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萝莉魔人(1/1)

第五章萝莉魔人

由于,背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再加上山路崎岖不平难走得很,因此速度可说是慢上加慢。

也因此,路程才走没一半,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明月悬空。

背着她走了好一段路,原本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她,突然出声发问:“那——那是真的吗?”

“啊?什么?”一直在注意路面的我,感到有些错愕的回了神。

她似乎误以为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因此缓缓的把上半身贴近我背后些许,将头凑近我耳边,语气冷淡的再问:“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真的妳就会相信吗?”

“——”她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可有看过那位吴大夫的纪录册?”

“呃,有是有,不过看不懂。怎么了吗?”

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这让我有点惊讶。

“听村里的大婶说,那册子是一位身材魁梧的郎中交给她的,只是后来这位郎中却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先生呢?”

“呃,我没见过这个人。”

天知道她这么问又有何打算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少寨主你没见过那位江湖郎中,却看过他特地交给大婶保管的纪录册,是吗?”她挑出了我话语间的矛盾。

我暗骂了自己一声,硬掰的解释说:“呃,如果我说——我其实是见过他,但那时候他怕感染疫病,而用布蒙着口鼻,所以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这样的解释妳相信吗?”

“相信。”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我。

“呃,真的相信?”我很怀疑。

“嗯,没见到那位先生可真是遗憾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总觉得好像是在敷衍我。

然而,她没继续多说什么,只感觉到她缓缓将上半身远离我的背部,保持距离后又沉默了起来。

只是没过多久,却又感觉到她缓缓的将身子微微贴过来,在我耳边低声发问说:“少寨主,你——真的到处抢女孩子来当——妻子?”

“真的。”这点倒是无庸置疑。

只是,她的问题可真多,有点后悔自己那时怎么会主动要背她?这下想逃走装作没听到没也办法了。

“那——你那天在市集刻意的表现,难道说都是为了找寻机会——想掳走我吗?”

这问题我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来想去总觉得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对。

我有点头痛,只好语气模糊的反问:“呃,那妳认为呢?”

“——”

她没回答,而是又将上半身挺直,缓缓的拉开距离。

等到第三次她又将身子靠过来,我可真差点要昏过去了。

“那——你那位妻子,不就很可怜?”

“呃——这就要看抢到什么老婆而定了,不过我觉得自己比她可怜就是了。”这是真心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讶异,说:“会——会吗?是因为她很——不好看吗?”

“不,她——很可爱。”姑且不论个性的话,这是事实。

“是——是吗?”她语气显得有些怪怪的,又将身子往后退了一些。

老实说,看她欲言又止、拐弯抹角又别扭的说话方式,真不禁让我联想到那位林语儿大小姐。

然而,才过没多久,又感觉到她似乎打算第四次将身体靠过来时,我抢在前头先问她:“妳有听过叫林语儿的人吗?或者是季虹、刘芸妃、周昕这些名字?”

与其让她问个没完,让我苦恼得半死,还不如我主动找话题,把角色交换一下好了。

“——”

她没答话,沉默了一会后,才有些犹豫的问:“你——找她们有什么事吗?”她似乎在担心我会对那些人不利。

“她们都是我的朋友,算是失联很久的朋友。不过,我想妳应该没听过才对,算了——就当我没问好了。”我语带双关的避而不答。

“我的朋友之中——是有人叫这些名字。”

“咦!真的吗?”

我心里非常的兴奋,总算让我给问到了。

“嗯,只不过也可能是碰巧同名同姓,而非你的朋友。”她给我浇了一桶冷水,让我想起确实有这种可能。

“可能吧——只不过至少有可能是她们。”嘴上虽然这样讲,但心底却不禁开始苦恼,该怎样才能让她带我去见那些人呢?

“能告诉雪儿为什么你要找她们吗?”

“因为我——欠她们一个答案,所以一定要找到她们,当她们的面将话说清楚。”大概是这样子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清楚。

总不能跟她说:“宝贝!其实我是从几千年后来的灵魂,来这个时代的目的,是为了找我那四个失踪的老板吧?”

“——是这样子吗?”

沉默了许久,她才又没头没脑的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这时,我发觉她的语气里有了细微的变化,感觉不再那么冷淡。

“呃,是吗?”

我倒觉得她比较奇怪,哪有女孩子会向淫贼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然而,重点是她却对我的答案并不在意,彷佛她就是知道我给的答案根本没几句是真的?

当然,在快回到山寨时,我也让燕雪儿下来自己走,不然要是让那些医团成员误会了,麻烦可是不小。

当燕雪儿将搜索的成果,摆到医团成员的面前时,那些原本忧心与后悔的神情,似乎因为总算找到线索的关系,都立即转变为兴奋。

至于会忧心与后悔的原因,大概是怕我会趁机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吧?我也懒得再提了。

只不过,正打算回屋歇息的我,却在半途见到所有医团成员,往药屋的方向走去,包括脸色稍微有些不好看的燕雪儿。

是为了疫病的事情?还是为了燕雪儿本身的旧病?

想到后者,我不禁有些担心,考虑后决定还是跟过去,远远的看一下好了。当然,因为想到上次害她发病的状况,我还是别轻易出现在她面前的好。

确认他们都走进药房后,我偷偷摸摸的转进药屋外头,蹑手蹑脚爬行了好一会,才找到可以听到他们声音的地方,那是在金老房间后的木窗下方。

唉!总觉得我的行为越来越像个贼了——

首先听到小茵的声音,她说:“——玥虹姑娘,谢谢妳的草药,否则一时间还真不知该上哪找呢?”

