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损_80(1/1)

他也不知道那些明信片里有什么故事,不知道陈望和秦思源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知道那位天真烂漫的秦夫人如今可好……

更为讽刺的是,当事人陈望就躺在自己身边,陈栖叶却悲哀的,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陈望颇感兴趣地问:“说说你那个小男朋友呗,他叫什么名字?”

陈栖叶不可能实话实说,他的沉默反而吊起来陈望的胃口。

“我当年在俄罗斯的时候也给他寄过这种明信片,他从来不回信,我也不用电子邮件联系他,就这么分开了六年。”

陈望顿了一下,毫无铺垫地转折道:“不过一回国就又好上了。”

陈望颇有用一个秘密换另一个秘密的意图,陈栖叶却不满足地还想知道别的:“你为什么要去俄罗斯。”

陈望露出整个晚上最畅然的笑:“你忘了你老子我跳芭蕾啊。只要有机会,哪个芭蕾舞演员不想去俄罗斯进修,况且给我发邀请函的还是马林斯基剧院,我当然要去。”

陈望不提,陈栖叶还真忘了,身边这个毫不规行矩步的男人从事的是高雅艺术,还一度跳到了杭城剧院的首席。

陈栖叶并不了解秦思源,他算了算时间,以为秦思源是在陈望离开去俄罗斯后才跟戚缈缈结婚的,竟还有些惋惜,如果陈望没背井离乡一直和秦思源在一起,他就不会出生,那样也挺好的。

可转念一想秦戈也不会存在,他就又舍不得。

陈栖叶天真地问:“那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离开他吗?”

陈望想都没想:“当然!”

陈栖叶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陈望,满眼难以置信:“你不是喜欢那个人吗?”

“那可是马、林、斯、基、剧院。”陈望特意放慢语速强调那个剧院的名字。陈栖叶疑惑,搞不懂陈望是不够爱那个人,还是太爱自己的事业。

“你以后会明白的。”陈望难得如此正经,说,“你没必要为了守住一个人,放弃去看更大的世界。”

“……更大的世界?”陈栖叶嚼着这几个字,对他来说,这几个字的定义就是潭州和杭城以外的地方。

陈栖叶也难得往陈望身边凑了凑,问:“外面的世界到底长怎么样?”

“你自己去看咯。”陈望说的特别轻巧,丝毫没有后悔的意味,还不忘给些更实在的建议,“你那小男朋友成绩怎么样?要是差距太大就把他当按/摩棒随便用用就好,别干出为了为了和他读一个大学所以报普通学校的蠢事。”

陈栖叶:“……”

陈栖叶响亮地拍了一下自个儿脑门,再一次和陈望聊不下去。陈望也不再关心他的小男朋友,伸了个懒腰后自顾自道:“看来我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杭城了,等过完年,我在潭州随便找份工作得了。”

“现在就可以开始找。”陈栖叶还挺贴心,把自己之前找的兼职工作推荐给陈望。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从五湖四海来潭州打工的人全都陆续返乡,不少外贸工厂就出现了劳动力短缺,需要招兼职来填补空缺。

那种流水线上的工作不需要技术,日薪八十到一百不等,陈栖叶干个十来天就能凑出下学期去参加三位一体招生的路。

陈望听后很是嗤之以鼻,说其他剧院的舞蹈演员出来单干开班授课,时薪都不止这个数,何况他曾经是首席。

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并且自信:“当老师真累,我还是去卖吧,拿的钱肯定比授课多。”

陈栖叶:“……”

陈栖叶无语地转过身,不再和陈望说话。睡前他的手机亮了一下,陈栖叶拿起打开信箱,秦戈发来短信问他寒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陈栖叶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短信,等屏幕暗下后才缓缓放回原处,愁肠百结道不出滋味,只能假装自己已经睡了,并没有回信。

第44章愿得偿所愿

陈栖叶第二天起了一大早坐公交车去兼职的地方报道,那是一个出口东欧和南非市场的鞋材公司,工厂设在离南洋街二十公里外的工业区,近两千平方的五层厂房被分割成好几个车间,厂房们外冷风呼啸到冻耳朵鼻子,道路萧瑟没什么行人,厂房内外忙得热火朝天,流水线上的员工好几个都只穿短袖。

陈栖叶很快就碰上接应他的人,那人都没看他身份证确认姓名年龄就把他领进了一个负责给鞋底沿条的车间,里面的空间并不逼仄,房顶也高,显得房间正中间那条五米长的隧道炉烘干线像个庞然大物,烘干线两侧的员工在对比下异常渺小。

那条烘干线用的是链板式输送机。被隧道炉烘软后的塑料鞋底被链条缓缓往前输送,工人需要做的是抓起其中一个,将有花纹的细沿条的底侧粘到鞋底边上作为装饰,如此工作十个小时,从早上八点工作到晚上七点,就可以到主管那里拿一百五十块钱。

带陈栖叶进车间的人很娴熟地示范了一遍,就让陈栖叶自己上手,刚开始的时候可以慢慢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旁边的师傅。

然后那个人就离开了,留陈栖叶在车间里做这种机械性毫无技术含量的重复性工作。陈栖叶快不起来,因为他的手太嫩了,刚出隧道炉的鞋底会很烫,别的工人能轻松抓起,他得等鞋底再凉一会儿才上手,不然那双握惯了纸笔的读书人的手受不了,等到了中午休息吃饭的一个小时,陈栖叶十指指腹处发红发疼,跟他同一流水线的一位四十岁上下中年大叔就帮他要来一双白尼龙手套。

陈栖叶感激地接过并道谢,那位叔叔听他说的是普通话,还以为陈栖叶也是来潭州打工的外地人,问了句:“刚出来打工啊?”

“……啊。”陈栖叶不知道该说什么,挺愣的,大叔掏出根用报纸卷的旱烟,边抽边问:“几岁了?”

“十八。”陈栖叶比秦戈大五个月,按虚岁来算,他今年其实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