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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你。”江父很直接。

“适不适合我自己知道,这不劳您费心。”江隽逸的语气很冷,面对父亲,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如何沟通。

“我记得,”江父眯着眼睛回忆,“当年我叫你选光信息专业,你也是这样回答我。”

“您知道就好,”江隽逸说,“从前我事事听你,今后也样,唯独这次,这不是简单的件事。”

江父盯着儿子,看了半晌,“可是你信了我,不也好好的吗,如今也有成就了。”

“或许,”江隽逸也迷了眼睛,“信我自己会更好的。”

江父突然语塞,是啊,他这个或许说得很好,他竟无言以对,儿子大了,会想着心思反驳他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不同意。

又是许久,江隽逸不想再这样沉默下去,转身就想走,沈回还不知道怎样了,刚才被父亲那样奚落,想到这里又是阵心疼,身后江父的声音传来,“你那句话,信自己会更好的话,我暂时无法反驳你,你看我总是很讲道理的,都是和你据理力争,”江父声音低下去了,“你可以去找那个丫头,只是有点是不变的,我不同意1(”

江隽逸脚步滞,父亲是真的老了,顽固成这样,“那谢谢你了。”轻声甩下这句就拉开门。

江母被这突然拉门的架势吓得缩,她贴着门板听了很久,啥都没听到,再看看儿子冷峻的脸,就知道又没说到块儿去,“小逸呀,你只要知道让着你爸爸点就行,嘉林来过电话了,他们在盛世广场那边,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你呀你,”江母进书房就看到江父阴郁的脸,“好好顿年夜饭,就你扫兴!”

江父不说话。

“人家沈回那么好的孩子,”江母气愤,“你好意思奚落人家?亏你还是人民教师!还看不起科大,江老师你自己倒是说说,你教出的学生多少上得了科大?”

江父还是不说话。

“我说你就是作!”江母越说越激动,“人老了顽固不说,还爱作!你大概也看准那丫头了,就是要这么作作!”

江父这才开了口,“以为都像你们女人!这丫头和那小子不合适,我这是让人家知难而退!”

“甭提了,”江母叹气,“人家压根儿还没看上咱儿子呢,再被你这么搅和,我看八成没戏!”

“没戏更好!”江父哼了声。

“今天这事儿可不小啊,我跟你说,”江母发飙了,“你要是耽误了小逸娶媳妇我抱孙子,我可和你没完!”

“不提这事了!”江父起身,女人就是麻烦,不跟她缠,“我还没吃饱呢,快去把菜热热!”

江母看着江父的背影,得逞地笑了,老家伙,我还不知道怎么治你!

站在人潮拥挤的盛世广场上,沈回想哭,可是又觉得这样太没出息,就忍着2(

晚风凉飕飕地吹着,广场上焰火已经陆陆续续放起来了,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欢腾,沈回却笑不出来。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那种要出人头地的理想,可是她是在很认真地过自己的生活,很善意地对待人生,她不觉得这是种卑微。

可是江父的话,是□□裸的鄙视,怪异地语气中,骄傲里有隐约的不屑,字字鞭在沈回的心上。她觉得难受,从小她就不奢望得到很多表扬,可是也从来被这样轻视过。

叶琳握着沈回的手,江父方才有些过了,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必要说那些话,太莫名其妙。

“沈回,人老了是那样,”叶琳安慰道,“你不要太介意了。”

沈回吸了口气,“叶琳,我很生气,真的,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过那种重话,可是长辈面前我又没办法!”

叶琳叹了口气,为什么都这么难呢?幸福就那么远吗?自己和王嘉林是这样,现在沈回和江隽逸也是如此。年龄的差距,阅历的深浅,真的就那么不可弥补么?

她觉得伤心,大千世界,每天都有生命降生有生命消亡,人与人能同时活着,活在同个时空同片土地,那怕只有天也是真实存在的交集,是难得的缘分,甚至于相遇,相赏识,相爱。

为什么不能在起?

“沈回,”叶琳明亮的眸子染上淡薄如烟的哀伤,变得幽深,“我们从未想过要逃离世俗,即便身陷其中,世俗却还要追着我们3(”

“你别伤心了,”沈回幽幽地说,“好歹你还有王嘉林不是?可是我,你看,现在只有你陪着我在这里,今天听你说了那番话,我其实就快要决定遵从内心了······现在看来,是不是太可笑呢?”