只听玥虹语气温柔的回答:“哪里,客气了。只要服完这副药定定心神,应该就会好多了。只是,燕姑娘身怀这种病,似乎不太适宜长时间操劳,所以是否该考虑——”

听到这里我也放心许多。然而,仔细听声音,房内并没有其它男性医团成员的声音,此时似乎只有她们三两个在里面的样子。

“其实,小姐她——”

正当小茵要为燕雪儿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到燕雪儿自己解释了:“其实——我也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可是,我——不愿就此认命,这一生就只能静静养病,只能等待、依靠其它人来救命,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就这样终其一生——

“所以,我一定要找出能医治这种病的方法,改变一切。”我甚至能强烈感受到她语气中,透露出的那股坚定意志。

“所以妳才开始学医?”玥虹问。

“嗯,也因此我才会主动要求来这个地方的。”

“咦!什么意思?”

玥虹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躲在窗外的我,当然也颇感疑惑。

“我家小姐是为了查清楚那个大淫魔的底细才来这的!”小茵顿一顿又说:“可是——小姐,我怎么想都觉得,他不可能如妳所说的那般,面恶心善且深藏不露。

“反而像陈公子所描述的,是个十足的大变态、大坏蛋!尤其,昨晚他竟然连小孩子也不放过耶!不信的话,我们可以问问玥虹姑娘求证一下!”

听到她越说越气,好像我宰了她老父老母,有着深仇大恨一样,对此我心里也不禁无力的叹息。

冤枉啊!叫我“淫贼”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萝莉魔人”的称号,叫我往后该如何见人啊!

“咦!要问人家吗?”

“是啊!玥虹姑娘来这么久了,应该很清楚他这个人吧?”小茵很肯定的回答。

“不不!其实——人家也不清楚他是怎样的人,他虽然非常的好色,而且是个声名狼藉的恶匪。

“可是,嗯——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这么说好了,人家心里却觉得他是个可以信赖、依靠的人,真的很奇怪——总之他是个怪人。”玥虹吞吞吐吐的做了一个结论。

嗯,有眼光!如果,现在这个身体不是季血羽的话,我会这么称赞她。反之,我想请她去看心理医生。

“骗人——”小茵声音显得相当惊恐。

她似乎是被这种回答给吓到了?只是,别说是她了,就连我这个当事人听到都觉得很惊讶。

然而接下来,燕雪儿的结论让我更惊讶,她缓缓的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而且我总觉得他有很多外在行为,都是为了遮掩内心真正的想法,才会故意装出来的。只是——我却猜不出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会吧!真的假的?直觉这么准!

“错觉,是错觉!小姐,一定是妳的错觉吧?如果,他真这么善良好心,那小姐妳发病痛苦的时候,怎不见他来关心妳一下?还害妳又旧病复发?”小茵很激动的强调。

“是吗?可是我猜想他并不是不想关心,而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也许此时人就躲在窗外偷听吧?

“就像昨天在大厅那样——对吧?少寨主。”燕雪儿说着,突然没头没脑的突然问起我来,真让我错愕的愣住。

不会吧!难道她早就发现我躲在外面了?

我缓缓的抬起头来往上方窗口望去,只见燕雪儿她低头望着我,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呃——”

“那么,现在先请少寨主回答一下,你躲在这有什么事吧?”她问着,而她身后玥虹与小茵脸蛋上的神情,更是呈现三个圆形,惊讶得阖不拢嘴。

“其实,我有偷窥这方面的兴趣,所以——”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借口。

然而,从在场三位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可以得知从明天开始,不只是会被称作萝莉魔人,还会在上面加上形容词,称之为“变态萝莉魔人”——

接下来的几天,医团便将重心摆在那条小溪的沿岸,大规模的搜索,而我则跟在他们旁边一起搜寻。

大概因为那晚瞎掰的结果,我被医团成员归类为极度危险分子,因此在他们有意隔离的情况下,我与燕雪儿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更别说向她提起,想见见她那几位朋友的提议。

然而,接下来的搜索工作,却出乎预料的陷入停滞,找不到进一步线索的医团,决定返回太医院,将所得线索呈上去。

因此,为了找机会跟她提这件事,我也只好跟着前往临安,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与她谈谈。只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跟去,否则恐怕路都还没走到一半,就被设计送去官衙关起来了。

在他们下山离去的当天下午,我也向老爹提起要去一趟临安,而理由则是用柳苡若那件婚事,我打算利用守孝的说法,向柳家提议将婚事延至一年后。

有一年那么长的时间,我想那位疯婆娘的理智,总会有正常的一天吧?

“老爹,等到玥虹师姐医好大家想离开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顺她的意,让她走就好了。”临走前,我对老爹千交代万交代。

“嗯嗯!爹明白。”他露出狐狸般的微笑回答,令我怀疑他真的有明白吗?

“对了,既然要去临安,那就顺便去这个地方看看吧,这是你大哥托人送给你的贺礼。”老爹递给我一张地图。

“呃——还真是谢谢他了。”

我看了一下,那似乎是临安城外的一座庄园,只是——不知道陈尚伟所谓的“贺礼”是什么?

我加快脚步,好不容易见到官道上医团车队的踪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慢下脚步扮成步行旅人,远远的跟在后方。

毕竟整个医团成员,除了五名主要大夫外,还有五名脚夫与马夫,以及充当保镳的几名壮硕随侍,再加上马车与马匹。

那么大队的人马实在相当醒目,即使距离远了一些,也能很清楚看见他们的动向。只是,我才跟踪没半天,就发现,不知为什么医团走的路线,突然开始偏离官道,而非笔直的前往临安。

他们不是要回太医院吗?还是说,回临安途中要先去某些地方,才绕道远行的吗?

