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第17部分阅读(1/1)

的关系,先前虽然试验了很多次,都只坚持了八秒,可是他真正需要试验的东西还没有进行。

闭着眼睛回想了一遍那十个姿式,一股淡淡的暖意开始在许乐的后腰那里蕴积,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那股暖意变成灼热,然后化为皮肤上的那一道道颤栗,只是被遮掩在衣服下面,没有展现出来。

“第六级测试开始。”

那些已经无比眼熟的各色色块和光线,从光屏的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只给以第一视角出现在虚拟场景中的机甲留下了极少的反应时间和躲避空间。许乐的双手快速地在指触光屏上移动点击,输入一个又一个的指令,只有他自己清楚,此时的情况和刚才已经有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当那些色块光线进入他的眼睛后,大脑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然而大脑对指尖的指令却似乎不再通过身体里的神经束传递,而是下意识里被体内的那股热流与颤抖抢去了承载的权利

进步了,十一秒七。许乐瘫软无力地靠在了操作舱的座位上,浑身大汗淋漓,在全神贯注下,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先前体内的异样,说实话,那些太微观的改变,确实不是人类自身可以观测到的,只能从结果上体现出来。他的腹部咕咕叫了一声,一种难以抑止的饥饿感出现,许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每次那股熟悉的颤抖出现之后,他都会感到无比的疲惫和饥饿。

他没有离开,继续着联邦历史上只有一个人曾经做过的尝试,然而他也再也没有进步,最好的成绩依然停留在十一秒七这个极为可怜的数字上。

终于有一次,在强烈的郁闷下,许乐没有控制住传至指尖的那丝颤抖,只听到喀喇一声,两块精密昂贵的指触式操作光屏碎成了无数元器件和光屏碎片

他愣愣地看着双手下方的这些碎片,忽然间醒过神来,毁坏了学校如此精密的仪器,不知道要被扣多少学分。强撑着疲惫和饥饿,他爬下了m原型机,将里面的碎片打扫干净,然后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许乐有些惊讶地发现h1区那间休息室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有几盘小点心。他咽了咽口水,这时候已经夜深,也没有地方吃饭,实在是无法抵抗腹中的饥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好像没有人在这里,走了过去。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七章 两个失眠的青年三

图书馆h区已经是梨花大学里最偏僻安静和隐秘的建筑。而在这座建筑的后方,被那些湖水和森森树林包围之中,还有一幢格外清静的小别墅,如果不经校方和里面的主人允许,或许任何人都不会看到这间小别墅。

“少爷,咖啡和您最喜欢的鱼子饼已经准备好了。”穿着一身管家制服的靳叔微佝身体,平静地向着沙发上那个少年说:“不过我仍然强烈建议您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虽然外面隐约知道您在大学城,可是没有必要为了隐藏身份而总是昼伏夜出,这样对身体不好。”

斜靠在沙发上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沉默了片刻。眼前这位靳管家是家里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从首都大学预科毕业之后才和这位管家见面,尝试了几次知道不能让对方放弃少爷这个称呼,于是他放弃了。只是昼伏夜出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邰之源在整个联邦都没有什么畏惧的对象,他只是习惯性的失眠,这个失眠的坏习惯从他十一岁时就开始,一直没有办法治愈,他自己很清楚,失眠是因为压力,那些从他懂事开始,便一直环绕在自己身周的无穷压力。

少年的脸色略显苍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靳管家说道:“习惯了。”

靳管家对着那个走出别墅的少年恭谨弯腰,心里却想着少爷苍白的脸色。相处了几个月,他当然知道了少爷失眠的问题,可是他也无法解决,因为他们这些邰家最忠心的仆人都明白,自己的少爷将来的人生将会承载怎样的压力。每个联邦公民都知道联邦有七大家,但他们却似乎忘记了,其实在很久远之前,联邦只有一个姓氏的家族傲然站立在万民之上那就是邰家。

三十七个宪历之前,邰家最后一位皇帝陛下微笑着结束了自己家族的统治,然后便开始退隐于历史的阴影之中。无论历史怎样书写,联邦的公民们都感谢那个遥远的邰家,为联邦向着民主自由方向的发展,做出了最大的牺牲和最智慧的选择。而谁也不知道,那个曾经掌握了整个人类社会财富与权力的邰家,在经历了无数年之后,暗中还拥有怎样的实力。这一点连七大家里另外六家都无法完全知晓,只是从来没有任何势力敢于正面对邰家表示不敬。