“不可笑,”男人低沉的声音似在隐忍,“点也不!”

沈回转身,是江隽逸,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件毛衣站在冷风中,衬衣洁白的领子和他的人样出尘。随他起来的还有王嘉林。

然而旁的人沈回无法顾及,只是定定地看着江隽逸。

沈回心里有那么瞬间的刺痛。

“江老师,”叶琳倚被裹在王嘉林的披风里,声音很甜,“你稍等,我和沈回说句话。”

王嘉林闻言,知道是女孩间的私房话,把披风给叶琳裹好,便体贴地拽着江隽逸远远地等着。

“沈回,”叶琳的声音柔和而平静,“我和王嘉林唯的那次吵架,没有告诉你原因。现在我决定告诉你,记不记得期末那些天我直心情不好?王嘉林的父亲来学校找我了,那是我第次知道他的家庭,显赫得我不敢想象······老人说话也不好听,直接就是我不合格,我······不配。”

说到这里,叶琳有丝哽咽。

“可是我现在还能和爱的人在起,”叶琳继续说道,“我愿意和他起面对结局未定的将来。”

“在我看来,这就是真爱。”叶琳又恢复自信,“说起来,你和江隽逸的问题,远没有我和王嘉林之间复杂。你们,起面对,定会好。”

“时间不早了,”叶琳解下披风给沈回披上,“我让王嘉林把车开到这附近,你和江隽逸,好好谈谈。”

叶琳走了,沈回还呆在原地。

“沈回。”江隽逸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

沈回心里颤。

“对不起,”江隽逸道歉,“我爸爸他,养成了反对我切自主选择的习惯了。他不是针对你。”

“我,是你的选择?”沈回抬起头,目光莹莹。

江隽逸直视沈回,这个别扭的姑娘,他以为她会哭,会难过,可是此刻的沈回,分明是面无表情,只有眼睛里的神采透露着些许生机。

“是唯的选择,你相信我。”江隽逸心慌了,有种不好的感觉,那些平日相处得甜言蜜语,他突然找不出来,还自以为情圣?江隽逸心里有股挫败感。

“江隽逸,”沈回定定地看着江隽逸,轻柔地喊着他的名字,他还是那么帅,哪怕是在这样沉重的时刻,“你知道王嘉林让叶琳和她起去俄罗斯时是怎么许诺的吗?”

江隽逸见她提起叶琳和王嘉林,不明所以。

沈回自顾自说下去,“王嘉林说的话和你刚才说的模样,‘你相信我’。”

“叶琳爱他,相信他,所以愿意陪着他受苦,个女孩子,无名无分地跟着个老男人,为他生孩子······我都不敢想,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办?”

“他们情况特殊,”江隽逸拉过沈回的手,“我们不会那样的。”

沈回笑了笑,没有挣扎,“可是,我比想象中更没有勇气。”

江隽逸身子僵,说不出话来。

“我从小便没有什么志向,”沈回低下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那样柔和,却不是温柔,反而让江隽逸感觉到阵淡淡的失落,“只想过最平淡而知足的生活。轰轰烈烈,我承受不起。”

“所以我想象不到叶琳的情况换做是我的情形,我根本不会陷入那样的纠纷中。”

“情愿小心翼翼,哪怕是退缩地活着,也不要时意气,强逞孤勇。”

沈回轻声地说着,江隽逸认真地听着,这样的沈回,让他心疼。

“所以,”沈回吸了口气,抬起头,“就算是在爱情里,我也样,不要太多不确定地追逐,宁愿守着份确定的幸福,哪怕简陋。”

“我还不太懂爱情,”说到这里沈回笑了笑,像是自嘲,“真如叶琳所说,真爱是站在起面对未来的话,江隽逸,我不愿意陪你面对未知的将来,我做不到像叶琳对王嘉林那样对你。”

“或许,是不够爱的缘故。”沈回声叹息。

“所以,如果你说我是你的选择,那我可以请求退出么?”