虽然不清楚他们有何打算,但我这跟踪尾随的人问题可就大了。原本在官道上的行走商旅颇多,足以让我混在其中不让人察觉。

一旦路线偏离官道,那么,看到后面有人一直尾随,再白痴的人都会察觉情况有异吧!这让我不禁苦恼了起来。

如果,在这段路上找不到机会向燕雪儿提起,等回到临安城后,想要单独找她出来,就真的难上加难,再加上这件事我并不想让陈尚伟知道,根本无从找人帮忙。

幸好,医团在偏离官道没多久,便投宿在一间颇大的客栈里,似乎打算隔天再启程。

为了避嫌,我就只好随意在客栈附近的树林里打地铺休息,反正露宿野外也不是第一次了。

重点是,现在只能趁今晚赶紧想出个办法,否则等明早他们上路之后,可就更难找到机会了。

想个半死都没能有结论的我,不禁猛抓头苦恼的哀嚎:“啊啊啊!为什么季血羽是个淫贼加恶匪啊!不然,暗中拜访或是登门请求就方便多了!”

“咦!”哀号完,我紧接着猛然醒悟到一件事。

那么,只要我不是季血羽的话,不就方便多了吗?也就是说,将换成身体“项羽”的话,一切不就方便多了吗!

而且,在此前提下,再运用王强那个什么替代理论的话——也就是说,假如季血羽这段路途是要前往临安,期间如果由我自己的身体替他行走——

只要少与人接触,然后季血羽本人最后出现在临安,理论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对。

想通这招“偷吃步”的办法,实在是让我欣喜若狂!只是,我也不敢长时间替代季血羽的存在,否则倘若一时疏忽衍生异变,那可真的麻烦大了,惨一点的话,说不定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只不过,这么决定以后,另一个新问题也随之衍生出来。

“好像是说——只要『负面情绪』高过标准值,就会转送身体过来,是吧?”

我记得是这样。而所谓的负面情绪,应该就是指嫉妒、愤怒、悲哀、痛苦、恐惧之类的情绪吧。

只是,该怎么样才能将这些情绪提高到标准值呢?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学小白那样,运用想象的方式了。

嫉妒?有什么可以嫉妒的呢?嫉妒维亚前世那么帅,而我前世是丑八怪这事?

还是小白无论前世后世都爆猛,而我都好像是废渣一样?只是想了想,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愤怒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好气的?就算回想当时气愤自己的无能,似乎也没那种强烈绝望的感觉了,而且也好像找不到什么事,能让我极度发火的?

至于,悲哀——唉!这个也不用讲了,天天都悲哀得想哭,也没见到哪一次有变身的迹象出现。

那么,恐惧的话——周昕——小恶魔——呃——哇呜!

身体不自觉猛打了个冷颤,将幻想陷入恐惧情境里的我唤了回来。

“呃——算了——还是万不得已再用好了。”

不知怎地,我突然觉得,反正还有一整个晚上,时间实在相当充裕,足够想出很多不同的办法。

在确认驳回前案后,我马上又开始尝试幻想各种不同的情境,好让自己负面情绪达到标准。

“哈哈,酷斯拉,你完蛋了!看我怎么干掉你,咸蛋超人─变─身─!”这是羞耻的极限挑战─结果,失败!

“什么!妳们要跟我一起泡温泉?不好吧!呃——语儿,衣服别脱那么快!我都还没答应——啊!芸妃!别脱我裤子——

“虹儿,别用那种欲拒还迎的羞红脸蛋脱上衣啊!我会受不了的!呃——周昕,原来妳没胸部——”色欲的极限挑战─结果——a片变恐怖片。

“老爹——子谦——你们要用『蛇』打架我不介意,但是请别在我洗澡的时候,用你们那两条蛇攻击我的脸——”厌恶恶心的极限挑战─结果,杯弓蛇影,看到树枝出现在脸颊旁边,我都会作恶!

幻想到后来思绪整个混乱,还是没能有变化出现,就差点没喊出万佛朝宗,来去打败天残脚了。

也就在所有幻想都宣告失败时,附近医团所投宿的客栈,竟传来多人哄乱的吵杂声,甚至还有带武器。

第六章牺牲小我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连忙朝客栈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原本透出光亮的窗门,接二连三的没了火光,喧闹声越来越大。

当灯火全灭后,随即有数人冲出了客栈,并迅速奔上医团马车,似乎打算利用那马车逃逸。

月光的亮度,让我还能大概辨识出奔上马车的人,逃上车的人里头有两位女性的娇小身影。

然而,客栈大门还有两批人马,正用短兵器相互缠斗着,金属相击所产生的响声更是清脆刺耳,并逐渐往客栈外移动。

其中人手较少的那一批人马,更是呈现节节败退的态势,他们似乎只是为了阻挡另一批人手较多的人马冲出客栈。

就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呈现混战的那堆人里面,突然有人高声嘶吼:“徐大人!快保护燕小姐离开,这里由我们来阻挡!快!快走!”

