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多娇第67部分阅读(1/1)

“我那大舅哥可别一头撞进了监视网啊”离隐庐还有段距离,我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进门一看,却见丫鬟宝月陪着一个披着蓑衣的矮瘦车夫站在垂花门下躲雨,那车夫神态甚是倨傲,似乎不屑入房歇息,而他身边临时搬来的椅子上的茶水点心看上去也丝毫没被动过。

“老爷,有位解小姐来拜访您,说是您的朋友,而解小姐主婢就是那车夫送过来的。”开门的宝纨道。

宝月看见我,也忙迎了出来,小声道:“老爷,婢子让车夫大哥去倒座房休息,他死活不肯,问他是哪个府上的,他也不说”

“不妨,主随客便吧”我打断宝月的话头,心道,什么解小姐,定是唐三藏弄出的花样,问他就是了。

冲那车夫一点头,车夫拱手施了一礼,却不开言,我也不去理他,吩咐宝月好生招待客人,我迈步朝正房走去。

庭院里的花早就谢了,可雨夜的空气里却残留着淡雅的香气,香气凝而不散。

“我这大舅哥还真下本钱哪,连上好的胭脂水粉都用上了”

心里正暗自发笑,却听房门一响,一道婀娜身影从屋里飞奔而出,一下子扑进了我怀里,那张炽热丰润的红脣在贴上我的嘴脣之前,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相公”“雨儿,是妳”骤然见到心爱的女人,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脣上传来那熟悉的感觉怀中传来熟悉的拥抱,我才完全确定下来雨儿,是我心爱的雨儿来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霎时塞满了我的胸臆,油伞跌落在青石板上的同时,我的双臂已经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儿,那力道是如此之大,就连臂弯里的佳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两张同样炽热的嘴脣就像彼此寻找了千年,一旦相逢,就再也不愿分开。

天,不在了;地,不在了。此刻的我,心中只有脣上传来的那绵绵无尽的爱意。

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那张熟悉的俏脸才回到我视线的焦点。

“雨儿,让相公好好看看妳。”我轻轻梳理着她被雨水打湿了的发髻,水滴顺着发丝流下,和眼泪汇合到了一处,亮晶晶的,就像女儿晶莹的心,少女融化在了我灼热的目光里。

“想你想你想死你了”她伏在我胸口不住地呢喃,直到另一道倩影出现在两人身前。

“大哥最讨厌啦”依偎在我怀里的解雨娇嗔道,对面一身素白裙衫宛若天仙的唐三藏只能尴尬地笑着。

陪解雨一起进京的许诩坐在我侧后小心地靠着我的臂膀,一面轻嗅我的气息,一面好奇地望着唐三藏,女装的唐门大少爷可是稀罕物,她一辈子恐怕就只有这么一回眼福了。

“真是冤枉啊,妹妹妳知不知道,为了让妳早点见到老公,妳大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再说了,妳们夫妻亲热的日子长着哪

大哥可是一大箩的问题要问妳老公哪“”我接掌江湖了吗答案是是,不过还要苦熬三个月。皇上封了什么官从五品刑部浙江司员外郎兼锦衣副千户。见过大江盟和慕容家的人啦见过了,不过都被我轰走了,大舅哥你装神弄鬼地才进了隐庐,想必知道隐庐四周都是探子,不错,我还下了京都禁武令,为此我还把宋维长杀了。唐门唐五经和何素素同归于尽了,这消息千真万确,至于唐天运嘛,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敢进京城,我和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别情,你可真能避重就轻啊“唐三藏苦笑道。

“三藏,剩下的就只能和雨儿在被窝里说喽”我嬉笑道,明白唐三藏在粉子胡同已经认出了我的分身李佟,就算一下子没认出我来,他大概也认出了魏柔的明霜剑,否则,今晚他怕是不会出手了。