江隽逸想拥她入怀,却在看到她明亮的双眸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说不爱他,所以不愿接受他陪伴他。这大概是爱情里最伤人的话了,江隽逸觉得无力,沈回说了许多,可是此刻他脑中徘徊不去的只有这句不爱。

他用心对待的小丫头,在他面前云淡风轻地说着绝情的话,他觉得心里的人就要离他远去,却不知道要怎么挽回。

“这就是你藏在心里的话?”江隽逸忍住心头的苦涩,努力地像平时对话般问着沈回。

“没有藏,”沈回声音干脆,“之前乱着,此刻理清了就直说而已。”

直说?你的直说为什么不能委婉些?江隽逸心里叹息。

“你说不够爱,我没有要你定现在爱上我。”江隽逸愿意做这样委屈的让步。

“你是要我这样不爱就在起吗?我不想像从前对不起张昕卓那样,再对不起你。”这还是沈回第次在江隽逸面前提起张昕卓的阴影。

“如果已经对不起了呢?”江隽逸终于有些激动了,“如果你已经对不起我了呢?”

这个狠心的丫头,明明不是自私的人,却好像从来没有明白过自己对她的片苦心,江隽逸自问,活了三十年,还从未如此费尽心思地对谁好过,也从未如此耐心地等待过,更从未如此没有极限地包容宠溺过,甚至他想到,他还从未被女人甩过,追他的倒是大把。

心头有怒火在烧,可是对着眼前这个似乎没心没肺的丫头,他就是生不起气来。电影的经典台词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苦笑,他是真的爱上了罢了。

在等待沈回回答的短暂缝隙里,江隽逸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千般念头,最后却还是心甘情愿,对这个小丫头。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沈回睁着黑溜溜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着江隽逸。

这就是她的回答?补偿?江隽逸心里痛,拉着沈回的手就松了。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晚风太冷了吧,他竟有些灰心。不对,不关天气什么事,是沈回,是这个狠心的撩拨了他,如今却又要退缩的姑娘≡己放低姿态,她依旧不愿给个台阶。

江隽逸放开沈回,“这就是你的回答?”声音和冬夜样寒冷。

猛地被放开,仿佛被寒气惊动了般,沈回身子颤,看在江隽逸眼里,仍旧是不舍。

“天晚了,你先回去。”江隽逸看了沈回会儿,终于闭上眼,手指抚上眉心,慢吞吞地揉着。

第30章 回家

?沈回诧异地抬头,那个温言软语地在耳边哄着的江隽逸呢?眼前的男人面色冷清,往昔如黑翟石般温柔深情的眸子里只剩下刺般的痛色,沈回惊慌,温柔的笑意去哪了?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夜色里的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如既往。只是,那站着的姿势像个陌生人。

“再见。”沈回唇间声呢喃,不等江隽逸抬头,便转身走进更深的夜。

曾说过b市的夜色浓郁得像红酒,果然,沈回边走着,毫无滋味的心里,边想着。

王嘉林的车就停在广场边上,叶琳下车,握住沈回的手。她决定不再问什么,在自己都不自信能成为诤友的时候,她选择支持沈回,无论谈成什么样子。

自己的幸冈己说了算,叶琳直这样觉得。

“叶琳,”沈回在后座上开了口,“帮我订回江城的机票,我钱不够了。”声音很轻,或许是困了,或许是倦了。

王嘉林很快地给秘书吩咐下去。

“回去过年也好,”叶琳温和地说,“我和王嘉林这几天也要回我家去。”

沈回只是默默看了叶琳眼,便不再说话。

车子直接停在王嘉林的公寓前。

“我今晚回大院,你们住在这里吧。”王嘉林揉了揉叶琳的头发,“机票明天早送过来,沈回的行李也并过来。”

沈回睁开眼,说了声“谢谢”,径直下车。

叶琳看着沈回沉默地换衣服,洗澡,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便微微皱了眉—身拿了红酒,这孩子,需要醉场。

“你现在不能喝酒的1(”沈回皱眉,看着叶琳手里的酒杯。

叶琳笑着坐到沈回旁边,“是给你的。”

沈回不说话,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微微笑的叶琳,这个原本和她并不太熟的女生。

“高兴了要喝庆功酒,伤心了要喝消愁酒,我给你斟上。”

沈回还是没说话,只是接过杯子饮而尽,呼了口气,给了叶琳个大大的拥抱,“谢谢!”沈回带着鼻音。

“去睡个好觉,”叶琳轻拍着沈回的背,就像那时沈回刚知道她怀孕时对她所做的样,“明天就飞回去咯!”

沈回终于在半醉半醒间睡着。

叶琳看着被窝里脸蛋红扑扑地沈回,心里阵酸涩,“在爱情里,我们都选择做苦行僧,只是,你又何必?”