身为邰家七代单传的继承人,少爷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吗靳管家想到夫人对联邦未来发展的预判,不禁对那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少年生出一丝心疼的感觉,但旋即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流露出这种过于亲近的感觉,因为这是对主人的不敬。他走到了沙发边上,开始替少爷整理今天阅读完毕的文件,然后将这些纸质的文件放入火炉中烧毁,不留一丝痕迹。

火苗吞噬了邰之源先前看的资料,在那些白纸上记载着反政府领袖已经乘坐专机秘密抵达首都特区,开始了竞选联邦议员的征程,而要等到明天晚上,整个联邦才会知道这个新闻。还有张白纸上记载着出身东林大区的帕布尔议员在一次亲密友人的小聚会上,很慎重地表示,对于明年的总统竞选,他有所想法。

一般十七岁的少年看的都是漫画或是小说,也只有邰家的传人才会看这些,这样的人生,想不失眠似乎都很困难。

湖畔的别野有一条秘密通道,直接通向了梨花大学图书馆h区后面那间神秘的名为h1的区域。邰之源沉默地站在走廊当中,通过了淡蓝色光线的扫描,进入了合金门后,习惯性地选择了右边那个房间推门而入。

这位被各方势力不停寻找,试图接触,被称为“太子”的神秘邰家后人不需要担心什么安全问题,因为这块区域的准入权限只有他和靳管家两个人,就连校长都没有,这里也没有监控,那些特勤局的特工也不需要跟进来。他的身份自然不需要向一位成功的机甲战士或机修师努力,然而他依然每天晚上按时进入h1,进行那些枯燥的练习,是因为邰家上代主人,少年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转述过某个人说的话:机甲这种东西,除了特种作战之外,基本上就是一种华而不实的废物。但是试图用人体控制一个庞大机器的过程,可以磨砺一个人的心志,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对于身份无比高贵的邰之源来说,他每夜来到h1,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每次他在实验室里累的满身大汗后,总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再喝上一杯热咖啡,吃了两块点心,才能勉强地进入质量极差的睡眠。

湖畔别墅通过h1区的通道和由图书馆h区进入的通道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邰之源向右转,先进来一步的许乐也是向右转,两个人却恰好进入了相对着的两个房间。

过了一段时间,另一个房间的门开了,许乐走了出来,愣愣了看了一眼放在休息室里恒温器上的热咖啡,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

许乐离开,h1依然安静。过了一段时间,更显疲惫,但脸上出现了几丝红晕的邰之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肘里搭着一件被汗湿透了的衣服。少年那张五官分明,虽然谈不上英武,却令人印象深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满足之色,他今天终于过了第三级,虽然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但那种成就感似乎并不弱于这些年里的每一次成功。

这里没有监控,没有家族里的仆人,邰之源愣了愣之后,忽然对着空旷的建筑大喊了一声,像是在发泄什么,只是很明显他很少做这种事情,喊声戛然而止,脸上稍露尴尬后回复了惯常的冷漠与平静。

邰之源习惯性地走到了休息室,坐在了椅子上,习惯性地伸出了右手,端起了热咖啡杯,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杯子里什么都没有。

邰之源的眼瞳猛地一缩,这才感觉到杯子的重量比平时轻了不少,眼角余光一扫,才发现盘子里的鱼子饼也少了几块,桌面上留着一些食物的残渣。他警惕地站起身来,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下h1区一览无遗的空间,手指按到了呼叫器上,只要他一按,靳管家便会带着那些特勤局的特工赶过来保护他的安全。

然而邰之源并没有按下去,因为他注意到身边桌上放着一张纸。平时他也会在这里给靳管家留些便条,所以准备了一枝笔和一叠白纸,今天这纸上的笔迹明显不是自己,也不是靳管家的。邰之源皱了皱眉头,拣起扔在脚下的衣服包着手指,把那张纸拿了起来。

“非常抱歉,练习后肚子实在太饿,不问而取了你的食物,虽然不知道你是谁,还要不要吃,不过真是很抱歉。对了,那盘糕点好像坏了,吃着味道怪怪的。明天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东西作为赔罪,希望你不要生气啊。”