而我的话也等于明确告诉他,他看见的魏柔和宁馨,都是我的私事,与唐门毫无关系。

“就知道大哥有事儿瞒着人家”解雨偷偷掐了我一把:“等等的,你若是不老实交待,看人家不”说着说着,脸一热,不再说下去了。

“六叔原本是和三弟在一起的,他此番冒险进京,大概是听到了三弟的噩耗。”“别紧张,看在媳妇的份上,只要没惹到我头上,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唐三藏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鲜花初绽,娇艳异常。不是他眼中射出的一丝锐利,我简直是要忘掉他还是个男儿身。

若论容貌之俊美,大概只有李思那厮才能和大舅哥相比吧只是,男人美到了连女人都要嫉妒的地步,不怕遭天遣吗

这样的话,我只能在肚子里说说,眨了眨眼,问唐三藏:“唐六叔是为唐五经而来,你呢”“来的不是我一个。”唐三藏沈声道,却偷偷转了话锋:“大伯在苏杭乐不思蜀,蜀中就基本稳定下来了。你是阿雨的夫婿,唐门自然要全力相助。”短短一句话,我却听出了许多内幕。唐天文定是趁唐天威父子被我羁留在江南的机会,速回蜀中安定下了局面。

说唐门支持我,其实是唐天文变相认可了我和解雨的关系,至于什么时候解雨能够变成唐棠,却需要他们父女逐渐化解各自的心结。

然而唐五经的死,已经打破了唐门两系人马的脆弱平衡,唐天文会不会一鼓作气除掉唐天威呢想想唐三藏来京的时机,实在启人疑窦。

“或许他原本就是来解决唐五经的吧”不过,眼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当着妹妹的面把这样的心思说出来,若是真想弄明白他的心思,看他下一步如何对付唐天运就知道了。

解雨闻言虽没说话,却含羞望了我一眼,目光颇是欢喜,毕竟婚事能得到家人的承认是最理想的结果。

“岳父大人的好意岂能拒绝”我嘿嘿笑了两声,便问来的都是什么人。

解雨抢着告诉我,说她四哥六哥都来了,还有两个远房的兄弟,加上唐三藏一共是五个人,可以说唐门年轻一代的精英至少出动了三分之一。

若唐天文真是想助我一臂之力的话,不可谓手笔不大,光是伪造身份,怕就费了相当大的功夫。

该如何使用这天上掉下来的帮手,我还需和唐三藏仔细研究,可惜他们来的着实不巧。

“三藏,你也知道,京城出了桩大案,这几日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肯定要严密盘查来京的外地人,客栈并不安全。干脆我先送你们去沈希仪处躲避一下,等风声过后,咱们再好好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嘻,阿雨肯放你离开半步吗”唐三藏笑着拒绝,要我不必担心,他们自有自保之道,我想起垂花门下的那个倨傲车夫,知道他所言不虚。

他随后告辞,那车夫也不问跟着唐三藏的两个婢女哪里去了,一言不发地驾车离去。

“相公,你留了胡子,不仅看起来稳重多了,而且,人也变得老实了耶。”送走唐三藏,我和解雨相拥朝正房走去,她依偎在我肩头轻声笑道。

“怎么说”“人家看宝月宝纨还是还是姑娘家嘛”

“咦,竹园的紫烟明珠喜子,她们不都还是姑娘吗”“那不一样,竹园有殷姐姐萧潇姐姐她们,在京城相公可是孤身一人”

我脚步一顿,侧过身来正视着解雨,缓缓道:“妳说错了,雨儿。

其实在京城,相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除了隐庐,相公还有另外一个家,那个家中,有相公的妻妾。“解雨的呼吸顿时一窒,怔怔地望着我,那宛若宝石般明亮的眸子一下子变得迷茫起来,我甚至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疑惑和忧伤在她眼中聚集,然后散发开来,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晌,她才喃喃道:“新家难道相公要舍弃竹园的一切吗”“傻丫头,相公怎么舍得”

我坚定的目光和无可置疑的语气让解雨的眼神活了过来:“那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来话长了,总而言之,相公不是万能的皇帝,虽然五斗米折不了相公的腰,可为了日后能和妳们过上自由富足的生活,相公却要暂时低下骄傲的头颅“听我宛宛道来抵京后的故事,解雨不时发出感叹:”魏姐姐好可怜啊“”