医团马车上有个老成的声音,也随即大喊响应:“我知道了!阿狂,我们会在临安等你回来的,你一定要跟他们给我平安回来啊!”声音中满是悲痛。

难道有人袭击了医团?我脑海里立即冒出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医团里似乎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才对?唯一贵重的,大概就只有燕雪儿这位富家千金,该不会——

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时,马车已经驶进小道上,似乎打算沿着小道逃离。

见状,我连忙冲向客栈的马棚,趁着混乱抢了匹马,好追上医团的马车。

只是我没骑过几次马,所以马儿奔跑的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

顺着马车的车痕,沿路追了许久,我才又见到医团马车的踪影。只是马车上却没有半个人,小道上还留有众多的凌乱蹄印与脚印。

看就知道那些盗贼似乎还有安排人手在中途截击,但那些人又是怎么料到医团会往这方向逃跑的呢?这是个谜。

然而,马车上的置物箱,都有被翻动过的迹象。是为了搜括财宝吗?

但是,再看清楚之后,便发现更令人讶异的景象,医团的马车上,竟然会连一本像是书的东西也没有?

不是吧!连书都抢?我怎么不知道,这年头的盗贼都这么用功,难不成他们打算转行读书考状元?

只是,眼下重点是医团的人究竟是逃了?还是被抓了呢?

我向四周查看了起来,很快便发现,左边森林的泥地上,有新的足印,以及相当多的落叶残枝。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往这边逃了才对。

看出这点,我连忙弃马追赶了上去。毕竟,我骑术本来就不好,这座森林灌木草丛又颇为茂密,还不如下马用钻的比较快。

跑了没多久,便听到远处有吵杂声传来,看来相当幸运的被我猜对了。又稍微接近一些后,我躲在树干后观察着。

只见远处的黑暗中,有十几个持刀与火把的壮汉分散开来,不停在矮丛中来回穿梭拨弄。我想,八成是有医团的成员躲在这附近,而那些恶匪正在草丛搜人吧?

这座森林不只能见度低,还有小动物的鸣叫声,真要在这里找特意躲藏的人,没花点时间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医团的成员会躲在哪里?又该怎么帮他们才好呢?

想了一下,便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朝还无人搜索的那端远远丢去,试试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只见,石块以漂亮的?物线没入草丛后,便传来某人发出的惨叫声。

“呃——”不会这么巧吧?

“在那里,抓住他!”

恶匪们听到声音的来源,纷纷将注意力转了过来。

“糟——糟了!”

草丛间翻起一个人,他连忙转身就逃,那正是医团中一名较为年轻的大夫。只能说,这一切都是意外,是意外!

只不过,追过去的恶匪却只有四个人,剩下的人手仍继续留下来搜索。照这情形看来,他们似乎认为应该还有人躲着没出来。

“这里有一个!”

我还在思考的时候,那些盗贼又有发现。

这次翻出草丛逃跑的是另一个年轻人,只见那人似乎早料到会被发现,逃的时候一点慌张的感觉也没有,而这回追过去的只有三名盗贼。

这时,我也完全搞懂医团那些人打什么主意了!八成是想分开逃离,好分散追捕的人数,让最后那人成功逃离的机会变大。

现在盗贼只剩下五个还在继续搜索,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我也帮忙引诱一些人,剩下的人要逃脱应该不会很难才是。

想好了计划,我便偷偷摸摸的在草地上爬行,看能不能先用偷袭解决掉一两个,但是怎么也没料到,爬着爬着,伸手拨开第三个草丛的时候,却意外摸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

“耶?”

什么东西?我连忙将头钻过去看。

只见,另一端的草丛堆中,藏匿着两个人,那正是小茵与燕雪儿,而我的手则好死不死摆在小茵的臀部上。

此时,小茵的脸蛋又呈现三个圆形,她惊讶不已的直盯着我看。

此时,燕雪儿似乎还没注意到我的出现,整个人紧缩成一团微微颤抖,小手更是紧抓住胸口。

看也知道一定又是旧病复发。这下可麻烦了!难怪他们会用刚才那种有破绽的逃跑方法。

“嘘——别叫。”

我连忙示意要小茵噤声,爬了过去想查看燕雪儿的状况。可是,小茵却猛摇头想把我推开,表示不愿意让我接触到她。

深怕惊到外头的人,我只好停下动作,心中更是猛问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边还有一个!”外头盗贼似乎又发现了一人,我想可能是那位医团里最年长的大夫吧?

然而,随即又有道响亮震耳的声音,大喊:“等等!两个人去追就好了,剩下的人继续找,应该还有两个女娃儿才对!”声音的主人似乎是这群贼的头儿。

从这话与方才到现在所见的种种,就可以推测出这些人是早有预谋,而且事先也调查了医团的状况。

目的,八成是为将他们一网打尽,从中获取什么利益,而非是那种见色、见财起意的亡命之徒。

也因此,就算我出现引诱他们,八成也不会有人理我吧!也就是说,只要燕雪儿的状况不好起来,这两个女孩子也别想有机会逃走了。

只是,目前手边是半点药物也没有,甚至连可以做紧急治疗的针灸用针,也放在包袱里。当然,因为事出突然,所以那包袱就暂时放在方才歇息的地方。

抱着侥幸的心态,我在身上左右摸索,看看到底还剩什么东西可以用,摸着摸着却意外在腰间,找到一组可以用的针灸。

是那天在地下密室找到的“九针”。当初找到这东西之后,因为觉得还颇有趣的,所以才时常带在身上,方便做研究。

只是,当我拿出这东西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也许九针能派得上用场!

虽然不太清楚燕雪儿的心脏病是属于哪一种类型,但之所以会发病,八成是因为过度运动造成血压的上升。

也就是说,只要运用“九针”里其中一种“针与穴配位”让血压下降,应该就能减缓她的痛苦了!