邰之源放下纸,忽然转身向另一个房间走去,推开房间的门,他走到了终端光屏之前,发现光屏后面藏着一包垃圾,似乎是指触光屏的碎片。他越发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地打开了终端光屏,看看先前那个进入的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六级十一秒七真是个蠢货”邰之源毫不客气地给出了公允的评价。看电脑统计的数据输入速度,这个人明显是个新手,怎么居然想到去挑战最困难的第六级看样子那人真是什么都不懂。

虽然邰之源如果挑战六级能够撑过半分钟,但他绝对不会进行第二次尝试,因为六级的测验时间长达二十分钟,而且速度会越来越快,不是联邦或帝国最顶尖的强者,绝对不可能通过。不,就算是联邦帝国最强大的机甲战士,也不可能通过第六级,邰之源脸色阴沉地关闭了终端光屏,心里对于那个闯入者蠢蛋生出了无穷的愤怒。

喝了自己最喜欢的加塔咖啡,吃了自己最喜欢的里海鱼子饼,居然还说自己的饼干坏了邰之源快步走回休息室,沉默片刻后举起笔来,在那张白纸的最下方习惯性地留下自己的回复。

“阅。”

“少爷,从不知校长去教育部参加一个会议,好像是第一军事学院准备访问临海大学城的事宜。我一定会让他做出一个解释。”靳管家低头掩饰心中的紧张,一想到少爷居然单独和一个闯入者在h1呆了几十分钟,他就感到后怕,“那个咖啡杯和鱼子饼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并没有毒,笔和纸也没有什么问题。”

“查到那个闯入者的身份没有”下午的阳光之中,刚刚起床的邰之源精神反而显得比往常更好一些,他尽可能平静地问道。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八章 两个失眠的青年四

“h1的中控电脑很奇怪的给出了资料保密的答案,但是通过调取学校里的监控设备,特勤局查出这个人叫许乐。”靳管家回答道:“而家族调查的结果,这个人去年进入梨花大学,是靳教授推荐的。”

“靳教授h1的设计者”邰之源微微一怔,问道:“原来是他,难怪那个学生能够进入h1。那个学生知道我的身份吗”

“从不知校长是个谨慎的人,不应该会出这种问题。”提到梨花大学校长,靳管家的语气中并没有太多尊敬的意味。邰之源沉默片刻,想到昨天夜里那个吃了自己鱼子饼的闯入者,想到对方极为乏善可陈的口味,尤其是想到那个空空的咖啡杯自己等于是间接触到了那个人的嘴巴,邰之源的心里觉得无比地恼火愤怒,但他的表情没有泄露一点,平静地嘲讽道:“谨慎我倒是没有看出来。”

邰之源不会将一个梨花大学的校长放在眼里,甚至对于那个h1的设计者也谈不上尊重,只不过因为父母以前在这所大学里相识,并且父母和校长以及靳教授的关系不错,他才没有在管家的面前表现的过于冷漠。

从不知校长去首都特区参加教育部的临时会议,关于那个意外闯入者的问题,一时间无法得到妥善的处置。邰之源忽然想起刚才管家说的那句话,第一军事学院访问梨花大学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嗅到了一丝他并不喜欢的讨好味道。邰家在人类社会的顶端已经呆了太久的年头,久到邰之源有时候都无法记清楚家族的历史,三十七个宪历之前,邰家结束了对人类社会的统治,此后无论政体怎样变更,以至六百年前如今的联邦成立,他们一直都保持着某些很重要的传统。与这些大家族的传统相似,联邦几大军事学院其实也都出现在最近的联邦体制之前。从古远开始,邰家的后代子弟们,都在第一军事学院学习,这是一种传统,得到双方认可的光荣的传统,唯一一次例外便是二十几年前上一代邰家主人出乎所有人意料,选择了梨花大学。因为上一代邰家主人也就是邰之源的父亲,是一个文艺气息格外浓郁的人物,对于政治军事经济之类的事务不感兴趣,在世的时候插手也极少,所以第一军事学院在吃惊和失落之余,也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问题是,如今邰家未来的主人再一次开始了在人类社会里的学习和体验,却又一次地放弃了第一军事学院,选择了梨花大学,这就让第一军事学院的那些大佬们感到了耻辱,他们不明白高高在上的邰家究竟是怎样想的,想必马上就要到来的到访一事,与隐藏在梨花大学里的邰之源也有关系。