好羡慕魏姐姐啊“最后,她伏在我怀里沈默了半晌,道:”相公,我想去见见她们。“这样的要求,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二话不说,我驾起马车,带着她和许诩离开隐庐,在城中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就直奔口袋胡同而去。

“大人,听俺那口子说,奶奶们都还在等您哪”开门的万金机灵得很,见到解许两女,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却不着痕迹地把屋里的情况告诉了我。

听得垂花门响,魏宁两女都迎出屋来。魏柔一眼见到了我身后的解雨,脚步骤然一缓,脸上蓦地浮起一丝难以名状的羞怯,就像新婚的小媳妇第二天拜见公婆,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那么的不自在。

“姐姐”解雨看上去却是欣喜异常,飞快跑上前,兴奋地把抱住魏柔,喜道:“终于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雨妹妹”

“嘻嘻,错啦,妳现在该叫我雨姐姐了。”解雨得意道。

她脸上洋溢着的真诚,化解了魏柔的不安与羞涩,偷偷瞥了我一眼,便和解雨说起悄悄话来。

宁馨狐疑地望着解雨和许诩,目光闪烁不定。她该能猜到,两女是从竹园来的,而这似乎让她本能地察觉到了威胁。

“三哥,来的可是竹园的姐姐,是殷姐姐还是萧姐姐”她悄悄挪到我身边,依偎进我怀里,小声问道。

“我姓解,妳是宁馨妹妹吧”解雨耳尖,回头笑道,只是那笑容里,却隐约透着一丝争宠的味道。

宁馨呼吸一顿,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嘴脣,转头委屈地白了我一眼。

她的心思,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是李宅而不是竹园,她才是这里至高无上的女主人可解雨却把她当作了竹园的寻常姐妹,她又是郡主之尊,难怪她觉得委屈了。

然而说起来,觉得委屈的该不是她一个吧一代天骄谪仙魏柔唐门的娇贵千金怜花公主唐棠天真与成熟交相辉映的稀世母女三人组无瑕玲珑,她们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侠少的梦想,可她们却都居于侧室,何尝不觉得委屈呢

就像解雨,虽然在隐庐答应得好好的,要给宁馨足够的尊重毕竟日后她一年只能与我相聚一两个月,可真见到宁馨,却忍不住使起了小性子来。

真让人头疼哩我不禁皱了一下眉,解雨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却对官家有着一种本能的反感。在竹园里,她和武舞也仅仅维持着一种简单的姐妹关系。

我脸上的表情落在宁馨眼里,她越发楚楚可怜:“三哥,竹园里的姐姐可真多啊”“谁让妳三哥是个滛贼,见一个爱一个的。”

解雨嗔道,一面狠狠白了我一眼。

宁馨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料到,在我面前,还有人敢像她一样放肆,不由轻哼了一声。解魏的六识都极是敏锐,宁馨声音虽轻,两女却听得清清楚楚,蛾眉俱是微微一蹙。

一见面就交恶,这大概是我能预料到的最差开局了,而这一幕却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眼前,我不由一阵气闷。

可转念一想,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倒要负上大半责任,本以为李宅和竹园相距千里之遥,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可解雨一到,却让我骤然醒悟,两地的女子拥有着同一个男人,就有了最大的交集这两个家中,还有谁比我更重要呢

至于来的是不是竹园里对我最肆无忌惮的解雨并不是问题的根本,就算是最温顺的无瑕萧潇来了,能以郡主之礼待宁馨,可随着宁馨对我日益依赖,当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她能不怨恨带走她丈夫的竹园诸女吗

