而去。

直到今夜,安父安母方知女儿有多爱眼前的男人,女儿含泪的笑深深刺痛他们的心,为了爱他,她到底隐忍了多少然而哪怕他们并不甚满意,依然将心疼化作了声声祝福。

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安以若送席硕良出门,下了楼才知道他没开车,扶着他,她问:“怎么没开车你打车来的”

席硕良点头,单手支着墙,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柔声说:“生日快乐,以若。”

环上他腰身,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衣领下雪白的颈项,她回应:“硕良,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的誓言,他的承诺,她想要的归宿,他作为礼物在生日这天送给了她,她从没像今夜这么快乐过。

他俯低了头,微合着双眼吻上她的唇,是那样旁若无人的温柔与缠绵。

这一吻不同于平日的亲密,夹杂着隐忍与忧伤的质地,勾缠出无限飘渺的心结与思绪,或许,他们都不知道彼此内心狂掀的波澜,或许,两人都有意借由唇间的柔软,和那相抵的温度,抚平心尖的不安与焦虑。

当唇稍稍分开,额头相抵,席硕良抚着她的头发,喘着气低声问:“怪我吗”他的冷淡,他的忽略,他的嫉妒,他的负气,她有太多的理由怪他。

安以若双颊红润如血,轻轻点头又摇头,偏头将脸埋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抚摸着他的肌肤,她低低说:“责怪永远抵不过相爱。”她是怪他的,怪他不肯听她解释,怪他对她的不信任,怪他丢下她离去,也怪他一天一夜的不闻不问,然而,这些责怪在他登门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

席硕良深心处最隐没的那根弦刹时颤抖,眼神异常柔软,手臂微一收拢,轻轻勾住她的脖子,唇覆在她耳边,“以若”

一声温柔的轻喃,轻易瓦解了她的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