江隽逸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回家,江母往门外看了看,没有沈回那姑娘。

“那姑娘呢?”江母焦急地问。

“走了。”江隽逸不想多说,头扎进房里。

门外江母还在絮叨——

“这个老头子,越老越顽固!”

“好好地姑娘给气跑了,叫什么话?成什么体统!”

“小逸呀,妈妈是站在你这边的,咱同心协力,不怕他反对!”

江父被这絮叨吵醒,翻了个身没理会。

江隽逸脑中只想着沈回说的那些话,每想次就心痛次,从前失眠是为了工作的难题,是为了想怎样讨沈回的欢心,像这样为了伤情,还是头遭2(

不知道那丫头怎样了,虽知道王嘉林的车就在附近,冷静下来江隽逸还是不放心。

翻开通讯录,光标锁定沈回,终是放弃了—而打给王嘉林。

“她怎么样了?”开口便问。

王嘉林那边明知故问,慢悠悠地来了句,“她是谁?”

“沈回。”江隽逸不愿与他纠缠。

“沈回没事,”王嘉林回答,“真的,除了订机票都没说别的,直在后座睡着。”

没等江隽逸回答,王嘉林又补了句,“对了,我把沈回送去我江淮路那套公寓了,和叶琳住在起,你就放心吧。”故意透露给他沈回在哪,王嘉林心里盘算着,两人估计是闹不愉快了。

江隽逸挂了电话便开始想。

订机票?她要回去是意料之中,可是,为什么是机票呢?当真是归心似箭?还有,什么叫除了订机票没有别的话?她那样欢脱的性子,和叶琳都不说话了么?在后座睡着,她很累么?

想不通。怎么就这么难,比那些课题要难百倍。

其实,得知了沈回的平安无事,放了心,江隽逸就可以撂开不管了。可他还是在这里冥想,像往常那样。这个原本执着的男人,对于沈回,煞费苦心成了习惯。

叹了口气,为什么?以前只要肯想,必定能豁然开朗。

难道,是自己错了?江隽逸灵机动,在科学研究过程中如果没有头绪,那极有可能是大前提错了。

重头再来3(

再想遍沈回说过的那些话,除了那句不爱,其实还有很多,不够勇敢?既然不爱,还提勇气做什么?

不对!不敢爱,那才是勇气的问题!

江隽逸明白了,自己是被那句不爱的话气糊涂了,都没有好好想想就被沈回骗了过去。

果然是大前提错了,沈回哪里是不爱他,她是不敢,可是为什么会发现自己不敢?那定是已经爱上了,即便没有爱上,那也是有些喜欢的,“沈回啊沈回,你是不是被自己心里的喜欢吓了跳?再加上爸爸那几句不客气的话,你想把心里的喜欢藏起来?”

可惜,你圆不了这个谎,就像我骗不过自己。

江隽逸的心里有狂风暴雨,他庆幸自己不是个糊涂的人,想通这切,他又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燃了支烟,江隽逸略平静了些。如今要怎么办?广场上,他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让沈回先回去的话,那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她说再见。可事实证明,谈何容易,他还是会疯了般陷入狂乱的冥想,外表平静而内心狂野,可不是个疯子么。

去找她?王嘉林那个公寓他知道,都不用找,他就可以立马出现在她面前,然后霸道地拥她入怀,吻她,直到她投降为止。

然后呢?她还是举棋不定,他还是味主动,两人还是那样暧昧不清。

这样不行。

江隽逸终于意识到之前的弊端了,他不要再这样暧昧下去,他愿意等,等来她那句愿意,等来她口中所谓的孤勇,等到那天,她会知道那到底是孤勇还是真爱。

那就等着吧,不去找她,让她自己明白。她定能自己明白。

第二天,叶琳送沈回到机场。

“回去过个好年!”叶琳拥抱沈回,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沈回笑了笑,“你也要过个好年,不管怎样。”

她知道叶琳这次回家不是过个年那么简单,王嘉林同去,弄不好又是场硝烟。

叶琳知道沈回意欲所指,安慰地笑了笑。

两人再次拥抱,这次,她们之间产生的友情很特别,陪伴着彼此成长,难能可贵。可是这别,便是祖国与俄罗斯,江城与莫斯科,真正的千里之外。

王嘉林在不远处看到这幕,纵是三十五岁的成熟男人,也免不了满心感慨,叶琳此时正是生中最好的年华,而他的青春甚至连追忆都显得苍白。直以来他无比自信,却在面对叶琳的时候自惭形秽,好在他懂得珍惜,他要辈子对叶琳好。

沈回回家了,她把情绪掩饰得极好,以至于连向来细致的妈妈都没有察觉。爸爸炖了老鸡汤,沈回口气喝了两碗,惹得妈妈在旁心疼地絮叨:“这是过了多久的苦日子呀?!”