少女情热如火,可不像无瑕那样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的相思啊

看来对宁馨的策略要调整一番了,或许让她不时去趟江南以慰相思之苦,会让她们彼此更加了解,更加和睦吧只是,皇上肯放她出京吗

“过来,雨儿。”我一边琢磨着对策,一边朝解雨招了招手。

见我脸上的神色,玲珑剔透的她自然明白该收敛一下了。她姗姗走了过来,只是眼中却还有些不情愿。

“雨儿宁馨,相公介绍妳们认识一下。朱湖儿,李宅未来的女主人;解雨,相公未过门的妻子。在京城,虽然雨儿妳与相公订亲早,可也要叫宁馨一声姐姐;出了京城,宁馨妳虽然贵为大明郡主,也只是我王动的外室而已,雨儿可就是妳的姐姐了。”解雨轻咬贝齿,白了我一眼,刚想开口,宁馨却抢在了前面,只是话却是对我说的:“解姐姐年龄比我大,我就叫她姐姐吧”我感激地望了宁馨一眼,她肯先让一步,真是省了我许多烦恼,想起当初她和魏柔为了一个姐姐的名分争论不休,心里不由一阵感慨。

“宁馨她倒不像个寻常郡主哩”许诩不堪挞伐,已沈沈睡去。解雨未曾真个也销魂,甚至似乎比真的欢爱还耗神,只是久别相逢的兴奋让她虽是倦极却依旧蜷在我怀里,和我喃喃细语,述说相思之苦。

道尽了相思,又说竹园其他诸女如何想我想得寝食无味而全靠喜欢一双女儿打发日子无瑕如何武功尽复秦楼和织染铺子的生意如何红火,最后终于说到了宁馨头上。

“是啊,除了妳之外,大概只有她狠得下心来向妳相公动刀子了。”我不禁想起了身边心爱的女子。宝亭当初只是为了报恩,后来却陷入情网不能自拔;玲珑天真无邪,自然无法抵挡我的魅力;无瑕温婉天下无双,当我趁虚而入,给精神趋于分裂的她以坚定支持和无比关爱的时候,她已经就再也无法离开我了;萧潇是宿命,而八年的时光也足够让她了解我的一切,那超凡脱俗的才华足以让每一个怀春少女动心;武舞,那丫头是个性享乐主义者,或许找到了独角龙王,她已经满足了。

这些女子的心路历程虽然各不相同,但结果却只有一个,心灵与肉体的归宿也只有一个。

然而,世事无绝对,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心思,或者我根本无从把握或者我无法完全把握,比如苏瑾,比如轻抚着怀中佳人的新剥鸡头,飘荡的思绪也收拢了回来,夜明珠光下,傲然挺立的嫣红一点散发着妖艳滛靡的气息,温软如玉的雪丘上却布满了青紫,乍一看触目惊心。

而艳红的双脣真的如血了,因为她吸吮着的地方正渗出血丝来,那是她飞越颠峰的明证。

解雨于归之路也算是相当奇特了,我爱怜地亲吻着她的发丝,说起来,倒要感谢江湖上的那些无聊传闻了。若不是我被渲染成了一个人面兽心的滛贼,怕是还激不起性格反叛的她的兴趣呢而当我一点点展露我的才华,她的心也一点点对我开放,最终被我俘获。

该给她一个扎扎实实的名分了,只是唐天文向我示好,反倒让我有点缩手缩脚,就连原本抱着来京之后就不顾一切嫁给我的解雨,心中也多了一丝犹豫。

既然这样,那还是等唐天文明确表态,也好让解雨心中没有丝毫遗憾,可我和解雨却只好苦忍了。

“她也挺可怜的”解雨细细呻吟了一声,朝我怀里紧了紧,把我的手压住,那对满是倦意的剪水秋瞳流出告饶的目光后,渐渐合拢上了眼帘。

“宁馨儿,妳怎么还没睡”解许两女都睡了过去,而我想起夜小解,无意中向窗外望去,却见庭院花树下隐约有道身影俏立在细雨中,正是宁馨,忙披了件衣服冲出去。

宁馨听见动静,见是我,便一头埋进我怀里。

“三哥,我好怕”浑身湿透了的她哆嗦着身子,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傻丫头,有三哥在,妳怕什么”我拥着她回到她的屋子,主人没睡,小红她们也不敢睡,而在宁馨积威之下,她们也不敢相劝,只是把热水都早早准备好了。