只是,真要为她施针的话,用季血羽的手是绝不可能下对位置的,更别提要在不停颤抖的人身上下针。

考虑了一下,见周遭昏暗视线不佳,正如我意。

我缓慢的向小茵爬了过去,并不停来回用手指比着自己的嘴巴与耳朵,向她示意我有话想跟她讲。

原本还有些抵抗的她这才停止下来,不知是犹豫还是在考虑,愣了一会后,慢慢的将耳朵凑了过来。

“等一下,我会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妳便赶紧带燕姑娘逃回马车,我在那里有留一匹马。”

小茵点了点头,又犹豫的低声说:“但是——小姐她——”我知道她指的是燕雪儿的身体状况不合适。

我又低声说:“没问题的,我待会替妳家小姐施针缓一缓病势,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连忙拉住我,低声反问:“等一等——”

我知道她想质疑什么,直接回答:“放心,我师父是月露居的人。他有教过我怎么医治这种病,而且我也医过好几次了。

“麻烦妳,在妳家小姐的耳边提一下,也请她放松身心。”为了让她放心不多问,我还特地强调金老的来历。

另外,所谓好几次的算法,是连同这一次,再加上日后帮人医治的几次。

小茵考虑了一下才点点头,转身爬到燕雪儿身边,低头对燕雪儿说明。

而我也趁这段时间,随便找块布盖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

这么做不只是为了不想让眼前两位女孩,发现我的身体有所变化,当然更不想让外头那些人察觉我的存在。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便开始利用“幻想”来转换身体,而幻想的内容当然是周昕的恐怖——

从灿烂的笑容,联想到恐怖的恶整,又联想到小恶魔的模样,天知道为何又联想到惊悚的恶魔祭坛,更可怕的是,我被绑在贡品台上,而且她还笑容灿烂的望着我——啊啊啊!不要啊——

不知历经几次恐怖的冷颤后,紧闭的双眼总算闪现一阵白光,脑域开发那特有的饱满活跃感,也立即充斥整个脑神经线路。

这种活络感,超棒!我知道总算是跃过标准值了。

只是,这也让我明白一件事情,下次若要转换身体,打死也绝不再用这招!不然,就算我胆子再大,也会心脏病发而死。

然而,眼下不是烦恼这事的时候,我连忙抛去余悸犹存的惊恐感觉,小心翼翼的爬向燕雪儿身旁。

“燕姑娘,放松,我现在要帮妳施针了。”我尽量将声音伪装成季血羽的语调。

在燕雪儿艰难的点了点头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所学的东西,用几秒钟仔细思考过一回,融会贯通之后,便抽出九针中的“镵针”与“员针”,朝指定的位置迅速下针。

当然,因为脑域全面开发的关系,即使在能见度不高的黑暗中,我也能调节瞳孔的收放,来增加光线的接收,所以并未有所阻碍。

此外,我也用利用听觉的强化,将周遭环境的动静,尽数吸收,好随时掌握那几个人的行动。

真的无法不感叹,这具脑域开发过后的身体,与传说中所描述的吸血鬼,还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在下针之后,只见燕雪儿的身体,如预期般缓缓松弛下来,甚至连吸吐气也逐渐变得顺畅。

情况之顺利,不只是我感到庆幸,小茵更是惊喜不已,似乎她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眼看是时候了,我赶紧向小茵比一下手势,要她带上燕雪儿准备逃离。

小茵低下头在燕雪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才抬起头来对我点了点头,似乎是在示意她也准备好了。

只是,当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我的手腕,回过头来看,才发现到那人是燕雪儿。

缓缓起身的她,对我猛摇着头,手更是紧抓不放,似乎不愿让我出去,另一只手更是用手势,不停的示意着她有话想对我说。

我将头凑了过去,只听她用有气无力的声音,低声说:“别——别去送死,你不是武功全失了吗?”

“只是逃跑而已,没有武功也没差。”为了不让她想太多,因此我只好说谎。

唉——自从认识了那四位大小姐后,因为在“环境的逼迫”之下,就不停学习该如何说出善意的谎言,也不知道到底该说好,还是不好?

“没——没用的,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不是你,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她很明显猜到了什么,所以语气显得相当肯定。

顿一顿又说:“而且,我总觉得——觉得你并不是想出去引开他们,而是想去跟他们拼命——”

她真的是一个又聪明、直觉又准的女孩啊!我不禁深感头痛的衷心称赞她。

只不过碍于身分的关系,还真没办法将所有的话说清楚,让她了解现在担心的一切都是不必的。唉,实在有够头疼的!

然而,眼下我更担心,话一旦说得太多,恐怕会让她察觉到更多不对劲的地方,因此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呃——该怎么说呢?嗯——就是——有些事情,就算会死也要去做,比如说为了救妳——妳明白吗?”这样解释应该可以吧?