沈回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年初二,全家去乡下奶奶家。

从前沈回还小,总觉得乡下年味更重,自小年开始挨家挨户的鞭炮声络绎不绝,全家人围在起嗑瓜子吃零食,这景象在农忙时可是不多见的,人人都说中秋节是团圆的时候,沈回从小便不这么想,过年才是真正的团圆,守岁,燃鞭,年夜饭。

还有新衣服,红包;

还有乡亲们将最美好的新春祝福在登门过户的拜年声中奔走相告······

沈回陪着几个堂弟堂妹在小广场上放鞭炮,五颜六色的烟火照亮了大半天空,身边的人嬉笑打闹着,人声鼎沸里,沈回想起了江隽逸。

在b市那个大年夜,她原本就要听叶琳的话,珍惜眼前人,她还有美丽的幻想,要在b市盛世广场最热闹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拥抱他,钻进他怀里。

后来,面对现实的时候,切都破灭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原来不堪击,欢腾的大年夜,是个难以言明的伤心夜。

是江父的话伤了心?是他没有及时追上来伤了心?

还是,自己的不自信伤了自己?

沈回有点恐惧,活了这么久,不说要如何不可世,也从未缺失自信过。她依然弄不清自己的感情,这让她生气,也慌张。

回到奶奶家,时间还早,奶奶给大家端上刚熬好的银耳莲子桂圆汤,沈回不可抑制地又想起那个人,他也爱吃这个,她记得江母说过。瞬间便没有胃口,又不忍奶奶失望,还是股脑儿饮尽。

好久没和思琪联系了,大年夜收到了她的祝福短信,当时心不在焉沈回没有回复。想了想,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有点吵,似是麻将声。

“丫头,在哪呢?”沈回问。

那边思琪很兴奋,“你记起我啦?猜猜我在哪?”

沈回笑,“我天天想着你呢,你在哪?准是在方学长家没错!”

“你居然猜对了!”思琪兴奋地叫着,“方宏妈妈说想见我,我就来这了。”说话间有丝羞涩。

听了这话,沈回打趣道:“这样说来,你们是好事将近了?你抓紧了,结婚证算两个课外学分呢!”

“再说吧,”思琪突然收起了那股兴奋劲,“最近他怪怪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回很诧异,像她刚才那样打趣,般而言思琪是会又羞又恼不好意思的,这次怎么这么淡定,竟有些落寞的味道。

“你没事吧?”沈回斟酌着回复,“肯定是你想多了,你和方宏学长天天出双入对在块儿呢!”

“哎呀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怪怪的。”思琪有点不耐烦,下意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你,怎么说?”

“什么啊?什么怎么说?”沈回听着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开始警惕。

“叶琳都发朋友圈了,你们在b市的照片!”思琪开始八卦。

沈回扶额,思琪消息还真灵通,还有叶琳,居然发朋友圈······

“就是去玩了趟,已经回来了啊。”沈回敷衍着。

思琪笑,“不对吧?好端端跑去b市,确定不是会情郎去了?”

“你想哪儿去了!”沈回很佩服叶琳的水平,简直比无中生有还神奇,“要会谁也是在江城嘛。”

“嘿嘿,可别让我查出来!”

两人又天南海北扯了通,沈回挂了电话。

b市的事她直闷在心里,本想告诉思琪,却被思琪八卦的本事给吓到了,没能说出来。

回来才两天,沈回确是想了江隽逸不知多少遍是不经意的时候,脑中闪现有关他的细节,下意识的控制,却不管用。

他对自己太好,沈回心想,以至于这么快自己就依赖上了。

她说服自己这样去解释那些突如其来的想念,她只能这样想,不敢再深入。

第31章 不敢冒险

?大年初三的晚上,沈回难得收起了乱七八糟的情绪,正和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们起玩牌,下午输得塌糊涂,好不容易这会儿赢了几把,大有时来运转之势,沈回卯足了劲要雪耻。

正琢磨着牌路时却听到旁边长辈们的议论,说是早上隔壁屋的张奶奶突发脑溢血,还在昏迷中。沈回心里咯噔下,在乡下迷行更盛行,因此忌讳也多,像这样的日子生病了,可能都不会去医院。

“那现在去医院了么?”沈回打着牌,随口问了句。

沈回奶奶“吓”地声,“大过年的说什么呢?也不忌讳着!”