靳管家看着少爷陷入了沉思,很敏锐地猜测到他在想些什么,轻声解释道:“第一军事学院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暂时还没有查到。”

“有可能是猜到的,毕竟一院里有不少厉害人物,当年他们眼睁睁看着父亲选择了梨花,怎么可能不会记得这种羞辱。”邰之源平静地说道:“邹侑和郁子既然都能知道我在梨花大学,想来整个联邦也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了。”

“邹应星有些太不像话了。那对兄妹几个月前就来过临海一次,据说在市里引出了一些小麻烦少爷,您看要不要警告一下国防部方面”

靳管家只是邰家的一个管家,可是除了在夫人和少爷面前,他无论是面对着联邦政府里的任何一位高官,都会表现的像小说中的贵族那样不可一世。警告看上去只是一个温和的词,然而这个词如果出自邰家,则将代表极为强势的压力和行动力,可能有不少人会因此而丧失前途,甚至生命。

邰之源静静地看着靳管家,目光平静之中隐着深深的威压,一字一句说道:“不要忘记,皇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三万七千年。如今的联邦是法治社会,我只是邰家的一个后人,而不可能真的是什么太子。我不想再一次警告你,过去的荣光不可能再回来,你也不要这样想,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些荣光根本就只是耻辱与罪恶。”

“历史是不能开倒车的,至少不会在我的手中。”

邰之源放下了关于那个叫许乐的闯入者的资料,眯着眼睛警告自己的管家。之所以会这样严肃地警告,是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对某些事物或人发表了看法,邰家遍布整个联邦的恐怖影响力便会发挥作用,而他并不想这样。尤其是邹家兄妹,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一对兄妹是自己的朋友,可是在少年的时候,这一对兄妹陪伴过自己,并且对自己的态度一向尊敬,他不想对方就因为想接近自己而招来什么灾祸。

而且他的母亲似乎在一次晚餐后随意说过,邹郁这个丫头看屁股应该好生养。邰之源虽然对于母亲这种挑配种雌性的语气非常不舒服,但他也清楚,如果郁子已经成为母亲眼中可能的目标之一,那么靳管家私底下替自己做什么事情,则会出大麻烦。

“昨天夜里的事情,全面保密。”邰之源的指尖轻轻地击打了两下关于许乐的资料,加重语气说道:“不要让家里知道,我不想母亲为这些小事担心。”

靳管家微一犹豫后应了下来,接着说道:“在没有解除那个叫许乐的学生准入权限之前,少爷您不能再进h1区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既然是靳教授推荐的学生,想来母亲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紧张。”邰之源说道:“那些特勤局的特工,也让他们离远一点儿,老跟着我,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本来就在这别墅里做囚犯,可也不能老让警卫盯着。”

“特勤局的特工是总统先生向夫人传达的善意”

没有等靳管家把话说完,邰之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胡夫这个蠢货,明年笃定下台,难道还指望母亲继续帮他留任”

“胡夫总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只是希望卸任后能够进入基金会。”靳管家很自然地接过话题,认真说道:“夫人明天会和帕布尔议员会面,商讨一下明年的选举事宜。”

“帕布尔是母亲和我都很欣赏的人。”邰之源沉默片刻后说道:“只是越欣赏,母亲就会越失望,一个正直优秀的政治家,怎么可能愿意被那些家族和财阀影响太多。”

“或许夫人会开出一个很诱人的价码。”

“那顶多双方也只能达成某种妥协。”邰之源不想去思考那些十七岁少年本来就不应该思考的烦心事,向二楼卧室走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他还准备按照平常的惯例进入h1。他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秘密自由,二来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想让母亲知道那个靳教授还活着的消息。至于许乐,他没有在意过,在这位贵公子看来,那个闯入者只是一个运气好到了极点的退伍小兵,而且拥有极其恶心的生活品味,或许还有些有趣

正在上楼的邰之源唇角泛起一丝促狭的笑容。

许乐这一生吃过的最名贵的食材大概就是自己亲手宰的野牛,当然谈不上有多高的生活品味。珍贵的里海鱼子在他的舌头上只是一种很恶心的像腌臭了的盐蛋黄般的味道,而且颗粒有些大,更增添了几分恶心,他的味蕾完全不能适应那些微小的爆炸,所以才会在纸上提醒那位同学:你带的饼干好像变质了。