我苦恼的搔了搔头,对她说完这不算是理由的理由后,她身子突然一震陷入了恍神,那双纤细的手也跟着松开了,嘴里还喃喃念着我告诉她的假名─项羽。

虽然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眼见机会来了,我赶紧示意小茵带燕雪儿逃离,而我则连忙离去准备实施计划。

连翻过几个草丛,觉得距离差不多后,我故意摇了摇草丛发出声响,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

“在那里!”那些人的语气,听起来相当振奋。

利用听觉所接受到的声音,我在脑海中模拟出他们与我之间的距离,以及小茵她们所在位置的情况。

听到小茵她们行动了之后,我立即加大动作,粗鲁的穿越草丛,假装惊慌失措的模样,好盖过她们逃离的声响。

“嘿——小姑娘!来吧,妳们逃不掉的!放心,只要乖乖的别反抗,好哥哥不但不会伤害妳们,还会好好的疼妳们喔!嘿嘿——”其中一名盗贼淫荡的奸笑起来。

这些人有个最大的盲点,就是以为现在躲在这里的只有小茵她们,因此只要不露脸其实不难瞒过去。

只是,听到他这番话,我心底只有一个感想─常常在练习说这类话的我,无论怎么讲,感觉都像是在背台词一样,而这位仁兄竟然有办法,将这种话说得如此传神,真的是太厉害了!

不过,对他敬佩归敬佩,但我可没啥兴趣拜他为师,将这种东西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直逼而来的盗贼,也只有他这位盗贼“甲”而已,另外两个盗贼“乙”与盗贼“头头”则是缓慢的接近,似乎打算在旁边看戏。

爬行了一会,直到确定小茵那边的声音,远离到连我都听不见时,我才停止在草丛里钻来钻去这种麻烦的动作。我想,让他们睡上一觉的时候差不多也到了。

然而,盗贼甲见状又再度发挥他那传神的说话本领:“咦!小姑娘,怎么不再逃了,是累到爬不动了吗?嘿嘿,来,把妳们的小手手伸出来,好哥哥可以扶妳们一把喔!”

对他这句话,我的回应是照着做,乖乖伸出我的小手手。我很想看看盗贼甲在知道认错人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接过我的手,盗贼甲就开始挑逗般疯狂搓揉着我的手。我觉得很后悔,这感觉好恶心,好像他已经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样子——

“啧——怎么感觉有些粗糙啊?”这是他最后的结论。

“废话——我是男的啊。”

第七章天理教分舵

在瞬间解决掉那三名盗贼后,我立即冲回弃置马车的位置,发现我那匹马已经不见了。

我猜想,燕雪儿她们应该顺利逃离了,心底也放心不少,遂将身体给转送回去,恢复成季血羽的模样。

当然,只要知道转送的原理,那么在脑域完全开发的情况下,要控制好身体的转送,其实是相当容易的,毕竟脑电波也是属于脑部活动的一种。

虽说如此,我还是难免有些担心,那两个女孩子在逃离的路上,会不会再遭到伏击。因此,我决定暗中跟上去,一直护送她们到附近的城镇为止。

至于,医团那些男性成员,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皮肉之苦大概是在所难免的了。

也不是我不想救,但此时的季血羽,大概也没有能力去救他们吧?

再加上,顾虑到时空效应的关系,让我做起事来绑手绑脚的——只能祈祷他们吉人天相了。

至于,为何救燕雪儿的时候,会没有顾虑那么多,我想大概是担心目前唯一的线索会断了吧?

当然事情都做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因此我想,一路上除了要小心不被发现的尾随她们外,也得仔细观察是否有发生任何异变。

追随着马蹄印,在不断奔跑追赶下,才总算见着我那匹马,牠正停在林道旁低头吃着草,但是却见不到她们的踪影。只能说她们的动向真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检查了地面的痕迹,便发觉马蹄印有明显变浅,看来她们是中途弃马改成徒步穿越森林了。

我猜想,八成是燕雪儿心底有什么主意,才会做出这种决定。无奈目前知道的东西太少,无法推论出什么。

我看着蹄印的深浅,推测出她们下马的地方,应该是在一处小山丘的林子附近。只是到了这里,她们似乎有特别将足迹湮灭,因此很难看出有什么线索。

我往山丘的方向看了看。难道会往这边逃跑吗?由于没了线索,我只好推测她们可能逃离的方向。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我顿时明白一句箴言。对衰人而言,凡事还是脚踏实地得好,靠运气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沿路不但看不见半点行走的痕迹,就连枝叶上的夜露都没有掉落。

唉!看来我似乎掉入燕雪儿所设下的圈套了。一个计中计的圈套!真厉害,我完全没看出来。

看来,只要有她在的话,其实我大可不必太过担心才是——

尴尬的搔了搔头,正准备折返离开时,却注意到附近不远处,有个林间小泥道,那似乎是长时间由人踩踏出来的小路。

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人出没?我虽然颇为意外,但也正好看能不能遇上个路人,问问往临安的路怎么走,反正重要的东西都在身上,还是直接前往目的地好了。

毕竟,先前那般横冲直撞的跑来跑去,我都有些认不清回去的路应该怎么走了,再加上如果顺着原路走回去,不免又会遇上那些盗贼,而惹上些什么麻烦——

我的运气相当好,才摸黑走了一会的泥路,便看到远处山坡上亮着两道火光。

用不着考虑,光看就知道有人,除非是鬼火。

果真如此,那我就认命了——

向那里跑了过去,看清两道火光所在位置后,我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那是一道约一个成人大小的岩缝入口,岩缝两旁则高挂着灯,怎么看都觉得很恐怖。说是给人住的,怎么会连扇门都没有?

若说是给鬼住的,那又何必点灯呢?