沈回噤了声。

接下来却没有心思打牌,借口累了回房间摆弄手机。信号差的缘故,在朋友圈发晚安好久都不成功,正心烦欲扔了手机睡觉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鞭炮声,是先飞到天上然后爆炸的那种,声接声的,沈回心里突突的,像是要被那轰轰的鞭炮声震出来。

沈回知道,这鞭炮声,在这里的习俗里意味着什么,是死亡。

乡下的房子不同于城里的公寓楼高楼大厦,在这儿栋栋的房子紧挨着建成,没有特别明显的规划,都是参差不齐,却更显人情味儿。

如今沈回在二楼的房间里,从书桌前的窗子望出去,可以看见隔壁那家的房子,灯火通明,人影晃动,隐隐的似有哭声,生命真是不可预料,张奶奶就这样声不响地去了,大年初的早上沈回还看到她在门前颤巍巍地走着。

突然就很难过,从那鞭炮声开始,心口像是堵住了。沈回不常来这里,与隔壁的张奶奶都没讲过几句话,这会儿却出乎意料地难受。她清楚地意识到,刚才某刻,有个人永远长眠,沈回仿佛见证了场死别,这之前关于死亡她经历很少。

在随便哪个瞬间,就随随便便的某刻,有新鲜的生命降生,有沧桑的灵魂长眠,就此永远错过1(

才发现,脚踏同片土地,仰望同片天空,共享阳光空气和水分,是多么奢侈的运气,而同时活着,活在同个时空,彼此还可以共享几十年的人生,这样静默的幸福,是多么难得的契机。

江隽逸···

江隽逸,

江,隽逸。

她又想起他。

然后压下这股冲动。

都那样不留余地地拒绝了,还这样,太没意思。

才刚躺下,电话响起,沈回心烦,看都不看就摁掉,然而对方锲而不舍,夺命铃般。

终于接起,那边是思琪的哭声,抽噎着,沈回算是听明白了,和学长分手了。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沈回叹道。

“我还以为,这次见了家长,就会定下来···说不定,毕业就结婚···”思琪的声音都无法连贯了。

“可是今天,他家人却突然领来个女人,说是方宏的未婚妻,沈回,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听到这里,沈回皱了眉,“怎么回事啊到底?方宏怎么个说法?”

思琪冷笑,哼了声,“他?他不敢违抗他妈妈,从来不敢。所以,他不说话,只是拉着我。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现在在哪?”思琪向来缺根筋,沈回有些担心了。

“没事儿,我还没那么傻,在家呢,我回家了。”思琪总算哭过了,只是声音还哑哑的2(

沈回明白了怎么回事,想不到方宏家是那样的家庭,平时真没看出来。

更想不出的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在孩子带女朋友回来后,表面不置词,却突然有天拉来另个女孩儿说,这是我家孩子的准媳妇儿。

可怜了思琪,那刻是怎么熬过的啊?沈回心里开始责怪方宏,为什么要带思琪回家?明知道家里是那样的情况。隐隐地又开始担忧,这次思琪可能是真要分手了,感情再怎么好,思琪都无法再坦然面对当家了。

每次都是因为家庭的缘故,门当户对的传统,多少有有情人为此埋葬初心,最终劳燕纷飞?

朋友圈里,叶琳与王嘉林相拥,笑得甜蜜。

寒假过得很快,天气异常地暖和,沈回悠闲地晒了半个月的太阳,才回到学校就降温了,天空阴沉沉,空旷的江城下起了缠绵不休的小雨,潮湿,冰冷。

方宏学长在宿舍楼下站了几次,思琪没有表态,两人仿佛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而思琪也没再去自习室,终日沉迷在网游里,表面没心没肺看似走出了阴霾,其实沈回知道,这个傻丫头只是不敢面对。看了看那个对着屏幕笑得发抖的背影,沈回欲言又止。

终于在个没课,非常适合睡觉的下午,沈回忍无可忍了,把摘下思琪的耳机,合上那台散着幽光的笔记本。拉起思琪,对着宿舍门边墙壁上那块陈旧的穿衣镜。

“看看你自己!”沈回压抑着让自己平静,“现在的你,怕是连方宏都认不出来了。”