这天晚上,许乐依然失眠,在h1区的实验最后以失败告终,体内的神奇力量用在操控机甲上并没有表现出像大叔那种强悍的实力,他不清楚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还是走错了路,然而那种细微的可能依然让他不停地思考兴奋,他总在想,如果不是指尖的颤抖太强烈从而毁坏了两块操作光屏,会不会真地发现什么奇妙的事除此之外,他想的最多的便是昨天夜里偷吃了别人的宵夜,他感到很惭愧,因为不问而取是为偷虽说他以前带着李维偷过咖啡店老板的门,但当夜便还回去了,许乐决定今天给那位同学带些宵夜过去作为补偿,只是不知道对方今天晚上会不会还在熬夜。

要实验的是机甲操控与体内力量之间的关系,他体内那种神秘的颤抖绝对不能让别的人知道为了安全起见,许乐不可能在白天的时候进入h1区,一直在门房里等到了夜深人静无语时,他才背着那个磨的有些发白的双肩背包,在黑暗中来到了梨花大学偏僻的地方。

在进入右手那个房间之前,许乐先走进了休息室。看到纸上那个大大的阅字,他不由笑出声来,心想这位同学倒也是个有趣的人。看到桌子上依然放着热咖啡和饼干,许乐赶紧移开眼光,他实在是被这种饼干呛坏了。

放下纸袋装着的豆浆和油饼,许乐望了一眼那间紧闭的房门,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九章 第一机器的开端

双肩背包里塞满了小型自供电修理工具大量的元器件以及高强度光屏标准片,这些东西全部是在网上订购的,花了许乐一万多块钱。好在如今的联邦物流业格外发达,这些东西也都不是管制物品,才没有耽误时间,他准备把昨天晚上弄坏的那两块指触光屏修好。然而当他走到终端光屏后面,才发现那些被他小心堆在一起的光屏碎片已经不见了。

诧异地放下沉重的双肩包,许乐摸了摸脑袋,沿着机械腿处的舷梯爬上了m原型机甲的操作舱,有些高兴地发现两块指触光屏出现在手边,此时心情极好的他,不禁对梨花大学产生了更多的感激之情,却不知道这两块光屏是由负责h1区打扫及清理工作的靳管家换好的。

邰家少爷的身边虽然始终只出现这位靳管家一个人,但实际上这位贴身管家领导着五个小组,多达六十人的专业人员,专门为邰之源一人进行全方位的服务,在一天的时间内换好两块指触光屏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

许乐当然猜不到自己沾了一位大人物的光,享受了联邦最高等级的后勤服务,他这时候已经坐进了操作舱,开始了第六级的练习,只是今天晚上他进行的格外小心翼翼,有意识地控制着体内那股颤抖或热流的输出强度

很奇妙,真的很奇妙,面对着光屏上那些越来越快地光线和色块,许乐的双眼一眨不眨。全部刻进自己的脑海,然而心念一动。体内的肌肉神经中似乎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通道,那股热流或颤抖便会顺着那个通道,忠实而迅速地将他的想法传递到自己的指尖,从而快速地在指触式光屏上移动,输入一个又一个的指令。

不过依然难堪,十一秒八的最好成绩比昨天夜里提高了零点一秒,这也算进步吗浑身是汗的许乐瘫软无力地坐在座舱椅中。汗水顺着他湿漉秒漉的黑发向下滴着,他的手指因为运动过量而不停地微微颤抖,这种颤抖纯粹是疲惫的后遗症,没有丝毫出奇之处可言。

许乐若有所思地坐在机甲腹部操作舱中,不停地回想着当初山谷中大叔的一举一动,手指模拟着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动作。忽然间,他站了起来,从操作舱的侧面机甲夹层里看去,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看来图纸上和现实里果然还是有些差别。那些数据排线和传感装置虽然确实在机甲保护之下,可是与合金机甲之间并没有绝缘控制。隐约里,许乐大致明白了封余大叔那双有魔力的手。是怎样在机甲表面便能控制机甲的动作大概是体内的那种颤抖,能够离开人的身体,形成某种类似电流或数据流般的东西,通过合金机甲的表面进入机甲的数据传递线。

这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人体不是发电机更不是传感器,怎么可能会与机器之间用电流或数据流进行交流但除此之外,许乐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大叔曾经展现出来的能力。许乐坐回了椅中,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如果要证明他的猜想,证明体内那种颤抖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转化成为固定频段的波,甚至可以控制机甲,那必须要进入联邦最顶尖的实验室。

