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节(1/1)

“你师傅不要你了”一阵无法遏制的狂喜霎时塞满了我的心,我竟然感到眩晕般的幸福,鹿灵犀竟然把魏柔开革出门了那魏柔岂不就不再是隐湖弟子了吗师傅的遗命不也就与她无关了吗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我都有点语无伦次,好在魏柔的情绪比我加激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呓语,只是伏在我胸前啜泣不已.

望着怀里惶然无助的少女,我满心的欢喜霎时间化成了满心的怜爱,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纤细腰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另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深情而又坚定地道:“阿柔,你别怕,你师傅不要你,还有我要你”

“嗯哼”

一声重重的咳嗽把我从狂喜中惊醒,我这才看清楚了餐厅里的景物.

偌大的餐厅里只在临街靠窗处摆了一张大圆桌子,四周围坐着两男八女.那两个老者年龄相近,都是五十开外,坐在主位上的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清癯,神情甚是倨傲,只顾低头饮茶,却并不怎么看我,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双眸开阖之间偶有冷芒闪动,极是锐利.

陪酒的八个女子都相当美貌,而他身边两个尤甚,且都是十三四岁的雏妓,想到作陪的廖喜已是六品,这老者该是京城颇有地位的大臣才对,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他下首那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又咳了一声,一双略有些浮肿的丹凤眼阴柔地望着我,显然方才的咳声也是他发出来的.

“晚生心忧拙荆,多有得罪,老先生务必见谅”

我心情大好,言辞自然客气起来.而魏柔听到“拙荆”二字,身子只是微微一颤,却不出言反对,只是我胸腹间传来的心跳陡然快了几分.

“她是你媳妇”

屋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那两老者不由对视一眼,就连正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大厅中央的六个美貌舞者都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可眼前的情景不由他们不相信陆昕,这个操着贱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少女,正是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哥的女人

“你就是陆昕”宁馨靠近魏柔,一脸匪夷所思.

她没掩饰自己的声音,魏柔就任由她扳过自己的脸,泪水清涕满面,自然愈损容颜,宁馨盯着她看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道:“也就这双眼睛称得上勾魂夺魄,再没一处过人之处,那家伙眼界奇高,怎么偏生放你不下”

我差点冲上去亲宁馨一口,她的无心之言,比我说上一万句都有力.

魏柔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喜色,只是看清楚宁馨的模样,那双环着我虎腰的藕臂突然紧了一下,竟似怕宁馨把我抢走了一般,耳边传来她细若蚊蝇的声音.

“她是谁”

听魏柔声音里面充满着一股浓浓的醋意,我兴奋得几乎仰天长笑.

其实,方才固然都是我在表白心声,可魏柔没有反驳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思,然而我患得患失间一时竟然无法完全相信眼前的一切,不过听她为我而吃起另一个女人的醋时,我心下再无所疑,方想开口说话,却听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廖喜喝道:“小子”

“嗯哼”无须老者三度咳嗽起来,打断廖喜的话头道:“廖大人,这是一场误会,李公子寻妻心切,做事难免焦躁,你就原谅他则个吧”

听他阴柔的声音,我顿时想起,他就是那晚百花楼里在我隔壁请客的老者,如此说来,那个高大老人就是那晚的客人了,他精通音律,也颇为欣赏魏柔的琴技,在座的几人中也只有他才会请魏柔出局弹琴.

“可您又不是没听到,这小子猖狂得很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手段灭了老洪的通达”廖喜指着我忿忿道.

“那必是公子一时气话吧”无须老者冲我微微一笑道,显然是想做一个和事佬.

虽然这老者一脸阴柔之相,看起来不那么顺眼,可我还是有点喜欢他了,我无理取闹在看&特色小说就来先,他竟然能泰然处之,想起那晚宁馨生事这两人也不计较,看来是个讲道理的人.

若不是方才自己话说得太满,我心情大好之下,听他递给我台阶,早就借坡下驴,罢手言和了.