把宁馨的湿衣服都脱了,抱着她跳进浴桶里,她的身子才暖和过来。

“我怕三哥回了江南,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宁馨死命搂着我,似乎我马上就要从她眼前消失似的。

宁馨是个敏感的女子,我来京的真实目的瞒不了她多久,这几天我便逐步把我的计划渗透给了她,不过她方尝情爱滋味,无心细想,今日解雨骤来,一下子引发了藏在她心底的疑虑。

“傻丫头,相公怎么舍得妳”我真诚地道。

或许一开始我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可眼下心思已经变了,当宁馨真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完全把她当成一件工具了。虽然这样的弱点,很可能让我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陷入被动,不过,就算想站稳脚跟,我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做出太大的牺牲。

“或许两三年里,妳得忍受一下相思之苦。可苦尽会甘来,我们还有几十年的好日子”“三哥,莫辜负了我。”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语永远是迷惑女人心灵的最佳良药,宁馨的眼泪不见了,身子却变得火热,丰腻的羞花偷偷绽放开来,将硕大的龙王迎了进去,在发出一声娇腻呻吟的同时,她细声道:“其实,陆姐姐她也没睡哪”

第八章

粉子胡同宁馨遇刺事件在蒋家上奏后,果然引发了嘉靖的愤怒。

负责京城治安的顺天府和西城兵马司都遭到了严厉的斥责,葛止野和廖喜被记大过。皇上更有严旨,要求两大衙门一个月内追查到凶手,否则将严惩不贷。

我的分身李佟却因为保护宗室有功,升至了锦衣副千户。蒋迟笑我因祸得福,又问我什么时候迎娶宁馨。

“区区一个副千户,恐怕不入代王爷法眼吧”我嘿嘿笑了两声,心里却暗忖,在充耀和蒋家的有意散播渲染下,我和宁馨的姻缘成了皇上钦定的姻缘,这样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到了代王的耳朵里。

而年迈的代王大概没有什么兴趣去对抗皇上,那么剩下的就只是面子问题,大家都在一个默契之中,只要我的份量足以让代王满意,嫁娶将会极其顺利。

何况,代王老矣,代王府真正说的算的是代王妃和充耀夫妇。

对于女人,我向来有一套,而充耀又是自己的同盟军,或许用不了多久,宁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我了。

朝中大臣虽然对我的升迁颇多议论,甚至连不明真相的桂萼都出言反对,但大家都仅仅是就事论事而已。

外戚难以干政,这是大明不多的优良传统,固然前有白澜统领江湖,但在大多数官僚的眼里,连续两个驸马仪宾接掌此重任是不可想像的。

况且,就算皇上打算重用外戚,也暂时轮不到李佟头上,蒋家还有哥儿六个哪在众人眼里,我的超迁只是为了迎娶宁馨的需要而已。

蒋迟点点头,随口吩咐负责显灵宫修缮工程的工匠头目,说为了尊重道门,这个工程不求最快,但求最佳,每一块砖石瓦料都要精挑细选,每一个接缝都要经得起历史的推敲。

“一个月不够,那就两个月;两个月不够,那就三个月。记住,这是皇上钦点的工程,绝不能有任何损害皇家气度和风范的地方”

随后又要求工地随时随地的保持整洁干净,以方便皇上的驾临。

那头目心领神会,工程的进度越发缓慢下来。

“东山,你这张嘴,黑的都能让你说白了。”我赞道。把谎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甚至都有所不能,毕竟在官场上,我还是个新人,而蒋迟官宦世家子弟的优势,此刻就显露出来。

“这算什么本事,你还没见过,把死人都说活了的哪”蒋迟不以为然地笑道,随即转了话题:“对了子愚,我早就听说,你在江南的一妻四妾俱是国色,可你昨儿晚上带回家的两个女子据说都很不出奇,莫不是她们像你一样,都易了容不成”我心中一凛,倒不是为了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蒋迟的耳朵里我知道,虽然马宁子胡同眼下还没有人监视,可口袋胡同已经在皇上密探的监督之下了,只是连解许两女的模样都一清二楚,那么十有八九是宁馨的丫鬟里出了皇帝的探子,这就难怪充耀的一举一动都在皇上的掌握中了。