已经过去了一年,许乐体内那种可以突然爆发出巨大力量的颤抖已经潜入了他的皮肤之下,不再那么引人注意,而是变成了某种微麻的热流。沿着他体内某条通道不停往返循环不过这与他操作指触式光屏关系不大。除非他能够搞到一个早已经被淘汰了的机甲全身感应控制台。

许乐抹掉了额头上的汗,享受着控制台四周不停涌进来的清洁微风。据说如今的m52系列操控舒适性还要更强一些,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在清风中,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出神,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体内的那股热流释放出皮肤之外,更不要提用这股力量去控制机甲的三大系统。可是再迟钝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会知道,老板大叔当年教他的十个动作,是一种怎样神秘而强大的能力,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感到了害怕,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都不再是自己,而会变成一个机器,只是不知道是杀人的机器还是别的什么可害怕又如何那种强烈的好奇与对未知的渴求,依然鞭策着他,不停地在这条没有老师的道路上自我摸索,完全忘记他只想修理机甲的初衷,越来越沉沦于机甲和自己身体这两个永无尽头的范围里。

老板大叔当年说的第一机器,究竟指的是什么意思

疲惫却又精神百倍的许乐走出了房间,一个全新的世界已经在他的面前拉开了帷幕。他的脑海里充满了与身体疲倦感完全不相符的兴奋。面对着这种神奇而未知的世界,或许有的人会害怕,有的人会躲避,可许乐不,他只是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对面房间的门还是紧紧关闭着,隔音极为良好的h1区一片安静,只有门旁亮着的绿灯表示里面有人。从休息室里的热咖啡和变质饼干,许乐知道此时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同伴”正是昨天晚上的同一个人。他好奇地看着那扇门,心想这时候已经这么晚了,除了自己外,居然还有人连着两夜睡不着自己是因为脑子里总被那些稀奇古怪无法理解的东西占据,里面的人呢

咕咕叫着的腹部提醒他正处于极端的饥饿状态中。许乐苦着脸走进了休息室,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自己那份豆浆和油条,然后开始绿着眼睛看着本来是带给那个人的豆浆和油条。此时的许乐已经确认,自己每次使用体内颤抖的力量之后,便会陷入饥饿的状态,在东林区挣断塑料绳逃跑时是这样,每天夜里在门房里的练习也是如此尤其是两夜在h1进行重复而枯燥的高强度练习,他的精神被绷紧到了极点,饥饿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点儿豆浆和油条确实填不饱肚子。

他低声咕哝了几句什么,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表示歉意,然后闪电般拿起一块油饼,三下五除五地吞了下去。可还是不满足他有些意犹未尽地盯着桌上那些并不多的食物,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笑,悄悄地拿起了那杯咖啡。

咖啡没了,鱼子饼还在,那个没有品味的人果然来了。浑身是汗的邰之源一脸不爽地盯着休息间的桌子,看到了纸袋里的豆浆和一块油糊糊看上去很令人头痛的东西。他拿起那张纸,看见上面又留下了写的笔迹。

“不好意思,今天食物带少了,实在是饿得厉害,所以只给你留了一块油饼,把你的咖啡也喝了不过看样子你好像最近也在失眠,咖啡这种东西还是少喝一点的好。呵呵。”

邰之源看着纸条上最后呵呵两个字,眼前似乎闪现出一张正在傻笑的脸。他本应该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反而苦笑了起来。

邰之源从纸袋里取出了豆浆和油饼,忽然间有些出神如果是想对自己不利的人,有可能连续二十几天都放普通的食物,而随机地选择一天放入毒药,只要能够让自己丧失警惕,那些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沉默地看着手中的豆浆和那个叫油饼的东西,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狠狠的神情,像是决定进行一次人生最凶险的赌博。

他像喝毒药一样皱着眉头把豆浆喝了下去,然后噗哧噗哧地啃起了油饼,然后坐在了休息室的椅子上,发了半天呆,许久之后轻声自言自语说道:“油饼味道好像还可以。”

忽然间,邰之源对平时自己最喜欢的鱼子饼丧失了兴趣,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温和的光彩,他思考了片刻之后,拿起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回复。

“小气鬼。”