“气话这小子心肠歹毒着哪”廖喜虽然不满,可声调却稍稍降低了两度:“老洪头脑灵活,为人仗义,通达的生意才越做越大,就有人心存嫉妒,隔三差五的造谣生事,这小子保不准又是哪个对头请来捣乱的.”

他顿了一下,打量我两眼,接着道:“瞧他那身行头,绫罗绸缎,那口腰刀上的宝石怕是值上千两银子,这么有钱的主儿,老婆竟在娼门里头讨生活,谁信呀”

说着转头对高大老者道:“明公,我已吩咐手下前来一品楼,准备将这狂妄小子拿回兵马司严加审问,看他有没有幕后指使,您看”

那高大老者明公的目光在我、魏柔和宁馨身上逡巡片刻,略一沉吟,才道:“琴为心声,陆姑娘琴声高洁,自有风骨,与这位李公子的关系,松甫你自不必置疑.至于这位李公子么”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是在哪个衙门做事,兵马司还是顺天府”

“兵马司可没这号人”廖喜一怔,仔细打量了我一番,狐疑道:“这小子身上是有点官味儿嗯好像还是同行,难道你真是顺天府的可我从没在郭大人那里见到过你”

五城兵马司专管缉捕盗贼,与我确是同行,而做这一行久了,自然有种特殊的气势,不仅盗贼见之气馁,同行之间也容易分辨,廖喜津淫此行久矣,一旦用心,我又未加遮掩,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倒是那明公竟也能大致看出我的身份来,大出我的意料.

“他是南京来的捕头,你当然不可能在顺天府见到他啦”一旁宁馨漫无机心地道.

“南京捕头”廖喜闻言胆气顿时一豪,不怒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道:“一个小小捕头就如此狂妄,南京还真是出人才哪明公,他们手伸得这么长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岂不是要翻天了”

我狠狠瞪了宁馨一眼,却听明公沉声道:“松甫此言差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臣下本分,遇上事端,岂有推脱罔顾之理,又岂分官职大小高低这位李捕头敢于任事,倒是十分难得”

听他意外地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语来,我和宁馨都怔了一下,廖喜是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声“是”,就低头喝起闷酒,眼角余光却是恶狠狠地瞄了我一眼,只有那无须老者神态自若,彷佛明公的一席话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大人所言极是”我就来急着回去与魏柔述说心事,眼下也无心与之争闲斗气,顺水推舟道:“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洪七发和通达若无贪赃枉法之事,我李佟将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在廖喜呵斥姗姗来迟的部下的骂声中,我带着魏柔和宁馨扬长而去,虽然一开始屁股后面少不了跟踪者,可三人中武功最差的宁馨轻功亦有相当的基础,绕了个圈子,很快就把尾巴甩掉.

彷佛是要把今后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魏柔任由我搂着她前行,只是眼中偶尔闪过一丝不安,甚至看宁馨的眼神都隐隐有些敌意.

我不知道隐湖为什么要自毁长城,将魏柔逐出门去,可我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定是将她心里的理想信念统统打碎,她的自信心是受到重创,就像当初的无瑕一样.

而以隐湖的地位,白道中有谁还能明目张胆地接纳她呢在她心里,大概只剩下那个亦正亦邪,对隐湖向来没有敬意且已与她有了数度亲密接触的我才能依靠吧

我真该好好感谢鹿灵犀,她竟然送给我这么一份大礼

来到蒋府大门前,魏柔的脚步突然缓了下来,我立刻察觉到了她心中的那份紧张与抗拒,便轻声安慰她道:“三天,我们只在这里住三天.”她这才舒缓下来,可一旁的宁馨却冷哼了一声.