或许,充耀明知道探子是谁,也要把她带在身边,好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坦诚与忠心。

可对我来说,这就相当讨厌,好在女间可能是意志最为坚定的线人,但也很可能截然相反

“易容这东西可不是万能的,我的易容术在江湖绝对一流,但你看,”我把随身携带的易容用品掏了出来:“我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些东西

因为要随时随地的准备修补破绽,就像女人补妆一样。易容最怕的是水,因此汗就是易容术的大敌,所以东山你用易容术去上女人的时候,小心自己变成一张大花脸哦“说着,挑了点易容膏抹在蒋迟肥嘟嘟的脸上,他额头的汗水滑落下来,不一会儿,易容膏就变成了魂画似的一片。

寻常易容术确实有此弱点,不过,唐家的易容术早已超越了这个高度。

就像解雨所用,除非经过长时间类似海水那种液体的浸泡,否则只有唐门秘制的药水才能洗去易容膏。传给魏柔的虽然偷工减料了,但魏柔已不虞和我与宁馨同浴时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了。

而我为了防备蒋迟,使用的却是普通的易容术。等蒋迟能够了解到唐门的不传之秘,那该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可我怎么没见你用它补过什么妆啊”蒋迟狐疑道。

我把脸凑到了蒋迟眼前:“东山,你看我脸上有汗吗我内功深厚,不作剧烈运动,是不大会出汗的。再说了,你当补妆这种女人该做的玩意,男人做起来好看吗要修补破绽,当然也是背着你做了。”蒋迟恍然大悟,旋即懊丧道:“这么说,这易容术对我是毫无用处了我这么胖,一动就出汗”“所以,对你来说,洞玄子十三经才是王道”我嘿嘿一笑:“等十三经练成了,怕是郡主就要替你张罗收几房小妾了,还易个什么鸟容”“十三经还真是个好东西”提起十三经,蒋迟顿时来了兴致:“先不说我现在睡觉特踏实,这几天早晨醒过来,卵子硬得像根棍儿似的,而且挺翘翘的几乎贴上了肚皮,这可是最近几年从来没有过的事儿,连我媳妇儿都啧啧称奇。皇上听了,特感兴趣,还问我要了十三经的心法,说要看看哪”果不出我所料我心中暗忖,教给蒋迟和蒋云竹的洞玄子十三经不仅经过了我的删减,而且我有意强化了快速固本培元的部分,真正说起来已非王道。

但王道霸道的差异仅在一线之间,就算义父邵元节这样的房中大家恐怕一时也无法从理论上分辨出来,只能从修炼的效果上察觉出来一点蛛丝马迹,因为王道的进境相对霸道要缓慢一些。

蒋迟虽然肥胖,身体底子却很厚,一旦禁欲,肾水很快就会充盈起来,加之霸道的十三经,他不晨勃才怪哪而有这样的好事,他自然要与皇上分享。

心中得意,脸上却丝毫不露,反倒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蒋迟果然上钩,小眼珠一转,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子愚,虽然你说过,这十三经不可外传,可皇上总归不一样吧““东山,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满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上生出来的东西,本来就是属于皇上的。只是据我观察,皇上的情况与你大不相同”我故意停了下来,住口不言了。

蒋迟一怔:“这和修炼十三经有关系”“怎么没有记得孔夫子说过因材施教吧,十三经亦是如此,东山你修炼的步骤未必就适合于皇上啊”蒋迟眨了眨小眼,似乎明白了什么,想了半天,才道:“子愚,你说,皇上和我的情况大不相同,这话怎么说”