做完了这个自己都觉得无比幼稚的举动,邰之源下意识走到了那个房间之中,开始调出许乐的训练数据观看,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那个闯入者会有这么大的兴趣。不出所料,第六级的坚持时间依然停留在十一秒多,邰之源微讽想着这还真是一个蠢蛋,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眉尖却皱了起来,总觉得那一排排的数据,看上去总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少爷,一院的分析结果出来了。”靳管家有些担心地看着邰之源,他负责清理h1区,自然知道那些留在白纸上的字迹,只是没有少爷的允许,他根本不敢动。他低着头报告道:“那边的实验室鉴定后,认为这些数据是被伪造的。”

“伪造”邰之源关掉了墙上的电视光屏,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那个蠢蛋的训练数据,为什么经过第一军事学院专家们的鉴定,却得出一个伪造过的结论

第二卷 上林的钟声 第十章 粗线条神经

“少爷,一院不知道是您的测验数据。”靳管家不大明白这件事情,下意识里以为少爷在自己的数据上动了手脚,却猜不透少爷的用意,难道是少爷对第一军事学院派代表团访问梨花大学,打扰自己清静有所不满

“可能是采样出现了问题。”邰之源自然不会向下属仆人坦承自己的幼稚举动,低头看起了关于许乐测验数据的分析报告,权当是每天沉重压力之下的放松吧。

他越看越觉得奇怪,第一军事学院的专家门自然不会判断错误,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确实有些古怪,和他那天夜里的直觉相一致。许乐的测试数据中,剔除冗余数据的有效指令输入速度,平均值在76,最高峰值为139,也就是每一个标准时间段内,许乐最多也只能对机甲输入一百多个有效指令,哪怕这些有效指令全部是正确的应对措施,可是这样的低速,依然不可能在第六级测试中坚持十一秒七,顶多七秒钟便会失败。

纸上标明的数据确实有问题。邰之源好奇地仔细查阅,他自己的指令输入速度大概是对方的四倍以上,对方确实是一位初学者。用第一军事学院的分析来说,如果要以这种输入速度,完成那些机甲的闪避及攻击动作,除非实验者的神经反应速度高到不可思议。

0.0012看到这个计算出来的数字,邰之源也不禁有些怀疑许乐实验数据的可信度。

操作机甲最关键的便在于操作者的反应速度。机甲自身的探测设备查探地形及环境,发现敌对目标或障碍,出现在操作者能够肉眼观察到的各种显示设备上。那些光线图标或数据,被人的肉眼阅读,进入大脑分析,再由大脑发出指令,经由神经束传递到达双手,再对指触式光屏输入操作指令,机甲按照指令做出相应的动作,这是一整套过程,任何人都不可能省略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

人体的反应速度经过锻炼之后,可能会变得比平常人快很多,比如联邦或帝国那些最顶尖的特种机甲队员,但是毕竟受限于生理基础,不可能快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这种反应速度近乎等于零而从数据分析以及机甲作战的各环节来看,唯一可能减少反应时间的环节。便在于由大脑发出指令到双手输入指令的那段时间内。

科学早已证明,人的大脑神经处理及反应速度大概在三百米每秒,反响速度约为一百二十六分之一秒,信息在束状神经内的传递速度为一百二十米每秒。而许乐实验数据逆推所得出来的神经反应速度或者是神经束内传输速度,却是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值

难怪第一军事学院实验室内的专家们会认为这个数据有问题,因为信息在人体内如果能快到如此程度,那只能说明那个人不是人。

邰之源摇摇头,将这份数据放到了一旁,数据既然出了问题,他也就没有兴趣再去关心那个蠢蛋了。他也不担心会不会是某些势力的高手伪装成一个初学者来接近自己,因为伪装者只可能把自己的反应速度伪装的更慢一些,而不可能无中生有变出如此荒唐的神经反应速度来。

“对了,靳叔,晚上准备一壶咖啡。”邰之源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皱着眉头说道:“两个杯子。”

许乐确实拥有比一般人粗壮很多的神经。如果换成别的人,还是少年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老板是军队里的逃犯,一定早就逃离了操作间或修理铺,然后浑身发抖地向政府汇报,然而许乐没有。如果是别的人,如果被军队的特种兵捉住,并且有几枝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时,一定会吓的尿裤子,把大叔的踪迹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但许乐没有。如果是别的人当发现遍布整个联邦的宪章光辉无法照在自己身上,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在颈后植入新的芯片,