一进蒋府,管家早等在了门房里,先给宁馨见过礼,便告诉我,说充耀和蒋云竹在书房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听管家喊宁馨郡主,魏柔神情蓦地一变,一股熟悉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陡然出现在她的身上,就彷佛从前那个自信从容睥睨江湖的“谪仙”突然又活了过来,宁馨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咦好奇怪呀,这感觉怎么像是师傅”

我心里却暗叹一声,魏柔过度的反应只能说明她心底强烈的自卑,而自卑这个词原本应该和这个天之骄女一辈子无缘

刚想对宁馨说那你就把她当师傅看好了,却想起她对师傅练青霓并不十分尊重,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先是含笑拍了拍魏柔的香肩,示意她别太在意宁馨的身份,然后瞪了宁馨一眼道:“别拿你师傅和我媳妇比还有,我媳妇被人侍侯惯了,拜托借你个丫鬟用三天.”说罢,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宁馨,随管家朝书房走去.

见到朱蒋二人才知道,一下午的功夫,蒋云竹已把沈篱子胡同余下的土地全部弄到了手,他是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我下一步的计划.

我心中虽急,也只好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可没讲几句,精明过人的充耀已然察觉到我有心事.

“什么,你媳妇来了为何不早说一声”充耀埋怨两句,又问:“听说你房下妻妾甚多,不知来的是哪一个”

我先向蒋云竹告罪,说未经他的许可就将家眷带入了侯府.

蒋云竹却毫不在意,反是对如何应付众多妻妾颇感兴趣,连连追问我有何秘诀,我简单说了两句,已把他勾得心痒难挠,还是充耀把话题岔开,我才告诉他陆昕眼下尚未过门.

“贤侄,你可得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好让老夫与你切磋切磋.”

蒋云竹还算体恤人,忍下好奇心放我离开,可留客之意甚是殷勤,我含含糊糊应了一句,心思早已飞到了魏柔身边.

第十七卷第九章

等我迫不及待地赶回凝翠阁,里面已是剑拔弩张.

“李佟,我对你的评价可是一落千丈哦”

我还没进屋,宁馨就满脸怒气地冲了出来,指着我道:“你不是说过家里妻妾成群吗那母夜叉还没过门,自然不是你的元配正房,对吧可她怎么比我娘、我大嫂还厉害人长得丑点也就罢了,那河东母狮子的脾气你竟然能忍受得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

她纤纤玉指堪堪抵在我的眉心,哂道:“亏你还是个淫贼,都不知道你那双贼眼长哪儿去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一试不就知道了吗”我贴着她耳朵调笑道.

看她的模样,想来是被魏柔气得够呛,可魏柔性格谦和内敛,就算她眼下心绪极不稳定,也不会不讲道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讨厌,仔细我拔了你的舌头”

宁馨满腔怒火顿时化作乌有,只是那嗲声嗲气的娇嗔像是向里屋的魏柔示威一般.

随即她一本正经地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有权安排这里的一切,她,只能和小红她们睡在外屋,我和你睡里屋”

“丫头你疯了”我吓了一跳,心里却恍然大悟,两女大概就是为了这个争执起来的吧

可宁馨虽然一整天都和我形影不离已渐有亲近之意,不过一下子就变得如此亲昵,就算我自诩风流,也觉得大为可疑.

“是被嫉妒烧昏了头还是觉得输给陆昕没有面子”我心中暗忖,一面紧盯着她的眼睛,一面试探道:“传出去,我不是被王爷打死,就是被侯爷掐死你呀,还是回你嫂子的听雨斋吧”

“当初你怎么没怕被我哥打死”宁馨稚气的脸上涌出几分妒意,上前狠狠掐了我一把:“媳妇来了,就有贼心没贼胆了,胆小鬼”

转头对外屋的几个小丫鬟道:“你们谁敢嚼舌头根子,我就砸断她的脊梁骨,让她一辈子当个废物去”吓得丫鬟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宁馨,别瞎胡闹.”我有点不高兴了,一甩手,往里屋走去,却没看见身后的宁馨脸色变了数变,已是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