若说,好奇心是时代进步不可或缺的元素,那么我可以很自豪的说,我就是个“时代的推手达人”。因为我那强烈的好奇心,已到了犯贱的地步——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那岩缝间,用脚尖试探了一下缝里的地面状况后,才走了进去,里面是通往地下的斜坡。

借着外头的光线,我半摸黑走了一会,在转弯之后,见到另一个照明用的火把,那里出现一扇木门。

嗯,看来应该是给人用的。我很庆幸的松了一口气,只能说,个性犯贱归犯贱,但会怕的东西还是会怕——

那门没锁,我轻易地推开了门,往里头走了进去,而入眼所见的景象,让我颇为惊奇。

那是刻满奇怪图腾的长廊,图腾上刻的不是奇怪文字,就是有点抽象的图画。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模样神似山羊的石刻图腾,几乎是随便看都可以发现得到。

而长廊尽头有明亮的火光,并传来音量相当小的交谈声。本来,我还在考虑这次的“探险”是不是该就此打住时,背后却突然给人往前推了一把。

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往后看,这才注意到后头站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满是补丁,身材相当瘦弱的小乞丐。

他那包住眉毛以上及右眼部分,沾满干黑血渍的脏布条,而灰暗散乱的头发,则快盖过半张脸蛋了。总觉得,我好像是见到了“贞子”的——乞丐版。

“这位大哥请别挡路好吗?”

他的声音相当低沉,却感觉挺细柔的,还颇像是女孩子。察觉到这点的我,基于小白的前车之鉴,不禁盯着他猜想,这个小乞丐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另外,也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挺耳熟的,又想不太到是谁的声音。只能说,脑袋有没有开发过,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差很多——

注意到我一直将目光往他身上看,他没好气的问:“喂,有什么好看的?是没看过像我这样脏的人吗?还是觉得我很可怜,想施舍我啊?”

“呃,对——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我连忙让开给他过。当然,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行为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毕竟一直盯着别人看,也是很没礼貌的事。

他见我让开后,却没有立即往里头走去,而是停下脚步转过来问我:“你也是来这里参拜黑羊神的教徒吗?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黑羊——那不就是天理教所奉的尊神?该不会,这里是他们其中一处地下教坛分舵之类的地方?

我心底一惊,嘴上连忙解释说:“呃——是啊!是啊!我是前不久日子,在其它地方入教的教徒,后来到了贵宝地,听说这附近也有祭拜的地方,所以就过来看看,呵呵——”

“喔,那么请问大哥是哪一分舵的呢?”他突然有此一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相信我鬼扯的话?

“是——太湖那里的分舵。”我想起子谦曾说过的话。

“原来是太湖来的弟兄。”

他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又继续对我说:“大哥,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只是想讨口饭吃吃对吧?呵呵,老实跟你说,我也是。

没办法,谁叫这年头讨生活难啊!”

“呃——是啊。”我搞不懂他到底想说啥?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走!参拜太晚到,可是会领不到馒头的。”他拉着我就赶紧往长廊内走去。

走到长廊尽头,是一处广阔的大厅,此时坐满了人,都保持静默的望着大厅底讲台上几名身穿道袍的家伙,而那些家伙的后方还立着一座黑色神像。

那是一座有着羊头人身、手持三叉戟、背后还有一对翅膀的怪异石像。老实说,那东西我怎么看,都像是中国版的撒旦——

守在长廊尽头的,是一名身穿道袍的壮汉,他皱起眉头望着我们俩,催促说:“喂,要开始了,大乞丐、小乞丐,快进来找地方坐好。”

大乞丐,我吗?低头看了看,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沾满了枯叶泥巴。呃——好吧,看起来是有点像。

“是是,我们马上坐好。”那小子拉着我就往人群里钻。

只见台上穿道士的人,开始说起听都听不懂的鬼故事,让我倒头闭上眼就给他睡。连相对论都比他讲的鬼东西,还要容易懂——

身旁的小乞丐推了推我,将我摇醒说:“喂,醒醒,睡太久他们会不给馒头吃的。”

“呃——是这样子吗?”

努力撑开眼往台上望去,不知道何时,讲话的人不见了,换成几个戴面具的人,在台上如演戏般跳来跳去。

让我感到讶异的是,其中一人脸上所戴的面具,除了质感与旁边的相差甚多,又多了獠牙与尖角以外,其样式几乎跟丑角的面具差不多,只不过整体看起来,是个相当丑陋又可怕的面具。

“那——那是什么啊?”我指着那名戴着丑角面具的人,低声问着身旁的小乞丐。

小乞丐看了一下解释说:“喔,那是饰演邪恶与欲望的丑地鬼,听说黑羊尊神曾遭受这个丑地鬼的欺骗与陷害,后来他因为不停的自欺欺人、陷害诈欺,终于落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好死,所以为了警惕世人——”

“呃,停——我知道了。”

听起来那个丑角下场还真是凄凉。只是,会不会太巧了?那种样式的面具,就一定得叫丑角吗?实在令人不爽。

接下来的传教内容,依然是没什么新意的洗脑教育,对此没啥兴趣的我,便将主意打到那个丑角面具上。

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摆在传教瞎扯蛋上面时,我假藉尿遁偷偷溜进储物室,将这个面具塞进怀里藏起来,打算拿来玩玩做个纪念也好。

到手后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我依然乖乖回到座位上去,给他继续昏睡恍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参拜的过程才总算结束,在与那个小乞丐一起领完馒头,走出岩缝外头时,天色已接近明亮。

此时的心情,真只能用解脱来形容,听他们说教比上外文课还痛苦百倍!至少,上课中若是听不懂,还能选择倒头就睡——

只见,他走到外头之后,没几下就将手中的馒头给嗑掉,看来似乎还颇饿的样子。

“你——你不吃吗?”他见我没有动作而问起我来,似乎手上有食物就应该马上吃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呃,你吃吧,看起来你好像比我还饿的样子。”

我将手上的馒头递到他面前。

“谢谢。”

他愣了一愣,才接了过去。然而,这回他却没有立即吃掉,而是收入怀里。我猜,也许是想留下来当宵夜吧?