我却左顾而言他,任蒋迟如何央求,我都嘻嘻一笑,直到他发了毒誓,说绝不外传,我才道:“依我的经验来看,皇上大概年少的时候就开始临幸女子,眼下肾水已稀。十三经虽是王道,但教给你修炼的方法却是扶强不扶弱,皇上若是贸然修炼,万一没有什么效果,倒要怪罪你我了。当然,也很可能是我看走了眼,具体情况如何,除非能亲自替皇上诊次脉,否则都是猜测而已。”十三经扶强不扶弱自然是胡说八道,不过,嘉靖的身子几乎被女色掏空了,修炼起来肯定要比蒋迟慢许多,不容易那么快见到效果,这却是无庸置疑的。否则,义父一代房中名家,路子又对头,皇上早就见效了,岂用等上十年蒋迟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秘,又不知道我和邵元节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听我说起皇上的情况几乎完全准确无误,脸色顿时一变,跺脚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就要离开显灵宫,进宫见皇上去。

“东山且慢”我忙拦住他:“难道你要跟皇上说,十三经扶强不扶弱,所以对我有用,对万岁您却没用,这不等于说皇上在那方面赶不上你蒋东山吗不把你当堂赶出来才怪哪”“对啊”

蒋迟醒悟过来,苦笑道:“怪不得你刚才一直不肯说,原来如此

可万一皇上练了唉,这可怎么收场啊“”你先别急,没准儿是我看走眼“蒋迟立马打断了我的话:”子愚,老实告诉你,你一点都没看走眼。

要不,怎么邵真人替皇上调理了近一年,也不见后宫有人怀孕““是这样啊”我沈吟道,似乎是在思索对策,其实早已成竹在胸:“东山,十三经究竟对皇上有没有用,我也拿不准,但至少没坏处,最多就是效果不明显罢了。先让皇上修炼一段时间吧,没准儿就对了皇上脾胃,比你还管用哪万一没用,皇上怪罪下来,你就往我身上推,说我就是这么教的,我哪,届时就冤枉邵真人一回,说十三经和邵真人的调理方法有些冲突。这等理论上的东西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皇上明见万里,自然会明白这个道理,也就不会深究了。而邵真人是得道的真人,想来也不会和我这个晚辈计较。至于那扶强不扶弱的话,东山你就自己留着偷着乐吧”蒋迟看了我半天,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子愚,沈希仪刚回京的时候,桂大人宴请他,我也去了,席上他就说起你让功的事儿来,当时我就觉得,做你朋友大概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做你对头可就难受多了。

今儿这事儿看,你够交,我蒋东山要好好交你这个朋友。“”难道咱们不是朋友吗“我含笑反问道,心中却是一叹东山,命运已经注定了我们很难成为朋友,因为我们中间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皇上,聪明如你想必也该明白吧不过,只要你能保持着一种对待朋友的态度,那么,两三年之后,我会交给你一个歌舞升平的江湖。

“哈哈,算我说错了。”蒋迟大笑起来。

工匠们不明就里,纷纷转头观瞧,见两个男人勾肩搭背贼笑不止,就有人小声道:“俺怎么看都像是两个狼狈为j的混蛋啊”

两人离开显灵宫,又去了趟沈篱子胡同的工地看了一回,虽然进度受到了大雨的影响,但总的来说,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当中。

大工头公输起告诉我俩,京城的雨季很快就会过去,那时进度就会快了。

而秋风一起,正是做室内家俱的最好时候,手里有这么多工匠,很可能没入冬,所有房屋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这么快”蒋迟颇为兴奋,这里的房产可是他生平第一个自主投资的项目,自然想得个头彩。

转到跨车胡同,那里大通钱庄同升和以及宝悦坊的工程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四条街上的装修工程更是随处可见,不到半个月,这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通是全国有名的大钱庄;同升和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药铺,他老板名下还有京城著名的贡品胭脂水粉生产商同心堂;而宝悦坊虽是初进京城,在江南却是家喻户晓。这三家商铺几乎占了跨车的三分之一,一旦建成投入使用,会给四胡同的形象带来一次大飞跃,彻底甩掉贫民窟的大帽子。