“别跟我提他,在我心里他就坨翔!”思琪低咒着那个她曾深深喜欢过的男生。

沈回没说话,把思琪拉回椅子上坐下,开始在衣柜里翻找,不会儿,件漂亮的连衣裙落在思琪膝上3(

“穿上,打理好自己,我们出去!”沈回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强势。

“不用了,”思琪站起身就要爬床,“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沈回终于吼出来,“你自己争气点不行吗?不就是个男人,有必要弄得这么惨淡?你以为就你失恋啊,世界上那么多伤心的人,你算老几,凭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要死不活的!”

思琪忘了爬床,像被镇住了般,呆呆地看着发飙的沈回。

沈回不说话了,径自去卫生间换衣服。

思琪愣了愣,默默地收拾干净桌子,电脑关掉锁紧柜子里,书架上的书都重整了遍。

等沈回出来,思琪已经换好了衣服,居然还化了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些,十分俏皮。

心里很欣慰,这才像是她认识的思琪,失恋是多大事儿呀?世上好男儿多得是。

出了门,阴雨绵绵的天气,沈回拉着思琪闲逛,从东校区直走到新区,又绕到西校区。

“这次我们是真的分手,不可能挽回了。”思琪开口说了第句话。

沈回心里叹息,“我知道,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你,日子还是要过的,你看看自己,打扮下多么漂亮,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以后恋爱,怎么会样呢?”思琪的微笑有点苦涩。

沈回没说话,沥青路面黑漆漆的,初春的雨水跳跃着,打着漩儿,肆意冲刷,此时正透亮得能照进人影。彩色的雨伞遮住了天空,伞面上碰撞的雨声,仿佛支淅淅沥沥的曲子,不知名的,却扰乱人心。

不知何时两人出了校园,往乐天城的方向走着,汽笛声不绝于耳。

“要不我们去乐天城逛逛吧?”沈回提议。

“我想喝酒。”思琪的目光转向乐天城对面的酒吧。

沈回看了看不远处的张扬的“魅”,犹豫了下,说:“好。”

“魅”是科大附近唯家酒吧,因为位置特殊,在这儿娱乐的人大多有个共同的身份——学生,算是清吧的类型,可即便环境较为单纯,思琪和沈回也总是望而却步。

所以这还是沈回第次去酒吧这样的娱乐场所。

许是外面太冷了,绕过那道复古的旋转门,阵热气便扑面而来,沈回深吸了口气,灯光十分地暧昧,这样的环境往往温馨舒适,才惹得众人忘情流连。

吧台在右手边的位置,年轻的调酒师十分娴熟,正和旁坐着的美女聊天,耳鬓厮磨,很是亲昵。播着曲听不出歌名的英文慢摇,位上了年纪的大叔在台上深情伴唱,还弹着吉他。

思琪给自己点的长岛冰茶,疗伤要用最烈的酒,沈回也就随她去了,却只给自己要了杯柠檬水,她可要醒着神,最温柔的所在往往伴着最深潜的危险。

“你少喝点,”沈回劝思琪,“伤身体。”

思琪笑了笑,“我第次失恋呢。”

沈回不说话,这种时候只要听就好,做个最好的倾听者,才是最大的安慰。

“可是不该是这样啊,”思琪苦笑,“我们又不是不相爱。”

这孩子,又犯傻了。

”那你去找他,反正你们相爱,我保证他还能答应与你在起。”沈回轻声说。

思琪沉默了片刻,惨兮兮地说:“不可能了,相爱是不够的······”

沈回叹气,“你既然懂,就别纠结了,重新来过吧,振作点!”

“你说他为什么要是那样的家庭呢,”思琪终于哭了,来学校这么多天她第次哭,哭得很伤心,“他要是平名百姓多好,我不嫌弃啊!”

平名百姓?沈回咀嚼着这几个字,摇了摇头,门当户对的内容远比这深刻。像方家那样的世家,有显贵身份的骄矜,江隽逸那样的家庭,有知识分子的挑剔和傲骨。想起江隽逸,突然就觉得王嘉林真是好样的,只是,用未来换得份没有保险的感情,真的划算吗?

我就是个俗人,沈回在心底苦涩地嘲讽自己。

因为不敢冒险,所以不去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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