“请问——你知道往京城该怎么走吗?”

“从这条路下山之后,左转一直走,便可以看到通往临安的官道了,大概要步行两天的距离吧。”

“两天——是吗?”

搞清楚状况并向他道谢后,我便打算立即上路。

只是才走没几步,我又停了下来并折返回去,随即从怀中取出银子算了一下,将两天所需的伙食费大概分了出来,放回自己的怀中。

剩下的那一份,递到那位小乞丐的面前,说:“看得出来,你包扎的地方应该没有换过,如果不赶快换药的话,可能还会造成二次感染而化脓的,所以这些钱你拿去,找个大夫换掉你脸上的药。”

这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似乎颇为惊讶,手也迟迟未接下那些银子。

“拿去吧。”我拉起他的手,将银子塞入他的手中。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可怜我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向我问了这个问题。

呃——是啊,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了,我才想到这点。

“并——不是可怜你。”

我回答得很快,因为这点不用怀疑。

“那是为了什么?”

苦恼了一下子,也想不出个原因,便随口说:“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只是觉得我非帮你这个忙不可就是了,就当成——一见如故好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直接掉头走人。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种说法才合乎情理。

我朝着往临安的方向走没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是那名小乞丐尾随在后方一路跟来。

“呃,你怎么跟着我——”

“我吗?”

那位小乞丐撇撇了嘴,说:“刚刚某个傻傻的大哥,给了我一点银子,要我去看病,所以现在正要去啰。”

“呃,是吗——那可以请问你,打算到哪里看病吗?”

“听说,京城那里有位大夫医术还不错喔!”

就这样,我花了两天的时间前往京城,那位小乞丐也在后头跟了我两天。

当然,我这两天为了赶回京城,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入夜后,才在荒郊野外随处找个地方歇息,而一路尾随我上京的那个小乞丐,也是跟我同样的作息。

但因为急着赶路,所以我们之间几乎没啥交谈,只知道他叫阿日,几年前因为战乱,家破人亡,才开始过着流浪的生活。

到了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了玥虹居住的竹庐外头。而他口中所说医术不错的大夫,便是我那位美丽的师姐了。

不用说,我那位师姐当然不在,她人应该还在山寨那里才是。

“怎么办?那位大夫好像不在。”那位小乞丐转头问我。

“我想她应该还要过些日子,才会回到这里来吧。”

天知道为何我会被他拉着跑过来。

阿日露出苦恼的神情,转头问我:“这样啊?那我该怎么办才好,要待在这里等大夫回来吗?”

“呃——你问我?”

我错愕的看着他。不太对吧,问我做啥?

“是啊!你不是说非帮我这个忙不可吗?”

“呃——是没错啦。”这算不算是爱心泛滥所导致的不良后果?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他又再问了一次。

“总之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剩下的再做打算好了。”

想想,我那师姐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再加上要去找燕雪儿那几个朋友,难免要逗留一些时日。

“好啊,大哥,那我们今天晚上找个破庙住好不好,我不想再睡路边了。”

“呃——不,我想先去找人。”

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前往老爹所给的地点,毕竟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先找到那个地方,看能否先借点钱来花用。

来到了指定的地点,入眼所见是一座颇大的庄园,外头大门上端的匾额,写着─绿柳。

敲了敲大门,马上就有人出来应门,是一位年轻的侍女。

见到我,她那满脸的职业笑容,立即换了个样子,对我挥挥手,说:“去去!我们这里不接受施舍,你们两个到别的地方去。”她立即又将门给关上。

“呃——”

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只好又敲了一次门。

“谁啊?又是你们!就跟你们说这里不接受施舍了,再不走我就叫人赶你们走啰!”她又随即将门给关上。

“大哥,你真认识这里的人吗?如果不认识,那我们还是赶快走好了,否则一会他们真的叫人出来赶我们走,免不了又要挨打。”阿日拉一拉我的袖子这么问。

这话听起来,总感觉他对这种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有一种不忍,开始在心底蔓延——

“算了——我们走吧。”我决定还是靠自己好了。

“嗯。”他拉起我转身就走,说:“没关系啦,就算不靠别人,我们也活的下去嘛!”

“也是没错啦。”

话虽说如此,但还是得想个办法生点钱用用,否则真要跟这个小乞丐到处乞讨了。只是,怎么他看到我投靠无门,好像还颇为开心的感觉——

“走吧!我们到附近的庙里找找,看能不能在天黑以前,先留个好位置吧。”他轻快的走在前头四处探头。

我走过去拉住他,摇了摇头说:“不,我看还是先换一下你脸上的药好了。”

“咦?你要我去找其它大夫?我——我不要。”

“啊?为什么。”

“我信不过其它大夫,也不想浪费银子。”他的理由真怪——

心底叹了口气,我转换了个说法,故意恐吓似的说:“是这样吗?可是,万一伤口溃烂,整张脸可是会毁掉喔!到时,变得比我这张脸还要丑,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他撇撇嘴似乎不相信我的话,说:“啊,会溃烂吗——少骗人了,你又不是大夫怎么会这么了解。”

“呃——我是学过一点医术。”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看起来相当的惊讶,连忙又问说:“咦,真的吗?那你懂得分辨草药吗?”

“算——算是会吧。”我搔搔头如此回答。

只见我如此回答之后,阿日剩下的“单眼”,立刻散发出闪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