“子愚,你说这建个酒楼赚不赚钱”“赚。不过,好像已经有好几家在打这个主意了。”我指着胡同里几处正在加盖二层小楼的宅子道:“酒楼最是操心,既要有信得过的人管帐,又要有几个好大厨招揽生意,在苏扬我还能找到熟人,在京城可是两眼一摸黑。

你在这一行有熟人吗没有,那就算了吧,还是老老实实打通达的主意吧“”要不,咱开个妓院你在苏州不就开了一家秦楼吗

这个你该最拿手了。“”可惜,跨车是外地学子聚积地“”咦,那不正好解决他们的问题,怎么又可惜了“蒋迟打断我的话头道。

“切我虽是个滛贼,可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好面子,一个妓院摆在眼皮子底下,还不闹翻天了再说,粉子胡同就离这儿不远,一对七,就算神仙也赢不了。”正说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太启”蒋迟也看见了他,便大声招呼起来。

“大哥李兄,你们是来看沈篱子进度的吧”蒋逵满面春风地道:“还是李兄眼光独到,这块地的变化真让人吃惊哩”蒋迟点点头,问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蒋逵得意道:“李兄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大哥你也知道,我爹一直想在京城开办一家珠宝店,今儿皇上准了,合作的伙伴是江南珠宝业的泰斗殷家,名字还用殷家的字号宝大祥。皇上还说,以后宫里用的珠宝都交由京城宝大祥采买,嘿嘿,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啊他张家积古斋的好日子该到头了”他回头一指跨车胡同:“这不,我就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地皮,别说,还真看中了一处,只是价钱太离谱了。”蒋迟问了价钱,虽然那数目让他吃了一惊,可他对生意场上的东西并不把握,便转头朝我望来。

皇上的器量到底是小了点啊我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暗叹,主疑而臣惧,臣子恐惧,就要自保就要生出贰心,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说,我不过是殷家的女婿,把殷家弄到京城来,真能拴住我的手脚吗

心里不由感谢起师傅来,他老人家高瞻远瞩,在收我为弟子后,立刻着手处理我的身份,老爹也远走应天,至少在官家的档案里,我和老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这,恐怕也是皇上拿殷家做人质的原因之一吧蒋迟又催了一遍,我才轻蔑地道:“地价听起来高,但那也只是因为当初买地的时候地价太低的缘故,几天之内,凭空涨了两倍,不觉得高才怪哪可再和周围的地价,比如丰盛兵马司比一比,这儿还低不少哪”似乎觉得自己讥讽的语气有点过了,我遂缓和下来:“宝大祥能进驻跨车,四大胡同的地产都跟着受益,我李佟也不例外,这样吧,宝大祥真进来,我负担地价一成。”蒋家兄弟意外地望了我一眼,不过两人都很精明,很快就明白过来,我才是真正的只赚不赔,蒋逵眼珠转了几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李兄是聪明人,在下也不笨,李兄若能负担三成”他话没说完,就被蒋迟打断了:“四弟,大家互惠互利的事儿,别让子愚太为难了。说起来,购地的银子又不是你自己一家出,多和殷家要两个不就成了”蒋逵迟疑了一下,才道:“可皇上有令,要待殷家以诚,也不知道他殷家哪儿来的那么大面子记得那天在百花楼唐五经说过一嘴,说大哥你上司王动是殷家的女婿,可区区一个刑部员外郎能有多大本事他是不是有什么来头,我还正想问大哥呢”

蒋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四弟,我先问你,你说除了咱蒋家,皇上现在最得意谁”“嗯,桂方张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这谁都知道,不过,最看重的倒很可能是显灵宫的邵真人了。”“不错”蒋迟嘿嘿笑道:“可桂大人是王动的姑夫,方大人是王动的师兄,你明白了吧”“我怎么没听说过”蒋逵吃了一惊:“怪不得皇上指定殷家,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皇上的话自然是意图送我一颗定心丸,在蒋家兄弟面前,我也赞了两句皇上宅心仁厚。

蒋迟又问蒋逵京城宝大祥准备的如何,蒋逵说他爹已经派人去江南请殷家来商议联合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